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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平凡的奢望
 集团员工早已形成龙镔是一个不拘一格唯才是举的统帅的共识,但他们左思右想却不能肯定为什么龙镔会把那个大学同学铁哥们石伟石副主管降职到休闲中心旗下餐馆当一个副经理,更难肯定的就是为什么龙镔要把那个据说是他未婚的黄秋雅小姐从生物工程公司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位上贬谪到餐馆里去当一个服务员!想来想去大家觉得只有这样一个解释合理,那就是黄小姐那天实在不应该降低自己的身份去做一个礼仪小姐,堂堂的主席总裁大学恋人怎么能去伺候别人了?那还了得!而石伟就是那个教唆犯,龙主席这是在教训他们!不过,龙主席也真的是做得出来,根本就不管他那个结拜兄弟那个大学恋人的感受,听说他们的感情是最好的。

 “嗨,你还别说,难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吗?”“就是,就是,龙主席这么年轻就能做出这番成绩,那没有点超人的能力怎么可能?大家都老老实实干好自己的事,别撞到口上,要知道,惹火了他的没一个好下场!这份工作难得啊,薪水这么高,条件这么好,听说又要加薪水了。”

 “业绩好当然要加薪水啦,你不知道,我们这点钱算个,那些主管的薪水才叫高呢,年收入上百万都不是稀奇事,几十万的遍地都是!”“你懂什么,我们集团里薪水最高的就是投资公司那帮人,相信不?上千万的都有!”“我的老天,这么高啊!要是我有机会去投资公司上班那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哎,不知龙主席有没有给自己发薪水?听财务部的人讲,龙主席也发,不过很少,据传当时定薪水的时候龙主席说他用不了,拿着也没用,也就是意思一下子。”“你不知道就别瞎捣蛋,我听可靠消息人士讲,那些集团副总裁、下属企业总裁看到龙主席给自己定这么少都不敢接受给他们订的薪水了,后来龙主席没办法,就只好把自己的薪水定得比他们高一点。”“切!你们都是在瞎猜,钱老先生把集团都交给他了,定多定少还不都是他自己的?”

 ······

 这类的流言蜚语在集团里很是流行,龙镔多次接到这样的情况汇报了,林洋站在他面前,鼓起勇气对他说道:“龙主席,您看这事情是不是由办公室出面制止一下?”

 林洋在利衡机械重工锻炼了四个月后又被龙镔调了回来,重新安排她做了自己的秘书,月薪加升到一万五,林洋再也不敢小看龙镔,对龙镔是真正服气了,不过这种服气倒令她变得谨小慎微起来,生恐自己有哪点考虑不周全。不过龙镔却再也没有挑过她的毛病,而是非常大气非常信任地交给她很大的权力,越这样林洋越是害怕自己做得不好。这不,为了员工私底下议论龙镔的这类事情她又出于顾全和维护龙镔的声誉形象而再次向他建议。

 龙镔低头披阅着林洋送来的文件,时不时圈点修改,或是打着大大的疑问号,这些疑问是该文件负责拟订者必须尽快准确解释清楚的,不能超过两天,这是龙镔规定的办事效率,谁出了纰漏谁负责。龙镔合上文件夹,抬起头,对着林洋微微一笑着说道:“有句话叫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是言论渠道,可以从中得知重要的基层信息,不能堵,只能疏导,而且疏导还必须得法,不得法就会变成反作用,是不是,林秘书?”

 林洋突地联想起那句“坚持正确地新闻舆论导向”就似乎恍然大悟过来,看着龙镔充满魅力洋溢着霸气的脸,不由自主的点着头接了一句:“原来这就叫做坚持正确地舆论导向。”

 龙镔站起身子,舒展几下手臂,走到窗前,看看天上变幻不定的云,深深出了一口气,低沉的嗓音回答道:“员工们嘛,都有一张嘴,有嘴就要说话,说的话都是和身边的事情有关,这些话就叫做舆论,舆论就是从事实中衍生出来的,大家对事实怎么想就怎么说,舆论不需要导向,舆论也没有什么正确不正确的,只有事实才有正确不正确的说法。林秘书,这就是国家政治管理和企业管理的区别所在。好了,你给我说说餐馆的情况,听说餐馆生意很不好,处于亏本运营,投资几百万搞个餐馆,怎么会这样?说说看,怎么回事?”

