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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篇 三 第八十二章 不负有心人
 做工程说穿了就是做一张关系网,大包工头承接整个项目,然后层层分包,将各块业务交给小包工头,比如水电、泥工、木工、油漆等等,最直接的劳动者就是那些装修工人,他们只赚工钱,小包工头的承包价会预留一部分空间,做为自己的利润,众多小包工头的承包价相加就是实际费用,而大包工头对甲方报价也会预留一部分空间,这一空间少则数十万、多则数百万,就是大包工头的利润。当然这笔利润也只是利,其中还包括贿赂际费用、人员管理费用和挂靠装潢公司的管理费。如果是关系良好的老客户,大包工头会垫付部分工程款,这就需要强大的资金实力。

 恒远公司原本只赚取魏宽和张建百分之八的管理费,其余利润与我们无关,如今我涉足施工领域,等于分摊了他们的一部分利润,这其中有一个度的掌握,他们都是身家数千万的大包工头,虽然挂靠恒远公司,如果我的做法令他们不满,他们随时会投靠别的公司,所以我只能赚最少的钱,还要有十足的诚意,让他们明白将来可以长久合作。这年头没有什么真正的伙伴,一切都是利益,大家齐心合力吃一块大蛋糕,就必须平衡其中的利弊关系,不可做太过。

 这是后话,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让甲方内定恒远公司承接这一工程。

 内定需要很多条件,一是质量过硬,有良好的业绩和优秀的队伍;二是设计实力一,可足一切苛刻要求;三是打通关节,将一干甲方领导伺候舒服。只要有一条不达标,甲方随时可能反悔,开招标会时就会像上次姜仁定一样,成为我的一大败绩。

 舅舅对我视如己出,十分重视这一工程,将他能动用的所有关系都拉拢起来,那家民营公司是本地名牌企业,聘用了数千名本地居民,小地方有一点好处,大家总有些情和亲戚关系,舅舅约了几名熟悉的中层干部,我去当地请客吃饭,每人给一个两千块的红包,让他们帮忙约见公司高层管理人员,为进一步接触打下基础。

 葛远做出一份极好的设计方案,我花钱请动画公司做了个三维建筑动画演示,配合葛远的工程效果图,再加上一份制作精美的设计文案,早早送去甲方公司。这样就比其它公司领先一步,甲方若有不满之处,我们能及时进行修改。

 魏宽和张建不愧为装潢业界较为知名的人物,也不知他们动用了何方背景,居然结了那家公司的副总,我通过舅舅的朋友结识了总工程师,于是将副总和总工一并约出,我们一起吃饭娱乐,顺便送上两个价值五万的大红包,又将设计方案交给总工程师,对方颇为惊喜,对我们的工作质量十分赞赏,表示会重点考虑恒远公司。

 这时我们得知另一家本市较有实力的装潢公司也在接触甲方领导,对方与设计院挂钩,设计实力还在葛远之上,形势不妙,我、沈磊、魏宽、张建四人一合计,决定再放一次血。于是来到那座县城,约副总、总工和工程主管出来见面,吃一顿燕窝鲍翅宴,每人招待一名漂亮小姐,送一个十万块的红包,还有一份为他们夫人准备的高档美容用品,将三人服侍得如同皇帝也似,顺便也不忘诋毁那家装潢公司,说他们工程质量极差、经常拖欠民工工资、业界口碑不佳,云云。

 明的暗的白的黑的,五花八门形形,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切想得到的办法都使了个遍,我们才终于罢手,等待甲方的明确回音。

 工夫不负有心人,在我得知这工程名目的一个月后,甲方终于决定采用恒远公司方案,并由恒远公司进场装潢,工程总价达到八千万之多。

 我兴奋之极,可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因为我实力不足,不能平分这块大蛋糕。魏宽、张建和我分摊项目,张建做宾馆部分,总价三千五百万,魏宽做写字楼部分,总价三千万,我拿下餐饮娱乐部分,总价一千五百万,这已超出我的实力范围,张建和魏宽表示愿意帮我的忙,作为我送他们业务的回报,我好歹有了信心,就此投入热火朝天的分包工作中。

