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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未雨绸缪
 正所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世上确实总有一物降一物的规律,一向骄横倨傲,目空一切的豪格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凭借着赫赫军功,帮助他父皇铲除异己的苦劳换来的亲王爵位,居然如此轻轻松松地就丢掉了:

 先是在朝鲜的那次军营夜宴中我自谦时“顺便”提到的关于朝鲜遍地是美女的话题,居然大大地引起了豪格的兴趣,不但真的如我所料的立马派人四下大肆搜掠妙龄女子,而且还实实在在地把其中相貌上佳的都一一弄到了上,尝遍了环肥燕瘦,左拥右抱的滋味,在一路返回盛京的途中,在中军大帐里夜夜**,几乎乐不思蜀了,没想到前脚刚到了盛京,后脚参奏他的折子就像雪片般地飞到了皇太极的御案上。

 本来这类风韵事在满洲贵族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也见怪不怪,心照不宣了。可惜他实在张狂过分,不但搜掠美女时弄得朝鲜的平民百姓家家飞狗跳,处处怨声载道的,而且最可气的是,这家伙收罗了一大堆女子,自然质量不一,良莠不齐,结果他把漂亮的自己享用了,姿平庸地统统派给了手下的军士作媳妇。

 结果他手下的正蓝旗的军士们终于得到了甩掉‮男处‬帽子的大好机会,这支本来好好的队伍也由此变得乌烟瘴气,夜夜“苼”歌,等回国之后,他们又把玩腻了的相貌不佳者一一挂牌出售,就像满集市吆喝的小贩子一样,影响极为恶劣,最后大家的荷包满了,他们的主子豪格却倒了大霉,被皇太极一怒之下革去了亲王的爵位,降为郡王。

 皇太极本以为他能引以为戒,知错就改,想不到刚刚过去了几个月,这家伙的心又死灰复燃,按耐不住,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多尔衮的侧福晋身上,这样还不算,那个萨格不但是他的婶婶,还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他皇阿玛的养女,结果众人上本一参,皇太极不免大伤脑筋,失望透顶,但是一时也犹豫着究竟该如何处罚这个到处惹祸的大儿子。

 没想到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短短数,小道消息居然传得八旗尽人皆知,最后连后宫都沸沸扬扬,议论纷纷,萨格的额娘,麟趾宫的大贵妃娜木钟哭哭啼啼地赶来找皇太极要讨个说法,内外压力下,皇太极终于下了旨,不过里面当然不会提豪格因为意图猥亵婶婶而获罪,而是说这个豪格实在太不争气,行为屡屡失德,言行像被魔靥了一般,狂妄肆意,所以降为贝勒,剥夺五个牛录,罚银五千两,闭门思过三个月。

 从多尔衮处得到了这个消息,我简直要笑出声来:暂且不论豪格他损失了多少利益和脸面,首先他就要过他府里的大福晋的那一关,那个醋坛子老婆不给他闹个犬不宁才怪,更要命的是皇太极还罚他闭门思过三个月,这下就等着蹲在府里受罪吧!

 倘若豪格要是知道他这两次倒霉都和我有着莫大的关系的话,恐怕不剥了我的皮才怪,哈哈,可惜他怎么可能知道我这个看似温柔和气的女人居然是这般的狡猾诈,诡计多端呢?

 人逢喜事精神,连闷热的天气都跟着换了个样,凉爽起来,日子也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八月初一,昨夜一场畅快淋漓的雷雨过后,终于来了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早上。

 算算日子,宫里的宸妃海蓝珠也快到临盆的日子了,于是我琢磨着要不要进宫去看望看望她,结果刚把这个想法对多尔衮一说,他就笑了:“呵呵,我看你这是瞎心,人家生孩子关你什么事儿?恐怕这会儿皇上正天天在她的关雎宫亲自照料着她,你过去不是给人家添烦吗?”

 “这倒也是啊,皇上既然一直在她那边,我过去的话多少也有点不妥,不过当初我曾经跟她夸下海口,说是她这一胎绝对是个阿哥,如果不是的话我就要过去给她的小公主当嬷嬷,顺便还给她伺候月子,所以怎么着也先要过去探探情形再说啊!”“那你现在去有什么用,难道肚子大了就能准确地看出男女吗?我看你说不定就要赌输了,到时候可别后悔自己当初太冒失,我看你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老老实实地蹲在府里好好地侍候你男人我,什么时候能给我生个贝勒格格该有多好?”多尔衮说到这里停住了,眼神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神采,顺手将我搂入了怀里,挤了挤眼睛“你说是吧?”

