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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街之尽头,道之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雪又下了起来,纷纷的雪花盘旋在花城上空。

 阑珊的灯水在风中摇曳着,数百名武者来回在城楼上巡视,如同屹立在城楼上的剑塔般。

 古巷内,清淡的梅花香扑面而来。

 叶晨和千川雪徘徊于街道之上,飘舞的雪絮打落下来,两人的肩膀,长发上都积累了雪絮,雪将他们染白。

 街道两旁时而传出一阵阵哭泣声,妇孺,孩童。

 莫名的悲凉感染了飞舞的雪絮,叶晨和千川雪一直沿着街道走去,倒塌的阁楼屹立寒风中,述说昔日的辉煌。

 雪越下越大,只是这雪依旧掩盖不住地上那醒目的血迹。

 有些东西是无法掩盖的,比如地上这血迹,人心中那道伤痕,以及潜在的怨恨。

 摇曳的灯火在风中忽伤忽现,叶晨徒然止住身影,古井无波的目光定格在眼前一座简易的庭院中。

 噼啪!熊熊燃烧的火架时而迸发出火星,一道年迈的身影坐在火架旁。

 一道瘦小的身影依偎在一旁,稚气依旧未去,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老人。

 一名老者和一名孩童,老者一手拿着磨剑石,一手抓住生锈的剑器。

 老者的手已经握不稳剑器,虽如此,老者还是尽量将之握住,用磨剑石轻轻打磨着剑身,磨去生锈的碎片。

 一滴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老者浑然不知。

 “爷爷,为什么要磨剑呢?”未去稚气的音响起,孩童清澈的眼眸中尽是疑惑之

 “因为要捍卫,捍卫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老者停下动作,目光幽幽的望着天际:“他们已经离去了,我这把老骨头不再出剑,又有谁来捍卫家园呢?”

 “爷爷为什么要捍卫呢?捍卫又是什么东西?”对于年幼的孩童而言,他们不懂得生死,更不懂得自己的父母已经去世,只知他们去了个很遥远的地方回不来了。

 “因为这里是家园,我们心中的圣土!”老者喃喃道,再次拖动笨重的剑器,生锈的剑再次重现以往的锋芒,锋利的剑刃割破了老者的右手,老者浑然不知。

 庭院外,叶晨和千川雪驻足相望,摇曳的火焰在风雪中摇摇坠仿佛随时便可熄灭似的。

 “他的手已经握不住剑他体内的经脉也破碎不堪!”千川雪喃喃道。

 “不当剑再次锋利的时候,他还能出剑!”血月光如水般,打落在叶晨身上,叶晨低语着:“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一种生物叫做鹰!”

 “它们爪牙锋利,翱翔在万丈高空,爪牙便成为唯一的利器,只是当鹰成长到四十岁的时候它们的爪牙已经变得迟钝,无法捕抓猎物,它们的翅膀变得沉重无法翱翔!”

 “在这个时候,它们便要做出一个抉择!”叶晨眼追忆之,喃喃道。

 “什么抉择?”在血月的映衬之下,千川雪反而多出了一抹妖异美。

 “等死或者经历蜕变!”风雪之下,那柄生锈的剑器渐渐折出璀璨的剑光,只是老者手上也布满了剑痕,血淋淋的一教

 “它们要努力的飞到山顶,在悬崖上筑巢,停留在那里!它们喙天天敲击岩石,直到完全腕落然后等待新的喙长出来…”

 “接着,它们再用新长出来的喙,把原来的爪子,一地拔出来。然后当新的爪子长出来后,再把自己身上又浓又密的羽一狠狠地拔掉。”

 “直至,羽重新长出来,再次翱翔于九天之上!”叶晨轻笑而出,指着庭院中的老者…“当剑再次锋利的时候,他还会成为剑客!”

 “这或许便是三代的坚持之道!”叶晨喃喃着“作为一名武者,不可缺少的剑客之道!”

 “一代的剑是荒芜的孤寂,四代的剑是绝望的压抑,二代的剑是霸道的落寞,而三代的剑却是沉重的压抑!”

 “压抑的感觉,责任,圣土,捍卫!”叶晨转身,继续朝街道的尽头处走去,双眼微闭起来,四道璀璨的光芒在他周旁浮现而出。

 这银光撕碎了刺骨的月光,赫然是四块月神佩玉。

 叮!四道悠扬的剑声在街头中响彻而起,叶晨的身影渐渐变得朦胧起来,其四道剑影环绕在周旁。

 “武者之道或许便是如此。”千川雪喃喃道,转身,紧随在叶晨之后。

 “月神这个称呼太沉重了!”叶晨低语着,其一股磅礴的的意志徒然在月神印记上转而出,同时,三代剑意再次出现在叶晨身上。

 白茫茫的世界在叶晨的感应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皑皑白骨,血海遍地。

 一柄柄断裂的剑器落在尸体之上,破败的城楼下堆砌着如山的尸体,哀嚎声遍地,整座如同人间地狱般。

 悲凉的气氛笼罩全场,白衣如雪,一名中年人持剑站在断壁残垣之上。

 中年人神情悲切的望着身后,一名名全身被黑雾所笼罩的黑衣人穿梭在城中,渗着寒光的剑器疯狂的收斜着生灵。

 无论是老人小孩,还是手无缚之力的妇孺,这些人丝毫不放过,如同屠杀畜生似的。

 无穷无尽的屈辱与抗争席卷整个武神大陆,二代陨落,作为人类守护神的剑神门抵挡不住外敌,外敌入侵,数百万外敌席卷武神头陆,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哀嚎遍地。

 武神大陆在血与火的心匕下渐渐没落,如同迟暮夕阳。仅仅半年,武神大陆便有数千万生灵葬身于外敌的剑刃下。

 噗!鲜血溅而出,打落在中年人的脸上,中年人的神色越发悲切“二代月陨,外敌入侵,血山河,百万生灵如土狗之辈!”

