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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风势
 台基厂大街,八阿哥府,前厅。

 九阿哥满脸阴郁地看着门口,八阿哥则是有些木然,端着茶盏,用盖子拂去表面的茶叶,看着里面的茶汤,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十阿哥平素虽说鲁莽,现下也晓得不对,瞧了两位哥哥,又想不晓得该如何相劝。

 八阿哥沉思半晌,待手中的茶盏已经温了,才送到嘴边,饮了一口,随后搁在一边,道:“九弟,别看了,不会有人登门的。虽说皇阿玛没有圈着我,但是约摸着也差不离了。这个时候,傻子才往这边来?”

 九阿哥听出八阿哥话中的寂寥之意,皱眉劝道:“八哥,说这晦气的做什么?就算皇阿玛信了小人的挑唆,因那两个海冬青的事儿恼你,这骂也骂了,罚也罚了,终有缓和的那天。”

 八阿哥摇了摇头,苦笑道:“皇阿玛诸子中,没有序齿的不算,序齿的这二十三个阿哥中,二月份生人有位置,夭折的六阿哥与十二阿哥,圈起来的大阿哥,还有我同三阿哥。莫非,是我们生的月份不好?真是想知道十年、二十年后,我同三阿哥两个会是什么下场?他的和硕亲王可能坐得安稳,我是像大阿哥那样圈进于高墙,还是像十三阿哥那般足?”

 就算是不信鬼神,但是今儿毕竟是八阿哥的生日,这话说起来实是不吉利。

 九阿哥与十阿哥听了,心里头也不是个滋味儿。

 九阿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眼前这点波折算什么,就值当得八哥这般灰心?就是那窝囊太子。还是两废两立。我就不信了,凭着八哥的本事,这一点儿坎还迈不过去。”

 十阿哥也点头说道:“是啊,八哥,再婆婆妈妈的却是有点像娘们了?那些个混蛋,平素奉承的殷勤。今儿也算是见了人心。”说到这里,不犯嘀咕:“旁人倒是还好说了,这老十四怎么半天没见人影,莫不是忘记了?”

 他是无意说地,却听地九阿哥咬牙切齿,眼中出憎恶来。

 这些日子,又是顺天府衙门,又是步军都统衙门。又是台湾,又是宁古塔的,到底是不是老十四的人?

 要是他的人的话,他还能如此不动如山,那这小子的心思也委实太阴沉了;要不是他地人的话,那他这几年暗中培植的势力在何处?

 这真是喂不的白眼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比对手与敌人更加让人厌恶与心烦。

 八阿哥坐在那里,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今天是他三十五岁的生日。距离上个生日,不过一年的功夫,却是由车水马龙成了门可罗雀。

 平素地忠心都是作戏?十几年的心思,就这般付之东么?

 除了难受这些外。他就是满心羞愧,不晓得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子。

 他失了势,连带他他的子都要跟着过冷清日子。

 真不晓得该不该庆幸,自己还没有被皇阿玛圈,是不是该在还能出去前,同子两个出去转转?

 三位阿哥中,只有九阿哥是善谈之人,今他也是一肚子的火,虽说劝了八阿哥。但是也没有心思再谈别的。

 屋子里甚是静寂。十阿哥使劲地往椅子后背靠了靠,瞧了瞧八阿哥。又看了看九阿哥,道:“为啥想要那个位置,忙活了十多年,弟弟都腻烦了,哥哥们还不烦?

 八阿哥闻言,不由有些怔住。

 到底是为了什么争那个位置,身为皇子阿哥,谁又肯乐意居于人下,仰人鼻息?惦记那个位置,不是正常的吗?

 要是单单是这个缘故,那九阿哥与十阿哥也不会真心相帮。

 八阿哥不自嘲,却是自己也不清楚缘故。

 八阿哥这边沉思,九阿哥回道:“换了别人当,就能比八哥好?八哥有才能,不比其他阿哥强许多?到时候寻个由子,铁帽子不敢指望,混个亲王郡王的封爵,也算是有点小长进。”

 十阿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略显稀疏地胡子,没有再言声。

 这时,就听到院子里“蹬蹬”地脚步声响,十四阿哥疾步过来,脸上满是歉意。

 他先是给三位哥哥请了安,随后对八阿哥道:“八哥,弟弟原是要早到的,兵部里面临时来了些紧急公文,这才耽搁至今,这里给八哥赔罪了。”

 十四阿哥的谦卑难掩他的满面红光,这就是“春风得意”么?