 “切,少来了,总是一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模样,没个正经的,”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正想站起来,不料他不依不饶地从后面扯住了我的衣袖,一个用力,我顿时失去重心倒在了他的怀里,我故意地挣扎几下,结果他反而抱得更紧了,我只得撅起嘴巴来狠狠地瞪着他,没想到两个人一阵四目相对,最后居然几乎同时地“扑哧”一笑,我也就乐得依偎在他的怀抱里撒娇了。

 “喂,我说你是不是盼望着我赌输,海兰珠最后生出个公主来是不是啊?”我伸出食指,点着多尔衮的鼻尖问道。

 “唉,知我者,熙贞也,我正是这个想法,”多尔衮说到这里时的脸色郑重起来:“其实这些后宫女人们争宠的事情,本来也和我们这些王公大臣们没有什么关系,皇上他愿意后妃们生男生女,生多少也是他自己的事情,可是一关系到立储的问题,就没那么简单了,我看过一些汉人们历朝历代的史书,是立嫡立长还是最终庶子胜出,都和朝廷的局势和各个方面派系的势力大有影响,所以不得不虑啊!”“难道你认为皇上的这些个儿子们,有哪一个论实力论智谋能争得过你的吗?难道你甘心在皇上百年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继续地拜伏于龙椅之下,向那上面根本不够格的君主磕头吗?”我说到这里嗤笑一声:“最好登基的是个臭未干的孩子,你说不定还能捞个辅政叔王当当,替他效犬马之劳,最后位极人臣,功高不赏,等着他羽翼丰了的时候就是你急勇退之时。”

 他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我明白他的心思,作为一个雄心万丈,智谋绝人的枭杰,他怎么甘心后继续给皇太极的儿子当犬马臣子呢?

 “你当然不会那样愚蠢的了,所以不论将来皇上的哪一个儿子想继承那个位置,你都绝对不会相让,因为你的实力摆在那里,大清的君位之争最后往往都是强势者胜出,所以即使到时候‘子承父位’是铁板钉钉的规矩,你也要给它改一改,大不了做明成祖嘛,朱隶接收了他侄子的皇位,不也照样是功在社稷的千古名君吗?你多尔衮要是当了皇帝,将来成就的伟业别说他了,就是当年的忽必烈大汗也未必能及得上你,所以为了大清,你绝对不能有一丝的犹豫。”

 多尔衮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我当然不会给皇太极的儿子跪地叩头,当年他欠我的东西,我自然要一样一样地讨回,眼下遍观所有皇子,唯有豪格有实力和我一争,不过他的生母地位卑,眼下又屡屡惹皇上不喜,虽然这对他来说也不是太大的妨碍,但是海兰珠一旦生出个皇子来,形势就大大不同了。”

 “虽然海兰珠眼下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风光无限,但是她的儿子年齿幼小,就算皇上喜欢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认为她的儿子可以成为你得偿所愿的绊脚石吗?”

 “难说,皇上眼下正秋鼎盛,身强体健的,说不定还可以再活个二十多年的,到时候海兰珠的儿子也成年了,本来就子以母贵,再立些军功之类的,皇上一定会立他为储君,等他翅膀长硬了,即位时自然名正言顺,况且皇上肯定还会安排心腹大臣们共同支持他,到时候形势就对我大大不利了。”

 我心里暗暗好笑:这多尔衮倒是深谋远虑,一切都思虑得周详妥贴,未雨绸缪,不过后来的历史证明他这个担忧绝对是多余了,因为海兰珠这个儿子,虽然得到了皇太极的万般溺爱,甚至的确打算立他为太子,可惜天公不作美,这个可怜的小儿子才未满两岁就夭折了,根本对多尔衮未来的道路构不成任何威胁。

 倒是眼下正在庄妃大玉儿腹中孕育的那个才三四个月大的小生命,也许才是未来多尔衮的宿命冤家,不过既然我巧合地来到这个时代,那么就有义务和责任让这个历史改变,也许这个转折点就在福临未出世时就开始了,看来我要想办法将福临来到这个世上的机会扼杀掉,这才是治标又治本的最佳方案,如果福临胎死腹中,那么大玉儿就绝对没有就会走向政治舞台,当什么辅佐几代君王的太后之类的,她也活该顶着个太妃的头衔,老死在深宫中。

