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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开光大典
 为了参加无名大师舍利塔的开光大典,梅山大学租了四辆大客车。这主要是因为除了那些武林中人外,到梅山大学任教的许多教授也想去凑这个热闹。像这种规模的开光大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虽然这些教授中的大多数人对这种宗教仪式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看热闹的心思还是有的。

 吴晓意这个不速之客当然也跟着去了,上车之前一直紧紧地跟着宋力忠,一上车就坐到宋力忠身边,搞得谁都不好跟她争。吴晓意上宋力忠的事情,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一看到吴晓意坐到了宋力忠的身边,大家都会心地笑一笑,非常乐意看宋力忠的热闹。

 李远方和戴逢两个特意坐在宋力忠的吴晓意的后面,互相使了个眼色,注意听着吴晓意到底会跟宋力忠说些什么。和李远方意料中的一样,手腕高明如吴晓意者,跟宋力忠所说的话题不是问一下宋力忠以前的一些经历,就是向他请教一些严谨的学术问题,而且以请教学术问题为主。对这些最合理不过的问题,宋力忠找不到任何无可奉告的理由,只能吴晓意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力忠和吴晓意两个的对话,听得戴逢窃笑不已,时不时地跟李远方挤眉弄眼的。李远方心里则更觉得有趣,就算是修炼到宋力忠这样的半仙境界,碰上吴晓意这样一个井足的女子,还是一点招都没有。而且,聪明如宋力忠者,肯定是早就知道吴晓意故意接近他的最终目的,但还是无计可施,估计在心里不知道骂了李远方多少回。难怪人们都说修道之人最难过的是情关,宋力忠清心寡几十年,在感情方面特别注意,谁想到五十多岁了却碰到吴晓意这样的主,不知道这是他的机缘呢还是劫数?按照那些小说中的说法,想要成仙得道都要一关一关地过去,只有勘破了所有的关口,才能最终成仙得道。名利关宋力忠应该是过去了,但感情关显然是还没有经历过,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的话,吴晓意应该是宋力忠的机缘,如果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搞不好宋力忠能够最终完成大圆满的修炼,白飞升都说不定。

 然后,李远方开始泛想翩翩,仙人仙人,仙的基础应该是人吧,如果连人都做不好,成仙是不可想象的。和别的低等生物相比,以前一些钻进牛角尖的学者认为人的最重要特征是思想,但随着这几年科学研究的发展,却发现许多动物都是有思想的,因此,人和别的生物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感情了。人类是有感情的,而且这种感情不像别的生物一样纯粹以繁衍后代为惟一的出发点。所以要把人做好,首先就应该将感情问题给处理好,一个一味地逃避一切感情经历的人,在修炼的过程中好像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一个人生中有最重要的缺陷的人,不管在其他方面多么努力,想要修炼成仙估计不大可能。他甚至认为,宋力忠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并不拒绝与吴晓意继续接触,只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难改,而且,面子上也暂时放不下来吧!以前的时候,李远方一直为自己在感情方面的经历感到丧气,总觉得自己既然在感情方面处理得七八糟,这辈子在修炼上看来是不可能有多大成就了。而现在看到连宋力忠这个半仙面对感情的时候也都要手足无措,他李远方一个只是运气比别人稍好一点的凡人,不管怎么样都是正常的。

 无名大师的舍利堂就建在祖师堂旁边。无名大师在圆寂前看管了几十年的祖师堂,在祖师堂里的一张躺椅上躺了好几十年,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圆寂后竟然被后人奉为天台武学的一代宗师被供奉起来,他自己的是舍利堂竟然紧挨着祖师堂,不知会作何感想。

 舍利堂并不大,结构也颇简单,正对着门的是一个佛龛,佛龛最里面供着一幅两米多高的工笔画,画的是无名大师的肖像。笔法非常细腻,无名大师那种超然物外的风采被表现得特别传神。李远方第一眼到这幅画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了下来。据方丈大师介绍说,这画是行云画的,李远方想不到像行云这样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和尚画起人物肖像画来竟然非常有灵,难怪这个在许多人眼里一无是处的假和尚在海外的信徒中有具很高的地位。不过李远方始终搞不明白的是,按理说行云和无名大师接触并不多,怎么能画出这样一幅特别传神的肖像画来。于是只能对自己解释说,无名大师可能具有所有高僧共同的品质,所以行云只要按照自己理想中的得道高僧的神韵来画就可以了。