 这种得意同八阿哥地失意搁在一块堆儿比较,越映衬着八阿哥的悲惨。

 九阿哥看着八阿哥那坐得直直的板,身子也不由地坐直,望向十四阿哥的目光,变得越犀利,冷笑着说:“十四弟现下是大忙人啊,哥哥们想要见你一面,这委实也不便宜。”

 换做早先,要是听到九阿哥说这样的话,怕是十四阿哥就要直接问上一句,这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今儿,他却只是笑笑,随后神色郑重起来,道:“听九哥这话,倒好像是老十四矫情似的。弟弟打小就亲近几位哥哥,刚记事起,便跟小尾巴似的,见天的粘着几位哥哥。哥哥们年长弟弟好几岁,却是不嫌弃我,肯带我。我老十四是那吃里爬外地人吗?要是真当了混蛋地话,那就让老天爷惩罚我老十四。”

 十阿哥在旁,默默听了,老感觉十四的话听起来有些怪异。

 有地时候,说多了,反而假了;要是他们感情都同早先一样,那也不用这般斗眼的斗眼。诅咒誓的诅咒誓。虽说热闹,却是看着使人心寒。

 好话人人都会说,但是怎么会人人尽信?

 九阿哥嘴角多了嘲讽之意,还想要开口再损十四阿哥两句,却是被八阿哥横了一眼,止住。

 八阿哥脸上已经是温煦如故。指了指边上地凳子,道:“你既是忙了半夜,想来也乏了,坐下说话。

 十四阿哥一边应着,一便暗暗观察八阿哥地神色。

 八阿哥他面上没有出半分不快,就好像兄弟之间从未有过矛盾一般。

 十四阿哥在八阿哥下手坐了,心里却是不由地犯思量,实不晓得八阿哥是真的宽容大量。还是已经笑里藏刀?

 曹盘腿坐在炕桌前,炕桌上摆放着棋盘,另一侧坐着面带迷茫之的小和尚。

 曹的手里,黑白子都有,并不由用来博弈,而是在模拟事故现场上。

 那天,遇到的那个老妪。别的不说,对于围棋指定也是不咋懂地。不过,她却是做了一回棋子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连环局,到底被算计的是哪个?

 就是曹,说来说去的,自己个儿都有些惑。

 别说是这种漏百出的局,就是完美无缺,使得小和尚罪名确凿也不过是花些银子罢了,还能图什么?

 曹心里虽说困惑,面上还是清醒的模样,将手中的一个黑子放在棋盘边上。手中捏了个白子。道:“那黑子充作使老妪丧命的石头,这白色的就是老妪。这个茶盏临时当小和尚。”说到这里,将白子在茶盏上碰了碰:“因撞了小和尚,那个老妪站不住,往后倒去,脑子刚好碰到地上地石头。”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棋子还原当时的细节,继续讲解道:“就算这老妪脑子再硬,这要是碰到石头上,也没有石头破的道理…”

 “要是真磕了,血了,这得多严重,哪里还有力气再折腾?再说,根据那天各个行人供述看,那老妪刚刚倒地时并未见血迹,虽说带着呻声,但是看着气也不错。要是真在那时,这老妪的脑袋就碰到了石头,怎么会有这番反应?若不是立时昏,那也要吓傻了。”曹笑着说道。

 智然在旁,听了曹的这番话,晓得他的用心,也有些感动。

 出事近一个月来,智然看着仍是从容,但心里还是有几分自责。

 虽说自己没有杀人之心,但是这老妪确是因他而丧命。幕后布局之人固然恶毒,但他这个出家人,也不算是顶清白,袖手旁观,没有舍身渡人之心。

 佛曰,众人皆苦。

 自打会说话,就会念佛经的智然,比寻常的出家人更多了几分慈悲心肠,就越不会为自己的过失推

 曹同他少年相,对他地脾气秉也知晓些,所以这些天经常过来陪他说话,瞧他有些不对了,忍不住出言劝道。大夫所说的消息,实不晓得该欢喜,还是该恼。

 这叫什么事?

 次子的屋里人添香有了身子,再过八个半月,她就能抱个大孙子或大孙女,再也不用羡慕李氏。

 要说心中不欢喜,那是假的。她老来寂寞,也想有个小孙子、小孙女哄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开枝散叶本当是好事儿,可却是怀孕地人不对,怀的时机也不对。

 如慧身子不好,往后未必好受孕,但是毕竟是新嫁进门的媳妇,也不好现下就提起子嗣繁衍之事,那不是给孩子添堵么?

 这进门一个半月,通房丫头的身子就一个半月,再要是让哥哥嫂子晓得,知道女儿受了委屈,还不定要怎么埋怨。

 想到这些,兆佳氏只觉得自己的老脸都没地方放,方才心中的半点欢喜,也是丝毫不剩。

 横眼看了边上侍立的长媳一眼,她不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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