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幸福
夜幕低垂时,天空一轮弦月挂在桂枝头,昏黄的月光淡淡洒下,带着温暖的气息。
院子里放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有可转动的玻璃圆盘,已摆上桌的冷盘,雕工精美,淡淡的桂花香酿,随晚风浮动,洒满整个庭院。
此时,轻悠还在自己屋里,三娘正给她梳头挽发。
她有些焦躁地动来动去,直催母亲“娘,你快点啦,要来不及了。”
三娘比试了好几个花簪都不太满意“急什么,你小叔那里有亚夫帮忙。女孩子,要懂得矜持。”
“不是啦,人家有重要的东西要送过去。不然,计划就坏了。”
“哎哎,别动,花还没簪呢,你这样…”
轻悠对着镜子一照,就说“
好的”回头从壁橱里拿了一包早包好的东西跑掉。
三娘无奈摇头,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几只簪花,心里只能叹“女大不中留”
…
轻悠忽匆匆地往小叔院里赶,穿过一道月
房时,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另一道门里走出来的人。
小三轩辕宝月和丈夫沈百通这方正从大娘院里出来,正要外出。
看到轻悠,宝月冷哼一声。刚才从母亲那里知道小叔给小七两个摆宴,父亲也过去参加了,其他房的人一个没请。这种厚此薄彼的做法,真是越来越明显了。心中极恨,不甘,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心理平衡了。
沈百通一看到那抹窈窕的小身影儿,心哗啦一下就飞得没了影儿,半天回不来神儿。脑海里只
着丰
、翘一
,细颈子,小胳膊,就觉得浑身热得慌,一股
火直往下面冲,立马就
疼得难受了。
“怎么不走,你看什么!”宝月骂。
“看你们家小七真是几年不见,出落得越来越有韵味儿了。”
沈百通的好
也越来越不掩饰了,宝月心里恨得想尖叫,却只能端着贵妇人的傲气。
冷声道“再有韵味儿,那也是周亚夫才能偿的。你要不想被他身边那把武士刀给阉了,就去偷香看看。”
沈百通扒开宝月的手,一脸大男人气“怎么?我欣赏一下美人,这种干醋你也吃。你也不瞧瞧你什么德
,整天板着张死脸给谁看。谁看了都他妈倒尽胃口!
你要不想跟我,那就去民政局上诉啊!我看咱妈都比你称眼儿,你爹不也有四房女人,你娘也高高兴兴地过着日子。我就你一个正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
沈百通转身就走。
宝月狠狠跺了跺脚,终于不得不跟上。
…
轻悠进了院子就瞧见那大圆桌儿,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没瞧见轩辕清华,就直往亚夫所在的客房方向窜。
她刚从走廊下溜掉,侧方屋后就走出两位长辈来。
轩辕瑞德拧着眉,一哼“这个小七,人前还像个样儿。人后就立马打回原形,你瞧瞧,她这偷
摸狗的像什么?没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还要做人家娘子,真是丢脸!”
轩辕清华笑笑,口气十足宠溺“大哥,就算他们平时再‘人样儿’,在咱们眼里也还是孩子,毛病多。不过,您不觉得,小七这样其实比人前更可爱么?”
轩辕瑞德目光闪了闪,没吭声,眼神已软了下去。
轻悠叩响了房门,喝声叫着“亚夫,快开门”又对着玻璃窗正衣冠。
今天,她穿着一袭金橙
长旗袍,荷叶边中短袖,脚蹬黑色绣面小布鞋,发髻高挽,耳缀金珠,只
出两截漂亮的小藕臂,右手无名指上的那颗红色钻戒,在夜
下,闪烁着
人的光彩。
门开时,织田亚夫眼里映入的就是一个仿佛画里走出来的旗袍小美人儿。
心动,情动,立即行动。
将人捞进怀里,低头盖上鲜
章。
直吻得怀里人呜呜求饶,才松了手,细细端详,爱怜得心窝子都软成了泥,化成了一汪糖池。
“还没开宴,就跑来暗渡陈仓了?”他的口气极热,眼神更热。
“才不是,我是来看你…咦?你这身衣服…”
竟然是一袭时下的传统长褂,外面罩着黯红
纹团福背心,
拨结实的身子裹在柔软顺滑的衣料里,不同于军装时的刚毅,也不似西服的
刮,比起顺服和帖的和服,又少了些严谨,却是说不出的潇洒、飘逸,玉树临风,别有一番风采。
总之,这个男人穿什么都让惊
得不得了。
“怎么,不好看?”