 肖像画前,供奉着的是无名大师的舍利塔,和李远方当时向行云要求的那样,竟然真的是由沉香木制成的,而且是由一整块的沉香木雕细刻而成,下面用黄金打造了个底座。沉香木的材质与一般的材料不同,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以沉香木做舍利塔,以前很少有过,一方面是沉香木太珍贵,相同体积的沉香木,大部分时候比黄金要贵重得多,另外,沉香木也不易加工,雕刻成玲珑剔透的舍利塔,对雕工的要求特别高。无名大师的舍利塔有两尺多高半尺多,光是这一块体积庞大的沉香木,本身就是一件无价之宝,何况还雕成了舍利塔,里面供奉着天台宗一代武学宗师的五颗舍利。可见国清寺这帮人为了把他们的教派发扬光大,简直就是不惜血本的。

 接到方丈大师的通知的时候,李远方本来想回古城一趟,到黄楼去把另外四颗舍利子也请过来,跟珍藏在国清寺里的五颗舍利子放在一起供奉,以接受各方信徒的香火。但不知道方丈大师出于什么考虑,竟然说不用了,说既然这是无名大师圆寂前的待,还是按照无名大师的意愿来办的好。李远方自己后来想想也是,对无名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来说,把他的舍利子郑重其事地供奉起来本来就是种务虚的形式,是给外人看的,并不一定符合无名大师的本意,请出一半供奉出来就行了,另外一半,就让他这个惟一的徒弟找个安静的地方珍藏起来吧,也可以落个清静。

 开光大典仪式非常繁琐,李远方他们到国清寺之前,寺里的和尚就已经在舍利堂里念了好几天的经了。李远方和宋力忠等人踏进舍利堂的时候,以行云为首的一帮和尚一段经文刚刚念完。拜完无名大师后,李远方由衷地向侍候在一旁的行云表示了感谢,一方面感谢他为无名大师画了这幅画,另外一方面也感谢他费尽心思真的动员方丈大师找了一块沉香木来做舍利塔。行云双手合十,摆出一副高僧的模样连声说都是他应该做的。然后悄声地跟李远方说,他为无名大师画像的时候,同时还画了一幅尺寸稍小一点的,李远方临走的时候可以带走,请回去自己供奉起来。

 开光大典的主仪式,李远方他们来了不久就开始了,一大群和尚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整个舍利堂包围了起来,念经一直念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如果是道家的类似的仪式,像李远方这样的亲传弟子一般要担负一些重要的任务,但是大部分佛教宗派都是不怎么讲究师徒之间的传承的,所以他来了也只是像别人一样看看热闹,一点事也没有。

 像雷老那样子比较急的人,看一帮和尚念经实在是看不下去,来回转了几圈就由跟着一帮老家伙一起到石梁等地游玩去了。李远方这个当徒弟的当然是不会走的,而宋力忠等少数人,虽然所习的大多是道家的武功,但出于对无名大师这个得道高僧的尊重,陪着李远方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主仪式结束后,其他一起来的人都回梅山镇去了,李远方想起王兴安提起的林福祥久久不敢回到天台的事情,就留了下来,到茶社去找林贵发了解情况。

 跟李远方上次来的时候相比,茶社里的生意清淡了许多,门口没停着几辆车,老远看进去,里面也没多少客人,好几个服务员都坐在那里闲聊。上次来的时候是节,虽然和五一一样都是旅游黄金周,但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节出来旅游的怎么都没有五一期间多,按理说现在这个时候客人应该更多才是。而且这几天国清寺正在搞一个规模很大的开光大典,光是特意前来观光的海外信徒就比平常多了好几倍,国清寺里的盛况,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而紧贴着国清寺的梅山茶社的生意竟然这么清淡,想想都觉得不太正常。