 “我等身为武道修士,唯独眼睁睁瞧见外敌屠杀同胞!”中年人喃喃道“今生只恨杀不能杀尽外敌,只恨捍卫不住家园圣土!”

 “就算修为通天又有何用,二代月神陨落,那么今我便成为武神大陆第三位月神!”

 “为武神生机,我愿洒尽鲜血,还武神一线生机!”中年人狂笑着,他资质平庸,凭借着最卑微的自信以及坚持,他走到了今天。

 昔日,二代月神断言他今生无法突破魂武境,而他三十年于万丈冰川上磨剑,三十年如一,终破魂武。

 十年感悟规则,十年演干狒通!中年人拖动着剑,一柄沉重的剑,带起了滔天杀意,义无反顾的冲向那如同水般的外敌大军。

 在他身后紧随着数道剑光,这数道剑光比起他的速度更快,冲入外敌大军中,如同滴落在大海中的石粒,不起一道水杭

 “萧剑羽,尔一平庸之辈便有如此壮志,我等又岂能落后于你!”长啸声依旧盘旋在中年人的耳旁,只是那些剑光已经暗淡,数道血柱冲天而起。

 “诸位!”望着昔日的师兄弟惨死,中年人脸上没有任何的悲切,这是宿命,剑神门弟子的宿命,战死在沙场上的他们唯一的归途。

 中年人知道,他也会埋葬在这片土地上,他挚爱的圣土。

 如同先前那些人,中年持剑冲向外敌大军之中,他疯狂的挥舞手中之剑,以命换命,剑带起一道道血光。

 密密麻麻的剑痕布满了全身,中年人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是手中的剑越来越沉重。

 最后神智全无,抖落在血泊之中。

 杀戮声渐渐离去,直至,冰冷的雨滴打落开来时,他才睁开双眼,拖动着沉重的剑,神情呆呆望着破败的城楼,数十万里之地再无生灵。

 拖剑走在尸海之中,他见到往日的师兄弟,见到往日疼爱他的师傅,他的子。

 他的步伐不曾停留,一步步的消失在迟暮的夕阳中。

 百万外敌仅仅只是开端而已,不过数月,又有数千万外敌降临武神大仇

 武神大陆的死城越来越多,千万大军如同蝗典般,所过之处,再无生灵存在。

 中年人持剑游走于武神大陆,无数徘徊于死亡边缘,他曾经脉破碎,沦为废人,十年如同死狗般躺在上,动弹不得。

 在这十年中,他遇见了今生的挚爱。十年中,他更是不曾放弃过恢复修为,十年磨剑,夜夜的坚持让他经脉重复,修为突破。

 在他修为恢复的那一刻,今生的挚爱也为他产下一子,只是,他却持剑离去,不顾身后的娇以及襁褓中的婴儿。

 “我是剑神弟子,我是武神之民,外敌猖狂,我的使命还未完成!”离去前,他留下这一句,他不知道,当他离去之后,娇和刚出生的婴儿今惨遭外敌的毒手。

 为了这个使命,他又放弃了他至爱的,他记得修剑的那一天便曾宣誓过:“我之剑,只为武神而在!”

 为了这个使命,他再次徘徊于死亡边缘,他遇见众多挚友,为了共同的使命,他们浴血奋战。

 又是三十年,那些昔日的挚友却一个个离他而去,只是外敌依旧猖狂。

 他重新来到了剑神门,带着落后的剑神门,一场反攻渐渐拉起开端。

 又是三十年,十年的战火,他的年华不复,如墨青丝化作白霜,一场将近百年的血泪史在他成为剑神宗主的时刻而结束。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持剑走上了武神大陆的巅峰,千万人跪拜,高呼:“我等见过三代月神!”

 很多前,他曾是卑微的剑修,他便有壮志成为三代月神,那时候的壮志换来众人的嘲讽,只是,他却感到一股悲切,他宁愿那些人此刻还能嘲笑他。

 他这一生,曾遇两个挚爱,数十位挚友,只是这些年来,这些人都埋葬在这片土地之下。

 迟暮的夕阳下,他的身形不再拔,变得年迈,他的剑也越来越沉重,这柄剑承受了太多的血泪,辛酸“

 余晖将天际渲染成血红色,抬起头,他望着那渐去的夕阳,喃喃道:“很沉重的一生,三代!”

 雪絮徒然在天际上空飘舞,这飞舞的雪絮撕碎了一切,夕阳,高峰,云彩,耳旁的高呼声渐渐消散。

 “我非三代,而是五代!”老者喃喃道,在飞舞的雪絮下,年迈的身影再次拔起来,如霜的长发再次变成墨水

 阑珊的灯火在眼前飘忽不定,叶晨走到了街道的尽头,耳旁依旧传来阵阵哭泣声。

 血月光之下,千川雪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清冷的目光转在叶晨身上,千川雪轻声道:“醒了?”

 “嗯!”叶晨点头,四块月神佩玉化作一道光没入麒麟戒中:“我做了个梦,一个很沉重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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