不过第一次穿这种传统服饰的男人,貌似没什么信心,拧着眉问轻悠。
轻悠不动声
地问“这衣服,小叔给你的?”
她绕着他转了两圈儿,眉梢挑得高高的,一副莫测高深状。
亚夫扶了扶严实的领口“好象不太合身,还是换西装吧!”
轻悠立即拦住“别啊,别切,我瞧着还行。这好歹是小叔送你的,不能辜负老人家的心意。”
他看着她一副“孝女”的模样,嘴角抿成直线了。
她赶紧移开贼笑的小眼神儿,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帮他整理衣褶子,挽起袖角,
平衣摆,在厚实的
口上用力按了一按。
“宝宝!”
他一把按住那双故意作
的小手,声音微微沙哑。
她慌忙
回,根本不敢看他火热的眼神,低头瞄了眼他脚还穿着的黑色军靴,说了句“我还有东西给你”回头打开了那个带来的软布包,拿了一个东西
进他手里。
“那个,你试试合不合脚啊!我还有事找小叔,先走了。”
转身就溜掉。
他没遗落,她送上这双
糙的布鞋时,羞涩不矣的小模样。抚着那厚厚的鞋底,上面一针一线,深深的,一颗一颗如小石子般,坠进他深深的心底。
——本姑娘也是会纳鞋底绣手帕的,才不是一事无成!
那块包布里,
出一块米灰色格子相间的男式手帕,他拾起来,看到一角绣着字母“y”和“q”他们名字的缩写,中间一颗“心”心的颜色层层渐亮,光滑如水,就像樱花盛开时的颜色,美丽,可爱。
他抚了抚一直藏在怀中的那个小荷包,浅浅地笑了。
想,待会儿见面他得告诉她,他很喜欢她送的订婚礼物。
…
“小叔,喝茶。”
“干爹,喝茶。”
庭院中,月光下,在周人含笑的眼眸里,轩辕清华看着跪在眼前的一对无双璧人,心头澎湃,一霎热了眼眶。
“好好,一人一个大红包。”
“谢谢小叔。”
“谢谢干爹。”
如果,能去掉前面那个字该多好。
“哇呜,小叔,亚夫的红包居然比我多,你偏心。”
“你这嫁了人,家就归你管了,他的就是你的,有什么多啊少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轻悠抚着被戳的脑门子,呲牙裂嘴,惹得众人笑不可抑。
亚夫将自己的红包
到她手里,她美滋滋地眯起眼,像个小财
似地数了起来。
哎,也罢。什么虚礼都不重要,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就够了。
“亚夫,干爹没什么好送的,就这几幅字画送你装饰房间了。”
装帧精美的包绸缎纸盒送到亚夫手中,他向着轮椅上的人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回头,轻悠口喃喃嘀咕着“你的就是我的”就把那几个盒子揽了过来,
出其中一个黯金色云雷纹绸缎盒,说“这个可是宝贝中的宝贝,我都没看过里面装的东西呢!还说小叔不偏心,都偏到你那里去了。”
亚夫瞧着她噘嘴小鼻子小眼睛地说亏欠,心底软成一片,眉目间都是暖暖的笑意。
这,就是家。
这,就是家人。
她正要打开来
足多年的好奇心,一
眼福,又被轩辕清华打住了。
“这东西放到你们回房里自己欣赏,现在不要看了,快收起来,开宴!”
