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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审问
 李湛这回家,见女儿李令娴站在院子里,眼圈红红的,低着头。看见李湛,忙转过身低头就走。李湛把她叫住,问道:“娴儿怎么了?”

 李令娴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父亲,就是风了眼睛。”

 李湛向来很是宠爱这个女儿,毕竟这些年,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只有这一个女儿,便问道:“明明是哭了,来告诉父亲,到底怎么了。”

 李令娴扑到李湛怀里哭道:“求父亲去看看母亲吧,母亲已经多不进水米了。”

 “母亲?”李湛愣了一愣,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生母贺兰氏。

 李令娴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不过她在郑州向来叫贺兰氏为母亲,一时间习惯,根本没想过现在应该要改过来。

 “娴儿真是孝顺,在屋子里头学女诫,也不忘关心我的身子,看来真是没有白学。”不知什么时候,涵因出现在院子里,笑容温柔和煦,目光温柔平静,一派贤良母风范,仿佛真的认为李令娴说的母亲是自己。

 李令娴吓了一跳,脸色白了白,咬了咬嘴不说话了。

 李湛这时也不好说什么,不忍苛责女儿,又不想拂了涵因的面子,只笑着对涵因问道:“哪里不舒服,怎么吃不下东西了呢。”

 涵因很是认真的说道:“许是感了时气。这两天胃口总不好。也难怪孩子担心。”

 李湛早已把事情料了八分,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关心的问道:“要不请太医来看看。”

 涵因摇摇头:“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大约是屋里的炉火太盛了。让人心浮气躁的,过两自然就好了。”

 李湛方转过头对李令娴笑道:“好了,我知道娴儿是孝女,你先回去吧。”

 吃过饭,李湛想着要不要去看看贺兰氏,毕竟他这阵子新婚,时间也都花在涵因身上,已经有多不曾见过她了。

 涵因却仿佛知道他想做什么。先笑道:“夫君要是想宿在哪个姨娘那里,妾身可以安排,不过贺兰氏不行,妾身正教她规矩呢,想必她吃不下饭也是因为忙着学习。”

 李湛笑得有些无奈,拉着她的手说道:“家里都交给夫人了,都随夫人。我们这个月刚刚新婚。自然是都要陪夫人的。”

 涵因“啪“的拍下他的手,娇嗔道:“身在曹营心在汉,谁稀罕。”

 李湛把她搂住,哄道:“都在汉都在汉——都在我的涵儿这里…”

 贺兰氏如此折腾一番,李湛也没有去,却等来了涵因。

 涵因走进那屋子。眼睛略略一转,把屋内的陈设尽收眼底。贺兰氏虽然心中不,却堆出笑来,请涵因上座。

 涵因笑道:“昨儿听四姑娘说你病了,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贺兰干笑两声:“只是胃口不好罢了。让夫人费心了。上次老爷赏的仙崖石花,我煎来让夫人尝尝,妾身虽然愚钝,这茶道还能拿得出手。搏夫人一笑。”

 她一来是炫耀李湛给她的东西,二来则是卖弄手艺,茶道在当时是极风雅之事,是世家名门子弟必备的技艺,贺兰氏对自己的茶道技艺颇为自负。她也以此强调自己的出身与别的妾室不同。

 涵因并没有拂她的面子,饶有兴趣的点点头。笑道:“没想到姨娘竟擅长这个。那我就来尝尝姨娘的手艺。”

 于是,贺兰氏便把茶具端出来。在一旁煮茶。带到茶煮好,又拿出一只玉杯盛了,端了过来。

 却见涵因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对着旁边小几上一个玉制鱼缸中的鲤鱼发呆。贺兰氏敛住面上的轻蔑,心想这个小主母看自己那鱼缸是玉的就这幅样子,要是看到自己首饰匣子还不知道得什么样呢,真是眼皮子浅,笑道:“夫人请喝茶。”

 涵因方回过神来,接过茶,仔细看了一回那玉杯,方吹了茶,抿了一口,冷笑道:“既然姨娘没什么事,就赶紧把家训抄好背吧。”又略坐了一坐,便走了。

 贺兰氏送她出院子,回来之后狠狠的啐了一口:“呸,没见过世面的黄丫头,也敢骑在我头上。”

 翠儿劝道:“姨娘,快到月底了,那笔银钱正是交接的时候。方婆子好几次想要进来,都被拦在了外头。您可要快点拿个主意。”

 “我自然也想出去,可那恶妇派人拦在外头,老爷又被她住,不肯过来,让我怎么办,难道让我跪在那个女娃娃面前低三下四的求她。”贺兰氏气恼的说道。

 “薄姨娘和钟姨娘不都没事么,我看夫人也没那么难伺候…”翠儿小声道。

 贺兰氏听这话却差点跳起来:“她们是丫头出身的妾,肚子里头也爬不出个带把的,你让我跟她们一样!”

