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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九章 召
 大捷消息传到朝堂,但少了最重要的一个人。

 西北用兵三年多,特别是宋朝的冗,用兵费用更高昂,朝中诸位大佬确实很苦。中间吕夷简功不可没,换别人来,国家非得出子不可。所以后来章架大捷,宋朝没有乘胜追击,财政无法维持下去。打不起来了!

 这是一个让郑朗可怜又可恨的人。

 真的很有才干,仅论才干,朝廷无一人做他想,郑朗自己也不行,利用历史知识可以使一些小聪明,可以提一些良好的建议,但象吕夷简这样事无巨细,一手把持全国大小事务,没有出大漏子,郑朗也做不到。看看吕夷简倒台后,全国的烽火吧,马上就热闹了。

 可惜无几人能看到。

 人老了,又是劳累过度,并且还分出精力,使一些权谋之术,身体垮得便快。一天早朝,在想着事情,加上年岁又高,别人三拜,他拜了两次就站直板,没有动弹。

 一下子炸了营。

 两种情况,象八大王可以佩剑入朝,僭名不拜,有职有位但无权。吕夷简有职位,但无这个位,还是老老实实的三拜九叩。于是许多愤愤不平的君子们上书弹劾吕夷简。

 只有进京准备赶考的一个考生张妮说了一句话:“是天将夺其魄,不久将要死了。”

 精力熬干了,就象油灯油即将枯竭,灯还能继续明亮吗?不然这个权天下第一的人,怎么可能会失态。不久后,吕夷简感到风眩,不能入朝。赵祯亲自看望,将自己胡子剪下来说:“古人说胡子可以治病,今朕自剪之赐卿,望卿早康复。”

 吕夷简有多重要,马上立显。

 无论晏殊,或者章得象,也有一些吏治之能,并不是仅会写字做词的,但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四路大会战,这是何等的大事,而且西北战役拖得越久,对后方压力越重,事务便越多。吕夷简仅倒下几天时间,政务立即出现积

 这一对比,赵祯怎能不看重吕夹简?

 但许多人想不通,认为吕夷简这家伙都快要死了,还在继续惑赵祯!于是一波更大的进攻即将发动。这次不是上一次,各个君子们皆立下赫赫战功,资历也跟了上去,深得人望…

 其实从渭州围解,朝中已看出来,大捷迟早要到来,但没想到居然能获得这样的大捷,差一点将灵州城都拿下来,一个个喜出望外。还有人略略不满,王拱辰说道:“为什么不借机将灵州夺下,说不定西北之危,毕于一役。”

 不是他一个人抱有这个想法,真不懂啊,后来宋朝跑到灵州城下,五军大军讨伐,居然都不带什么象样的攻城器械,于是面对高大坚固的灵州城,攻啊攻,攻了几月攻不下来,西夏调兵遣将,设计谋策,迅速溃败。灵州城当真那么好攻打的,就是此时能攻下长安,都未必能攻下灵州!

 “足矣,足矣。”赵祯眉开眼笑说道。

 朕很足了。

 高兴,可惜国库空虚,不然能下诏,来一个免去陕西贼税的什么。

 又说道:“该当如何嘉奖?”

 王拱辰又说道:“臣以为有功必奖,有过必罚。缘边四路发动此战,计动用乒、蕃兵、义军与弓箭手、乡兵计达接十八万之众。如此规模战役,开国以来,也罕有过。除了庞籍外,其他三位缘边大臣全部没有上书禀报朝廷。虽捷,但开了一个恶例。”

 说得似乎颇有道理。但里面暗藏着一个玄机,此战功劳最大的便是他所说的缘边三臣,庞籍很悲催,再次成了一个喝汤的。也没有十八万人,在王拱辰想来,决战之时,定川寨有十三万多人参战,弹筝峡有近两万将士参战,还有各地的守军,那么就是十八万人。其实各地守军之一空,就算将这些守军计算在内,也不过十六万几千将士。让他生生变出一万多人。还好,没有将参与守城百姓计算在内,否则会变成二十万人。

 十八万军队击败元昊十二万军队与十六万军队击败元昊十二万军人,比较一下,依然有一些差距的。

 富弼叹息一声,说道:“前方战事混乱,谁能在数月前就料敌机先?不能料敌机先,又如何向朝廷禀报。若按王拱辰之言,前线大捷,将臣无功反有了罪。若是以后国家有事,谁还能替国家浴血奋战,守卫疆域?”

 双方立即争吵起来。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可惜无人察鬼…

 赵祯吵得头痛,有气无力地说:“诸卿,莫争,早在杨守素进京时,郑朗就上书禀报这场战役的发生,只是害怕消息,影响战事,朕一直未说。”

 之所以争执,正是因为这个战功!