 林洋很怕说这件事,她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定定心神说道:“是这样的,员工们下班之后去休闲中心看电影、打球、看书、搞健身,大家休闲之后经常三三两两结伴去餐馆撮一顿,因为餐馆按照您的要求严格执行卫生廉价服务,比外面的要卫生,价格也优惠些,本来生意很不错的,不过,不过自从大家知道石副主管,不,石副经理,还有,还有黄······秋雅小姐,在餐馆上班之后,就有了一些风言风语,石副经理对这些风言风语受不了,就掏出本子把那些笑话他的人的名字都给记了下来,说是以后会逐个逐个来秋后算帐,还天天到了吃饭时候就搬个凳子坐在门口,拿个照相机对每一个准备消费的高级职员照相,说是大家有缘留个纪念。还背着一个包,包里面装满了他所拍照员工的照片,要对他说几句好话装几好烟,他才会把照片还给他们,所以现在谁都不敢去了,除了那些低级职员,但是低级职员的消费很少,所以,所以就亏本了。”

 这不成心就是在对自己挑衅吗?龙镔突然间觉得这空调令自己很燥热,这燥热又令他激动起来:“中心王经理呢?餐馆刘经理呢?怎么不对我反映这件事情?安?”

 林洋非常害怕龙镔突然凌厉的眼神,情不自的低下头诺诺答道:“大家,大家都知道您和石副经理的关系,都以为,以为您只不过是要把石副经理整治一下子,而石副经理迟早会进入集团高层的,加上大家也认为石副经理是在和他们闹着玩,就······”

 “就不敢对我说了?就宁可任他胡来、宁可集团受损失也不敢得罪他?连他都不敢得罪,还做什么经理?”龙镔越说越气,嘭地一下,打在桌面上,手掌刚巧打在烟灰缸上,陶瓷烟灰缸被打得粉碎,碎瓷片当即就将他的手掌割破,鲜血了出来,龙镔犹自没有察觉,依旧还是震怒喝道:“害群之马!害群之马!”

 龙镔砰的拉开门就向薛冰莹的办公室走去,他要开除这个中心的经理、餐馆的经理,他要找一个敢管石伟的人出来担任经理,石伟不是想擦桌子想洗盘子吗?那就让他去洗盘子擦桌子当个店小二!薛冰莹是兼任办公室主任的,人事上的琐碎事情归她管辖。

 进入薛冰莹的办公室,就一定要穿过总部的办公室,也就是一定会从正在为编辑集团内部杂志而伏案工作的静儿面前走过,但龙镔看都没看静儿,却在手臂的挥动之间飞落一滴鲜血打在静儿面前的纸张上,殷红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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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冰莹觉得该处分的是石伟,而不是这两位无辜的经理,她还想劝阻龙镔慎重点做那对两位经理的处分,被龙镔恶狠狠的反问一句“我亲自做的人事决定你多什么嘴?”之后,就闭口不言了,暗地里却在道:行,知道这是你的天下!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闻讯赶来的焦思溦知道自己最适合的做法就是纵容和沉默,龙镔眼见这两位副总裁都不对自己的做法说几句支持的话,表情越发冷酷下来,转身就向休闲中心餐馆走去。静儿看着龙镔发怒的雄狮背影,看着他手上不断滴落的鲜血,知道龙镔的反常一定只可能是因为石伟对从天而降的处分所做的对抗而引起的,这些日子来她劝说了在她面前吹嘘作战能耐的石伟几次,劝说石伟不要用这种行为来刺龙镔,可石伟居然厚颜无的宣称等着龙镔自动向他认错,劝不听是没办法的,谁叫石伟外号就是石疯子石瘪三,要是没有这么一点疯子瘪三行径那才叫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静儿不敢疏忽,跟着也去了休闲中心。