 李远方到这个茶社来过好几次,服务员领班对他比较熟悉,虽然不知道他就是总公司的董事长,但是个从总公司那边来的重要人物则是肯定的,而且李远方来之前已经给林贵发打过电话,所以他刚一进门,服务员领班就了上来。向他略弯了说道:“李先生,林先生他正在等你。”李远方“哦”了一声,谢绝了领班在前面领路的好意,自己直接往李贵发的办公室闯了进去。

 林贵发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见到李远方来了赶紧站了起来,朝他了过来跟他握起手来,然后请李远方在木沙发上坐下,为他沏上一杯茶。李远方发现林贵发的精神不是太振作,但不好直接问,就说道:“二哥,这段这段时间过得还可以吧!”林贵发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副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地李远方说:“远方,过两天我想回美国去一趟。”

 李远方笑了笑,说道:“想嫂子了吧,干脆这次去把她接过来吧,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的,嫂子不是一直都想过来吗?你要回去多长时间,再过一段时间该采油茶了,现在卫国在总公司那边‮基搞‬建,你回来晚了,丁教授一个老头子可忙不过来。”林贵废尬地笑了笑,迟疑了半天才说道:“远方,前段时间我家老头子跟我商量过,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把茶业这边的股份全部兑给你,这边的生意,老头子打算全部结束掉,只负责给集团公司在海外分销产品,另外集中一部分精力在东南亚地区新建梅山茶社上面。”

 林贵发这话完全出乎了李远方的意料,一着急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二哥,林伯伯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好好的怎么要把生意结束了呢?你看这两天国清寺正在搞开光大典,以后到这里来朝拜的信徒肯定会越来越多,这样的一个重要据点你们要是放弃了的话,是不是太可惜了。”林贵发一脸是歉意,赶紧把李远方按回到沙发上,解释说:“远方,不管是家父还是我,对你和钱老、隋总他们是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梅山集团的生意我们还是继续合作,产品的海外分销我们会继续努力,另外也要在东南亚多办一些茶社,把梅山这块牌子的影响力扩得更大一些,我们只是想结束在天台这边的生意而已。”

 听到这话李远方明白过来了,想想前几天王兴安说的情况,问林贵发道:“二哥,是不是你们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麻烦?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觉得店里的生意比较清淡,有人经常来捣乱还是怎么的?”

 林贵发叹了一口气,在那里发起呆来,过了老半天才对李远方说:“远方,不算别的,你和贵利是同学,你还是行云大师的师叔,贵利呢拜到行云大师的门下,光从这些关系上讲,我们之间都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现在没有几个人到我们这里来。这里这样,棋院旁边的那个茶社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茶业公司那边,情况也不是太好。事情跟你猜的差不多,经常有小氓什么的到我们这里来捣乱,现在天还没黑,那帮人回家吃饭去了还没有来,要是再过一会,他们就来了,一来一大帮人,把所有的位置都占去了一半,来了什么都不干,就是大吵大闹的,把客人吓得都不敢来了。白天也一样,一大早就来,快中午了才走,吃完中午饭还来。”

 李远方心想这事可热闹了,自己那个梅山大学怎么算都是个武林总坛,现在竟然有人到老虎嘴边拔,这都成什么事了。不过梅山大学的事情他不想跟林贵发多说,就问道:“二哥,是不是两个茶社和茶业那边都这样的,你们报警了没有?”