 以王拱辰为首的大臣不想郑朗、范仲淹、韩琦、尹洙与张方平得到这份战功,而以赵祯富弼为首的君臣,却肯定了这份战功。

 全没有说到点子上。

 不仅是害怕,还有一条,对将从中御的讥讽,禀报朝廷,朝廷就会商议,同意罢,不同意诏书一下,遵从还是不遵从?不但从庙堂上嘲讽了将从中御,到了泾原路本身,郑朗在定川寨,还将军权放给狄青,主动绕过将从中御这一弊症,军队变得更机动,行兵布策更灵活,这才取得大捷。

 可偏偏就没有一人去想。

 晏殊睁开老眼,说道:“陛下,有功必赏,象三路将臣这样行事,也需警戒,下不能再为例。若议,以臣看,应议几位边臣上书中的免役法,此乃变革之举,想要实施,利弊必须商议妥当,才能颁发。”

 和稀泥啊,两边皆不开罪,趁机将话题引开。

 提到免役法,所有大臣一起沉默不语。

 不是很懂,不敢言。

 韩琦、范仲淹与张方平、郑朗皆书奏提到免役法。

 是王安石免役法的改进版。

 原法第一条是衙前重役和承符、散从官、引典、典吏等役,不再由上四等乡村户轮差,改为雇募第三等以上户充当,随役之轻重而定禄之多少,应募弓手者须试武艺,典吏者试书计。

 这里王安石试图抚慰上户情绪,做得有些拖泥带水,在他想来,差役做得好也是一个有脸面人做的,所以还是用三等以上户充当,做得不干脆。这些差役,是好的,不照顾,各地地方官吏也给了上等户,不好的,就是照顾,上等户也不会情愿充当。不需要照顾情绪,反而增加成本。请一个三等上户做衙差,要多少钱才能让他们足,但请一个厢兵与一个五等户做衙差,又需要多少钱?所以做了简化,没有户等,只有一条,文吏要试一试书计,也就是识一些字,懂一些算术,引乎等需要会一些武艺。是从五等户选拨,还是从一等户选拨,直接略过。

 增加一条,国家冗兵太重,三等上户不愿意担任衙差,可一旦实施募役,对于许多贫困户与厢兵却是一条出路。特别是厢兵,经过一段时间训练,有纪律,有一些素质,用他们担任衙前,正好取长补短,又能减少国家冗兵之弊。

 郑朗与韩琦四人皆上书了冗兵之患,自战争起,国家八成收入用在冗兵上。宜大规模的裁兵,必须将国家兵控制在六十万以下,厢兵控制在四十万以下,淘汰其老弱,战斗力提高,国家又减少大量财政支出。

 这里几人出现:些分岐。

 郑朗与范仲淹是直接裁兵,诸寨砦修好后,郑朗就着剩下的四万八千几百名士兵,不增也不减,实际是裁去大量军队。范仲淹则说了很多,暂时不会减裁,最后借着西夏削弱之时,想办法夺下横山,在这之后,借着横山之险,泾原路与环庆路、延酃路形成整体,环庆路保留三万军队足矣。然而韩琦却在吵闹,说其他数路兵力充足,秦凤路兵力却很少,俺不是在后方,也有用的,泾原路用兵,我可以随时提供支援。秦凤路有兵,与吐蕃的结盟才会更有威慑力。真不行,增加乡兵吧,为了甄别,在他们脸上刺字,防止他们逃避兵役。

 裁兵可以,别裁我的兵。

 由此可见,各人的心地,韩琦私心重了。

 现在未考虑裁兵,而是考虑这条免役法。接下来便是第二条,耆长、户长等仍由第一二等户轮差,为期一年,应役期内免纳役钱十五贯。壮丁由不纳役钱的第四五等户轮差,为期半年。

 郑朗也做了修改,一二等户改成一二三等户,选人更广,壮丁增加补贴,为五贯钱,不是免费征役,而是有偿应役,役重或者特殊情况延期,出外者,分别再给一些钱帛补偿。

 通过这一条,已经将它定为一个便民的良策,而不是一个敛财的良策。这么做是方便百姓的,而不是变着法子替国家谋财的。有这个定,引起的纷争必然会减少一半。后面还有类似的条款。

 第三条,三等以上户不再服役,就要依其资产纳免役钱,核心所在。城市坊郭户分为十等,上五等者户旧无差役负担,也要按户或资产减半出钱,女户、寺观户、单丁户、未成年户,自三等以上才征收助役钱。

 依然做了修改。

 王安石敛财敛疯了,导致越是大户越是悲催,因此怎么减半有了讲究,郑朗以十开始减,比如一百贯家产开始征免役钱,一户一百二,五贯钱十贯。到一万贯不是掉两百贯,而是一百贯。十万贯不是掉两千贯,而是五百贯。一百万贯掉的不是两万贯,而仅是两千五百贯。

 与后世不同,收入越高征税越重,可真正征了多少税进入国库?很是疑问。况且这是封建年代,不公平也没有办法,必须让大户人家配合。他们反对,就等于郑朗所说的那个天下在反对。

