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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她终于来到“寻香园”了。

 从母亲的态度看来,她知道,这个地方与母亲应该有极大的渊源。

 到底在母亲远嫁日本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让母亲嫁后多年不敢回台湾、不敢与台湾的亲人联络…

 “嘿!需要帮忙吗?”

 突然,一道沉厚的嗓音响起,打破她带着淡淡惆怅的沉思。

 吉川羽子转过身,朝声音来源望去,一名男子咧着出白牙的朗笑脸映入眼帘。

 瞬间,心莫名的一紧,她的视线不定在他身上,无法移开。

 浓眉深目单眼皮,配上鼻宽,让那张犷刚毅的脸充满刚的男人味,再加上略深的肤拔健壮的体格,他看起来和现今的那些花形美男很不一样。

 在彼此的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杜彻看着她可爱清雅的外貌,脑中不掠过三个字──小茉莉。

 眼前女子白净的小脸上脂粉未施,一双美眸黑白分明,长长的睫,小小的嘴粉的,看起来清雅娇柔,就像一朵茉莉花。

 对方笑容可掬的和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小姐是想买花茶,还是想看看茉莉花田、参观工厂呢?”

 实施周休二后,民众开始注重休闲生活,因此“寻香园”除了将生产茉莉花茶的过程供大众参观外,还增加让观光客体验当一花农的活动。

 而这名女子手提着简单的行李,一脸茫然,看起来就像是迷路的观光客,因此他如此询问。

 “我可以先见这里的主人杜弘远先生一面吗?”

 男子身上穿着“寻香园”的制服,让人一眼就可以知道他是在这儿工作。

 他亲切热情的语调让吉川羽子心生好感。来到台湾后,她已真切感受到这片土地的热情。

 杜彻闻言一愣,朗的笑容跟着敛起。“妳找杜弘远做什么?”

 吉川羽子望了他一眼,小脸上充满疑惑。她说错什么了吗?他脸上的笑容突然间敛下,和善的感觉瞬间被严厉的脸部线条取代。

 “我…有东西必须交给他。”

 “什么东西?”杜彻狐疑地打量着她,心里有着浓浓的疑惑。

 眼前的女人年纪至多二十出头,怎么会认识他父亲?

 吉川羽子初见他时对他的好感,因为他极不礼貌的问话而消退了几分。

 “你是杜弘远?”她捺着子问。

 杜彻挑起浓黑的眉瞟了她一眼,才缓缓开口:“妳既然不认识杜弘远,会有什么东西必须交给他?”

 他的态度让她有些不悦。“我认不认识杜弘远关你什么事?想把什么东西交给他,又关你什么事?”

 看着她白的小脸因为怒意而添上薄红,杜彻竟然觉得她很可爱。

 “当然关我的事。”他理所当然地朝她咧嘴道:“因为杜弘远是我父亲,而他已经去世多年了。”

 闻言,吉川羽子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什么…”

 他是杜弘远的儿子?而杜弘远已经死了?

 这个消息让她错愕不已。

 难道妈咪不知道杜弘远已经过世了吗?要她千里迢迢走这一趟的用意,真的只是归还项链及买茶叶回日本吗?

 定定凝视着她错愕的表情,杜彻问:“妳到底是谁?找我父亲究竟有什么事?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

 听他连珠炮似的发出一堆疑问,吉川羽子不甘示弱地问:“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是杜弘远的儿子?”

 要交给杜弘远的那条项链一直被母亲妥善的珍藏着,她相信这条项链的意义肯定非凡,如果杜弘远真的已过世,那她绝不能轻率的把项链交给他人。

 闻言,杜彻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微笑。“真稀奇,我还是头一次被人怀疑身分。”

 “我不管。如果你不能证明,那我就不会把东西交给你。”不理会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她十分坚持。

 明白她的坚持不是没道理,杜彻的脚步往路标另一端的小径走去。

 “跟我来吧。”

 她想要证明,他就给她证明吧!他想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他父亲。

 警戒的眼神落在那个高大的背影上许久,吉川羽子犹豫了片刻,才挪动脚步跟上去。

 ※※※

 吉川羽子跟着杜彻走过种满绿树的小径,不过片刻,眼前豁然开朗,空气里的茉莉花香更浓。

 “天啊!真美!”

 走出小径,只见前方有一排房舍,除了“寻香园”的贩卖部、制茶工厂外,最让她惊的是右方山坡上那一片令人叹为观止的白色花海。

 “像雪一样…”被白色花海占据的瞳眸里闪烁着光亮,真实的展现出她心底的想法。

 看着瞬间的感动映在她难掩震慑的眼底,杜彻不自觉的接话。“如果是雪,那我家的雪是有香味的。”

 不难听出他为自己的茉莉花田感到骄傲。

 “有香味的雪?”吉川羽子细细咀嚼他的话,觉得很有意思。

 绿叶将白花衬得更为洁净,远望确实像一堆堆的雪,有香味的雪…怕是只有茉莉花田里才看得见吧!

 “如果妳不赶时间,可以下田去看看。”

 吉川羽子侧眸瞥了他一眼,犹豫着。

 正事都还没办,她该放纵自己被这片茉莉花感动的心情吗?

 彷佛看穿她的犹豫,杜彻提醒道:“采收期一过,就只剩下绿叶,要再见到这情景得等到下次花期。”

 等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竟在不自觉中希望她能感受茉莉花田最美的一刻。

 对初见面的女人产生这样奇怪的心情,他感到讶异的。

 听他这么一说,吉川羽子赫然发现,他肃冷的表情被不经意漏的热情取代了。

 那显而易见的不同让她直觉地认定,他的本应该是乍见时的朗热情,而让他变脸的原因,是因为他对她多了警戒吗?