 一千五百万的量对于目前的我来说已是极限,且必须认真对待,不能稍有差漏,否则利润额可能连百分之二十也达不到,我只好厚着脸皮请教张建魏宽,汲取经验,尽量减少损耗和不必要的开销,直到工程正式签约,我的队伍有条不紊进场施工,才终于舒了口气。

 我的舒心不是因为工程开工,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忙,我是为自己舒心,因为我终于做好了一件事,这是我碌碌无为的人生中难得的进步,即便进步微小,总还是积极的。

 偷得半闲,我去书店见花花,近来我忙得每每入夜才回家,陪月萍和陈瑶的时间也不多,更毋论花花,她常打电话对我发牢,也该慰藉一下。

 书店打烊,两名服务员小妹下班回家,花花和我来独处时光,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花花迫不及待扑入我怀里,和我来一个热烈的长吻。

 两人依偎在那张见证我们多次漏*点的竹榻上,花花喃喃诉说她的思念,其实我已经很累了,可也不得不强打精神与她温存。亲热一阵,花花幽幽叹息道:“明明,是不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过去,所以对我始终不能投入?”

 我老老实实地说:“不是,因为我有老婆和女儿。”

 花花认真地说:“这里只属于我和你,在这个地方不要说她们,好吗?”

 我说:“哦,好的。”

 花花沉默半晌,说:“我知道男人都很介意女人的过去,如果不了解还就罢了,一旦得知那段往事,就会留下长久的阴影。你对我始终热情不足,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

 “当然不是,我还没幼稚到那种程度。”我说,随后掏出烟点上起来。

 花花一脸黯然,说:“那就是我太差劲,不能令你激动,对吗?”

 我说:“没有的事,我这人懒散惯了,不善于表达情绪,你别介意,本质还是一样的。”

 花花看着我说:“昨天翠翠来书店看我,和我聊了一个下午,你也知道她的事,她做了一个有家室的老头的情人,老头也说过绝不可能为她离婚。可就是那种老头也还记得每天给她一个电话,对她说说甜言语,隔三岔五去见她一次,陪她逛街看电影,给她买衣服和首饰。相比之下,你呢?”

 我略感心烦,说:“委屈你了,你看着办吧。”

 花花忙摇头说:“你别生气,我不是责怪你,只是表达我的感受,我对你是有感情的,就算你不给我什么名分,至少也要常来看看我,让我有所寄托。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我见她一脸惊慌与难受,心中一软,说:“我最近特别忙,以后会好起来的。”

 花花凝视着我,说:“别让我觉得我是错的,哪怕只是骗骗我。好吗?”

 …烦,真烦,这本来就是错的,我也不会说那种虚了吧唧的甜言语,这叫我怎么办?

 花花眼眶红红,说:“我知道我比不上陈月萍,她样样都比我强得多,可我也没有跟她竞争什么,只想在这个隐秘的地方享受我和你的爱情,为什么你连这点要求也不能足我?”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事实上我连我为什么会和你相好也不知道,我活着根本就是一笔糊涂帐,至于爱情这个词的含意,就连校园里的小男生也比我懂得多。

 花花伸手箍住我脖子,颤声说:“明明,给我一点暖意,仅仅是一丁点,好吗?”

 “好的。”我立即回答,可又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沉默良久,我试探着说“明天给你划一笔钱,你拿去买些东西。”

 花花娇小的身子在我怀里拼命扭动,说:“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

 拜托,那你还要什么啊?烦死我了都!

 我手足无措,只好把花花横抱起来,向卧室内走去。这时候也只有过个性生活了,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

 夜阑珊,星月曼,花花哭似的呻,用她丰富的词汇描述着思念与漏*点,这人的夜因此显得凄,我在愉中也不由涌起心慌,不知结束后该如何走出这个小院,而回家后抱着月萍入眠时,又不知会是何等心境。花花娇美的**令我飘飘仙,心灵却渐渐沉重,我在她身上陷入矛盾。我就这样忽而飘飘然地轻,忽而沉甸甸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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