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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宰鸡
 这人还是爱面子的多,为了在接土地爷和拜月半上出个风头,都咬咬牙掏个一吊钱多的铜钱出来,买只漂亮的大公回去。

 一两个时辰下来,从家中带来的大公倒是卖了大半。反观小高那摊子,鱼干都卖的七七八八了,正准备收摊了。

 “小高叔,就回啊?这集上还有人呢!”这大市可是隔十一次的,人也比寻常日子多。特别是这近年关了,来镇上购置过年物事的人也多,得趁着这机会多卖些才是。

 “诶。”小高应着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而是加紧了速度收摊“不早了呢,我还得去小渔村里收鲜鱼呢,去晚了就收不到好的了。剩下的我挑挨个村卖挑过去卖就是了”

 “哦”红豆应了声,这小高还真是勤快。

 李老太倒是若有若无地朝着小高看了好几眼,她一向就中意勤快的小伙子。这小高长得浓眉大眼的,做起生意来也机灵。就是家里穷了点,李老太又朝他打了好几块补丁的布麻衣上看了好几眼,一个想法从心底里冒出来。

 “哎,大婶,你要挑只什么样的大公啊,我家养的大公可是又壮实又漂亮。你要是挑好了,就给你个便宜的价。”李老太来不及细细思索,就瞧见一位穿戴齐整的中年妇人在他们摊前挑选着大公,红豆正在招呼着。

 “小姑娘真会做生意,我也是听我隔壁的那口子说你们这儿有漂亮的大公卖,这才赶来看看。”那大婶挑的很是仔细,又是翻翻冠,摸摸的,连脚她都得仔细看看。

 大婶猛地一缩手,避过了那只凶悍大公的一啄,红豆同李老太也是松了一口气,要真把人啄伤了,他们还得倒赔钱。

 “可有满意的?”瞧着大婶的脸色,似乎这些都不是很合她的眼。不是红豆自夸,她家的随随便便拿出去一只可都是比旁人家的好,要不然今儿个也不会卖出半数。

 红豆不晓得的是,那大婶看了邻人买的那只大公才赶来的。这越早卖出去的品相就越好,剩下的几只自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也怪不得大婶挑剔。

 大婶倒提起一只大公,瞅了瞅仍是觉得个头不够大。问李老太“还有个头大些的嘛?我家有用,价钱好说。”

 个头大些的?红豆同李老太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家中留的那些公,大多是半大的公,倒还给自家留了几只接土地爷和拜月半的大公,这要不要匀出来卖了呢?

 李老太是有些不愿的,自家养的当然要留最好的给自家啊。可是这一只大公就能买一两吊钱多,听这妇人的口气价钱似乎还能高些,李老太心中一时犯了难。

 红豆心里头同样也忖着,最终跟李老太通了个眼神,决定先探探那大婶的口气再说,看她能出多少钱。

 “大婶,不瞒您说,这个头大的公我们家里还有几只。本也是留着自家接土地爷和拜月半的时候用的。”红豆将实话同那大婶说了,若是她坚持要个头大的,那若是价钱过得去就匀给她好了。若是她不坚持要个头大的了,那是再好不过了,给她挑只个头稍小些长得漂亮的大公就是了。

 “小姑娘啊,大婶真是买来有用,不诳你的,你就把家里的匀给我吧。”那大婶也是个明白人,一听红豆这话也晓得人家也有些为难,可她这不是急嘛!

 “左右也是接土地和拜月半的事,挑只个头中等的长得漂亮的大公也不是什么失脸面的事。”李老太出言道,心里头还是舍不得那家里头那几只大公。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就跟里头的将军一样,她连杀都有些舍不得勒。

 “大姐呀,可不是那些事儿。是我家里的小闺女过几就要成亲了,这大公是备来给新姑爷宰用的。这大公自然是选得越漂亮,娘家人才越有脸面不是嘛。”那大婶一番话倒是肺腑之言。

 许是红豆称呼人家为大婶,她又称呼李老太大姐,李老太觉着自个年轻了不少,连带着心情也好上不少。

 “大妹子啊,这可是大事儿呢,这就得好好选。选个倍儿壮的,顶漂亮的才好。”李老太也应着那大婶的话。

 “可不是嘛,大姐啊,我看你也是个有闺女的。这当娘的可真是得碎了心,这嫁出去了可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在家的最后的脸面可要做足了去。”大婶跟找着了知音似的,拉着李老太的手就说道了起来,也不顾这还是在街边。

