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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四季卡片
 终于高中毕业了,走出考场的林闲松口中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街边,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自由自在的人群,他心中一片激动,马上我也要和他们一样自由了。

 过往十八年的惨痛经历一幕幕回展在他的脑海中。

 虽是惨不忍睹的场面一个接着一个在脑海中没有停歇,但实际上场景却是只有单调的四个。

 一切的一切开始于他记事以来的第一次对话,那是他父亲充满着父爱的问话。

 “闲松,我的乖儿子,你知道对一个男人来说,拥有什么就等于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吗?”

 摇了摇头,虽然天才了些,不过这也不是一个还不能走路的孩子能回答的问题。

 父亲的笑充满了慈爱,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语气间更是满带娇宠,道:“一个男人要是拥有了,夏,秋,冬,那他的人生将获得完美。”

 看着儿子懵懵懂懂的神情,父亲用充满惑的言语说到:“明天开始爸爸就带你去体验,夏,秋,冬好不好。只有自小体检,才能充分了解他们,这样才能为你以后拥有他们打下良好的基础。”

 仿佛感觉到父亲笑容中那一丝难以捕捉的阴险,他摇了摇头,别过头去寻找玩具。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个教师,儿童教师的首要条件是什么?是耐心。

 父爱满怀的父亲耐心往往是从不匮乏的,他将小闲松又拉过面前,脸上的笑更浓了,语气间的惑也更是让人难以抵挡。

 “一天一糖,怎么样。”

 他纯纯的双眼中出天真的渴望,稚的声音足以让所有父母心颤:“两。”

 “成

 父亲的脸顿时间布满了大功告成的得意笑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在他脸上不停的亲吻,一边亲还一面夸着他:“我的宝贝儿子,你天赋这么好,将来一定会拥有完美人生的。”

 小闲松顿时心中大喊吃亏,看着情景,自己刚才也许该说三

 然而当他被父亲放回上,上的却是母亲满怀怜悯的目光。

 看着善良母亲的目光,他心中一紧,一股不祥油然而生,也许为了那两糖,他麻烦大了。

 是的,麻烦大了,接下来的日子接他的是酷暑烈,寒冬冰浴,盛花海,金秋苦力。

 一阵热风吹过,他身体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思维从惨痛的意识中转醒过来。

 回想了一下这几天‮试考‬的‮试考‬状况,他出解的微笑,成绩虽然不会很夸张,但应该足够上龙华大学的分数线了。

 他懂事之后,向父亲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怎样才能摆这种待”

 父亲的笑容是温和的,是慈爱的,在他的眼中却是狡诈的“考上龙华大学,到那时,你天高皇帝远,我自然也就没办法折磨你。”

 受折磨的他听得居然有办法离苦海,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那一刻母亲慈目中的心痛和不忍,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阵心悸。

 当时他虽不解,但随着对龙华大学情况了解的增加,他才慢慢体味出母亲目光的含义。

 龙华大学是华夏最炙手可热高等学府。有这样一种说法:能进入龙华大学说明你是最优秀的学子,而你拿着龙华大学的毕业证走出大学学门的那一天,则代表着你将称为社会精英。当然,这说法有些夸张,却又正反应了龙华大学在整个华夏人心目中的地位。要考这样的大学,难度可想而知了。

 接下来数年他付出怎样的努力也就无法细说了,他只知道他除了接受父亲非人的待以外的所有时间全部都投入到了学习上。

 不为别的,只为考上那高高在上的龙华大学,以摆这四季的折磨。

 现在一切苦难终于即将结束,心情愉快之下,难得地他吹起了口哨。

 “林闲松,看你轻松的样子考得很好吧。”身旁传来柔柔的声音。

 林闲松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柳弯的眉,清澈的眼,娇小的鼻梁,大小适中的嘴,淡淡的微笑,组成的一张清秀温柔的脸。

 这女孩名叫周梦洁,他多年的同学,至于两人是小学,还是初中开始同班的,倒是没多少映象。她并不属于非常漂亮的那种女孩,但她却具备着文静温柔的气质,这年头这样的女孩已经是极品了,且她学习成绩也是优秀异常,好像从来没有跌出过年纪前五。是以追求者众多。还被好事者写上了什么校花榜。

 这些年来,他所有的精力都几乎被父亲非人的折磨和学习耗光,是以对这些杂事都无力关心,只是偶尔听同学提起,才了解了些。

 此时他心情大好,见周梦洁来跟他打招呼,点头微笑回应道:“还不错。周梦洁,你呢?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一定也考得很好吧。”

 周梦洁微笑着点了点头,高兴地道:“还算顺利,是了,你准备报哪个学校?”

