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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七章:辨心于书楼(求推荐)
 “学生想请一道赦令,一道谕令,与一支大令。”

 没有拐弯抹角,十三郎直接道出心中所想。

 “赦令。。。是谷溪?”

 “是。”

 十三郎躬身作揖,诚恳说道:“谷师年龄大了,学生想、先去丹楼看看。”

 言罢,十三郎垂目、束手、低头,默默等候眉师做决定。

 眉师望着他,因之前消息被搅的两潭目光慢慢沉静,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赦令为了谷溪,谕令大令什么的,眉师没有问,十三郎也没有往下说,如此便可理解为:假如赦令无法通过,后面就不用谈了。

 大比临近,雷尊以雷霆万钧之势卷土重来,适逢内忧外患,十三郎身携四方强者返回紫云,开口便要眉师否决自己亲自颁布的谕令。

 有礼无理,等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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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院屹立数千年,经历过的风波自然不会少,历史上,也曾出现过有人威紫云、试图强迫院长行事的例子,甚至有过颠覆之举。

 凡间王朝也好,修真宗门也罢,敢做这种事情的人,无一不是心凶势大,强悍多智,且有无数外力可以借用;除此之外,每一个威胁正位的人都明白,最重要把道理攥在手里,才可名正言顺。

 无礼不要紧,必须有理,起码明面上如此。对那些有着远大“抱负”的人而言,要做到这点并不难,因为紫云院长所做的决定,很多都是高瞻之举,当时当事,很多人分不清利弊曲直。有的是办法扭曲含混。

 事实上,院长并不总是对的,有些事例中,宫者的确站在道理一方,事后会得到验证。但若因此认为宫可行、可同情的话,就大错特错。

 道院出现过多次宫。从未有过成功的例子,个个头破血

 宫失败,结果因人而异,有些沉稳拿捏有度,虽不成仍能护己周全,有些则比较惨,要么“放”他乡自此沉寂,要么干脆连性命也丢掉,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被人唾弃的名字。万古长黑。

 最近的例子是雷尊,上次大比,雷尊高举夺旗之号,要与老院长以武力决胜负,其本质不在于大比本身,而是理念之争,或许还有别的。普通学子、甚包括许多宗门大佬、道院教习在内,难以看透其中真谛。只认为这是按规矩办事。正因为如此,夺院因意外不了了之。雷尊却能全身而退,卷土重来。

 斗权这种事情,在没有彻底成功之前,总归保留三分余地比较好;古往今来,凡间修家,莫不如是。

 十三郎不是这样。

 谷溪年龄大了。。。什么狗说辞!

 不留余地。不讲情由,甚至都没问谷溪到底因何被,十三郎分明是想让人知道:他不打算讲理。

 不讲理,无理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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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讲理,放在普通人身上叫蛮横。枭雄身上叫霸道,假如是地位低而实力强、影响又很大的话,便配得上另一顶帽子:大逆不道!

 不同的人,反逆的方式也有不同,有人跋扈有人嚣张,有人谦虚有人毒,如以彬彬有礼的方式表现出来,则又可增加两个字:虚伪雄!

 如今的十三郎,绝对有做雄的资格。

 “谷溪犯,本院罚其闭关三十年,不仅是让他思过。”

 静思片刻,眉师决定解释几句,缓缓说道:“谷师兄比我年长,修行的时间也更早,比较资质的话,不说绝世奇才,至少不会差人太多。然而他迟迟不能破境,面临寿元枯尽之危,就说当年,你在楼修行时,可曾留意到,谷师兄已有法力溃散之兆。”

 前称名后师兄,眉师用心良苦。

 十三郎摇摇头,说道:“当初学生修为浅薄,见识有限,跟随谷师修行的时间也不长,实难考虑太多。”

 这是实话。

 区区十年,对修士而言几如弹指,生活修炼都安定的话,恐连一头发都不会掉;道院的那十年,十三郎专注于学,谷溪专注与教,老少两个痴癫若狂,三五个月不洗澡都很正常,哪会注意那些东西。

 退一步讲,彼时十三郎才只结丹,瞪破眼睛也看不出来。

 眉师认可他的话,说道:“如今你也是大修士了,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十三郎想了想,回答道:“多半与心境有关。”

 眉师说道:“本院听说,你最擅长把握人心;道院正逢多事之秋,以你对谷溪的了解,当知他会怎样想,怎样做。”

 这话不是问句,十三郎知道不用回答,默默点头。

 眉师说道:“如此,你还认为应该将他放出来?”