 *****

 早就有人电话通知了休闲中心的王经理和餐馆的刘经理,他们两个人围坐在正翘起二郎腿坐在凳子上的石伟旁边,好言好语的劝说请求石伟无论如何看在同事兄弟的份上千万不要和龙镔对着干,石伟高傲而又得意的说着:“的,当老子是软不拉几的柿子,好欺负啊,哈哈,想当年,我和他吃同一碗饭穿同一条子的时候······”

 龙镔目凶光的走了进来,两位经理吓得赶紧站起来,弯着必恭必敬的道:“龙主席,龙主席。”

 石伟闭一只眼睁一只眼歪着个嘴巴斜斜看着龙镔,他觉得龙镔这副**样很搞笑,居然还用这种**眼神来吓唬他,当我石伟是吓大的?什么玩意!我还不知道你?球!

 龙镔冷冰冰地对那两个经理说道:“休闲中心是你们个人的产业还是集团的产业?”两位经理不知龙镔这话用意何在,只得根据事实回答道:“是集团的产业。”

 龙镔又问:“这个餐馆是不是休闲中心的下属企业?”他们又老老实实的答道:“是。”

 龙镔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就像是一具冰雕,散发出令人生畏的寒气:“一个企业负责人应该如何管理属下员工?”王经理壮着胆子答道:“按照企业规章制度来管理。”

 龙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是怎么管的?”两位经理意识到自己在管理石伟上的确是犯了严重错误,不敢吱声了。

 龙镔突然听到静儿在身后轻咳一声,接着又看到静儿从自己眼前走过,走到那正趴在桌子上哭泣的秋雅身旁,将手抚摸着秋雅不断*动的背,并用清澈的眼神暗示自己冷静。龙镔本已经决意要开除这两个畏惧员工背景而不严格执行管理规范的经理,他骤然冷静分析了一下,他如今最好的做法还是只能对这两个经理稍加惩罚,借这件事情来警告全部管理阶层人员在企业管理上决不能存在私情。

 他的话变得冠冕堂皇而且极有目的:“我告诉你们,身为集团的管理者,你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正确行使我这个总裁授予你们的权力,你们对我负责,对集团的经济实体负责,我对董事局对全体股民负责!任何人任何背景都不能影响集团管理的规范进行,在利衡集团决不能允许有畏惧背景权势,拉帮结派,组织自己的势力圈子的行为存在!集团的所有员工必须记住一件事情,自己的工作要对得起自己的薪水!”

 龙镔的口气无比坚决:“王经理,刘经理,你们心里有私情,违背了自己的职业守,你们的守不能保证你们可以称职的在这个岗位上工作,看在你们负责休闲中心正式运营只有四十天的份上,你们就做降职处分吧,担任副职。”

 看到把龙镔气得那副**样子,石伟虽然大大的心里快慰了一把,却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龙镔这么一上纲上线就牵连了那对自己礼敬有加的两位经理,包龙图斩国舅要斩也是斩自己啊,怎么会先找自己的上司开刀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强词夺理?怪哉,我石伟怎么没想到他龙镔会搞株连政策?这不就是封建社会白色恐怖的阶级残余意识吗?

 石伟向天哈哈大笑三声,接着就唱起了黄梅戏里《花木兰》的经典绝句:“刘大哥······你讲的······理太偏······”

 这下龙镔真是开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他出着气,狞笑着盯着石伟道:“是吗?你还给我来戏词讽喻了?不错,不错,这才像是你!”

 石伟脖子一拧,小眼睛也努力用凶狠的光芒回盯龙镔,却发现这种盯法让眼皮子很吃力,就改为转悠着眼珠子,有些得意的道:“要降职就降我的职,我反正已经从月薪九千的副主管降到了月薪三千的副经理,你大主席不妨就把我再降到月薪一千八的职位,要是觉得还不够的话干脆就降为扫地洗碗擦桌子的店小二,俺石伟这辈子还没做过店小二,正想尝尝店小二的滋味,哈哈,来啰,客官上茶啰,两斤牛,一壶老白干啰!哈哈!”