轻悠遗憾地哀叹一声,只得乖乖听话。
事后,他们一起打开了几幅字画,一幅是宋徽宗的真迹,一幅唐代大书法家欧
询《兰亭序》临本的原石拓本,那红盒子里的竟然是王曦之的正书《黄庭经》的真迹。
这幅真迹时隔千年,已经有不少破损,但轩辕清华保存得极为仔细,也进行过非常专业细致的防腐防蛀处理,王曦之行书的风韵神妙、神鬼之彩,历历再现,简直可谓当世书法之第一瑰宝。
比起前两幅字画的珍贵来说,宋徽宗算是一位相当有才华的书画皇帝,但他一生作品极多,现存世作品亦不少;欧
询亦然;就年代上,远远赶不上王曦之,且还是真迹,说它举世无双,也不为过。
莫怪乎轩辕清华之前如此宝贝,谁也不曾让看过,就怕被人不小心传了出去,惹来怀璧其罪。
这送画的心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
,其乐融融。
今晚不是月圆之
,可坐在大圆桌前,人团圆,心愿圆,全是清粥小菜,也胜比燕窝鱼翅,美味至极。
饭后,宴席转到小池边的凉亭中,三娘亲手做了月饼,众人一起赏月、喝茶,提前吃月饼,过中秋了。
下了席,轻悠就被亚夫拉到一处角落里,狠狠厮磨了一番,表达了订婚礼物的谢礼,才给人放出来。
轻悠又羞又恼,小手被攥得牢实也挣不开,一起手拉手回到前院时,她突然叫停,从袖中变戏法儿似地
出一
黑丝带,说她还有神秘礼物要送,把亚夫眼睛蒙住了,拉着他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人看到他们终于回来,都笑个不停。
“别偷看啊,偷看的话,就没有了啊!”“别啰嗦,快点。”
“哎哟,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耙耙。”
“谁要吃那种又甜又腻的东西。”
“我就稀罕。”
“还没到?”
“快了啦!你怎么那么猴急。”
“啰嗦。”
“好啊,你现在就嫌人家啰嗦了,我比我娘的话少多了。”
“我比你爹的耐
也多多了。”
“小心石阶。”
“你…回头咱们再去夜莺那玩玩。算是我送给你的订婚礼物。”
“
狼,才不要!”
注:夜莺就是那家夜总会。
“到了吧?我摘了。”
“哎哎哎,等等,还不能摘。”
“哪那么多事儿?你到底搞什么鬼!”
一片乌漆摸黑中,男人的耐心快被调皮的小女人给磨光光了。
周围的仆人们一个个窍笑着,说着“姑爷真俊哪”、“姑爷可真
急”、“今儿有好戏看了”、“不知道姑爷是什么表情呢”“哎哟,我好紧张”…
搞得织田亚夫也越听越紧张,越着急,越期待,偏偏攥着他的小女人就是不松嘴儿。
他闻到了淡淡的水气儿,还有茶香,果甜味儿,风中的桂花香,长辈们的笑声也隐约传来,可那小家伙还没叫摘眼罩。
“轻悠,好了吗?”
“不行,不行,还没好啦!”轻悠这会儿可乐得不行,
着
儿,笑得前仰后合,纯就在捉弄人,看得长辈们直摇头“真的不能偷看哦,一看,就飞跑了,你会后悔的!”
咬牙“轩辕轻悠——”
哦哦哦“亚夫,好久没听你这样叫我了。再叫两声,就好啦!”
切齿,一把摘了眼罩,低喝“你是不是仗着有爹娘在这儿就给我皮…”
声音嘎然而止,眼瞳霍然大睁。
这一瞬间,所有的人、物、景褪
消失,只留下点点灯火照应中,挂满竹枝的彩
小纸笺,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仿佛悄悄传颂着那个小小少年,累积了整整二十六年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希望爸爸能亲自教我习字作画。
——希望今年能和爸爸一起放鲤鱼幡。
——爸爸,我很乖,我摹出的《兰亭序》连妈妈都分不出来是谁写的。你快来看看吧!
“这些纸笺,都是小叔亲手写的,写了好多天呢!”