 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他的嗓音再次落入耳中。

 “要下去看看吗?”

 面对他的询问,吉川羽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抵挡不了想接近花朵,就近闻闻花香的渴望。

 “那…我下去晃一圈就好。”

 杜彻点头,率先往下跳到茉莉花田梗上后,朝她伸出手问:“需要我扶妳一把吗?”

 两人所站之处原本就不是花田的入口,两处的地势有将近半公尺的落差,但由于贪近求快,杜彻索直接往下跳到田梗上。

 吉川羽子看着他厚实的大手,沉默好半晌才红着脸拒绝。“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一意识到自己红了脸,她深觉自己一定有问题。

 她又不是没和男人接触过,还有一对双胞胎哥哥,怎么看着眼前男人的一举一动,她动不动就脸红?

 难不成脸红也是水土不服造成的?

 杜彻闻言,不以为意地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等她自己跳下来。

 察觉他正等着她,吉川羽子有些紧张,但为了安全起见,她先观察了地势,用脚踩了踩,确定所在之处的泥地很坚固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搁在水泥地上,慢慢的往下爬。

 杜彻仰首看着她,赫然发现,眼前的画面十分养眼。

 她穿着牛仔短,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线条十分匀称、人。

 “啊!”突然,一声惊呼拉回他神驰的思绪。

 回过神一看,只见她的脚踩了个空,若不是她死命抓着水泥地面的边缘,应该会跌个狗吃屎。

 “妳这样会弄伤自己。”

 杜彻看不过去,大手扣住她的小蛮,直接想将她抱下来。

 “啊…”感觉男人的大手落在间,她惊喊一声。

 尖叫忽然卡在喉间,下一秒钟,她人已稳稳的站在田梗上。

 人是站稳了,却没料到,她才迈向前的一只脚竟陷在异常松软的泥里。

 “别踩那里!”

 杜彻的提醒晚了一步,她一个重心不稳,往他身上扑跌而去。

 他直觉的伸手想稳住她的肩,偏偏不知怎么回事,手莫名失了准头。

 吉川羽子瞪大双眼,愣住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尖叫,应该狠狠推开他,甩他一巴掌,她却因为太惊讶,无法有任何反应。

 几乎是一瞬间,发现自己的手放错了地方,杜彻吓得松开手。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道歉才落下,她的身子因为他突然松手,就这么撞进他怀里,撞在一块的两人顺势滚进田里,沾了一身泥。

 顿时,一片死寂横亘在两人之间。

 突然间,一道尖叫声传来。

 “哎呀──夭寿喔!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以为坏了杜老板的好事,被聘来摘茉莉花贴补家用的妇人红着脸咕哝,迅速跑开。

 杜彻仰看着蓝天白云,叹了口气。

 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的状况,不管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正在干啥坏事。

 不过,有脑子的人应该都可以猜得到,他们的状况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么暧昧,应该不会有人选择大白天在田中的烂泥里偷吧?

 偏偏目击者慌张的跑开,他已经可以想象,明天村子里会传出什么夸张的流言。

 吉川羽子趴在他又硬又热的膛上,感觉他的心跳稳健的落入耳中,困窘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或许今天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幸运!

 “妳…要不要先起来?”

 “寻香园”的茉莉花栽种的方式是如同茶园般的长条状,田里可供人活动的空间并不大,要迅速站起身其实有点困难。

 被她香软的娇躯在下方,他喉头干涩,脑中自有意识的勾勒出她坐在他身上狂野地骑乘的画面。

 活生香的想象力作祟下,他情绪,感觉血兴奋的在他的体内迅速窜动。

 他期待她不会发现他的异状,赶快离开他身上。

 “我马上起来。”吉川羽子红着脸立即动作,就算极力避免两人的肢体相碰触,但在狭窄的活动范围限制下,她仍避无可避的碰到他。

 “喔!懊死…”

 杜彻不是圣人,更不是柳下惠,在她左磨右蹭下,他全身的肌都绷得紧紧的,因隐忍而冒出的汗水自额角一颗颗滑落。

 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痛苦,吉川羽子在站起身前因为不经意的一个碰触,愣住了。

 不知道自己摸到了什么,她好奇的小手想确认,正打算摸得仔细些,男人哑的声音陡然落下。

 “别碰!”再让她继续,他的控制力铁定消失得无影无踪。

 吉川羽子眨眨眼,被他沙哑得不可思议的嗓音吓着了。

 “你…还好吗?”

 “马上起来,离我远远的!”见她以无辜纯真的神情关切着他,杜彻发出低吼。吉川羽子被他近似咆哮的语气吼得傻眼,几乎是以跳开的方式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直到他站起身,她注意到他的异样,明白他产生了什么反应,下一秒,她惊讶地瞪着他,脸烫得简直可以把水烧开。

 杜彻双手抱,饶富兴味地看着她瞬间爆红的小脸,庆幸她还不算无知。

 “我得先回去换件衣服。”

 刚刚被她那一撞,他的衣服沾上了泥,再加上太过“激动”,他也需要独自冷静一下。

 他的话才落下,吉川羽子便直觉扯住他的衣袖道:“不行!”

 杜彻不解地挑眉瞥了她一眼。

 “你还没有证明你的身分,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乘机去找些什么假证据来骗我?”

 来到“寻香园”、遇上他后,她觉得原本简单的状况,似乎有轨的迹象,而刚刚遇上的小意外,或许就是提醒她该办正事!

 她不信任的表情让杜彻感到无言。“我骗妳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但…”她不认识他,无从判断他这个人是好是坏。

 思索了片刻,杜彻立刻作了决定。“既然这样,妳也顺便换件衣服。”

 她摆明了不信任他,他只好让她跟着。

 吉川羽子犹豫了片刻,也只能跟着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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