 这样一来,就算皇太极死后,多尔衮的政敌们依然没有清除干净,豪格依然有机会跟他争位的话,大不了就按照历史上的那个折中办法,立一个皇太极的幼子登基,不过这个幼子就绝对不是福临了,等到多尔衮入关之后,万人拥戴的大好时机,就可以毫不犹豫,无任何后顾之忧,干净利落地自立为君,叫小皇帝退位,就算有一些人不甘心又能怎样?那纯粹是自寻死路,或者等国内的大局稳定下来,多尔衮的权利无可复加的时候,就是废君自立的时候了。

 这算盘打得噼啪响,不过具体要通过什么途径做掉庄妃肚子里的那个未出世的福临,恐怕要费些脑筋了,所以一时我也想不出什么特别妥当的办法,不过也不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帮多尔衮彻底地整垮豪格,然后铲除掉济尔哈朗之的政敌,至于索尼,鳌拜之类的死敌,能拉拢就拉拢,不听话不识抬举的话就想方设法灭了他们,这才是首当其冲的问题,所以目前的精力就要放在这一边,要是豪格倒了,到时候没有人跟多尔衮争皇位,还管福临什么事儿?就算留他一条小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能跟多尔衮说明,否则的话恐怕他真的会怀疑我不是个妄想狂就是个神神道道的巫师或者算命先生江湖骗子之类的,所以我只得把这些念头暂时地掩埋在我的心底了,不过还是多少地透了一点,用来宽慰宽慰多尔衮:

 “世事难料啊,你能保证海兰珠的儿子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吗?什么天花啊之类的病难道他就完全能避过去吗?幼小的孩子是很脆弱的,就算是皇子皇女的,不也照样夭折吗?就算他平安地活下来,我看等到皇上宾天驾崩,龙驭归天的时候,他也还是个臭未干的小儿罢了,翅膀长不硬自然也休想飞得起来。

 到时候还不是你这个手握重兵,实力雄厚的叔叔说得算?你别忘了,当年明明你父汗本意由你继承汗位,可是煮的鸭子为什么飞了,本应该属于你的汗位又是怎么落到有权有势,功高权重的那位四贝勒,当今皇上的手里的?”

 我所举的那个真实而沉重的例子,的确实实在在地触动了多尔衮的内心深处,他点了点头,眼睛中一种异样的光芒在闪动着,最后化成坚定的信念和志在必得的决心,他用虽然轻微,却一字一句地,坚硬如铁石的声音说道:“他当年既然能冷面无情地从我的手中夺去君位,那么我将来也一定会从他儿子的手里把那个位子夺回来,只可惜,那种因果报应,世事轮回的戏弄,他是看不到了。”

 “你也不必遗憾,你尽可以把他的陵墓修葺得恢宏庄严,可是他能享受的却只有那副冰冷的棺材板,而你却是高高地站在万人中央,受四方朝拜的伟大圣君,千载美名,万丈荣光,和区区的复仇比起来,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取舍呢?”

 他带着欣慰的笑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熙贞,你真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的确,和我的雄心壮志还是大清的社稷伟业比起来,那些仇恨又算得了什么呢?也只有你这样一个心宽广的人,才能看得更高更远,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如果说智慧和谋略,被一个心狭隘,卑鄙刻薄,却又位高权重的人用去了,那它们就失去了本应该有的价值,这对国家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悲哀。”

 “所幸你绝对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的人品和心注定了你会成为光耀千古的英雄和伟人,就看你关键时刻如何抉择,如何把握了。”

 …

 我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头一天刚刚有了做掉大玉儿腹中的未来顺治小皇帝的那个念头,机会就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正午,多尔衮上朝去了,阿娣过来帮我梳理头发,有意无意地提到了盛京城郊的一座寺庙中的送子观音据说很是灵验,很多前去诚心烧香叩拜的虔诚妇人们都如愿以偿地怀上了观音送来的贵子,所以请我也过去拜拜看,说不定真的灵验呢。

 我有点好笑,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也迷信起来了,连这些骗骗无知妇人们,叫她们心甘情愿掏香火钱的鬼话都相信,不过想想自己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出府了,实在是无聊郁闷透顶,正好出去逛逛街,散散心也好,于是就简单地整理一番,打扮成普通大户人家女眷的模样,带着阿娣出了府。

 接下来,一个出乎意料的,却又早有安排的遭遇在等着我,是意外的机会,还是隐藏着的阴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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