 林贵利苦笑了一下说道:“报警没有用,这帮人来了也不干坏事,只是在这里坐着,说话声音大一点。我报了几次警,警察来了几回,看了几眼就回去了,回头还说我们大惊小怪。”

 李远方想难道这是有人组织的,从这些情况看,应该是林贵发或者林福祥得罪了什么人吧,于是问林贵发道:“二哥,你知道原因吗?”看到林贵发好像不大想说的样子,李远方心里很着急,急切地说道:“二哥你有什么话就说,不管是官场上的还是江湖上的事情,只要理由在我们这边,我都能给摆平。”

 在李远方的催促下,林贵发终于实话实说了。在梅山茶业和两个茶社发展起来后,有几个乡镇和县里有关部门的领导找到了林福祥,要求跟他们合作,以各种名义入股开发一些项目。但说是入股,但只是口头上说个数字,实际上一分钱也不掏光要分红。林福祥这人比较注重自己的经济利益,当然是不愿跟这帮人合作的。于是,在林福祥拒绝跟那帮人合作后,茶业那边经常会收到不合格的茶叶,有人在茶厂闹事捣乱的事情也经常发生,而茶社这边,则经常有一帮闲人来占地方。除此之外,一些职能部门还有事没事地经常来检查一下,一检查就没事找事找出一大堆问题,然后给他们开出一堆罚单。甚至于,有一次林福祥从位于山里的茶厂回来的时候还受到了身份不明人物的袭击,幸好他自己开着车,跑得比较快跑回来了,但自从那一天后,因为担心受到报复,就离开了当地,后来干脆回美国去了。本来林福祥想让林贵发也一起走的,但看在李远方的面子上,觉得自己做得太绝不好待,就让林贵发先支撑一段时间,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跟李远方打声招呼赶紧撤离。五一前听说李远方要来天台参加开光大典,林福祥就待林贵发跟李远方那好解释一下,如果李远方同意的话,他们就撤离。

 照林贵发这么说,应该是地方的官僚和黑恶势力勾结了,道理应该在自己这一边,想到丁教授是本地人,而且丁教授的儿子就在县机关工作,李远方问林贵发道:“二哥,这事丁教授他们知道不?”林贵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丁教授和丁大哥都知道的,我听丁大哥说,这帮人好像都是他们县里的常务副县长丁县长的人,据说整个县有一半乡镇和机关各局的领导都是丁县长的人,这个丁县长在本地基本上是一手遮天的。去年县委书记想跟丁县长斗一斗,丁县长到上面跑了一趟,连县委书记都被他挤走了,上面又派来一个新书记。我还听说,今年这次换届选举,丁县长打算从副县长成为县长,下一步还打算当书记。”

 李远方心想,这都成什么事了,不过他也不能光听林贵发的一面之辞,跟林贵发在一起坐了一会,再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开车到丁教授家去了。

 丁教授和他儿子说的情况跟林贵发说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但和林贵发比起来,丁教授还有新的疑虑,就是他们家和那个丁县长都是乡里乡亲的,算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所以虽然早就知道这事跟丁县长有关,还是一直都在做着林氏父子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先别声张,暂时不要把情况告诉李远方和钱老他们,而由他们去想办法慢慢跟丁县长协调关系。但像丁县长这样的人岂是能够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的,虽然开始的时候与梅山集团有关的事情他没有手,但被丁教授他们一说,再看到梅山集团越来越红火,虚荣心一膨,觉得要是连梅山集团这样的公司都能收拾下来的话,对他而言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所以干脆咬住不放,干脆自己统一指挥起来,非要梅山集团向他们妥协不可,事情就越来越僵了。对丁教授父子来说,既然事情没有办明白,觉得很没有面子,于是更不好意思跟李远方和钱老说了,事情就一天一天地拖了下来,只是告诉钱老说想办法做做林福祥的工作,让林福祥早一天回来。其实按照丁教授的想法,不如给那个丁县长点好处,花钱免灾,然后和气生财。

 向李远方解释的时候,丁教授还在劝说着他,说像这种事情,民不能与官斗,而且丁县长在本地的势力太强了些,想斗都但不起。李远方也觉得这事情比较棘手,问丁教授道:“除了向他们妥协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丁教授回答说:“除非把丁县长连拔起,否则是不可能的。”然后向李远方解释说,想要把丁县长连拔起,就得把跟丁县长穿一条子的几十个乡镇和县机关各局的领导全部拿下,否则的话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对丁县长这伙跟地方黑恶势力相勾结的贪官,其实当地的老百姓也是深恶痛绝的,但是来一任领导就被他们挤走一任,老百姓都已经彻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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