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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哲射嫉心
 () “舞城很大,外面的世界更大;你在外面逍遥这么些年养得壮了,胆子也跟着大起来。”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处是你可以做的事情更多,坏的是你连轻重都已忘记,连本份都丢在脑后,忘了自己原本是谁。”

 无视血狼愤怒的目光,黑袍人的目光高傲而冷漠,好似巨龙俯瞰蝼蚁,肆意羞辱嘲讽。

 “记住,你只是主上的一只狗,叫你咬谁就去咬谁,叫你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至于结果和代价,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不怕告诉你知道,你所知的主上并不是主上,而是和你一样,从外面伸到这里的一只手而已。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你认为,区区一名元婴修士就可以做镇舞,威慑八方不成?”

 “本座从没有高估过你,但也没有想过你会这么蠢。不过没关系,假如你自己找死,本座随时可以成全。”

 “林家一定要亡,东西一定要拿到,做成这件事,哪怕这些人通通死光,你依旧可以活下来,依旧可以东山再起,比以前更强大,更风光。假如做不到一。”

 黑袍徐徐转过头,视线重新投向坡顶,轻笑一声道:“相信我,你不会喜欢那个结果。”

 声音平淡,话语谈不上烈,黑袍人的态度轻松随意,仿佛讲述的是一件蒜皮都算不上的小事,面对的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周围冰风凛冽,虬髯壮汉第一次感受到寒意,脸上的肌胡须跳动,好似有千万颗虫子要从皮肤内跳出。

 他知道,黑袍人的话是真的,不能不信,也不敢不听从。奇怪的是就在片刻前他还认为,自己应该可以占有更多,应该能够说出更有力量的话,得到更多自己原本没有资格获取的东西。

 比如一。眼前这个黑袍人。

 清醒的感觉不一定好自黑袍的话语中,血狼感受到一股**的杀意,明白自己已在鬼门关之前打了个转,极为幸运地活了下来。

 三千铁甲?一阵风?

 呵呵,很威风的名号,很风光的过往,很脆弱的生命一。

 这是修真世界是由神仙主导的世界,凡人¨永远都是凡人。

 “蛮族准备,角蚩族准备,天狼族准备!”

 清醒后的血狼一口气传出三道指令,溃败下来的雪盗重新整备,很快形成三团战阵,随时准备发动又一轮冲锋。血狼深深入一口气,任由冰寒在腹内回洗涤燥热慢慢将羞辱与愤怒压制下来,堆出一脸谄媚。

 难为他了,真的难为他了。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能做到这样的人都可称之为枭雄,心志不让于人。

 “对方有修士,加上那名哲,我的儿郎或可冲上山,但是。一”

 “他也配称哲?”

 冷哼自身边起,一名与雪盗打扮一模一样的瘦汉子突然站出来,抬手扯掉身上的白袍,寒声道:“请主上恩准,我去杀了他。”

 哲,魔族战士对神手的统称意义非凡。据说,真正的哲能够蒙着双眼下千米高空的飞鸟,而且是穿眼。对这名以术闻名、以成为哲为目标、刚刚一箭破旗的他来说,那名破袄书生就像蛮族一样俗,莽夫一样可憎,拿绣花针当大刀使唤根本对不起了手中的弓箭。

 这样的人也配称为哲?那我不是成了真仙!

 “那是亵渎,杀死他!”

 瘦汉子突然站出来,血狼明显错愕了一下,仿佛意识到什么,额头瞬间出汗。

 这是他的人,但一。不是他的人。不是他的人隐藏在身边这么多年,目的是什么,不问可知。

 瘦汉子不是修士,血狼从未怀疑过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有所防备;望着对方一脸厌憎的表情扯掉象征一阵风身份的白袍,血狼牙齿咬出了血,费尽心力才下心头涌出来的狂怒,还有惊恐。

 自己身边还有没有这样的人,有多少?分别又是谁?斗大的汗珠延着鬓角滚滚而落,血狼身体忽冷忽热,目光游移不定,竟无一刻安生。

 “那人的确是个威胁,倒也怪不得你。”

 黑袍人轻叹一声,声音似有不满;但也仅仅是不满罢了,随意挥了挥手,她说道:“去吧,杀死他,替血狼开路。”

 距离太远,风雪太大,加上战场喧嚣遮挡重重,黑袍也难以看清那名书生的摸样。但不知为什么,除了那一手恐怖箭术,她总觉得对方还隐藏着什么厉害手段,身上有一股让她都觉得恐惧的气息,但又怎么都无法看透。

 很难想象这种情形因何发生,修士神念看不透一个人,唯一的可能便是对方也是修士,且修为远超自己。

 那怎么可能!一名修为远超自己的修士隐藏在林家的队伍里,还拿着弓箭帮他们打仗一。

 太荒谬了!他想要那件东西的话,干脆明抢就好,何苦弄这么多花样?

