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人生遇到瓶颈了。
席邢之有说不出口的郁闷。
从小到大在就学期间他都是众人称赞的资优好学生,双亲都是大学中文系教授的他,虽没有跟姊姊们一样步入教育界,但因为醉心于研究文学,在毕业后他义无反顾投入出版业当中,年纪轻轻就是个获奖无数的创作家,及中港台三地都相当知名的文学出版社总编。
家世是双亲给予的就没什么好夸耀,但本身自我成就跟学识的培养都是他努力而来,说不上一帆风顺,但其中也真的没什么挫折就对了。
学业、事业、社会地位他都很
足且满意,包括他的恋爱婚姻也是…不,是一度也是。
遇到他喜爱的女子,在最短的时间内跟她坠入爱河,她怀了他的孩子,他们结婚了…
然后花妡却突然对他感到不满意,说要离婚且搬了出去…之前还能见得到面,现在她却连见他也不肯了。
他是聪明的,可花妡却让他变得像笨蛋一样,什么都想不透,也想不通。
该如何是好呢?
“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看你抱着头一副想撞墙的样子,先说好,要撞墙的话回家撞,不要弄脏我家的墙壁。”
席邢之的五姐席蔷薇主出自家的阳台,走到小弟身旁,仰首看今晚朦胧的月,当初坚持将房子买在顶楼果然是对的。
席邢之早习惯姊姊们的酸辣言语,不引以为意。
五个都已经出嫁的姊姊只有五姐定居在台湾,其余的都分散在世界各地,难得今天上头四个姊姊都飞回家台湾,他们六姊弟欢喜聚首。
“也别跳楼,跳楼会体无完肤,死状很丑。”
“没错,体无完肤也就算了,蔷薇住的这栋大厦以后恐怕也不好
手。”
三姐席莲花跟四姐席兰花是双胞胎,一个嫁到瑞典去,一个则是住在美国波士顿。
席邢之苦笑。“我看起来像要寻短见的人吗?”
“很像。”二姊席百合也出现了。
“没错,非常像,一整晚愁眉苦脸的,好像人家欠你好几百万没还。”大姊席玫瑰走在二妹后头。
这下子所有的人又通通来到阳台,好在席蔷薇家的阳台够大。
“他的确是有债务问题,不过不是钱,是感情债。”席蔷薇说。
“喔,跟弟妹今天没有出现有关吗?”席百合问出姊妹们的疑惑。
她们对那个美
且能力一
的弟妹是很喜爱的,本以为她会陪同弟弟出席今天的聚会。
“没错,他这个呆头鹅不晓得做错什么,惹得弟妹要搬出去,还要跟他离婚。”席蔷薇说出她听来的小道消息。
“真的吗?”上头四个姊姊惊讶到异口同声。
拜托,席邢之才更惊讶好不好,他什么都没说,为何五姐会知道?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弟她生气?”大姊板起脸。
席家家训向来是不许让席家女人受委屈的,虽然弟妹不姓席,但她嫁入席家就算是席家女人的一份子。
席邢之无奈的抹抹脸。“要是我知道就好了。”
“难怪你一脸哀怨。”席兰花拍拍小弟的肩膀。“好吧,你把来龙去脉说来听听,今天我们五个姊姊当你的军师,保证让弟妹回到你身边。”
席邢之很怀疑。
不过,以五个姊姊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强势风格,今天他不说出来恐怕很难踏出五姐家。
于是席邢之将跟莲玉在汽车旅馆被花妡发现的意外说给姊姊们听,并且解释他绝对没有对花妡不忠,一切都是误会。
“笨蛋!”
“白痴!”
“脑残!”
“低能!”
“智障!”