 静儿脸上出哭笑不得的神色,龙镔看看石伟看看静儿,感到一切都空得很。石伟心里一万分的解恨,这些日子来为了这个老六而受的**气终于在这一刻出了,大大的,他故意将眼睛看向静儿和秋雅,挥动着夸张的手势,振振有辞的说道:“大主席,别怪罪王经理刘经理有私情,人活在世上谁没有私情?谁像你?”他转又对着那些人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你们怕我自然是理所当然,因为这集团本就是他在作主,他龙主席也本就是铁面无情的光辉形象嘛!谁不怕惹了我我向他进谗言被炒鱿鱼?那样就太不划算了,是不是?大主席,我告诉你,这点私情算不了什么,天理国法人情是不矛盾的,可你就是要把这一一分个清楚明白,真是的搞笑!荒唐!哈哈!”

 石伟本想站起来说,这样就可以增加自己的气势,刚把股抬起来就发现自己的形象和龙镔相比有一定距离,龙镔比他高些壮些,还不如稳坐凳子上更能显示自己的身份和智慧,他索把憋了一年的一肚子话全部倒出来:“不是说别的,也不是吹牛皮,我和你是换脑袋替生死的兄弟,可你这一年来对我们非但不闻不问,还莫名其妙的整我,你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有本事就把我开除,反正我得罪了你,干脆就得罪到底!不过你再也不要到我面前谈什么私情公义,对私情公义你还没资格谈!”

 私情?公义?龙镔很迷茫,对自己而言还能有私情还敢有私情吗?心都没了,连情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了,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生怕有人在他们的租屋里安装窃听器,漏不利于自己的消息秘密,就常常派黎大山去做检查,也记得每次下属汇报他们都在安心工作的时候自己就会舒一口长气,更记得每次他们外出购物游玩的时候都两个专门负责秘密保护他们安全的人跟在他们身后,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出于私情呢?如果是私情的话如果自己和他们之间还存在私情的话那为什么自己仅仅因为秋雅的爱恋表示就迁怒于石伟,就将他们两个弄到餐馆去上班,难道自己这么做不是在羞辱他们吗?不是在意图走他们吗?

 这是私情还是公义?诅咒?对了,就是诅咒在做怪,自己的这些做法全部都是在围绕诅咒而做,其实他们的才干完全可以更加重用,而且他们决不会做出背叛自己背叛集团的事情,可自己害怕诅咒会将伤害降临到他们头上,所以就是要远离他们,甚至在寻找机会想他们对自己死心,这是私情又还是公义?这明明就是私情,何来公义?

 薛冰莹本就对石伟不怎么有好感,见石伟一个下属居然用如此猖狂的口气斥责集团元首自己心目中的老公龙镔,不厉声喝道:“石伟!你被开除了!从现在起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石伟对薛冰莹也根本没有多少好感,觉得薛冰莹虽然仗着自己是股东当上了集团董事局副主席,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是就她这种素质还当集团副总裁还坐在总部办公室主任的座位上那就简直是对现代企业管理智慧的强*,他没有龙镔的那种高度,能巧妙将薛冰莹作为权力高层的制约平衡杠杆,他就是从心底里轻视薛冰莹,于是他嬉皮笑脸的道:“薛副主席,薛副总裁,薛主任,在利衡集团里只有一个人有权力开除我,你?”他将尾指竖起来,用大拇指掐住尾指末端,道“嘿嘿,还差那么一点。”

 杜慈也在这时闻讯心急火燎的赶来了,看到石伟居然如此不顾忌脑袋有毛病的龙镔的感受,信口胡说八道,登时大怒,冲到石伟跟前就骂道:“你吃错药了?胡说八道些什么?!”说罢伸手就准备揪住石伟的耳朵以示惩罚。

