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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六章 不在朝夕
 “亏他居然还笑的出来?”

 “趾高气扬,宗门那些长老,也将这家伙当成宝一般。可现在如何?在那绝几人面前,却是一剑都接不下来。也亏得是若涛师兄,才没把我剑宗的脸面丢尽——”

 “此子似谦实傲,目无余子。如今当知,莫小瞧了天下英雄。若涛师兄,只是不愿与他争!”

 “我是至今都难置信,那位乾天妖王,真是力战绝六人而不败?这世间,当真有这等样的豪杰?简直无敌于世,真想不出云界同辈中,还有几人来做他对手?这风太极与那位相较,简直就如星火之于皓月——”

 “想来古时几位霸王,也不过如此。若涛师兄,他是虽败犹荣!”

 细碎的言语,不断钻入到风太极耳中。很难做到风轻云淡,只能尽量不去仔细倾听。

 好在只过大约半刻时光,殿中忽然一声钟鸣响起。

 一个白衣人影,忽然闪身至殿内,坐在了那zhōng yāng首处。

 风太极微微俯首,知晓这位,正是如今万剑穹境的山主,名唤凌尘。

 已经执掌此位,达七十四年。七十四年前,也曾名动云界,那时便已是九阶巅峰。此时更不知,到了何等的境界。

 常年闭关,他加入剑宗之后,总共也才只见了两面而已。

 随着众人见礼过后,凌尘才淡淡出声:“今召集我万剑穹境诸弟子至此,只为告知二事。其一,龙谷内封已解。灵开始之,要提前三载!对我云界而言,固然是劫数之始。却也是难得的机会。汝等当倍加努力才是,趁此时机。尽力突破境界。莫要到起之时后悔——”

 话音落下,整个石殿之内,都是一阵寂静。近万剑宗弟子,都是神情不一。或是惊异,或是兴奋,或是不安。

 接着那凌尘,又把目光,投向了若涛:“龙谷之事,我已听闻。此行诸位长老已有决议,以风太极为首。可据说你若涛。似是有些桀骜不驯。对师长之命。多有不从》”

 坐在殿内方两侧的长老,这时都纷纷睁目,朝着若涛望去。

 一股股凌厉意念,遥控迫来,凌于若涛之身。

 若涛却是不动声。答的淡然:“弟子一应行事,皆无愧于心!”

 风太极是神情默默,能够感觉这若涛师兄,是真的洒淡然,也不在乎。-

 也确实是心,并无愧疚。

 “好一个无愧于心!”

 那凌尘一声冷哼,俊脸如万古不化的寒冰一般,并不动容。

 “那么你这几年,又可曾怨。可曾悔?”

 “怨过,也悔过!”

 若涛居然点了点头:“弟子也恨过宗门不公,那时心念近乎偏激。只是得贵人提点,也猛然醒。想得透了,就无所谓。我等剑者,想要什么只从剑中求。哪管其他?”

 风太极听着,嘴里更是发涩。

 这些话,若是他在半个月前听闻,面色必定一副赞同的模样,心中却绝不会真正在意。

 可如今,他以领会到这个道理。可惜为时已晚——

 凌尘则是沉默了片刻。接着是长声大笑,震动这处山巅。

 “好的很!尔等听清,今第二件事,我剑宗有弟子若涛,奋勇进,深得吾心。今立为掌剑弟子,可至玄剑窟闭关三载。三载得出,则继我为穹境山主——”

 虽是早有预料,可当这句话入耳,风太极仍只觉是一个重锤,猛地在他心神间,恨恨的敲了一下。

 只觉意念一阵昏沉,气血逆,心神也迷茫之至。

 凌尘后面的言语,也再未仔细去听。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渐渐恢复了过来。

 而此时那凌尘的话,却已到了尾声。

 “云界起,外出之时,尔等定要更为小心!若遇事,也无需畏忌——”

 说到此处,凌尘又微微犹豫,还是开口:“那乾天山崛起,正值势强之时。至少在东临,我剑宗弟子,让他三分!”

 这句说完,却是看都不看他风太极一眼,便已从这石殿离去。

 而那些长老,也都是一言不发的,身影陆续在殿中消失。诸多弟子,也是各自三五成群,一边议论着,一边往外行去。

 那些往日与他好的同门,更是刻意避开,甚至连视线,都不敢与他触。

 不过多时,这偌大的石殿,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广达千丈的空间,空寂无比。即便风太极,自问心念坚韧,也仍觉一阵强烈的凄凉之感,弥漫周身。

 不由角微钩,自嘲的一笑。这是无视么?