 林闲松举了举拳头,满怀自信地道:“当然是龙华了。”

 “真的”周梦洁脸上出欣喜之,兴奋地道:“我也准备报龙华,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做同学了,你可知道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就是同学,然后初中,高中,我们一直都在一个年纪,一个班,如果再…”说着,说着她自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发红,声音也越来越低。

 林闲松似乎也感受到了些什么,却又朦胧说不清楚,于是岔开话题道:“不知道今年龙华的分数线是多少。”

 周梦洁闻言好像想到了些什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他,有些言又止。

 他平时的‮试考‬成绩并不很出色,在全年级排名中也就中等水平,这种隐瞒实力的做法也是在对抗他父亲折磨中所得的战斗经验,不能展现全部实力,否则会死得更惨。

 他还清楚得记得,当他依靠坚强的意志在夏日的烈了三个钟头才虚倒下时,父亲如恶魔般的声音环绕耳畔:真是我的好儿子,45度下能坚持三个小时,明天起站三个半小时没应该没问题吧。嘿嘿,夏天的热情,若不是我老了,我还真希望陪着你一块享受。

 他艰难地睁开眼,只见他父亲正推开开着空调的车门,打着把伞一面下车,一面满脸羡地说着。那种时候,他看着那表情,他脑海中除了幸灾乐祸外再想不到第二个词。

 “林闲松,你既然说要报龙华,就一定能考上的对吗?”周梦洁的话像是在问他,那语气却更象自我安慰。

 看着这个十几年的同学对自己如此关心,林闲松心中生出一份感动,与感动同时带来的是一股失落,这些年来,他对身边的同学都没有关注过,就拿从小学一年级就与自己的同班的周梦洁来说吧,自己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叫得上名而已,平时遇上顶多就点点头。对其他同学就更没有什么友谊可言了。

 这些遗憾只能在大学里弥补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周梦洁见他叹气,还以为他对考上龙华大学没有多大把握,不由脸色一黯,转而又勉强笑道:“我们已经有十二年同学关系了,也可以算是老同学了,以后就算不能读同一所大学,也要常常联络。”

 感受到同学的关心和安慰,他出由衷的笑容,道:“我一定能考上龙华的,周梦洁你也一定要考上啊,我们还要继续当同学,再当个十年,二十年。”说完他发现了自己语病,有些尴尬地笑了。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周梦洁脸上闪现着惊喜之,用有些难以置信的口气喃喃道:“真的吗,你真的也想继续和我在一起十年,二十年吗?”

 林闲松没有注意女孩的有些异常的表情,语气以及被曲解成再一起十年,二十年的台词。

 他心中此刻正满是将来自由美好的大学生活,口中下意识地道:“那当然,你是我这十几年学生生涯中映象最深的同学。”这倒是句大实话。

 不过在充满幻想的女孩耳中,这句话又变味了,她眼中泛起点点朦胧,表情如梦如幻,那句最平实的话在她耳中仿若世界上最美妙,最让人心动的诗句。

 她的心为突如其来的幸福颤抖着,脸上出娇羞的红晕,用轻微得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那你以前为什么都不理我,对人家总是冷冰冰的。”

 林闲松不知怎地听清了这微不可闻的话语,微微一愣,转而笑道:“还不是被家里的老头子整的。”

 周梦洁满脸惑,问道:“什么老头子…”

 “哦,没什么,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不理世事了。”想着以后的幸福的生活,他出憧憬的笑容。

 周梦洁此时也是一脸憧憬,幸福之,她心中不由暗想:如果能和他就这样站着一辈子,一块憧憬美好的未来该多好啊。

 只是天不从她愿,‘兹呀’,汽车的刹车声打断了两个人各怀的心事。

 林闲松抬头看了一眼汽车,转头对周梦洁道:“那我先上车了,周梦洁,大学见。”说完,向她挥了挥手,登上了汽车。

 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尾,周梦洁不呆了,这么多年来一向冷漠,寡言的他今天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一般,虽心中有些疑惑,不过那股喜悦却充斥这她那颗芳心,将其他一切都冲得淡得转眼消失。难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到来。她的脸更红了,表情也更是痴起来。