 今天石伟可是充满刚之气,绝没有象往日一样见到杜慈下手就变成蔫茄子,反而腾地打开杜慈的手,吼道:“你个娘们懂个!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我这叫‘不平则鸣’!我是在替两位经理说公道话,摆出个道理!”本来说完这句话就是恰到好处的,偏生他还要画蛇添足“古往今来多少历史人物对那些昏君暴君进献忠言,我这就是诤谏,怕什么?要是谁把我这样一片侠肝义胆舍生取义的忠臣开除了,那他就是昏君,老······龙主席多么英明,

 怎么会······”

 就在大家为石伟的处境后果而担忧紧张地子他和龙镔的时候,龙镔一言不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

 很奇怪,也许是刺过头了,又或许是石伟的话对随时都会发生意识对立搏斗的龙镔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说服效果,龙镔破例没有在大脑里进行决战,他只是觉得全身的怒气和情绪全都变成冰冻自己的寒霜。其实这还是依旧有很高热度的十一月,可这样的十一月就和食厂的冻库一样冰寒,天堂地狱人间无处不是飞扬的雪花,眼前一切的景物体乃至人物都在缥缈的视觉中凝固了,就连空气就连空气居住着的岁月时间都变得茫然之极的陌生,从那些留赠给意识的剩余里仅仅只可判断得出原来这是多么阴郁悲惨的无聊。

 记得在长汉大学读书打工时曾在食厂冻库拖过货物,那冻库里层叠着小山一样的食,好像里面到处都是猪,都是它们最后剩余的尸体,是留赠给人类作为延续生命足所需的食物的。这些东西在商人看来就是货物,可以转手赚取利润的货物,这货物就和自己一样没有心也没有意识,更没有情感的感觉,它们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冻库里一动不动地玩耍着,完全彻底的忽略了它们那每深入一个肌体细胞中被伟大的人类制造出来并光明正大加诸于它们身上的冰冷,人类把这种冷酷当成是当然的正义,可它们丝毫不在意人类正义的冷酷,而是甜甜的睡着,这种睡很温暖。是的,有情感的人类认为这种睡很温暖。

 可我现在没有情感了,那么我也认为这种睡很温暖吗?

 龙镔不知道如何解答这个答案,他觉得那一动不动玩耍着的食象极了现在的自己,自己就是在这个以天地做就的冻库里堆放着的一块不知所以然的食,而集团也就是这个冻库里的一角,自己这块食有幸在统御管理着冻库一角上的其他食,这是当然着的。不过自从有了诅咒,自己就从不知所以然的食变成了莫名其妙对抗着的食,是食就就注定只能去完成报恩和承诺。

 再走几步,就觉得自己连一堆食都不如,食用不着象自己一样想问题,更用不着去打比喻搞这些联想。食在醒着的时候就像猪一样在简单的呼吸玩耍着,小时候就经常见到猪在山上田里猪圈里快乐的吃着东西,快乐的哼叫着,那种简单相信是很快乐的,远比现在一动不动玩耍着要好,不过也差不多。对于猪来说,从简单的玩耍到一动不动的玩耍只需要在被拴住了蹄子之后屠夫最后的那一刀!

 那一刀象不像是诅咒呢?嗯,真像!对于猪而言,它的诅咒就是屠夫认为时机到了动手的那一刀,这个时机就像是自己只能活上那个期限,自己的诅咒就是上苍这个屠夫认为时机到了之后向自己下手那一刀!呵呵,原来自己是上苍喂养的猪,看来,以前自己费劲做的演讲”用的手段不过就是猪猪们争食时打闹时的哼哼罢了。

 上苍也真不长眼睛,居然把自己当成是喂养的猪!不过上苍有眼睛吗?如果有眼睛为什么不能从它的目光里看出有慈祥的怜悯?难道上苍的眼睛就只有决裂的无情?就是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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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证明私情必须服从于集团公义以维护集团军心的稳定,更为了安抚被石伟羞辱的薛冰莹以保证高层的均衡,就是再多其他多给石伟一次机会以观后效的理由也是白搭,龙镔只能开除石伟,连带开除的还有那个在餐馆一直以不做任何事情来抗议的秋雅。