 “除

 想着那两家让主上忌惮的存在,想着舞城复杂的局面,黑袍轻轻叹了口气,极为意外地叮嘱了一句:“小心些。”

 “呃!”周围集体发出惊呼,他们头回见识到仙家怜悯,嫉妒的目光同时集中在瘦汉子身上,仿佛他中了大奖。

 “是!”瘦汉子满脸放光,眼里涌动着遏制不住的狂喜,还有荣幸与效死。生怕仙子不放心,他用叫喊表达忠诚,以狂喝为自己助威。

 “我要穿他的眼睛,两只!”

 与雪盗的沉寂相比,坡上阵营一片腾,人人笑逐颜开,恨不得吼破自己的喉咙。

 第一波接战,不计那些被十三郎阻击摔死摔伤者,亲卫们斩杀掉的雪盗足足三百四十七名·还有几与之等数的雪狼。自身仅伤亡不到四十,且伤者多为皮受损,只需加以救治便可重新投入战场。

 如此壮观的战场,如此令人鼓舞的战果·焉能不兴奋,焉能不让人激动,焉能不让人得意忘形。

 人人都明白的道理,雪盗的目的是抢掠而非复仇,在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后,在对目标的战力有了充分了解后,他们很难再有胆量攻击。雪盗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仇人遍地四方皆敌,一旦伤了筋骨动了根基,接下去的日子怎么过?

 看看吧,连那些雪狼都知道害怕,最终落荒而逃四散八方,何况是人?带着这种念头,坡顶的人们肆意庆祝,兴奋地对着山下指指点点·仿佛雪盗已尽去,忧患全然不在一样。

 哭泣声没了,人们的脸上洋溢着骄傲·正四处忙碌整理营寨,救治伤者。雪盗的冲击力还是很可观的,有几处战壕中存在雪狼的尸体,还有几头堪堪冲入大营,被那些提起勇气的健仆壮妇以刀叉击杀。

 这是统领故意为之,存心要让营内的人体会一下与雪狼战的感受。那些放进去的雪狼本就是去了大半条命,很难再造成伤害。

 统领脸上同样挂着轻松,言谈举止宛如马上要取下一阵风的头,至于其内里,自然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掉以轻心。他知道更惨烈的战斗还在后面·三百亲卫与百多名家眷究竟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现在还不好说。

 一些仆妇端出仓促赶制的饭食点心,为血战后疲累的亲卫们补充体力。还有一些丫鬟女眷,目光在亲卫中连往返,似有意。

 只有战场上,战士的价值才会无限放大·亲眼目睹那些青年将士浴血搏杀,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身体变成冷硬的尸体,人们都会浮生出一个共同的念头:珍惜眼前!

 统领依旧在怒吼,穿梭在营帐四周,不断传出各种指令;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那原本凶恶的形象无限高大,就连那条让女人看到便会心惊胆跳的疤痕都变得可爱起来。

 一名俏丽丫鬟偷窥良久,逮住统领训斥属下的空当悄悄跑过来,将食盒到统领怀里,顺手还扔过去一条雪白丝巾。

 统领明显呆住了,大张的嘴巴合不到一起,瞪着发红的眼睛盯着那名丫鬟,仿佛她是一条凶恶的狼。

 即便他是统领,即便常与大人商谈,侍卫也不得与内眷随意接触,这是官家铁律,是不容质疑的礼法。此时统领心里所想到的不是什么旎风光,而是这丫头做出这样的举动,稍后会不会被夫人责罚。

 他在这里发呆,可怜那名丫鬟哪里经得起他这么看,本就通红的小脸好似染了血,扭头拔腿就跑。

 “慢点,别摔着!”望着丫鬟踉跄的背影,疤脸不知怎么清醒过来,连忙大喊。

 “蠢货!”夫人的目光恰好投往这里,笑着骂了声。周围顿时群狼呼应,亲卫们成群结队跟着起哄,肆意嘲笑自己的头儿。

 “兔崽子们,找死啊!”疤脸恶狠狠反击,拿着那条散发清香的丝巾不知该怎么好。擦脸肯定舍不得,疤脸认真想了想,先是珍而重之进怀里,忽又觉得不放心,索拿出来系在脖子上,再用护甲牢牢封死。

 周围笑声更响,小少爷笑得最大声,一边笑一边跑,径直冲向十三郎。

 “笑什么笑,滚!”统领再次怒骂,悻悻然提剑跟上少爷,害怕他有闪失。

 “很不错的家伙。”十三郎当然留意到这一幕,心里默默做着评

 “好样的!”统领远远一挑大拇指,说道:“做少爷的老师足矣!”

 “就是就是!”因过于兴奋,小少爷的小脸泛着紫,连声恳求:“老师,收下学生吧,求您了。”

 “杀人是错。

 ”十三郎说道。

 “管它啦!”小少爷大声回答。

 “再说吧,眼前的事情要紧。”十三郎随意笑了笑,抬手指着山下。

 “看见没,我的对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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