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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好戏,刚开始!
 玉尹回到家,已又一天过去。

 燕奴哄了玉如睡下,正拉着杨金莲在屋中说着悄悄话。

 当玉尹进屋时,杨金莲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站起身匆匆回到房间里,好像受惊的小鹿。

 把玉尹弄的有些迷糊,坐下来问道:“杨娘子这是怎地了?”

 燕奴却笑了!

 她没有回答玉尹的话,而是为玉尹端来洗脸水,把面巾递上来,轻声道:“奴听说小乙哥昨夜又出战了?怎地今这大宋时代周刊上,却没有见到小乙哥的名字?”

 “唉,说来话长。”

 玉尹洗了洗脸,便把事情的缘由向燕奴讲述了一回。

 燕奴蹙眉,出不快之,轻声道:“怎地这朝廷里这般复杂,全不似想像中那般好。原以为老种相公是个耿直的人,可现在看来,还是阿爹在世时说的好,皇城之中,也就是那看守大门的石头雕像干净一些,其他的便没一个是干净的。”

 玉尹也笑了。

 怎地燕奴这话听上去,好像红楼梦里的台词?

 他轻声道:“九儿姐话也不能这般说,自古以来这朝堂上便不泛换和妥协…说实话,自家倒觉着老种相公这件事没有亏待了我。便是我得了这功劳又能如何?满朝上下,谁个又会真心为我说话?更别说升官了,必然会面临许多困难。

 可现在,至少这朝堂上的军方会支持我,以后也不至于孤家寡人的奋战。

 再说老种相公不是给了我一个兵部员外郎的官位吗?以后九儿姐便要唤我一声玉员外才是。”

 燕奴噗嗤笑出声来“好吧,奴的员外老爷,便早些休息吧。”

 “对了,你还没说杨娘子方才是怎地?”

 “小乙哥对杨娘子,倒是很关心嘛…”

 玉尹顿时一脸赧然,忙摆手道:“九儿姐你莫说话,自家和杨娘子可是没什么关系。”

 “奴当然知道。”

 燕奴笑道:“看把你吓得。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女儿家的悄悄话,偏你这般好奇,真个不成样子。”

 玉尹搔搔头,笑了!

 这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醒来,玉尹洗漱得当之后,便直奔诸率府当值。

 兵部员外郎的事情。大体上是板上钉钉。不过,还需要呈报上去,获得批准后方算数。

 玉尹对这劳什子员外郎也不是很在意,反正也不管事,倒不如呆在诸率府里逍遥快活。同样,呼延灼、杨再兴、封况和凌威等人,也没有过来。他们如今尚隶属三衙军,必须要走了程序之后,才能来诸率府当值。在此之前。这些人只能留在军之中。

 玉尹同样不担心,种师道答应了的事情,便不会有什么问题。

 晌午。董先率太子亲军进驻诸率府,朱梦说和陈东也纷纷拿到了告身文书,算是正式走马上任。高尧卿也溜溜达达的来了…他那边倒是好办的很,本就在殿前司无甚公务,只需高俅点头,就可以过来。似呼延灼和杨再兴等人,则还有一个交接兵符的事情,所以这办起来,相对着也比较麻烦。需要等两方可。

 诸率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不复之前的冷清。

 朝阳门之战的幸存者,组成了诸率府亲军,约两三百人,驻扎于诸率府内。其余兵卒。则屯驻校场。玉尹便坐在大堂上,兴致的看着今发行的大宋时代周刊。

 呦,这两天朱绚倒是频频发力,刊载的文章有些力度。

 今天周刊的头版头条,便是关于朝廷和女真人的议和之事。

 不过。不同于以往的文章,这篇文章揭了女真人狮子大开口,所要犒军费近千万,并要求隔河而治的条件。文章用词犀利,透出无尽的愤慨之意,只令人血脉贲张。

 不对劲儿!