 这句话是问句。十三郎仍然没有犹豫,认真点头。

 “为何?”眉师并未表现丝毫不喜,但有些疑惑。

 “疏与堵的差别。”十三郎回答道,神情满满钦佩。

 能够被老院长钦点,眉师毫无疑问是有大智慧的人,比如现在,换成以往任何一位院长,都会被十三郎的态度怒,她却宁静如初。学子在院长面前咄咄人,眉师非但退避锋芒,还能真正放下身架,以近乎“请教”的姿态与人切磋。

 这是情所致,也是眉师特有的处事方法,同时还与其修行有关。眉师情外柔内刚,多数时候不喜欢争斗,如实在不可避免,她也不喜欢以直对硬,而是在曲折中寻找破绽,直到找出对方要害,出击便无解。

 女刚强也与男子不同,眉师获胜常留人一线,不做赶尽杀绝事。做为一家大势力的主掌者,这种情容易给人留下软弱的印象,易落诟病;主政之初,不是没有人私下里想、甚至议论过。认为眉师优柔寡断,假如道院在其任期内衰落、甚至崩垮,眉师责无旁贷。

 这种印象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谷溪被封,人们才恍然发现,这位像花儿一样美丽、水一样温和的女子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狠辣与果决。与那些闻名已久的雄才人物相比,区别仅在于四个字。

 底线,耐争。

 不触及底线,眉师很好说话。比如,以往老院长在位,清河第一关收取船资,当然不只是为了赚几两银子。目的本身是好的,但在执行起来,不知是因为本贪吝、还是别的什么原故。过于固执了。老院长主事期间,的确有学子因为几两银子被拒之门外,怏怏离去。

 这太荒谬了,明显不利于道院发展,用十三郎的话讲,典型教条主义。这件事情,直到眉师接掌道院才有所改观,该收的银子还是要收。具体处置起来灵活许多。

 原因在于,眉师觉得这条规矩仅仅是规矩。不是绝对不容触犯的原则,没必要太执着。

 不要小看这一条,对修士而言毫无价值的几两银钱,改变的可能是一生;因此走进紫云的学子中,如出现一个如十三郎、夜莲式的人物,便有可能改变道院。

 触及底线会如何?

 现成的例子。道院满共只有四座楼,谷溪身为一楼主事、老院长亲传、名义上是眉师师兄,也被当场发落,且格外残酷。

 不同的人,所惧截然不同;封地足。对寻常修士而言不算重罚、甚至不能算处罚,然对谷溪而言,这条令比要他的命更加难以忍受,堪称冷酷。

 关键在于时间,三十年。

 明知道自己最关心的事情正在发生,但是不能看到、不上手,帮不上忙,眼睁睁等着最坏的结果发生。谷溪桀骜不驯,根本原因在于他几乎无,这种处罚等于捏住谷溪的脖子,但又不肯一下子勒死。

 打熬心境,眉师不是讲空话,而是实有其事,实有其因。

 外人很难知道的是,眉师这样做不但有理,还有亲身体会过的事实根据;枯坐,她的修行就是这样进行,与足闭关并无本质区别,且获益良多。

 对谷溪如此,对十三郎,眉师依旧如此,宫也好,强势也罢,普通学子也好,六方英雄也罢,只要没有真正摊牌,眉师仍以“讨论”的姿态对待这件事,这个人。

 十三郎有请求,好的,有势无势都可以提出来;十三郎有礼,眉师不管真假一概收下,之后与其谈理,道理的理,修行的理,接下去还有院长的理,道院的理。

 十三郎有礼无理,眉师收礼问理,待其无理,再做计较,再展无上权威。

 打算很好,眉师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十三郎不是谷溪那种愣头青,讲理恰恰是其强项,而且他有眉师永远学不会的本事:歪曲事实,胡搅蛮,指东打西,祸水东引。

 “心境如水,成就多在于感悟,感悟靠悟性与机缘。”

 十三郎亮明观点,说道:“一心打熬,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眉师微微沉,说道:“修行之人,心境当如山岳凝重,不可似水那样随波逐,这样的比法,不妥当。”

 十三郎说道:“心境因情而生,情若洪,宣才可减轻负累。”

 眉师说道:“修行便是逆水行舟,逆天而行。如非把情绪比做水,心境便是高堤,加宽增厚才可质变。宣之法,了不起避让一时,之后怎么办?”

 十三郎笑起来,笑容诈,毫不掩饰计谋得逞的得意,甚至是快意。

 “笑什么?”眉师神情依然沉静,沉静得让人害怕。

 “没什么。”

 十三郎随手一指夜莲,接着之前的话题,回答道:“之后很好啊,不信问她。”

 “夜仙子?”眉师转过头望着万世之花,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淡漠被迷茫打散,平静被惊慌代替,夜莲稍一错愕,绝美面容刹那间浮上红霞,之后便用凶狠的目光盯住十三郎,用力咬牙。

 “你。。。”

 十三郎耸肩,摊手,摇头,表情无辜。

 “老师问你话呢,看我做什么。”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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