轻悠双手包住那只微微颤抖的拳头,柔声说着,转身指向另一边“亚夫,你看那里。”
一
高杆直
黑幕,高杆顶上一盏大大的灯笼,洒下的柔白光晕中,是一条条
风游动的彩
鲤鱼幡,风将纸糊的鲤皮鼓得满满的,一晃一摆,宛如真的鱼儿。
竟然密密麻麻地挂了两大杆子,大鱼小鱼一长串儿,主要由黑、红、青蓝三
为图案,若仔细数下来…
“一共有二十六条鱼哦!”鲤鱼幡,是东晁每年五月五
的男孩儿节时,但凡家中有未成年的男孩都要在屋前展放鲤鱼幡或鲤鱼风筝。传说,鲤鱼是逆行前进的,东晁人用鲤鱼来做男孩的旗子,也就是希望男孩遇上困难不退缩,要勇往直前。且,认为鲤鱼是力量和勇气的象征,表达了父母期望子孙成为勇敢坚强的武士的愿望。
鲤鱼幡的三种颜色,黑代表父亲、红代表母亲、青蓝代表男孩。
——希望爸爸、妈妈和我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这一霎,铮铮铁骨的男儿汉,一下红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来。
只能看着那柱着拐杖的中年男人,站在高高的竹杆下,正在放最后一只鲤鱼幡,他摒退了左右仆从,非得自己亲手弄,动作十分吃力,微微汗
的面容上都是
足的笑意,清矍的眼底闪烁着为父者的骄傲。
织田亚夫几大步跨上前,伸手扶住险些歪倒的轩辕清华,四目相对时,目光烁动,俱都无语。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无声胜有声。
…
回去凉亭时,轻悠先跑掉了,故意给父子俩留下相处的空间。
行过一弯小径时,亚夫忽见园中一盆俏丽盛放的花朵,很眼
,形似牡丹芍药,却又显得娇小润丽,散发着淡淡冷香,为这秋季萧瑟的庭园填上惹眼的风情。
他不
驻足问“这是什么花?”
轩辕清华一笑“芙蓉花。”
见儿子目光中有疑惑,遂解释“这是咱们芙蓉城的城花。喜寒,多在秋后霜月(十一月)时盛开,我院中这品咱改良了一下,花期较早,能开到腊月(一月)。”
“这跟樱花倒有些相似。”
“对,不同处在樱花盛放于
之时,而芙蓉花多绽放于寒天下。故而,芙蓉花又名拒霜花,不拒严寒霜雪,也与冬梅争
。相较于冬梅的清傲孤立,拒霜花富丽清婉,喜眉悦目,不可芳物。”
亚夫目光一亮,勾
“就像轻悠。”
轩辕清华点头微笑“她就是霜月间生的。”
亚夫不由抚了抚
口,那个某人表白时送的小荷包,之前不知上面的花竟然是芙蓉花,正是她的生日花。
荷包里放着一截秀发,寓意:结发为夫
,恩爱两不疑。
…
两人回到凉亭时,轻悠正给父母参茶,说趣事儿,那笑盈盈的眉眼,弯弯的就像天上的那轮弦月,美丽,可人。
亚夫将轩辕清华扶上座后,绕到轻悠身边。
轻悠低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写了几张愿笺呢?”
亚夫应“没写。”
轻悠回头,嘟嘴“怎么不写呢?人家好不容易才买到你家乡的那种愿笺纸呢!”
亚夫笑着,抬起手“不需要了,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轻悠只觉得头皮被蛰了一下,对着茶杯照了照,发现簪花的地方
了朵真花。
三娘这时笑着点评“这芙蓉花刚摘的吧?不错,比珠花漂亮多了。”
轻悠双眸亮亮地看着亚夫,碍于父母在,脸红着小小声说了句“谢谢”这样乖巧的模样惹得亚夫心又
又暖,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久久舍不得放。
这时,轩辕瑞德突然提议“许久没弄墨了。清华,难道今天你的嫡传弟子都在,给大家开开眼界。”
轩辕清华心情大好,立即吩咐人去取文房四宝。
轻悠忆起一件往事,说“小叔,亚夫从小也摹着你的墨宝出来,也算是你的弟子啦!不如,你们比比,看谁摹的《兰亭序》最像?”
这话一落,就被父亲敲了脑门子“你也是你小叔的嫡传弟子,别想溜号儿。”
轻悠抚着额头,嚷嚷“爹,你明明知道人家字写的没画儿好,要跟他们俩比,肯定比到爪哇国去了,你就存心想看女儿丢丑么!”
众人笑开。
轻悠跳起身,跑去拿文房四跑,嚷嚷着“我才不要丢脸,我给你们磨墨去。”
轩辕清华笑道“也好。手书畅怀,对月咏绪,红袖添香,墨韵留情。”
亚夫接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众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轻悠回来,架上新案,掌灯,铺纸,润笔,研墨,准备好一切,轩辕清华和织田亚夫各自立于案前,开始挥毫。
当笔墨行到半许时,轻悠定睛一看,怪道“咦,怎么写的都不是《兰亭序》呢?”
