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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想死在你身上,明成佑番外 (
 两年前。

 正月十五,对于中国人来说是个好日子。

 李韵苓一早接到电话,明成佑推说公司事情多,不会回来。

 她对着萧管家抱怨几句,也无旁的法子。

 国外某家顶级医院。

 焦急在外等候6小时的尤应蕊几乎崩溃,她孤立无援,清冷的走廊上除去她再无旁人。

 明成佑术后被推入病房,待麻药消退醒来,已经是深夜。

 手掌触碰到伏在边的脑袋,尤应蕊猛地抬起头,神色紧张无助“成佑,成佑?”

 明成佑睁着眼睛没有反应,尤应蕊吓得手足无措,她把手伸到明成佑眼前“你别吓我,成佑,你答应我一声。”

 明成佑盯向头顶的天花板,思绪却出乎意料的清晰,病房内的大灯关掉后,有头壁灯勉强发出薄弱细芒,动手术前,主治医生就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麻药注入体内的瞬间,他当真把什么都看开了,反正,哪怕下不了手术台也不会觉得有多痛苦。

 明成佑从来不觉得,到国外的这一年,生和死有何区别?

 但是,他做梦梦到了傅染。

 倒不是她手离开时的画面,而是他们两人在跳舞,最后收手的时候他却没有抓住她,眼睁睁看到傅染跌入了无底深渊。

 明成佑闭起眼睛。

 尤应蕊以为有突发状况发生,她起身要跑出去“医生,救命!”

 明成佑伸手拽了把“应蕊。”

 尤应蕊俯身趴到他前,心里的恐惧和焦虑并未因此而消散“成佑,我守在外面好怕。”

 “有什么好怕的?”明成佑手掌轻拍她脑袋“我若醒不过来,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去,我妈也怪不到你头上。”

 “不许你这样说。”

 尤应蕊咬住被子一角,心有余悸,这会还是全身冰凉,手指颤抖的都握不拢。

 “应蕊。”明成佑淡淡唤了声。

 “嗯。”“我这病,你早就知道了吧?”

 尤应蕊伏在他前的脑袋抬起,满目含泪“是。”

 明成佑也能猜到。

 “我出国前伯母代过我,说你有先天心脏病,以往体检病例都是直接到她手里,所以瞒着你,她让我好好照顾你,因为过去二十几年都没有发作的迹象,以前医生也说过没事。”

 “应蕊,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还要执意跟我出来?”

 尤应蕊双手紧紧圈住明成佑的“你不过是生病而已,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明成佑心头微动,望出去的视线掺杂了模糊,他不知道,如果这句话从傅染嘴里说出来,该多么动听?

 但在他生死关头,唯一陪在他身边的确实只有尤应蕊。

 翌,主治医生进来查房。

 明成佑示意尤应蕊先出去。

 医生查看过他的伤口及恢复情况,明成佑腋下留了道疤,很清晰,恐怕得一辈子跟着他。

 “这次手术还算顺利,但也只是勉强度过而已,最保险的还是做心脏移植,不过也有可能后期恢复的好,一辈子不再复发这种例子也有过,确保万一我已经联系几大医院将你的资料库存,一有合适的配型者会立即通知你。”

 明成佑心里其实知道希望有多渺茫,当初明云峰就是等不及,才死在这个病上。

 “你父亲也是先天心脏病,一般来说患者的子代很少会有先天心脏病的可能。所以,应该不会是遗传,主要可能与孕妇高龄怀孕、服用一些不当的‮物药‬或是受过什么惊吓、生活不安定、休息不佳等等因素有关。”医生在病前作出详细解释。

 明成佑听在耳中,却完全没有听进心里。

 他只觉得今天阳光极好,透过隙开的窗户洒到病上,照得人整张脸都是暖洋洋的。

 在别人看来,可能并没有太多的感受,但对于在鬼门关转一圈后重新被拉回来的,无疑是最大恩赐。

 尤应蕊进来时,病房内的医生跟护士已经全部离开。

 “成佑,医生说了什么?没事吧?”