 玉尹眉头不由得紧蹙,觉察到这篇文章的怪异之处。

 一般来说,朱绚选择的文章,文风大都不会如此烈,更不可能涉及到具体的议和内容。要知道,自从宣和六年那次大宋时代周刊把议和名单透出来以后,朝廷对此也做出了一定的限制。哪怕大宋时代周刊而今归属东宫,但有些事情也必须要遵从章程。朱绚对那章程非常了解,怎可能如此透出具体的议和内容?

 有古怪,非常古怪…

 玉尹正思忖着,就见高尧卿从外面进来。

 “员外,种公派人来,有请员外舆子茶楼一叙。”

 玉尹一怔,想了想,便点头道:“回话过去,便说我即刻前往。”

 高尧卿点点头,便匆匆出去。

 玉尹在大堂上又坐了一会儿,思忖半晌后也想不出种师道这时候找他去的目的。

 按道理说,他和种师道没有半分情,唤自己过去,又是何意?

 带着一头雾水,玉尹便走出诸率府,骑上马直奔舆子茶楼。

 天已经渐渐暖和了,的气息也越来越浓。

 往年这个时候,各种活动层次不穷,街头巷尾更热闹非凡。可是而今,在大战笼罩的氛围之下,开封府却显得有些冷清。

 街上,守卫极严。

 不时可以看到往来的军巡逻队,以及开封府的差役。

 不应该啊?

 既然已经开始议和,本应该是放松才对。可是从眼前的景象来看,看不到半分放松的意思。给玉尹的感觉,似乎比从前更加严格,俨然一副大战将临的气息…

 玉尹在舆子茶楼前下马,就见一名武官打扮的男子,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模样。

 “可是玉员外当面?”

 “正是。”

 “末将吴玠,奉老种相公之命,在此恭候玉员外多时。

 老种相公便在二楼饮茶,玉员外只管上楼,便可以看到。”

 吴玠,这名字好耳

 玉尹忙拱手道谢,把暗金拴在马桩子上,迈步走进舆子茶楼。

 舆子茶楼,依旧是一派幽静。恍若世外桃源般。外面打得是热火朝天,可舆子茶楼却未受到任何影响。当玉尹迈步走上楼梯时,猛然停下脚步,扭头向那门口的军官看去。

 吴玠?

 他便是吴玠吗?

 在玉尹的记忆中,北宋末,南宋初曾有一名将,不逊于岳飞,便名叫吴玠。

 此吴玠。曾多次抗击女真,最后官至四川宣抚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尤胜岳飞。

 不过,此吴玠,便是彼吴玠吗?

 玉尹对吴玠的故事并不是特别熟悉,只不过前世读史的时候,扫过那么两眼,才有些印象。

 满怀疑问。他走上二楼。

 却见空的二楼茶室中,只种师道在那里饮茶。

 “小乙,你来了。请坐。”

 种师道朝着玉尹招了招手,也没有起身。

 很正常,种师道贵为领枢密院事,怎地也不可能给一个小小的诸率府率起身相

 玉尹倒也没有见外,上前坐下“种公,倒是好清闲。”

 “清闲吗?”

 种师道呵呵一笑,抿了一口茶水“老夫今是专门找你来。有事情要与你商量。”

 “请种公吩咐。”

 种师道却沉默了…

 半晌后,他突然开口“老夫与你叔祖,也算是老情。

 说起来,错非宣和六年我来开封面圣。还不知道黄演山是你叔祖。也是从那时候起,老夫便对你关注起来。你以文玉东之名,在大宋时代周刊所发表的文章,我都命人搜集整理。可以说,在宣和六年时。你便觉察到了宋金之间必有一战,对吗?”