 林闲松自然不会知道现在周梦洁正想些什么,此刻的他坐在车上正畅想着他的美好未来呢。夏天不用在烈下暴晒,冬天不用在冰水中泡澡,春天不用在各种各样的花丛中锻炼对花粉过敏的鼻子,秋天也不用充分分享农民伯伯们丰收时沉重的喜悦。

 心情好时,看什么都觉得那么顺眼,窗外早已得腻味了的市区景此刻再他眼中都显得那么清新耐看,平时在刺耳之极的到站电子声,此刻听来竟如天籁。

 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车,轻轻跃上车站站台,六月的阳光有些火辣地照在他身上,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一脸微笑的向回家的路上行去。

 来到家门前,他拿出钥匙,打开家门,酒菜香味扑面而来,抬眼看去,一桌丰盛的酒菜摆放在客厅中,清蒸鲈鱼,红烧肘子,啤酒鸭…竟然全是他最喜欢的菜肴。

 听见开门声,母亲端着一叠花生从厨房走出来,看见他有些愣愣的表情看着一桌酒菜。

 母亲慈祥的脸上出自豪幸福的笑容,将那碟花生放在桌上,然后走过来帮他接过手中的书包,道:“你爸说儿子考龙华肯定没问题,这桌菜是我们老两口两天前就开始准备的。这次啊,你爸费的心思可比我多,你看那肘子,那肚片可都是他亲手捣持的。”

 看见母亲目光中的那份慈爱,听着那语气中的关怀和爱意,他进门前积蓄的那份得意突然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儿子回来啦?”厨房中传来父亲的恶魔之音。

 母亲应了一声,道:“是啊,咱们家小松高中归来了。”

 “妈,这才刚考完,离成绩下来还有段时间呢,现在就说高中什么的还为时尚早。”

 此时父亲端着一碟凉菜正从厨房出来,闻言眼睛一瞪,道:“什么为时尚早,我培养出来的儿子只要去考了,别说什么龙华大学了,就算哈桥,剑佛也一样没二话的拿下。”

 母亲低呸了一声,转头对父亲道:“那是我们家小松聪明,和你那什么四季培养没多大干系。”

 在家中父亲是一家之长,对儿子虽和颜悦,折磨起来却是从来没见手下留情,倒是对母亲一向敬爱谦让,这时听了母亲玩笑般的讽刺,也不敢反驳。

 父亲有些悻悻地嘿嘿笑了两声,打开冰箱拿出一瓶茅台,放在桌上,叫一家三口都围桌坐下,道:“小松顺利完成高考,今天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吃上一顿饭。”说完给三个人的杯子都倒上酒。

 “来,为了小松顺利考上龙华,干杯。”父亲的台词完全是庆功宴式的,看来还真对他信心百倍。

 一家三口酒杯一碰,一同举杯,酒下肚。

 一家人此刻心情都别样的好,相互夹着菜,特别是老两口不断往林闲松碗里夹他平最喜欢吃的菜。没多久,他碗里的菜肴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菜美,酒好,心情佳,不多时,酒已经下肚不少,三人都已经微微有了些酒意。

 一瓶酒已经见底,父亲又拿了一瓶,给父子俩倒上酒,然后说道:“小松,我知道这一天已经等了很多年了,来父亲敬你这一杯,为你获得生命的自由,即将独立去感受夏秋冬干杯。”

 林闲松听到夏秋冬四个字,条件反的抖了一下,母亲见状瞪了父亲一眼,道:“小松考上龙华了,你可别再指望打其他主意折磨他了。”

 父亲呵呵一笑,道:“男子汉说话算话,小松当初孩童时都能一诺千金,我这一把年纪了当然不能失言。”

 母亲哼了一声,道了声这还差不多,转头对林闲松说道;“小松,你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心里有没有怪妈妈不帮你。唉,妈妈看着你受苦,心中那个痛啊,可是就像你父亲说的,男子汉重在一诺,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很多次,母亲都想打断你父亲对你的磨练,可后来看着你一天天坚强地成长起来,又言又止了。但每每看见你或疲累力尽,或痛苦万分的模样,妈妈心中就如刀割一般…”说着她眼中微微泛起了红色。