彼时,轩辕清华和织田亚夫对看一眼,会心一笑。
轻悠见两人模样,又从亚夫桌前绕到小叔身边,一看,翘嘴了。
“好哇,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对不对?”
“为什么都写的是《水调歌头》呢?”
话落,轩辕清华停笔,起身,脸上有抹讶异地看过来。
织田亚夫只道“巧合。”
轻悠嘀咕“真的假的?有那么巧的事么?你们没商量,就写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又是一笑,继续低头挥毫。
这样无法言语的默契,看在旁人眼里也有几分惊奇了。
轩辕瑞德看着两人仿佛如一的笑容,眸
诧异之后又深了几分。
很快,两人都写完了。
两副字被摆在了一张桌上,观者一看,都惊讶地久久不语。
轩辕瑞德道“怎么?怎么一模一样?”
三娘“这要不知道的话,右边这张亚夫的字,真会让人误以为是清华写的。”
夫妇两对看一眼,同时看向桌前的一老一少。
亚夫神色自若,仿佛早有所知,并不惊讶。而轩辕清华就不同了,他紧紧盯着亚夫的那副字,又看看自己的,甚至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儿来看,不断发出惊叹声。
“横、竖、点、捺,不骄不躁。笔道有力,圆转平滑,意态潇洒,更兼狂放自若。布局一丝不苟,又收放自若。这,这连布局都一模一样。亚夫,你是怎么办到的?”
要做到字体相似,并不难,亚夫毕竟照着轩辕清华的笔迹临摹了多年。可要做到连布局都一样,没一丝走展的话,那非临摹不可。刚才两人明明一起提笔,下笔,行笔,还是对桌同书,先后收笔相隔不过数秒。竟然写得一模一样,这巧合可真神了!
亚夫回道“许是运气罢。”
轻悠却不相信。
她记起他们在伽南寺初遇时,他为祭奠母亲临摹《兰亭序》,后来她知道那石碑其实是小叔仿刻而成,为了
真,故意弄上了不少名人印章的浮雕。再后来,荻宫的时候,她在他房里住的时间不短,也翻到不少他的笔迹,无一不是小叔的风格,简直惟妙惟肖。
世间大书法家,莫不以王曦之的行书为必摹之品,尚有二十余年才一二。
亚夫从小就临摹父亲的笔迹,心中对父亲的向往更比一般书法家临字来得强烈不知多少倍,在这样的心境下,练就一手与父亲无异的笔迹,绝不是巧合,更不是奇迹。
而是,爱。
轩辕清华看着亚夫的字,来来回回,移不开眼了,好半晌,被兄弟提醒,才回过神来,抬眼时,眼眶也有些泛红,看着亚夫说“这幅字,送给我可好?”
亚夫也不
微微讶异。
“这只是一幅字罢了。干爹您…”
“不不不,这不是一幅字。这是…”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轩辕清华尴尬笑笑“亚夫,这字就留在我这吧!”
“好。”亚夫利落地应下了。
轻悠心里悄悄泛酸,想起那个愿望纸条上曾说——希望爸爸能教我写字。
很想说,亚夫,其实小叔一直在教你写字,你的愿望,早就实现了。
“他们都写完了,轻悠,该你了吧!”
轩辕瑞德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女儿,轻悠一听,瘪了瘪嘴,在众人好笑的眼神中走到桌前。
“写就写,who怕who。”
于是拿起一只小毫,沾了墨,想了一想,就动了笔。
轩辕瑞德一看“你这丫头,就知道偷
耍猾!”
轻悠冲着父亲做个鬼脸“人家哪有啊!你们说要我动笔,也没说一定要我写字啊!我给他们字的配画,也要讲究布局、运墨,渲染的。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画出这几朵芙蓉花的!”
她说得头头是道,摇头晃脑。
众人又是一片笑声,笑声中,两幅墨宝上都绘上了娇丽婉约的墨
芙蓉花,并一两只蝴蝶。
亚夫道“这大冬天的,还有蝴蝶?”
轻悠嚷“你懂什么,这叫意境啦!”
轩辕瑞德“没常识,胡乱来,傻帽儿!”