 李老太也握住那大婶的手说“可不是嘛,我那大闺女儿出嫁的时候,可是给备了一只老红老亮的大公,喜气得很又吉利。”

 “老姐姐啊,你是个有福气的。我前头那闺女出嫁的时候,家里备下的那只大公居然被新姑爷一吓腿都瘸了。买回来的时候还不大看得出来,可一跑才晓得是只瘸腿,这脸面可丢大发咯。这回呀,我可得把脸面都挣回来。”大婶对李老太的称呼也亲昵的成了老姐姐。两人仿佛就是相识多年的姐妹,大婶同李老太诉说着憋气儿的事。

 红豆也不晓得她们在说什么成亲要用到大公的风俗,也搭不上话,只能在一旁看着,顺便招呼招呼别的来看的客人。

 “那卖的可是个黑心肝啊,这好好的喜庆事就在他这儿绊了一跤。”李老太为大婶感到愤愤不平,都是当娘的人,她也能体会大婶那种要挣回脸面的心。

 “这宰不就是图个吉利嘛,这瘸了腿的,说起来就让人糟心。”想起这事,大婶仍忍不住气血上涌,最后抚了抚口。

 等顺过气来,她又同李老太讲道“老姐姐,你就匀我一只吧。价钱上我绝不会亏了你的。”来之前她就问过邻人了,三十文一斤的价她还是能给得起的,要真有好的大公就是再多点也不碍事。

 “那我也不跟大妹子你客套了,就来我家挑吧。我家还留着些大公,可比今儿卖出去的都好,本来都是留着自己用的。”李老太听了大婶那段经历,还真替她难过,同时也决定把自家的匀出来卖给她。

 “老姐姐,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你们家住哪儿,咱这就去。”大婶是一脸的喜气,语气有些急切。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我家的大公你都没看过呢,到时候看不上可别怨我。”李老太客气道“我家就在码头那边的街上,不远呢。等我们收了摊子就过去。”

 居然住在镇上,这可真是出了大婶的意料之外。这镇上人家养的就不多,更别说拿来卖了,也不怕她们卖不好的给她。

 “红豆,咱们收摊回家,给你大娘挑只最漂亮的大公来。”李老太招呼着还在揽客的红豆。红豆瞧了瞧街上越来越少的人,也就听李老太的话将秤砣小凳子等收了放回箩筐里。

 “老姐姐,耽误你做生意了。”大婶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

 “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你不就是我的生意吗。我又不是白送给你,到时候少不了要收钱。”李老太笑着将扁担挑到肩头,同大婶一边走一边扯话头。

 不一会儿就走到李家的铺面那儿了。

 “老姐姐,你家铺面真大啊。”饶是大婶这个镇上人也觉得李家盘下的铺面大。

 “都是孙子孙女胡乱弄的,准备开着卖吃食,到时候要来捧个场啊。”李老太嘴上是谦虚的紧,心里头可劲的得意了。

 大婶连声说会带着家人一块儿来的,至于到时会不会真来,就不得而知了。

 说了几句后,李老太就带着大婶到后边选大公,眼利的大婶一下子就挑了那只最高大威猛的将军。

 李老太是心有不舍,那只大公可是李老太最中意的,喂食的时候还多撒些给它吃呢,这才养得如此壮实。可人都领回来了,咋能不卖给她,价格上高点就是。

 最后称了下那只大公,可是足足有七斤多重。大婶笑得合不拢嘴,当即掏出半两银子,就把抱着大公走了,生怕李老太后悔。

 这大婶肯花半两银子买一只大公,红豆也是觉着奇的很,李老太却说一点儿也不贵。

 一问李老太啊才晓得还有这说法,江浙一带流行“宰”的婚姻风俗。

 所谓“宰”就是成亲那,新郎倌前去女家娶,女家在地上铺一块白布,让新郎倌在上面宰,但不准将血溅在布上,否则罚酒,滴几滴血则罚几杯酒。杀时,女家故意相撞新郎倌,有经验的新郎则可应付自如。

 这“宰”中的可是一关键元素,古时,也有之意。那选来宰的大公可得要壮实漂亮,才是大大的吉利,女家也会大大的有面子。

 难怪李老太说不贵,刚才要是出一两银子,那大婶恐怕也得买回去。

 ————今天更得比较早,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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