 明成佑目光从窗外收回“手术都动过了,自然是没事了。”

 尤应蕊心里一松“那就好。”

 “应蕊。”

 她在给明成佑倒水,脸色显然缓和不少,答应了声。

 “已经度过去了,这件事你也别告诉我妈,省的她担心。”

 尤应蕊不疑有他,满口应承下来。

 医院尽管有护工,明成佑也有专门的营养师,可尤应蕊每餐都会坚持自己做好后送来,刚开始只能进食质,慢慢的转为清淡。

 明成佑坐在轮椅上,尤应蕊打了水替他擦手,这个男人爱干净,所以事情也相应的比别人都多,但尤应蕊乐此不疲,她替他耐心地按摩指关节。

 明成佑侧首盯着她认真的神色“应蕊,倘若我问你想要什么,你要怎么回答我?”

 “我如果说,我想要一段婚姻,你又怎么回答我?”

 明成佑半晌不语,转过头把视线投向外面。

 尤应蕊并没有多大的失望,她也知道,这是最不可能的可能。

 明成佑对她,到底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傅染当时离开的决绝和尤应蕊不离不弃的守候形成鲜明对比,可自己的心摆在那,连明成佑都无法左右。

 回安市的前一晚。

 尤应蕊心有忐忑,明成佑站在阳台,手里夹了烟,她走上前小声道“成佑,医生不是吩咐过让你戒烟戒酒吗?”

 明成佑不语,却随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内。

 尤应蕊心里一暖,她上前自身后环住明成佑的“非要回去吗?成佑,我们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们留在国外吧好不好?”

 她心里的担心,明成佑岂会不懂?

 他目光眺望向远处“应蕊,我的心都空了,你放心,我只想让傅染也尝尝我当时所受的痛,不会跟她再有感情的。”

 尤应蕊抱住的手却越发收拢,哪里会有这么简单的事?

 “成佑,我求你了,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明成佑拉开她的手,他没有跟她明说,他回到安市,其实是想拉傅染陪葬的!

 当时,那个念头一直存在明成佑心里,且越演越烈。

 尤应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两年不到的时间,她好不容易一步步靠近他,她以为只要让她们两个人离得远远的不再有集,她迟早有天能走进明成佑的心里去。

 回到安市后,明成佑开车穿过熟悉的马路和喧嚣,同样的天空,呼吸到的空气却是不同的。

 眼里忽然闪过一辆红色奥迪车的影子,明成佑定睛细看,这个车牌号他铭记于心。

 鬼使神差地跟上前,傅染显然没有发觉,明成佑一直跟到宋织家,他把车停在隐蔽的地方。

 傅染推开车门走下来,神采奕奕,边走边跟谁打着电话,明成佑单手支于车窗外,看来她这两年过得很好,很好。

 秦暮暮也随即赶来,傅染笑着上前拥住她,两人相携往楼道走去。

 明成佑在车上了几支烟,好久没过,喉咙口呛得厉害,他趴在方向盘上,膛剧烈起伏。

 原来做不到他以为的铁石心肠。

 傅染出来后,明成佑的车在后面跟着,直到傅染突然停车,他这才加速离去。

 尔后的日子,他让傅染一步步栽入他的网中,他看着傅染泥足深陷,起先,自己也能够做到置身事外。

 “看什么?”傅染手掌在他面前轻扬,明成佑晃了神后收回。

 他的思维还停顿在那两年里。

 此时的傅染,已然卸下包袱和犹豫,她咬着管盯住明成佑出类拔萃的俊脸“想什么这样出神?”

 他用刀叉切开牛排“想你。”

 “呸。”傅染毫不犹豫放下杯子,却是满脸笑意“明成佑,你嘴巴够甜的啊。”

 “是么?”男人动作优雅地叉起块牛排放入嘴中“我从小含蜂长大的。”

 傅染忍俊不,餐厅内中央空调打出来的温度很暖,她穿着低领的衣,白皙的脖子衬得一头散下的头发越显黑亮。

 吃完饭走出餐厅,明成佑替傅染拢紧领子,又将大衣的帽子戴到傅染头上。

 她裹得严严实实,也不顾好不好看,明成佑搂着她的肩膀走向前,寒夜街头冷风萧瑟,却依旧阻挡不住车来人往的脚步。

 傅染双手放在前呵气,明成佑拉过她的手后裹在自己掌心内,步行街顶端的霓虹灯绚烂多姿,傅染伸出两手捂住明成佑的脸,嘴角点缀起笑意“这样捂着才暖手嘛。”

 “感情你把我的脸当成暖手袋了?”

 傅染踮起脚尖望入男人眼底“脸皮厚的人都能自动发热,这不,我的手这会就热了。”

 明成佑伸手圈住傅染的将她纳入怀里,她穿了件及膝大衣,也顺便将男人的小动作都遮掩起来。手掌拍上她的部,傅染眼底一惊,仿佛做出下事的是自个,她左右张望,脸颊涨的通红“你做什么?!”