 还是有些混乱,比如说一千到两千贯收入的甚至还不及一千贯收入征的免役钱多,那么想办法增加自己财产或者减少自己财产吧。相信下面老百姓自己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后一条措施是照顾一些人,以郑朗之意,寺观户应不在照顾行列,可巳经开了一个头,很难得。于是将寺观户改为第四等起…而不是从三等才征收,也略过五等户。

 但又增加一条对于牛马等耕种牲畜,不得计入财产。

 全国的缺少耕种大牲畜,必须保护。有的百姓为了逃避以牛计算财产,刻意不去养牛。于是全宋朝一直缺少耕牛使耕种效率下降。

 第四条是以一州一县之力供一州一县之费,以一路之力供一路之费,诸路各从所便为法,确立役额人数,预算役钱收支数量,除足用的雇值外,为防灾荒欠搁,多取二分称之为免役宽剩钱。

 这一条也做得不好比如现在的杭州让杭州实施这一政策,所有人会笑得合不拢嘴,可那些贫困州县怎么办?因此,将全国州县细划,划为五等,这个五等是指郑朗嘴中所说的三等。贫困州县不能实施,也实施不起来,边境弓箭手负担沉重者同样不能实施。余下的州县分成五等一二三四等预留四三二一分,五等仅自保支出,不得额外征收。

 这些多余的钱一是为了防止灾荒欠搁,二是拨出一部分补贴贫困州县,但力役负担沉重者,或者边境弓手多者州县财政。

 均衡全国贫富差距。

 反正朝廷别指望用这笔钱。

 其实也是在为朝廷节省,如今朝廷一年为了补贴边境的引箭乎,花费太量钱帛。不然定川寨一战,也不可能拢来那么多军队。将他们整个军队聚集,外加延州一万兵力,也不过十六七万人。

 正是大量弓手,成了变相的乡兵,再加上部分蕃子加入,增加了军队数量。

 这种免役法,比史上的免役法更温和,也更有积极意义。

 张方平也是王安石变法的反对者,认为过于进。然而看到郑朗这些免役法后,半响不语,然后叫好。

 面对这种免役法,一些人想反对,都无从反对起。

 终是新法,是在变,赞成的大臣一时半会也不敢发言,于是大殿冷场。

 赵祯笑了笑,说:“各位回去后,仔细想一想,将它完善,散朝。”

 是完善,不是考虑对否,也就意味着赵祯同意了。

 回到宫中,对张氏说道六二张美人集你车言弃方大捷啊。”

 打了三年多,中途又受了契丹人的恶气,终于让赵祯扬眉吐气。

 “恭贺陛下。”

 赵祯拍了拍她的香肩说:“备驾。”

 还得去吕夷简府上。

 吕夷简让人扶着跪出来,赵祯将他扶起,说道:“吕卿,你好好休养,不要出门候。我们进去叙事。”

 “喏。”

 赵祯让太监将吕夷简重新扶回病上,将今天的事逐一说了一遍。

 “恭喜陛下。”

 “朕想问一问你的看法。”

 “臣以为郑朗做法很妥当,灵州城一时半会攻不下来,从渭州将物资运到灵州太遥远,而西夏境内若要聚集,也能聚上二三十万大军,迟则生变,反而不妥。一放一收之即,郑朗拿捏自如,臣也很欣赏。”

 赵祯狐疑地看着吕夷简,承认他有治国之材,可他的小心眼成了他最大的缺点。郑朗连轰了他好几炮,为何替郑朗说话。这就是吕夷简的精明之处,君子是想法设法将他弄下台,郑朗不同,只是就事论事,加上有可能与富弼关系良好,所以说了几句牢话。可他与君子们走的不是一条路。又是大捷,还有与自己儿子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何必压制此子?

 不产生打的想法,评议就十分公道。

 又说道:“臣观此免役法,以为彳隧,韩琦说天人合一,乃言大欺主也。但这是微调,不动祖宗祖法,可以做一些改良。臣以为此议必是郑朗所提,与韩琦商议,而韩琦夺其功,故首倡此言。”

 “朕以为也是。”但赵祯嘴角洋溢出笑容,吕夷简没有打郑朗,却在变相的打韩琦。

 吕夷简又说道:“陛下,臣还以为臣重病在,陛下问臣谁可任两府者,臣当时想到一人,无奈困于西北,如今能将他召回京师。”

 “谁?”

 “郑朗。”

 “他年龄太小,难堪重任。”

 “参知政事可以为之。”

 “参知政事啊…”赵祯有些犹豫不决,不是他不想,是怕大臣们反对。不是枢密副使,而且当初的枢密副使只是临时之职,很快去了陕西,也不负自己期托,报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红李子。但东府副相实权远大于西府副相实权,还是常职,又喃喃道:“吕卿,有些不妥。”

 “陛下,臣观郑朗用人,颇得民心,士心,又手拢着泾原路所有军政财大权,与其他数路首臣,以及诸将关系默契,不得不召啊。陛下,可知道周亚夫是怎么死的?”

 “说说看”赵祯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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