 玉尹心里一惊,抬头向种师道看去。

 他倒是不知道种师道和黄裳之间还有那么一段情。

 事实上,黄裳曾说过,他在朝堂上有些人脉。可究竟是什么人?却未和玉尹说过。

 此前,应天府尹朱胜非算一个。

 可除了朱胜非之外,玉尹便不清楚,还有谁是黄裳的朋友。

 没想到…

 “宣和六年末,你还发表过文章,表面上说的是安禄山,实际上暗指郭药师…当时老夫觉得有道理,却也不太相信。不过,那时候我曾与黄演山说,想要把你调去关中,可黄演山却说,你年纪还小,而关中复杂,不太适合前往,更没有足够的资历。

 其实,那时候你若真个去了,这一年下来,说不得也能做个副将。”

 种师道喝了一口水,声音突然放低“宣和七年,耶律余里衍进驻西州,号天命女皇。

 老夫通过一些渠道,却听说耶律余里衍之所以进驻西辽,全凭一个名叫玉尹的人指点。据说,那耶律余里衍能够在可敦城掌控兵权,也都是的那个玉尹之助。

 我就在想,这个玉尹,又是哪个?”

 种师道目光灼灼,凝视着玉尹。

 却把个玉尹吓得冷汗淋淋,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师道果然不同于其他人,竟然从西辽打探到了自家名字。

 这个时候,说多错多,玉尹所以低下头,端起茶杯喝水,没有去接种师道的话…

 “宣和六年五月,耶律余里衍在可敦城斩杀耶律大石,掌控了可敦城兵权。

 而在宣和六年四月,你则去了太原。

 适逢萧庆被刺,你之后便失去了消息,直到六月才出现在关中返回开封的路途…小乙,这是个巧合,亦或者…呵呵,你别急,听我说完。直到去年,鲁达突然返回关中,我本来想安排他去秦凤军,不想这夯货竟要求留守于环州…

 去年十一月,我儿定国来信,说有一些商人,从环州进入西夏。

 我便知道,那个西辽南院大王玉尹,恐怕便是黄演山的侄孙,那个大名鼎鼎的马行街玉蛟龙。”

 玉尹抬起头,沉声道:“种公说的不错,便是小乙。”

 “呵呵,你莫紧张,我今叫你来,并非是要寻你麻烦。

 我也知道,黄演山的侄孙,绝非那等卖国求荣之辈。事实上这段时间来。你也证明了这一点,便是黄演山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小乙,你能抛弃西辽南院大王之位回来开封,足以见你是富贵不能,威武不能屈的忠贞之士…可惜,李伯纪虽也是忠贞耿直之人,却太过刚强。他所做之事,皆是为朝廷。为官家尽忠,口口声声言做大事不拘小节…偏偏,他不拘的小节,总是会触犯别人利益。

 小乙,你确是受委屈了!”

 这一番话出口,说的玉尹鼻子一酸,险些出眼泪。

 说实话,他真的很委屈。

 一直以来,他尽心尽力。想要为改变这个时代而做出努力…

 可谁又料想到,后世这个具有开放、平等、自由之名的时代,竟有重重阶级。令他寸步难行。

 便是他前世非常尊敬的李纲李若水这些人,也对他设置了层层阻碍。

 种师道这一句‘你受委屈了’,让玉尹感慨万千。

 若是在他刚重生之时,说不得会出一掬眼泪…

 “种公,你莫再说了。”

 玉尹深一口气,沉声道:“种公今唤我来,怕不单单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种师道闻听,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乙果然聪明。”

 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看着玉尹。片刻后道:“三件事。”

 “请种公吩咐。”

 “我儿种定国,知长安,宣抚关中,无需我费心。

 然我长孙种彦崇,次孙种彦崧。正是好年纪,留在关中,也难成气候。

 诸率府,为他二人留两个位子,哪怕是执戟持戈。都可以…”

 玉尹想了想,点头道:“这不是一桩难事,诸率府而今方成,若两位孙少爷有真才实学,留下自无不可。”

 种师道笑道:“小乙放心,我那两个孙儿虽比不得你骁勇,更没有你一手创立大宋时代周刊的文采。但说起本事,并非没有…我只让他二人入诸率府,能不能成气候,就看他们自己了。条件我给他们创造出来,其他的便要看他二人手段。”

 玉尹,没有接话。

 “第二件事,你开启西州商路,需算我种家一份。”

 “呃?”