三娘笑“轻悠打小就喜欢蝴蝶结。”
轩辕清华“虽然是错搭
配,不过画面布局还是不错,小叔我就收下你这拙作了。”
轻悠叫“小叔,你明明得了便宜还卖乖。哼!”轻悠一边嚷着,一边又拿起笔,在画作一旁留下自己的名字。心里坏坏地想着,让你们美,我的字丑又怎么了,我就丑在你们漂亮的字上面。哼哼!
熟悉她的长辈自然瞧出她这孩子气的心
儿,摇头直笑。
亚夫过来,看她留下的小字,评道“这几年,你的语言、功夫、谋生能力都大有长劲。可惜,这字,还是墨猪一头。”
书法称,多
而微骨者,谓之墨猪。
说白了,就是字写得差。
这使坏的乐趣一下被人戳破了点儿,轻悠愤愤地扔下了笔,揪着亚夫闹了起来。最后直说不是自己写不好,而是自己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写行书,而更喜欢写颜真卿的楷体。
“那好,就看看你能把颜体写得多漂亮。别又成了小猪一只!”
“你才猪,你们全家都是猪。”
这话一落,就被父亲笑骂了。
轻悠尴尬地扫了眼轩辕清华的方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这次,他们两人在一张纸上同书大字。
当亚夫最后收笔时,长辈们眼中都有惊
之
。
轩辕瑞德“还行,比你的行书好一点点。勉强,不是猪!”
“爹!”轻悠跺脚“夸人家一句,又不会掉你的
,小气鬼。”
众人又笑。
轩辕清华看着亚夫的字“这字,亚夫,你喜欢草书?”
亚夫点头,道“行①3-看-网法界一大巨擎。不过,我觉得怀素的草书,用笔圆劲有力,使转如环,奔放
畅,一气呵成,非常大气。我很喜欢!”
怀素是唐时人。幼年好佛,出家为僧。他是书法史上领一代风
的草书家,与唐代另一草书家张旭齐名,人称“张颠素狂”
轻悠也说“我就喜欢颜体,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
两人幼时都跟随父辈,多习王曦之的书法,并同王一样习尽了王的师傅们的书法。从临摹大书法家的习字之路,从而领悟其行书的奥妙神髓。
但,孩子们并非父辈,总有自己的选择和取舍,喜好和厌弃。他们一边继承着父辈的许多东西,同时也走出了自己的未来。
亚夫“嗯,颜筋的丰腴,倒是可以掩饰一下猪头猪脑。”
轻悠“讨厌,讨厌,你才是猪,你们全家…呃!”
两人叫闹拌嘴儿的模样,惹得长辈们合不拢嘴。
轩辕清华和兄嫂相视而笑,都很清楚——小鸟,终究要飞出鸟巢,寻找属于自己的那片蓝天。
散席后,轻悠和亚夫一起送父母回去后,在门口依依不舍地厮磨。
轻悠今晚可被他们取笑坏了,现在拧着男人的
眼儿报仇,怨声载道地埋怨了一通。亚夫搂着小美人儿又哄又宠,偷香窃玉。
“喂,人家的订婚礼物呢?”
“我以为你已经得到了。”
“什么啊?我怎么不知道。”哼!又唬弄人,坏蛋。
“我。”
“哼,你早就是我的了。这个不算!”
这小妞儿真个胆肥了!
“那你想要什么?”
沉默,认真思考。
“亚夫,你可不可以再给我做一双木鞋。”
望着他的大眼盈盈闪闪,亮得像天上的星子,那里的渴盼,爱恋,让他愿意为她奉上一切,包括生命。
他抚抚她的小脸,抱进怀中,重重地应了一声“好。”
在荷兰,若小伙儿中意哪家姑娘,就会亲手为姑娘制作一双木鞋,做为订情礼物。
她之前向十一郎请教鲤鱼幡的做法时,知道了当年他为什么突然小气地不给自己买木鞋的原因,只可惜,当年那事发生后,那双只打了个雏形的木鞋就被他扔出了窗。现在,他答应亲手再为她做一双,让她真正觉得过往的那些苦难和遗憾,终于离她远去,他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美好。
在荷兰,订婚时,木鞋都是男方必出的聘礼。有传说,穿上情人亲手制的木鞋,就能从汪洋大海中平安归来。荷兰的木鞋,不仅实用,更是人们追求婚姻生活幸福美满的像征。
今夜,月
人。
相拥的人儿久久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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