 没有安慰,也没有训责,而是彻彻底底的无视——

 心中却也谈不怨恨,人情冷暖,他早已知晓。当初排挤若涛之时,便该想到今之果。

 自己如此处境,也是缘由己身,怨不得他人。

 只是心里,却有着一股如涛如海般的意念,想要重登那巅峰,想要拿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想要与那宗守,分庭抗礼——

 一声轻叹,风太极就站起了身。可就在这刹那,耳旁处就忽传来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

 “可是不甘?”

 风太极心中猛地一跳,讶然看向了这四周,却全无所得,不见人影。

 自然是不甘的,自己怎能甘心,被人始终这么踩在脚下?

 “你师兄雷动,今已独自离开云界,去了外域。不知你风太极,可情愿去那外域一行?吾知几处世界,正可使你磨练剑道!”

 外域?

 风太极的目光一缩,而后深呼了一口气,该坐为跪,深深摆到。

 “弟子愿往,请前辈成全!”

 耳旁再未传来声音,风太极的神情,却已是恢复了平常模样。

 心神间,是真正镇定了下来。一切荣辱,一切得失,都已放下。手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间。

 剑宗弟子,想要什么,果然是只能从剑中去求。

 而此时此刻,就在这万剑穹境的天空。一个老者,正是把目光,从那问剑山巅收回。

 “此子心不错,总算是未令人失望。”

 言语间多少夹杂着几分满意,不过当老人,转目望向一旁之时,却满含嘲意。

 “不意你这人,也有做亏本生意的时候!”

 旁边处却是无人,只有一口剑,却能借助那剑声震鸣言语,带着金属锐鸣,话音也铿锵凌厉。

 “既入我门,便是荣辱一体——”

 似是答非所问,老人却知这言下之意。他这句话,实在忒不厚道。若是叫门下听见,就不怕人离心离德?

 不之撇了撇:“这件事你既然做了,难道就不许别说。这风太极,确实比那一位差的远了!”

 别人不知,他却的晓得。那位苍生道的‘谈秋’,与那乾天妖王宗守,其实是同一人。

 而当初剑宗,也只差一步,就可将此子纳入门下。偏偏是那时,正值风太极以灵武合一,震动诸派,而与之失之臂,真令人扼腕!

 几年之后再看,宗守可力战那水凌波原无伤六人而不败。而风太极,却是只能旁观,连参与的资格都是没有。

 说是亏本,可真未说错。

 除了本身的剑术强绝外,还要加一个正崛起中乾天山。

 真要衡量,用那句‘拣了芝麻,却丢了西瓜’这句俗语,是再合适不过。

 此时剑宗之内,已不乏有埋怨之声。虽还不到明言的地步,可他却知,有许许多多的人,是真在为此事惋惜。

 “即便是错,也错在于我。那场易,与风太极他无关!”

 那声音是斩钉截铁,而后剑影一闪,穿梭入虚空之内。只余下了一道余音:“要争长短,不在一朝一夕。修行之途漫漫,谁能知以后如何?那宗守确然不错,可天人之障,却还只破了人障。那一关能否破去,还是未知之数。风太极受此一挫,未尝不是幸事。倒是汝,灵提前,天地大变。汝守在云界,更需小心!”

 “不需你说!”

 老者一笑,接着是微微摇头,确然,灵境之后,修行岁月以千百载计。

 此时的得失胜负,委实算不得什么。

 又想宗守,也不知那天障,此子能否过得去?

 已是八阶武修,九阶灵师,这一关,大约就在眼前了。

 气机暗晦,绝是强提着一口气。从云界中,步入到界外虚空之内。

 也将那后面,不断追寻过来的灵念,彻底甩开。

 三夜的战,逃遁,反击。便是心念坚韧如他,也觉是疲惫无比,昏昏睡。

 此时的身躯,更是惨不忍睹,伤口处处,近乎残破。那气血脉络,尽皆混乱。

 绝猛地一咬舌尖,使自己昏沉的神智,清醒了过来。而后是倾力调动着,那残余的些许内息,恢复着伤势。

 可接下来,却目光一凛,看向远处的暗寂虚空。

 “缘何如此狼狈?”

 随着声音,一个人影从那边踏出。面挂着欠揍的笑容,正嘲讽的朝着他望。

 可其实其本人,情形也好不到哪去。身也同样伤痕累累,只比绝好一些,一点点而已——

 绝看了一眼,只觉是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你真去了辽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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