“…”很好,他这些姊姊虽然都旅居国外,但仍然都没有忘记用标准母语来骂人。
“那个叫莲玉的女人摆明就是对你有妄想跟企图,你竟然还能听信那种女人的话。”
“我要是弟妹肯定先一脚踹过去。”
“啧啧,我说小弟你也体贴过头了,莲玉又不是你老婆,你干嘛对她这么好,也难怪弟妹会火大离家出走。”
五个姊姊你一言我一语,轮
炮轰席邢之。
席邢之毫无反击能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从姊姊的话当中听到让他一直很困惑的一点。
“我一直把莲玉当朋友,她应该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而不是故意
拐我上汽车旅馆。”
“说你笨你还真笨,小弟,千万别相信女人,女人可比你想象中有心机多了。”
“花妡不会。”
“对,所以你挑老婆的眼光算好,但对其他女
朋友却一点判断能力都没有。”
席邢之很是困惑。
“她们是女人,天生在气力上就差男人一截,适当的帮助她们并尊重她们,是男人应该做的。”
“很好,看来我们几个姊姊把你教育得很好。”大姐席玫瑰嘴巴是这么说,却在摇头。
不仅大姐摇头,百合、兰花、莲花跟蔷薇都摇头了。
“对女人给予适当的帮助或体贴是没错,可若过了头那可就不好了,不仅容易害对方自作多情,还容易惹来一身腥。”二姊席百合感叹,她知道小弟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从小到大就桃花不断,女人缘超好的…”三姐席莲花惊觉不妙。
“想必很多女人因为你的温柔而倾心于你。”四姐席兰花给予同情的眼色。
“然后你又猪头猪脑没察觉…”五姐席蔷薇的结论让前面四个姊姊通通笑翻了。
席邢之被笑到额头三条线。
最后还是比较有良心的大姐先止住笑出来主持公道。“我们这些做姊姊的是要帮邢之解决问题,而不是笑他。”
席邢之无奈的摊摊手,反正他从小到大被这些姊姊欺
惯了,知道她们嘴巴坏归坏,实质上还是很疼爱他这个小弟的。
“弟妹应该是有发现到了,她有跟你谈过吗?”
席邢之想了想。“好像有,她说过莲玉对我并不是抱持单纯男女友谊的心态,但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对莲玉一点意思都没有,认为是妡儿想太多。”所以他并没有刻意跟莲玉保持距离。
“我敢打赌,绝对不止一个女人对你有企图。”席百合心有戚戚焉道。
“怎么说?”
“你们都忘记小弟在就学期间所发生的‘桃花事件’了吗?”还不只一件呢!
经席百合这么一提醒,大家顿时恍然大悟且猛点头。
这家伙的异
缘夸张的好,在他小四那年就发生班上几个女同学为了他大打出手,后来老师一问之下才知道,大家都认为席邢之比较喜欢自己,为了“争宠”抄打架的。
本来都是秀秀气气的小女生,为了席邢之生平第一次打架,老师听了是又好气又好笑,偏偏当事人席邢之却一头雾水,不清楚班上的女同学干嘛打群架。
这种事还不只发生过一回。
席邢之国中、高中、大学都有类似事件发生,高中那次更是几个女同学直接在他们家门口呛声要抢人。
“也难怪弟妹会离家出走…”席兰花感叹不已。
因为自家小弟完全没有觉悟之心,他认为对女人好是天生的使命,但女人却会因为他的好而情不自
。
“总之…”席玫瑰拍拍小弟的肩膀“把你的温柔天赋稍微收敛一下,若你还想要花妡回到你身边的话。”
“大姐,你的说法太保守了。”席蔷薇担心迟钝的小弟还是听不懂。“远离你身边的女人,管她们是病了、伤了或死了,都不关你的事,这样你懂了吧?”