 “呦呦,瞧你的脸也发热了。”明成佑凑过去,姿态亲昵地同她前额相抵,傅染不着痕迹拍掉他的手,明成佑在她角轻吻后拥住她继续走向前。

 两人经过家婚纱店,橱窗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婚纱,明成佑驻足不前,他眼光极好,一眼看到贴在内侧的一张海报。

 傅染被他牵着走进店内。

 服务员眼尖,自然是认出他来。

 “三少。”

 明成佑迈开脚步走到海报前,傅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三少,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明成佑置若罔闻,傅染抬首望他,男人仿佛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出神地盯了片刻后,伸手指着墙面上的海报“我要看这件。”

 服务员面“三少,经理吩咐过,只有确定了要的才能看真品,这件婚纱被封存在我们保险柜内,仅此一件,设计师花费一年时间才找到适合的宝石镶嵌等制作完工,最主要的一点,它很挑人,只有一个尺码,且不接受改动。”

 明成佑神色间早已摆出不耐,他伸手搂过傅染,解开她大衣扣子“看见了么?还怕撑不起你一件衣裳?”

 “三少,”服务员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确定要了是吗?”

 “成佑,”傅染拧紧眉头“怎么好端端想起试婚纱,走吧。”

 明成佑杵在原地不动,掏出钱夹后捏了张金卡甩到柜台上“要不要我说了算,你这店还想不想开了?”

 “是,我这就打电话给经理。”

 明成佑牵着傅染走向休息区,她低声音“走吧。”

 “怎么,试试又不要钱。”

 “干嘛让我试婚纱?”

 “你穿着一定好看。”

 她不肯,他便软磨硬泡,傅染也总算见识到明成佑的磨人劲。

 经理过来后一番客套,带着服务员去了内室,明成佑坐在休息区等候,傅染头发随意编织束在脑后,渐有层次的裙摆自台前铺开,围在眼前的幕帘也被一点点拉开。

 服务员和经理在一边不住称赞,明成佑眼里被这片陡然出现的白色刺得招架不住,口剧烈伏动,心脏好像是超负荷了,傅染在镜子跟前转动,明成佑瞅着这幅场景,眼里的人都在笑,可傅染脸上的笑意却是他触摸不到的。明成佑觉得他离这种所谓的幸福很远,眼神闪现出片刻的空

 “成佑。”

 明成佑陡然回神,这件婚纱傅染穿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合身,他想就此结束,自己已经觉得身心俱疲,要拉傅染陪葬,要让她尝到痛彻心扉,其实并不难。

 他只需要在这时告诉她所有的真相,说所谓的重新开始不过是场有预谋的报复,他不信,傅染还能不痛。

 话到嘴边,却因傅染眼角漾起的那一抹笑而咽了回去。

 明成佑突然站起身大步走过去。

 服务员不住满口赞叹“三少,您看…”

 他猛地扣住傅染的手腕将她拽了把,她轻抬起下颔,柔声细语“怎么了?”

 明成佑前有窒息来的疼痛,鬓角处不知是因为店内太热还是什么缘故,已见薄汗,他菱微动“不适合你,走吧。”

 傅染也没多问“好,等我换下来。”

 经理试图说话,明成佑松开了傅染的手。

 她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并没看到明成佑的身影,傅染走出婚纱店,推开门看到明成佑倚在石柱旁,手里夹着的香烟散出烟雾袅袅的离,男人背对她站着,头微扬起盯着上空。

 傅染落轻脚步声走去,几乎贴到明成佑的背部,她注意到男人神色寥落,侧脸溢满寂

 “成佑。”

 明成佑侧过身“出来了。”

 傅染从他手里接过剩下的半支香烟,掐灭后丢进垃圾桶。

 明成佑将她拥在前,两人走下石阶,傅染决口未提婚纱的事,却在走入广场时,状似不经意地回头望了眼。

 明成佑只能当做没看见。

 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只是怕傅染陷得不够深而已,仅此,而已。

 很久以后,傅染无意中经过这家婚纱店,她看到里面的海报已经不在了,那件婚纱肯定找到了有缘人,它生来的意义便是陪衬幸福,傅染那时候才庆幸,倘若她当初执意开口要,岂不是暴殄天物?

 mr顶层办公室。

 明成佑争对堑堃的动作从未落下过,他关闭对话框,手指疲惫地按向眉宇。

 通往休息室的门关闭着,他推开椅子起身,沉重的脚步声音附于地毯中,伸手按向开关,门徐徐打开,明成佑走进去后入目的是一张双人,没有大的很夸张,中间有明显的拢起。

 他挽起嘴角走去,傅染卷着被子只出个脑袋,这会睡得正沉。

 明成佑膝盖沿,人凑过去,凉薄的呼吸灼到傅染颈间,她眼睛还闭着人却有了反应,快速起身喊道“有猫!”

