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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九章 、A级通缉
 秋天注定是段沉郁的日子

 犯下当殊之罪的个体屠户石二哥,眼下已是披头散发,衣零落,形象狼狈,面色却格外阴冷。东躲xī zàng中很容易便理解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从一个比较富裕安宁的生活滑落进杀人屠夫的痛苦体验。

 正如肖子鑫和警方判断的那样,几天来石二哥并未跑远,他又回到了起点——生他养他的大营乡。

 一些人奇怪他“为什么不跑呢?”;也有人判断他将继续杀人,不知还有什么人成为他可以随时“捅一刀”的出局者。

 由于种种原因,石二哥并不想自杀。

 暮色已浓,阵雨骤来。

 这一小时,石二哥潜藏到了永红堡子附近地区。雨点急促地敲打着山沟里的红砖瓦房。在大营乡,石二哥十多年前曾经和一个姑娘好过,也是当地人,时髦漂亮,留了一头长发,他们在一起很是开心,也有感情。

 但石二哥已经结婚,比起那些手头没多少余钱娶生子或打一辈子光的村民来说,石二哥说媳妇并非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因而也算情投意合。

 没想到,刚刚结婚不久的石二哥却意外碰上了另一个叫他心动的小姑娘,且难舍难分,这让家人很不安。穷家小户好歹讨一个老婆,一为生男育女,传宗接代,二为做饭弄菜,补洗涮,主持内务。脸蛋漂亮并不是农村娶媳妇的首选,更为上了年岁的老年人所排斥。

 但这个姑娘自从跟石二哥好上后,非他不嫁,石二哥似乎也铁了心要让自己的爱情“重新来过”惹得一家人曾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大战,终了,全家的抗争起了决定作用。

 自古道:丑近地家中宝,能过日子才是正宗,石二哥最后也许认识到这一点,妥协了。

 回心转意后,跟媳妇过起了小日子,死心塌地继续起早贪黑,cāo刀杀猪卖。在此次爱情风波中,他不得不跟家人妥协,到这份上也只有认了,心理有点舍不得。

 这对石二哥而言无异于一场奇大辱,但他选择了忍耐。

 没有人知道,大多数人对此大唱反调之时,石二哥和姑娘相互却很欣赏的态度,直至事情最终由“拉倒派”决定了结局之后,石二哥的感受是什么。以后,他果真就此了断,再也没有让身上的另一个感情“调节器”运转。

 关把得紧。

 亲人有些良苦之策。

 总之,生活又回到从前杀猪卖的正常轨道之中。没人再提这笔“婚外感情旧帐”一家人生活、日子大体恢复平衡、平稳、平常。没再出一点子。年前出生的小儿子,是石二哥心中的最爱。

 他也很疼爱女儿,儿女也许是他生活的动力,多次表示一定要将两个孩子培养成材。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出事前一段时间,不知石二哥怎样想的,居然放下屠刀,还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游了几个大城市——这在当地是不多见的,这个农村家庭的做法让村里人咋舌,匪夷所思。

 一个孤独的屠夫无疑是一颗孤独的灵魂,未知村民们几十年来体察到这种可怕的孤独没有?杀人时,由于思想高度紧张,石二哥当时似乎并未有任何记忆,而此时此刻,他从没闻过的味道却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鼻孔里,那是一种另类味道,又嗅出刺鼻的屎味儿和恶心催呕的血腥味儿。

 石二哥一阵冷颤,上下牙发出啄木乌啄树干似的连击声。那是杀人不眨眼后寒冷带来的灵魂恐惧,也是被害者突遭袭击时大小便可能瞬间失的味道。杀猪刀丢在脚下,石二哥把血花脸从远处扭了回来,朝自己的蓬蓬的脑袋结结实实地砸了三四拳。

 阵雨早已掠过。只剩下点点滴滴,似要敲到天明。

 行动胜于语言,恐惧占据了心房。

 石二哥摸黑爬行进入了一幢废弃的村头老屋。表情古怪,手指直打哆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显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一不小心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被警察抓住。一想到死,他就忍不住满心委屈,觉得命运对自己太残忍,太不公平,于是索坐在地上,伤伤心心地无声无息哭了起来。

 哭了半天,觉得还是应该小睡一会儿,再想办法弄点吃的。

 他战战兢兢地起身观望,四周静悄悄的…一个短暂的与平时无大异常的秋夜成为他犯案以来最恐怖无常的前夜。一名叫做石二哥的普通村民轻而易举就成功地制造出长角历史上骇人听闻的特大杀人案。一个血夜因而楔入这个山村千百年平缓淌的时间长河,如一粒石子投入水,震波获得动的永恒。