 玉尹顿时愣住了,诧异向种师道看去。

 种师道苦笑道:“你休要这般看我,我种家看似风光,实则并不如意。

 自我阿翁以来,至我两个孙儿,已经六代。我阿翁膝下八子,到我这一代,真正出来的不过我与端孺两人。单靠着俸禄,也很难维系这个家族,自然也要寻些门路。

 你走西州,必经关中。

 老夫虽祖籍洛,但也能放言一句:我种师道一句话,在关中之地,无人敢反对。”

 种师道这一句话,说的端地霸气外

 玉尹也深以为然,笑道:“种公要加入,那是对小乙的抬举,如何不从?”

 “第三件事…”

 种师道犹豫了一下,片刻后道:“这件事,除了我与官家之外,尚无其他人知晓。

 我有一桩功劳与你,却有些危险,不知你可敢担当?”

 功劳,危险?

 玉尹疑惑看着种师道“种公真个会说笑,自古以来,风险和功劳总是相随,既然种公要抬举小乙,小乙又有何惧怕?”

 种师道却依旧是严肃表情“此一次,比之当初你在郭桥镇,更危险。”

 玉尹心里一动,看向种师道的目光里透着一丝明悟。

 真是个聪明的小子!

 种师道叹了口气“老夫现在,却有些羡慕黄演山,有你这么一个侄孙。

 今天的大宋时代周刊,想必你也看到了…完颜宗望气焰嚣张,竟要求岁币八百万,犒军费一千万,更要隔河而治。此为我大宋立朝以来,从未有过之辱。

 官家,很生气。”

 那想必后果,也很严重吧!

 联想到今大宋时代周刊上发表的文章,玉尹一下子明白了。

 他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种师道,目光中的期盼之,也越发浓重。

 “没错,官家要与虏贼决一死战。”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可是当玉尹从种师道口中听到时,仍忍不住倒一口凉气。

 “此一事,也亏得小乙忍辱负重,把西台山大捷让与姚平仲。

 官家并不清楚,牟驼岗折损的兵力。不过听闻斩杀两个女真孛堇,还是非常高兴。

 本以为接下来的议和会容易些,却不想虏贼狮子大开口,令官家恼怒异常。

 昨晚,官家秘密招我入宫,询问与虏贼决战之可能。老夫自然表示,必可大获全胜…从昨夜开始,老夫便已着手安排此事。但若要全歼虏贼,并非一桩易事。

 我需要一支兵,秘密抵达广济河渡口,摧毁广济河渡口,死守广济河北岸。

 城里兵马不少,可我却不能放心。

 所以,我希望小乙你天亮后出城,两天之内秘密抵达陈桥镇,并把陈桥镇彻底占领,切断虏贼退路。不过,这样一来,小乙你便要面临两个威胁。封丘虏贼定然会发动攻击,而开封城下虏贼渡广济河逃走,也会猛攻陈桥镇…也就是说,在我大军未至前,你将腹背受敌。到时候所承担的风险,比之郭桥镇更高。”

 说完,种师道便盯着玉尹,等待他的回答。

 玉尹眉毛挑了挑,心中即紧张,又有些激动…

 改变了,终于要改变历史了吗?

 若是能全歼完颜宗望与广济河南岸,对女真人的打击,定然巨大。

 这是一桩大功,同样也要面对巨大的风险…能够亲自站在这历史的岔道上,见证历史的改变,玉尹虽然有些害怕,可内心里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的骄傲和自豪。

 他长身而起,拱手道:“请种公下令,小乙定死守陈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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