席蔷薇说话果然比大姐玫瑰直接多了。
若还不懂,那就…
那就无药可救,直接叫花妡跟他离婚算了。
花妡自认很完美的婚姻遇到瓶颈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一个她爱的男人、一场幸福的婚姻、和谐
足的**…喔,好吧,她承认问题出在过多的女人。
周一的午后,花妡烦躁到待不住办公室,索
到附近的百货公司逛逛,顺便帮肚子里的宝贝买些衣物。
走出婴儿用品专柜,花妡的手中多了好几个购物纸袋,她走向电梯在转角处不小心跟人擦撞到,对方眼捷手快的赶紧扶住她,可能眼尖的注意到她是个孕妇。
“抱歉。”对方情急之下说的是
文。
花妡在日本待过,
文程度也不差,她用
文回他:“没有关系,我没事。”
两人同时抬首,看到熟悉的颜面,均愣了一下。
“中村?”花妡好讶异。该是在日本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台湾的百货公司里,邋正巧被她给撞着了。
“花妡,真的是你!”遇见美丽的前女友,中村武更是诧异不已。
“天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这里是台湾耶!”
前女友可爱的反应让中村武不
笑了出来,眼尖的瞄到她的肚子。
“你让我更讶异好不好?”他指她隆起的肚子。
花妡噗嗤一笑。
“你怎么会来台湾?”
“嗯,这个问题我待会儿会好好回答你,但前提是,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我可不允许自己让一个孕妇站着跟我闲聊。”
“好,就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中村武绅士的接过她手中所有的提袋。“那我们走吧!”
选了一家就在百货公司附近的饭店,他们到顶楼的空中玻璃咖啡馆喝下午茶。
“真是叫我太惊讶了!”中村武依旧不敢置信。
“有什么好惊讶的,就遇到了,然后结婚、怀孕。”
“不太像我认识的那个你。”中村武是个帅气的日本男人,目前是位执业律师,家族在日本是赫赫有名的法律世家。
很难想象花妡会乖乖结婚、乖乖的怀孕,当初他们在日本的快餐店认识,还是花妡用破
文主动跟他搭讪的,她总是热情直接且知道自己要什么,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安排跟支配。就连分手也是她提的,就在她快结束课业决定回台湾发展前。
不管他苦苦哀求,或是动之以情,抑或保证以他富裕的家花足够让她嫁来日本,当个不愁吃穿的少
,仍没能撼动她,没能改变她的决定,
中村武很感慨,在他交往过的女友中,花妡是他最真心喜爱的一个,而当初未能留下她至今仍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大遗憾。
“就遇到了,也确定就是他。”花妡耸耸肩,轻描淡写,说的好似很随缘,其实是命中注定吧。
“呵,真希望当初你也这么以为我就是‘那个人’。”中村武有点开玩笑,也有点遗憾的说。
“以你的条件还怕我找不到吗?”花妡娇瞠他一眼。“说不定你这次就是为了女人才来台湾的。”
“呵呵,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其实我这趟来台湾是陪我未婚
回来探亲的。”
“真的吗?!”没想到真被她料中。“你的未婚
是台湾人?”
“中
混血儿,受了你的影响,我对台湾女孩总是会特别注意跟喜爱。”也因此才会认识现在的未婚
。
“台湾女孩子好啊,很可爱的。”
“她是真的很可爱,说话很直接,跟你有点像。”
从中村武谈论自己未婚
的甜蜜模样看来,花妡很欣慰他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瞧你笑得,真令人嫉妒。”花妡取笑他。“你未婚
呢?若还没要回日本,改天约出来吃个饭。”
“她陪她母亲逛街去,说不许我这男人跟,要我自己打发时间。”中村武笑说“我们还会在台湾停留半个月左右。”
“那真是太好了,来,我把手机号码留给你,记得找我。”花妡给了中村武一张名片。”
“OK,我也想见一下,到底是哪个男人掳获你的芳心。”
一提到席邢之,花妡的美颜不
黯淡了下来,嘴角牵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中村武心细的知道花妡似乎有所隐瞒,但他也不好探人隐私,他只是伸出手拍拍她搁在桌上的柔荑。
“怀孕的妈咪要多想些开心的事情,这样肚子里的宝宝才会快乐。”
“嗯。”花妡感激的瞅着中村武。“别谈这个,聊聊你吧,律师生活如何?还习惯吧…”
现在她只能很鸵鸟的把一切暂且抛至脑后,唉,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