 石二哥慢慢闭上了眼睛。

 几天几夜,这是第一次。

 睡在天明前夕。

 一些若隐若现、似有还无的东西在慢慢腾腾地幻化,聚拢,回溯,裂变…梦魇光顾了。对于大营乡村民而言,对石二哥这样疯狂杀人是赌徒心态的评价显得“脑后有反骨”但在了解石二哥性格的人来,这家伙如果安于老实巴一辈子、按章纳税、面对故意刁难“沉默是金”…那才是咄咄怪事。

 另一方面,他的凶残并非纯粹出于“不胜其忿”

 离开子儿女后使他正式解束缚,获得了zì yóu。但同时那种转瞬即逝的报复所获得的“痛快淋漓”感觉,也以惨烈的效果无情地割断了亲人之间的最后一丝纽带。无怪乎人说,人若变成魔,比魔更可恶。

 掌握着4把可以致命的杀猪刀,带着以往积累下来的仇恨,石二哥头脑里是否准备继续在新的目标掀起一番风lang,亮出那把平时深藏不——暗里却将惹着他的人一锅端的“灭绝**”呢?这时候对准他的尾巴一脚踩下去,于于情石二哥都无法忍气声,却也无奈。

 直杀得飞狗跳,社会为之震动。

 知道自己被通缉后,他就想有机会再多杀几个拟定中的人,其他没有多考虑。想想自己活得这么惨,人家活得那么好,真是不甘心。就算他去自杀,也要有人陪他,所以他选择去继续杀人。

 到漫山遍野到处是抓他的人以后,他经常想起刘德华那首百听不厌的《天意》,这首歌很多地方和他现在的处境很相像。他觉得他是在大营乡这个地方开始睁眼见到这个世界,而他人生逃亡的终点也是在这里,这也许又是天意。

 在最短时间内,他杀了最多的人。由于警方迅速将他列为“追捕对象”榜首,公安部发出a级通缉令,围捕迅速升温。一切从实际出发,他只好放弃了…

 其实石二哥、邱兴华的个性颇有相似之处,但是一旦下手就是义无反顾杀了起来。媒体的报道分别用了两个“杀人屠夫石二哥”、“杀人恶魔邱兴华”来表达情感,令读者瞠目结舌。当初他决定杀人,就是为了给所有“仇人”点颜色。当他意识到这种可能不存在,就决定藏匿了。

 报仇已经不重要,最后大家记住的是你做了什么事。江湖混久了,活着就是硬道理。活着就有机会。

 你过《无路可逃》么?此刻他就是那个被仇恨焚烧灵魂的人,他被包围了。他带了一颗矛盾困苦的心,被困住了,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如果逃不出警方巨大的包围圈,他就跟以前的土匪一样的结局。还谈什么活着?

 公路上,警车不时穿梭往来。

 山林中,搜捕的人影若隐若现。

 这一切,石二哥醒着的几天几夜透过每一处藏身的地方,都能见,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个小时熬过的日子。任何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他都不会藏匿超过一小时。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是没有安全之地的。

 可是眼下,他实在支撑不住眼皮的重量和大脑皮层的惑。

 进入彻底放弃的沉睡。

 去年9月29正在姗姗到来。

 石二哥尚在梦中酣睡。

 像小时候一样,一包涎水终于让半张的嘴巴把持不住,从嘴角细若游丝般无声无息下。这是劳累过度的标志。也是贪玩的象征。也许,还会有一泡水在某处慢慢腾腾聚集,等待一个恰如其分的梦境到来,像涎水一样找到出口释放…

 也许这时候,他还梦到了另一个女人。那个曾经爱过他,非他不嫁的姑娘。

 想想,心里就难受,那时候,甜甜蜜,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人生的美好滋味。老实说,那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天这样的结果。

 而更让他痛不生的,就是这时候梦见自己的母亲,还有老婆孩子。也许,这是石二哥逃亡至今头脑中不断反复闪现的最后闪光点,生命中最后的牵挂。

 从小父亲就没了,老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难啊!记事那阵儿,村西有片空地,场院大小。不种庄稼,也不来做麦场。夏天长满蒿草,春天两株极的杨树结满谷谷儿,开了柳絮大花似的漫天飘舞。

 冬天孩子们就聚在这儿游戏,投圈打瓦,刨坑滚球。三面是人家房墙,这儿避风。刨坑有时刨出炉灰砖未,大人们说这里曾是一处院子。说这儿避风,但秋天个别日子却爱起旋风,地方不大,小旋风有草筛细,却直直地旋上半天云里。懂事的大孩子们就撒吐口水,说是避避鬼,顽皮的生瓜蛋子抡起了胳膊飞鸟似地冲着旋风柱子扔石头。

 老母年七旬多还很精神,一辈子cāo持编排内务井井有条。他现在才明白老人的心思,不指望他挣多少钱,也不图稀他有多么大的出息,也许,自始至终她盼望的就是给他娶生子,为石家添丁加瓦,在大营乡过个安安生生的小日子吧…

 可是现在!