 额头撞在明成佑硬的鼻梁上,他闷哼声倒在傅染身侧便不动弹了。

 她只觉得脑门很疼,掌心边边睁开眼。

 “怎么了?”

 明成佑双手捂住鼻梁,傅染睡眼惺忪,也不理睬他,索倒回去还想睡个回笼觉。

 旁边半晌不见动静,明成佑翻个身只看到傅染的背部,他挨过去自身后拥住她“看看我的鼻子。”

 “出血了吗?”傅染闭眼嘟囔句。

 “没。”

 她连嘴巴都闭起来。

 明成佑拉开她上衣,傅染半个肩膀在外头,他张开嘴一口,咬得倒不深,只是跟小孩子咬着磨牙似地啃,傅染起先还能忍,明成佑动作越发靠向她耳边,索咬住她的耳垂肆意弄。

 傅染伸出手,被明成佑一把在身下,她失声尖叫“啊,好重!”

 “lvan?”外面传来倪秘书的声音。

 傅染赶紧闭嘴。

 “叫啊,你倒是叫啊?”

 明成佑挑眉,表情么,不用说,自然比大灰狼还要恶。

 傅染好不容易挣开他,倪秘书走到休息室门口,敲了敲门“lvan,你在里面吗?高层回忆马上要开始了。”

 傅染趁机扑过去咬住他的脖子,明成佑猝不及防。“松开,你咬哪地方呢?断了!”

 傅染果真乖乖松口,她伸手要捂住明成佑的嘴,他推开她手掌,越发扬高了音调“我让你横!”

 见声音止不住,只得用一个法子,最直接且最有效。

 傅染凑过去吻住男人的薄,这会他没再推开,双手改为圈住傅染的部,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盯向门口,明成佑扳正她的脸,示意她专心。

 舌尖带着绵之姿辗转索吻,明成佑拉开垫在底下的空调被,倪秘书嘟囔声“人去哪了?”

 傅染背部贴着面,两手隔在他前,带着娇的嗓音逸出喉间“倪秘书好像走了?”

 明成佑眼底透出意“嗯。”傅染狠狠在他肩膀处捶一拳“我咬你哪里要断了?”

 明成佑一脸正“脖子啊。”

 见她不说话,他这才道了句“休息室是隔音的,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对话。”

 傅染咬了咬牙“你敢耍我?”

 随手出个枕头砸向明成佑面门,他伸出两手去挡,这是傅染的专利,每回气急了都用枕头他,明成佑索一把抱住傅染的将她倒。

 他前额抵住傅染脸颊,她则气吁吁盯向天花板。

 明成佑眼帘睁开道,只觉这种拥她在怀的感觉倍感真实,口残缺不全的地方渐渐被填满,这种充实感令他欣慰。

 他掌心摩挲着傅染的肩膀,心中所谓的怨恨早已然无存。

 往死里爱,才会往死里

 可也是往死里爱,才会往死里不顾一切。

 明成佑在她耳畔轻啄。

 他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倘若,他在此期间能安然度过,他便要为傅染披上最华美的婚纱。

 明成佑自认为能过去,医生也说过,一辈子不再复发的例子并不是没有。

 车子飞驰在马路上,明成佑手掌不住摩挲副驾驶座上的盒子,他角浅笑,到了中景濠庭后,拿着东西快速上楼。

 婚纱摊开摆在kingsize大上,足足占据了整个

 明成佑坐在沿,手掌探入婚纱裙摆,极好的手感,他把婚纱小心翼翼放入盒内,封存在家里的保险柜中。

 翌醒来,他拿过手机看下时间,手肘撑住面起身,心脏陡然紊乱地跳动,呼吸急促,明成佑勉强缓了缓神。

 喊了车子过来,明成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周身完全像是沉浸在阴暗中,他目光眺望半空,微微扬起的角度溢满悲怆。