 “姨娘暂且忍耐吧,不过就是抄抄书罢了。何必置这个气,倒耽误正经事。”翠儿见贺兰氏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自己这话又戳到了她的痛处,眼见就要发作自己,忙劝道。

 贺兰氏脸上浮出怒,揪着她的耳朵骂道:“姨娘、姨娘,如今你也叫我姨娘。”

 翠儿疼的气,忙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想想,这才几天功夫,如今整个院子的人差不多都倒向夫人那里,若我言语上再被揪出错来,您身边还能有什么人。”

 贺兰氏放了手,恨声道:“那帮墙头草,真真恨煞人了,到时候要他们好看!”

 “姨娘就是为了公子、姑娘,也好歹忍忍吧。”翠儿接着劝说,心想,你不低头连带着我们都受气。

 “哼,等我的彦哥长大了,有他们后悔的…”之后愤愤不平的拿起那本家训。

 涵因这早上起来,却见贺兰氏一早就候在厅里,甚至比薄氏和钟氏还要早到。只是涵因吃饭的时候,她并不上去伺候,戳在一边干看着。

 涵因也不理她,用饭完毕方起身到抱厦坐了,说道:“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吧。”

 贺兰氏正等着涵因问她,此时却见涵因让她们回去,那岂不是自己还要被足,忙说道:“夫人,家训《为妾篇》妾身已经抄好背了。”

 涵因挑挑眉,接过薄氏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嗯,背背看。”

 贺兰氏便开始背诵,果然一字不差,背完后,自己也略有些小得意:“夫人可以解除妾身的足了吧。”

 涵因不置可否,却说:“既然背会了,那你应该知道‘匿主家财货据为私有者,乃大罪’这一条吧。”

 贺兰氏愣了一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涵因不答,对罗妈妈吩咐道:“看住她,让人把东西拿出来。”罗妈妈应是,吩咐候在外面的仆妇去搜东西。

 贺兰氏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转身跟着就往外跑,却被两个强壮的仆妇拦住了:“姨娘还是略等等吧。”

 不一会儿,翠儿也被拉来了,头发散了,脸也肿的高高的,看见贺兰氏满眼泪水,刚叫了声“姨娘”,看见涵因冷冷的看着下面,一缩脖子不敢说话,老老实实跪下了。

 去的人并没有翻检贺兰氏的东西,只是拿来了两样东西,一个玉杯,一个盛着锦鲤的玉盆。

 贺兰氏咬牙切齿的问:“敢问夫人,我这是犯了什么罪,要抄我的东西。”

 涵因拿起一个玉杯看了看,又放下,笑道:“你一个妾室,哪来的这些东西?”

 “我的私房,夫人也要过问么。”贺兰氏冷笑道:“难不成夫人要抢我们妾室的财物?”

 “你的财物?”涵因笑道:“你的月钱不过四两,你要攒多少才能得来这些东西。”

 贺兰氏张张口刚要说,涵因忽然又说:“你可别说你从娘家带来的,我知道你娘家什么样,你哥哥好赌,先前都把家产败光了,才把你卖了进来,如今又大模大样的混迹在赌场里了,你那嫡出的姐姐,嫁妆不过三千两,这一桌子的东西值多少钱,想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

 贺兰氏听到“卖”字,正戳到了她的痛处,心中越发愤恨,冷笑道:“这都是老爷赏我的。夫人怎么不去问老爷。”她神情得意,根本不怕涵因,想这一句就能把涵因憋回去。她这个能欺负妾,却不能过问丈夫在外面的事。

 “若是从公中出的,你给我的账册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的记录。若是老爷的私赏也罢了,恐怕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吧。”

 涵因从桌上拿起那个杯子,那杯子无耳,用整块和田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莹润雪白,上面刻着三个篆字“?瓠斝”:“这东西是哪来的?”

 贺兰氏笑道:“不过是我日常用的杯子,我的胃不好,听说玉能暖胃,就拿来喝茶。不过是个玉杯子,夫人若喜欢,尽管拿去。”

 涵因并不接话,又拿起一个雕花玉盆,里面还盛了两条小金鱼。涵因直接把那玉盆翻到过来,看到了盆底的一行小字,那鱼被倾倒在地上,还在不停的扑腾。

 贺兰氏的怒化作满脸嘲讽道:“没想到夫人连我的鱼缸都感兴趣。”

 涵因问道:“这两样东西,是你从谁手里收的?你可知道,假借老爷的名义收受贿赂,这可是大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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