 唉…

 石二哥惊悸了一下,睁开眼睛似非地抬抬头,又情不自地卧在香甜的草中继续去抓住他想要抓住的一切。杀人偿命。石二哥不敢再“梦”下去了。

 他几乎已经没有勇气在这种情况下回想杀人后被他留在家里的老婆孩子了,自己死活都无所谓了,不敢想子和两个儿女现在怎样,警察会抓她们吗?她们娘仨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指望什么生活,老婆会不会改嫁,会不会有人报复她们,欺负孤儿寡母?

 一想到有人报复他的家人,石二哥不由倒一口冷气。

 这是他杀人前从未想过的。

 此时,头皮发麻!

 然而大梦依然。难以醒来。石二哥只是没梦到,那些被他残忍杀害的十多条人命的家里,那些失去亲人和孩子的老百姓此时此刻又会多么悲痛绝,那些孤儿寡母又将如何生活在这个世上?这一幕人间惨剧什么时候才能抚平记忆!

 泪满面,泣不成声。一个孤独的灵魂。

 石二哥一个灵惊醒。天还黑着,他知道,一天的“生活”开始了。就像以往要凌晨起早杀猪卖一样,呆坐片刻,只是没有了烟头一闪一灭的亮光,抹一把脸上泪水,他还希望托梦给大哥和三个姐姐,希望他们后帮着他这个杀人犯弟弟照自己的孩子,可是,这样想着时,心里也没底。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顶着“杀人屠夫”的帽子,石二哥自然不好受。如今亲手刺破了心里这只“大痦子”连夺十几命,他清算了多年来杀猪卖的一段历史,也实现了懂事以来最彻底的转身。

 …

 指挥部的指令,确实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

 就在山林大围捕进行到第六天的时候,藏匿在老屋里的石二哥陷入了绝境。

 好象上苍有意要证明什么和暗示什么一般,亡命路上躲藏了六天六夜之久的石二哥,这一天在家乡大营永红堡子一带陷入了灭顶之灾前的最后时刻!他的最终落,有其偶然,也有其必然,有趣的是更具有一定的戏剧

 这个凶残狡诈的家伙,两天前实在熬不住野外空着肚子到处钻的折磨,他冒着被发现和当场抓住的危险,先是溜进包喜民家找吃的杀人灭口,之后,又潜入永红堡子,困和饿已经将他的“意志”磨蚀得只剩下了吃肚子,放心地睡一觉这样一个可怜的“标准”他实在拉不动腿了。

 可是,这一愿望永无实现之了。精神和体力难以恢复一点元气,石二哥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威胁。

 黑暗中,有狗吠声隐约传来,西方半圆的月亮冷冷在打量着卷缩在一截倒木底下杂草中的石二哥。那冒险吃进肚子里的一顿饭和随手抓的那几个馒头,一泡屎拉过,两天之后又将他的胃囊消耗得只剩下一个空袋子,搐难受得厉害,一阵一阵地往外冒酸水儿,两眼发蓝,体力好象比没吃东西前更加虚弱和不支…

 然而,危险期并未解除。身边村民明知石二哥走投无路、重兵围追堵截的情况下,谁也不敢保证他此刻就不会重返大营乡这个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老窝藏匿,以求苟延残,死里逃生,以求一逞!

 石二哥现在的准确藏身位置是:进村不远,东边有棵老榆树,树下有座新盖起的三间大瓦房立在公路边,后面紧挨着还有一幢废弃的老房子,这是永红堡子村民赵忠诚家。老人一生为人谨慎,勤俭持家,从不招惹是非。

 这些日子,石二哥的照片上了县电视,有些思想关心社会问题的老赵心中就不免关注…

 起雾了。

 这天早晨5时许,赵忠诚起早到存杂物的空房子抱柴禾,推开一道门,底下却了一口小瓦罐。伸手去摸,心里疑惑,该不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跑到我家来了吧?想起村干部和大喇叭对村民待的那些话,顿时紧张得要命。正要退出,听到窸窸窣窣之声,如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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