 林闲松看着母亲,再看看父亲,突然间他发现他们都已经面带皱纹发间白,这些年父母不觉间都老了很多,以往在他眼中无甚特别的操劳场景一一浮现脑海,想说话,又觉喉间有些哽咽。

 “来来来,这可是给儿子摆的庆功宴,该高兴才是。”父亲打破了有些黯淡的场面。母亲抹了抹眼,重新出笑容,道:“你看,你看,都是我破坏了气氛。我自罚一杯。”说完举起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气氛又重归快热烈。

 家庭宴会结束,母亲起身收拾碗筷,林闲松想帮忙,就听他父亲道:“小松,到我房来一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父子两对面而坐,父亲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端详一件艺术品,他也静静地坐着,等待父亲说话,他知道当父子两这样庄重的对坐表明父亲有重要的话要对自己说。

 半晌,父亲终于开口了“小松,你还记得我常常给你说的一句话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以后会发现这十几年的苦不会白吃。”

 他点了点头,语气间带着感激,道:“这些年来我虽心里总是怨你,恨你,但我知道这一切你都是为了我好,虽然这手段上有些不人道。”

 父亲出得意的笑容,发出他熟悉的嘿嘿笑,道:“这四季锻炼手段可是你天才的父亲发明出来的,其中的好处自不仅仅锻炼你的意志那么简单,你以后会慢慢体会到。”

 说完他拉开抽屉,取出几张卡片,递给林闲松。

 卡片一共四张,卡片薄如轻纱,通体碧绿,竟是玉石制成。

 四张卡片正面各刻着一个字,分别是夏秋冬,字形古朴遒劲,卡片背面是用蝇头小字刻成的口诀,并分别被命名为,春日诀,夏日诀,秋日诀,冬日诀。仔细看去,发觉这些口诀正是父亲教他在四季锻炼时使用的。

 只是卡片正面字和背面对应的口诀好像和自己从父亲那所听听得的有些区别,比如说,父亲教他夏天练的口诀,竟是冬日诀。以父亲的精明应该不会将这口诀弄错吧。

 他心中疑惑,抬头看见父亲一脸得意笑,于是将心中的疑问提出。

 父亲却未直接回答他,笑呵呵地道:“这个你以后试试就知道了。”

 他心中暗道:十几年来的惨痛经历好不容易结束了,我才不会主动去自找苦吃。

 父亲看他这番表情,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嘿嘿笑道:“这四张卡片之中蕴含夏秋冬的奥秘,你留在身边,以后对你会有好处。”

 林闲松一听这个又跟夏秋冬有关,连忙把卡片放到桌上,道:“那我还是不要算了吧。”

 看着他畏之如虎的表情,父亲当头就给他一个暴栗,道:“这就几张卡片而已,你那么害怕干什么。看你那没出息的模样,我告诉你,我本来瞒着你妈给你准备了张金卡,好让你读大学时手头宽裕点,既然你这几张平平无奇的卡都不敢要,那张金卡自然更不敢要了。”说着一脸为他惋惜的颜色。

 这明明就是威嘛,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当初自己为了两串糖葫芦引发的悲惨后果,可是那张金卡又实在是太人了。

 一阵心理斗争后,他一咬牙,暗道:反正我会离开这个城市去读书大学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一伸手,道:“把那四张卡,连着金卡一起拿来吧。”

 父亲出狐狸般得意的笑容,又从抽屉中取出一张金卡,将它与桌上的四章卡叠在一起,到他手中,接着语重心长地道:“儿子,这四张卡将来会帮你更容易的拥有夏秋冬的。”

 他接过五张卡,撇了撇嘴,道:“这些年天天就听你说什么夏秋冬,四个季节而已,怎么被你说得跟宝藏一般。”

 “这个你以后自然就会明白,而且我保证你会全力去争取追寻。”父亲有成竹地道。

 他摇摇头,道:“这个你放心,我不管你说的夏秋冬是什么,他们已经让我前十几年备受折磨,我躲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去主动找罪受。”

 “你肯定会的,他们是男人最渴望的理想和追求,没有人能抵挡得了他们的惑。”父亲这时的口气没有丝毫狐狸的油滑,而是充满了狮子的坚定与铿锵。林闲松听着父亲认真的口气,坚定的眼神,狐疑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去追求。”

 “因为我觉得自己没那种天赋,更因为我当年遇到了你的母亲。”父亲的语调轻婉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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