 司机在驾驶座小心翼翼探出脑袋,见他杵在原地不动,也不敢吱声。

 明成佑半晌后上车“去码头。”

 在岛上的二十天明成佑几乎什么都没想,把傅染接来后再回到安市,心境却已经截然不同。

 两人在酒店吃饭,明成佑盯着傅染出神,余光陡然看到进来的明铮的和罗闻樱。

 他们有说有笑选了位子,罗闻樱怀抱一叠资料,明铮点了菜,衬衣袖子捋至肘部,罗闻樱疯起来也是工作狂,正翻开文件和明铮说着什么。

 明成佑抬首望得出神。

 傅染吃到一半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哥哥和闻樱原来也在这。”

 罗闻樱手指指着某处,口若悬河,明铮点着头细细聆听,这种工作状态令旁人看在眼中都觉得极富感染力,明铮从罗闻樱手里接过资料,两人脑袋几乎凑到一处。

 明成佑眼里被刺痛,鲜活的生命一个个活得恣意,唯有他。

 他从来不屑把明铮放在眼里,因为李韵苓经常跟他说,明铮是私生子,将来凡事都要过他才能有出头之

 这种意识潜移默化,而如今,明铮的事业处于顶端,而他,却在以不可预计的速度枯萎,明成佑第一次感觉到命运的不公,心里也渐渐滋生出类似于变态的执拗和愤恨。

 傅染见他的目光还定在远处。

 “其实我一直觉得哥哥和闻樱很相配,以后还能组成个幸福的家庭,基因优良,说不定孩子会是小神童呢。”

 明成佑握着筷子的手越收越紧,如鲠在喉,刺得他说不出一句话。

 罗闻樱从明铮手里接过资料,抬头看到这边的两人,她跟明铮说了句,男人背对着的身影转过来。

 那样朝气蓬发的一张脸。

 明铮突然推开椅子走过来,傅染听到脚步声扭过头。

 “小染。”

 傅染挽浅笑“哥哥。”

 明成佑只觉心跳越发加剧,明铮在他眼里俨然是一刺。

 明云峰同时给了他们两个生命,却给了他们不同的命。

 俩兄弟没有打一声招呼,明铮跟傅染随便聊过几句,起身又坐回到罗闻樱对面。

 傅染胃口很好,心情好自然也吃得下。

 明成佑眼睛望向窗外,街上来往人群忙碌而拥挤,以前觉得平凡的场景如今落入眼中,竟是说不出的美好。

 他不想死,一点不想。

 他贪恋地想要活久一些,因为还没活够。

 他27年的生命中,才谈了一场恋爱,不,连一场都不到,他注定是要丢下傅染的。

 明成佑已经近乎偏执,他活不了,所以要拉人做垫背。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在中景濠庭的那一次,是他和傅染两年来的第一次。

 他事先吃了两颗护心脏的药,但来高的瞬间还是差点令他心脏崩溃,他眼前有片刻晕眩,双臂搂住傅染的肩膀,死死用力,医生不止一次警告过他不能做剧烈运动,特别要事。

 明成佑同她身体的每个部位紧密相连,他在等那份悸动过去。

 其实他想过,他真有可能会死在傅染身上。

 她却不知,只暗骂他下

 明成佑抬手拂开她沾着汗水后漉漉的碎发,房间内关了灯,傅染被他得有些重,想推开些,手不自觉快要触及到明成佑腋下,他面色稍凛,把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内放到间轻吻。

 傅染累极,洗过澡看了会电视伏在他前便睡过去。

 明成佑穿着睡衣站在前,他很想拉着傅染一起,甚至想过,方才如果真死在傅染身上,带给她的将会是一辈子噩梦吧?

 虽然他很想,因为那是接他死亡最好的方式和归宿。

 明成佑在让尤应蕊签下文件的同时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方才拥着傅染的瞬间,思想和他的心一样差点崩盘,他一早回来就是要拉她一起进地狱的,如今他站在地狱门口,却反悔了。

 既然尤应蕊要陪着他,那就放开傅染好了,一如两年前那般,太阴暗的地方总要有人陪着。

 明成佑起身走到阳台,如今他已经烟不离身,多一支跟少一支对他来说并没有大的区别。

 他也不是因为病重而想将傅染推开,他是真的没有力气继续下去了。

 接到尤应蕊的电话时,傅染睡得正,明成佑眼睛透过落地窗盯着上拱起的人形。

 “成佑,”那边,兴奋的嗓音同他苍凉的心境完全呈现鲜明对比“睡了吗?”

