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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紧急集合,这个事情那是不能不说而且一定是要大说特说的。

 当兵前我可是家里的一号卧龙而且创造了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然后看看闹钟后继续睡下去干脆不上课就等着午饭的记录。

 总之当时是猪怎么喜欢睡觉我就怎么喜欢睡觉而且绝对的比猪要有本事几乎就是个猪八戒的档次了。

 也就是当兵,愣是把我这毛病给改过来了!

 不说早上起来之后要整理内务出之类的不可能睡懒觉就是半夜那紧急集合就活活的把我那赖的毛病给治了!

 就说说第一回紧急集合吧?

 当时是晚上三点就听见外面哨声骤响,外带着旷明那狼嚎般的催促!

 然后,宿舍中一片混乱,狼奔犬突!

 新兵集训营的第一次紧急集合,就这么叫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有多没用!

 肥大的棉倒是穿上了,可军用皮带怎么也扣不上了!

 衣服也凑合着穿进去了。可怎么也找不到衣的袖口!

 被子倒是捆上了,可那条宽背包带怎么也找不着了!

 鞋子勉强穿上了,可怎么都觉着别扭…

 来不及了,就这么着吧…

 一通口令,外带一假情报,说是外面一帮子混蛋在烈士陵园里面闹爆炸呢,叫兄弟们赶紧的增援!

 当时傻乎乎的,就光觉得激动了啊!

 当兵没几天,真刀真的就干上了!

 老子立功的时候到了!

 回家和以前一起混的哥们那么一吹,那叫个美啊…都顾不上看看弹夹里有没有子弹,这还没美完呢,开跑了!

 前面六个教官领队,中间十二个策应,后边六个殿后,撒开了就跟着眼前的白巾影子冲啊。

 我身边一哥们,还记得是山东大汉,沂蒙山老区来的,眼睛都是绿的,就和饿疯了的野狼似的,吐着舌头朝前海冲,嘴里还叨叨个没完:“老祖、爷、、爹、叔、大伯、二舅、表叔、三姑夫…”

 我就纳闷了,这哥们犯什么毛病呢?

 半夜的冲出去拼命,怎么祖宗八代的都念叨上了?

 赶紧的问:“哥们,你怎么的了?跑迷糊了?”

 那哥们厚道,跑得呼哧呼哧的还答应我:“俺家~呼哧~抗战争~~呼哧~解放战争~呼哧~抗美援朝~呼哧~打越南鬼子~呼哧~都上了战场的!今儿~呼哧~轮到俺咧~!”

 我当时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是祖传的当兵世家啊!

 难怪这哥们听见有的仗打了,眼睛都是绿的!

 这是遗传,绝对是遗传!

 跑了能有五公里吧,前面教官一个口令——左后转弯!

 啊??

 就这么回去了啊?

 那烈士陵园那帮子混帐孙子倒是抓了还是跑了啊?

 没法子~抱着被子朝回跑吧!

 进了营区大院,我还不算丢人,还算是前十名冲进操场的。

 趁摸索着就把皮带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把,闹了半天是我把皮带弄拧了,我说怎么扣都扣不上了,着我提溜着子窜了十公里。

 再看看衣裳,我说怎么子上老觉着紧…

 我把衣给穿倒了!

 领子我给硬拽到子上了,两个衣袖子就跟股帘似的在腚后面晃悠着呢!

 鞋也穿错了,左脚穿着解放鞋,右脚穿着大头皮鞋,还是本该在左脚上的那只。

 宽背包带也找着了,叫我自己给打在背包里面了。一通傻窜的,给颠出来一小截…

 赶紧的调整,想着别太丢人吧…

 队伍整齐、报数,旷明过来检查,直奔我就过来了!

 当时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啊…要不怎么说老兵哥哥们眼神毒呢!

 我就差把脑袋缩到领子里面去了,这都能招来老兵?

 旷明过来,手一指:“你帽子呢?”

 啊?

 帽子?

 我说怎么直奔我就过来了呢!

 前面三排面,一排排的棉帽子就我一个大光头杵在排头,能不现眼么?

 得了,一顿臭骂!

 骂完了,讲评过了,回宿舍。

 我还没下那穿拧了的鞋呢,那山东哥们咧开大嘴就哭上了…

 这下子全班都炸了!

 这哥们可是一猛人啊!

 投弹基础训练的时候,站他侧面的一兄弟把练臂力的皮筋拽断了,就那么一教练弹砸他锁骨上,他都没吭一声的!

 今天怎么的了?

 问半天,那哥们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边哭边说:“俺没事~嗷嗷~就是子~嗯嗯~穿反了,解不开~哦哦~俺想咧…”

 全班都傻了…

 赶紧的拔开那兄弟的衣襟看看,全班都乐了!

 那哥们真猛!

 穿子穿反了还无所谓,估计是那哥们找不着大前门了着急,可眼看着就要冲出去了,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把军用皮带拽下来,在子上打了个死结!

 一通傻窜下来,人一放松,想个水费还找不着大门,连子都不下来了,活活把这哥们憋哭了!

 其实这训练中的紧急集合基本上也就是这么个套路,纯粹就是叫我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枕戈待旦什么叫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说起来,这新兵集训的时候,只要不是睡大炕,带班的教官一般是睡在靠门口的第一张上。

 要是撞见条件简陋些的高低,那更是要睡下铺的。

 老兵毕竟有经验,真的出个什么情况的话,有个第一反应的时间总是好的。

 再说了,也便于管理吧?

 反正,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铺位,说法多,就这么约定俗成的照做就是了!

 某天,熄灯号吹响之前,旷明猛一下子站起来,把帽子朝脑袋上一扣,朝着我吆喝一声:“今晚上你睡我的,我出去串串老乡去!”

 啊?

 就算我是新兵蛋子我都知道啊?

 这夜不归宿在部队中是犯大忌的!

 那连长指导员一晚上三遍的查铺,这能瞒得过去么?

 可能是看我脸上颜色不对,旷明走过来把眼睛一横:“我三五个小时就回来了,你瞎心个啥?就睡我铺上!”

 说完,抬腿就走!

 当时我心里就打开了小鼓了…

 也不敢多说话,熄灯号一吹,电灯一灭,立刻就上睡觉了!

 还别说,这心里悬着事情,就睡不着。

 一会睁眼,从靠着铺的窗口看看,旷明回来了没?

 一会睁眼,悄悄的窥探一眼,那连部里面是不是有手电光透出来?

 这简直就是折磨人啊…熬到了三点多,实在是熬不住了!

 白天的高强度训练,那体能消耗是可怕的。

 就当天下午还来了个全副武装越野的科目。一通傻跑下来,都累得可以了。脑袋一碰板就能睡着。

 不管了,爱谁谁吧!

 眼睛一闭,刚打算睡觉呢,外面有动静了。

 好像是有人轻手轻脚的走到了窗户跟前,拿着个什么东西轻轻的一挑,那靠着铺的窗户悄无声息的就开了一道四指宽的

 然后,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轻轻的扔进来,就掉在我肚子上了。

 当时就纳闷啊…你说旷明哥哥你回来就回来了吧?还开这种玩笑干嘛?

 这是扔了个什么玩意进来了?

 几乎就是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坐了起来,一边伸手朝着那黑漆漆的玩意抓过去,一边打算低了嗓子和旷明哥哥打招呼了…

 话都到了嘴边了,那黑漆漆的玩意也抓到了手里了。

 黑灯瞎火,就着外面的星光一看…

 我

 手榴弹,还是已经揭了盖拉了弦的!

 当时脑子里面嗡的一下子,彻底就炸了!

 这前几天旷明哥哥好像还说过的,我们这驻地附近比较感,时不时的出现一些异常情况。

 虽说还没人有那胆子偷营拔寨,可偷摸狗的事情还是有的。

 上个星期,炊事班不就一下子丢了两袋子白面么?

 这下子好,偷营的上门了!

 这是后来那巨孙子的江宽说的,我当时就像是头被烙铁捅在了股上的驴一样嗷的一嗓子——手榴弹,卧倒!

 都没了人腔了!

 也就是平时练出来的本能,也没多想,直接就把那手榴弹从窗户里给扔出去了,玻璃砸了个大窟窿,那动静就是死人都听见了!

 一边朝着下滚,一边心里还纳闷呢?

 这哨兵都死了不成??

 还有其他的老兵,平常一个个都是精明强干身手敏捷个顶个的就是蛟龙猛虎一个砸十个兰博都是小菜一碟!

 怎么今天都没了反应了?

 还得说班里的兄弟机灵,一个接一个的都趴底下了,就等着爆炸过后处置情况了!

 等了整整十秒,外面那惊天动地的爆炸还没响…

 这心里就犯了嘀咕了!

 这什么手榴弹啊?

 不是三秒半爆炸么?

 就算是七秒的延时,那也该炸了啊?

 不管了!

 跳起来正打算窜出去呢,房间里面的灯猛地就亮了,一头就撞在旷明怀里了。

 旷明那脸上的表情,我到现在还不好怎么形容…

 好像是憋着笑,可又好像是带着些火气?

 旷明先是看看我,再看看窗户上那窟窿,然后憋着嗓子吼了一句:“紧急集合!”

 平时关着灯还能打背包的,这开着灯,还不是小菜一碟?

 也就一会功夫,集训营的兄弟全都利利索索站在了操场中!

 然后,集训营营长讲评。

 然后,带回。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大伙都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是一直到了集训营快要结束了,旷明总算是说出了原因!

 那天晚上,作训参谋带着几个人过来,想弄个紧急状况下应变反应的科目。

 说白了,那就是看看突发状况下,看看这些新兵蛋子里面,到底有几个能做到临机准确判断的?

 当天晚上,各个班的教官都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留下新兵蛋子呆在房里。

 到了凌晨三点,人最困的时候,作训参谋开始动作了!

 都是老兵油子了多用匕首一拨,窗户就老老实实开了,然后就是一个教练弹轻轻扔到了房里。

 就想看看这些新兵蛋子是不是都睡迷糊了,一点警觉心都没有了!

 都扔得差不多了,我们班都差不多是最后一间房了…

 叫我给歪打正着的发觉了。

 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手榴弹给砸了回去。

 也算是巧了,当时就砸那作训参谋脑袋上了。

 这人吓傻了的时候,那发挥出来的力量,自己都不敢想象!

 作训参谋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砸趴在雪地上,当时就晕过去了。

 这下子,只能是赶紧的叫人送去卫生队,这临机判断和警觉反应的测试,也就成了个普通的紧急集合。

 后来的后来,直到了自己都成了老兵,某天带着新兵配合作训参谋们搞个击心态的课题,也不知怎么的就提起了这事…

 就看见个面相白皙的参谋大吼一声:“!老子愣是被砸出来个轻度脑震,闹了半天是你啊!”这下子好,没事自己臭显摆,还真没想到这受害人就在眼前!

 只好是军人服务社里,破财消灾,给那位脑震兄弟买了一条烟,求他老人家高抬贵手,原谅兄弟我当年年少无知…

 不过咱也没亏!

 就一条《民乐》烟,十来块钱而已。

 后来在高原基地上集训的时候,正好没烟了,刚好撞见脑震从山下后勤基地上来。

 没说的,兄弟都断顿了,你脑震好意思自己一个人的开心?

 于是,他那一条云烟,也就成了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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