 “什么事?”

 尤应蕊还沉浸在结婚的喜悦中难以自拔“你在中景濠庭吗?我明早就过来,还有行李顺便也让人送到这。”

 明成佑眼里看到傅染翻了个身,他颜色一凛“先别过来,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接你。”

 “为什么?”尤应蕊感地察觉到不对劲“你现在身边有人吗?”

 “应蕊,我的事你别管。”明成佑说完,毫不犹疑挂断电话。

 尤应蕊怔怔盯着传来嘟嘟声的电话,她握紧手机,心里也猜到傅染肯定在那里,不然的话,明成佑不会阻止她过去。

 翌,她打车来到中景濠庭。

 尤应蕊刻意让人化了妆,经过天泳池,看到池沿凌乱地摆放着酒瓶和酒杯,最刺眼的莫过于湛蓝池水中漂浮起来的内衣内

 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成拳,昨晚这儿发生过什么一目了然。

 尤应蕊眼里微微刺痛,走进客厅内后上了楼。

 隔着门板都能听到房间内传来的争吵声,尤应蕊落轻脚步站在门口,听到傅染颤抖着嗓音发问“你,爱没爱过我?”

 她跟着紧张起来。

 许久后,听到男人云淡风轻道“不爱。”

 尤应蕊心里一松,方才的不愉快也然无存。

 “你也别因为我睡了你而想不开,我早说过,一次和一百次并无多大的差别。”

 尤应蕊伸手拧开门把,这时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她从没见过傅染像今天这般狼狈,尤应蕊总觉得傅染太傲,嘴角的笑来不及划开,陡然触及到明成佑的视线。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方才还冷毅绝情的俊脸勾勒出无边鸷,深邃而幻不可测的潭底衍生出的黑色似要将她整个噬。

 尤应蕊吓得脸色稍变,抬头看到傅染的脸,她赶紧走到明成佑身侧“让我过来你自己也不知道换好衣服。”

 男人没有拆穿她的话,却是伸出手状似亲昵地拍拍她的脸“在这等我,换好衣服带你出去。”

 只有尤应蕊自己知道,那几下拍在脸上的分量有多重。

 她拿着大红的证书跟在明成佑身后,男人随手带上门,门板甩上的剧烈声令她一震。

 方才在房间内刻意展现的温柔然无存,明成佑大步往楼梯口走去,尤应蕊跟得很急,好几次差点绊倒,男人自顾下楼梯,尤应蕊小了声“成佑,你等等我。”

 明成佑反手一把拽住尤应蕊的腕部,她的步子跟不上,就好像被他一路强行揪到楼底下,直到出客厅门口才松开。

 尤应蕊跟着他去到车库,所幸明成佑还肯让她上车。

 车子滑出中景濠庭后开出去,她试图解释“成佑,我来这就想给你个惊喜,我真的没想到傅染也会在这。”

 男人猛地踩住刹车,先前由于车速不算慢,剧烈的刹车声震耳聋,尤应蕊没系安全带,好不容易稳定神,明成佑眼睛冷冷瞥过来“下车!”

 尤应蕊面色委屈“成佑?”

 “下车。”没有其他多余的话,他直截了当重复。

 尤应蕊不敢跟他耗着,赶紧推开车门下车。

 明成佑瞥了眼她方才坐过的位子,由于刹车的缘故,尤应蕊原本拿着的结婚证甩在他脚边,明成佑捡起后打开车窗,腕部稍用力把红色本本丢到尤应蕊口。

 她弯要去捡,车轮却毫不犹豫地碾过去。

 尤应蕊吓得连连后退。

 明成佑的眼睛定在后视镜内,其实,尤应蕊倘若像两年前那般没有别的心思,他也不至于这样对她。

 而在尤应蕊看来,她能一心一意留在明成佑身边两年,是因为那时候他的身边没有傅染,所以她害怕回国,害怕他们接触,任何事情在她看来,都是防不胜防的。

 明成佑看到傅染站起来的身影,手里的a4纸砸过来时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躲,忍痛挨了这一下。

 他眼睛看到傅染离开的身影,明成佑眼里有涩意,只觉口的痛像是要炸开一样,这种痛已经无法缓解和疏散,就像是毒气般在他体内越积越深,慢慢侵入明成佑的五脏六腑。

 但他不后悔他对傅染所做的事。

 他要对付明铮,要拉他做垫背,所以绝不能让傅染跟明铮有在一起的可能。

 明成佑把甩在地上的a4纸一张张捡起来。

 他开车漫无目的向前,敞篷后抬头能看到悬在半空的月亮,驶过高速向山路开去,明成佑尝试加速,越来越快的速度令他呼吸骤然绵长,他收手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一叠a4纸,用尽全力朝上空抛去。

 眼里是漫过的荒凉,犹如冬季里的白雪皑皑,明成佑眼睛盯着后视镜,一张张散开的白色犹如冥纸,祭奠天堂地狱的亡人。

 他把车开上山,绕过马场和练靶场,前方幽暗扑面,只有偶尔的路灯垂在两侧。

 明成佑减缓速度,车子像了缰的野马冲向前,前面没有护栏,轮子碾粝的石子发出噼噼啪啦的响声,每一个动静都砸到他心里面去。

 扑面而来的风势夹杂着窒息,远处青山郁郁化为黑色的暗影。

 轮子即将突破悬崖,眼见车子要飞出去摔个车毁人亡,明成佑猛地一脚刹车。

 安全带把他的人用力拉回,整辆车停在悬崖边,探出去能看到无底深渊。

 他疲惫无力地把脸伏在方向盘上。

 最终,还是不甘心,他还年轻,不过27。

 明成佑想过最坏的结果,当他知道傅染怀孕后,这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奇迹。

 他的生命总算可以维系,哪怕真的走了,谁都不会忘记他,至少明成佑曾经还出现在他们生活中过。

 傅染怀孕后喜欢穿宽松的衣服,她人本来瘦再加上个子高,几乎看不出肚子。

 明成佑的车停在离傅家不远的地方,他步行来到正对傅家花园的栏杆前,他几乎摸准傅染的作息时间,每到傍晚她都会出来晒太阳。

 今天,也不例外。

 傅染坐在藤椅上喝了杯水,然后起身散步,明成佑的身影被蔷薇花挡着,他拿出手机,里面有几张傅染的照片。

 尽管肚子还不明显,但孩子多大,他都会备注。

 傅染站在花架前,拿把剪子将枯黄的枝叶剪去,明成佑将手机对准她,然后按下键。

 她恰好回头,把明成佑未来得及收回的动作纳入眼中。

 傅染神色一冷,大步走过去。

 “你做什么?”

 明成佑倾起身,傅染趁他不备拿过他的手机,看到是否要储存的页面,她越发蹙紧眉头“你这样有意思吗?”

 她当着明成佑的面删除,然后点开相册,看到好几张照片,傅染全部选择后,删得一张不剩。

 明成佑咬紧牙关,却没有出声阻止。

 傅染把手机丢还给他“你明天别过来了,真要我天天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你才开心吗?”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成佑打开相册,看到里面空白一片,第二天,也没在傅家门口出现。

 他好不容易说服傅染搬入云水千山的别墅,明成佑一天天等着孩子的长大,他积极配合治疗,一把一把的药入肚中。

 濒临绝境的人忽然有了希望,好不容易抓住稻草都不会愿意放开。

 他别无所求,想撑过一年,至少撑到孩子出生让他看看长得像谁,明成佑还取了不少名字,但没一个中意的,总觉得都不好。

 他定期会让人送孩子的衣物过来,中景濠庭有两个房间都摆满了,一间摆着男宝宝的,另一间摆着女宝宝的,玩具都是不一样的。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后将他好不容易筑起来的梦击了个粉碎。

 傅染满脸是血被抬上救护车。

 明成佑疯了一样冲到医院,在前台听到有护士在议论。

 “你听说了吗?方才有个孕妇好多血,孩子都没保住,太惨了。”

 明成佑手臂撑了下电梯,看到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未作犹豫走了进去。

 其实,有一次在电梯里面他骗傅染说是幽闭空间恐惧症,那次他觉得很不舒服,幸好心脏承受得住没有发作。

 明成佑焦急地在走廊上走,他只觉得脚步越来越空,好像随时有栽下去的可能,他的希望他的命都悬在傅染身上,明成佑找到病房后二话不说推门进去。

 目光触及到弹坐起来的傅染,幸好,她并无大碍。

 明成佑心里总算松了些,他视线寸寸下移,落到了傅染的小腹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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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再见了,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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