 石伟很潇洒的走了,秋雅经过静儿的劝解后也明白了龙镔开除自己是不得已,杜慈有些迁怒于龙镔和薛冰莹,便也辞职了,不过随即他们几个人提出来要将员工休闲中心的那间超市承包下来,龙镔考虑之后就批示这个承包必须公开竞标。

 龙镔派人送给石伟一百万,说这是以前答应过给他的,现在来兑现诺言,石伟他还是在自己如此诤谏之后龙镔还如此不知悔改而气愤,越想越气愤之下就当仁不让的接受了这一百万,反正不拿白不拿。

 由于集团工业园区内已经实行比较严格的封闭式管理,所以超市就成了一块众人争夺的肥,竞标异常烈,最终还是石伟以每年上六十万的代价把它承包下来,杜慈秋雅石伟三个人一起承包管理着这个超市。

 石伟也不知出于什么意图,就给自己印了相当精美精致的名片,冠上头衔“利衡集团超级市场承包总经理”他逢人就发,而且他只要一有空就会跑到那间餐馆里去和大家喝几杯,他和利衡的员工不论职位级别高低关系都特别好,谁都知道他有痛骂龙主席、鄙视薛副主席的辉煌历史和丈夫气度,每个人都佩服他的胆量,也更羡慕他和龙镔的渊源关系。其实也有一些人清楚,石伟这么喜欢和他们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听龙镔的点滴琐碎事情。

 他们告诉石伟,龙镔很少笑了,不再象以前那样对员工满脸微笑,而变得很沉默,谁都不敢去亲近他,呆在香港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投资公司业绩越来越好,和对手谈判时更加富有技巧变化,另外就是据说他几乎可以不要睡觉,精力旺盛得让人难以置信,当然也就更加令人敬怕。

 *****

 本来石伟还计划要静儿也辞职大家一起来经营超市的,但静儿觉得一来自己决不能去刺伤龙镔,必须要让龙镔知道自己还是这样守候在他的身边,这样会对他的病情和精神有利,二来就是既然焦思溦已经要自己去做她的秘书,那么就可以通过对焦思溦的近距离观察来了解把握焦思溦的心态。她总是觉得焦思溦不可能这么豁达,居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助龙镔的事业,焦思溦的目的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一定有很恶毒的阴谋,她偷偷的给龙镔将来几年的运程卜过一卦,卦象显示龙镔虽然事业顺利,但是有小人加害,而且有神不安位、桃花劫动的迹象

 这是2005年1月了,在一股西伯利亚寒的影响下,广东的气温也下降到了零上五六度,骤变的气温导致感冒在总部员工之中迅速流行开来,静儿也感冒了。

 这天,户外下起了小雨,龙镔感到自己因为做过手术而导致的创伤关节炎出现了令整只右脚麻木的异样,这种感觉很是难受。正在他按捶右脚的时候,已做焦思溦秘书有一个月的静儿敲门走了进来。

 看到静儿进来了,龙镔端正自己的坐姿,很平静的问道:“苏秘书,什么事?”

 静儿看着龙镔也很平静的说道:“想和你谈谈,可以给我半个小时时间吗?”说完这句话却又不住咳了一声。龙镔看到静儿脸腮红,又听到她咳嗽,知道她病了,患上了感,便点点头,摁了对讲键说道:“林秘书,半个小时内不要打扰。”又对静儿说道“好了,你说吧。”

 静儿又道:“可以坐下来说吗?”龙镔又点点头,走到沙发处,示意静儿坐下,他就坐在静儿对面。

 静儿没有直视龙镔的脸,而是把目光放在龙镔的伤脚上,柔声问道:“下雨变天了,脚还好吗?”龙镔不置可否的起了烟。静儿又说道:“时间真快,一下子就是2005年。”龙镔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抽烟。

 静儿感受到了龙镔情绪的波动,抬起眼睛看着龙镔的眼睛,柔声说道:“我满21了,你也快满20了,秋雅满23了,是不是?”

 龙镔没有回避静儿的眼神,等待着静儿将话题深入。静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听我说说石伟秋雅他们的近况好吗?”静儿伸出白素的手稍稍将披肩的秀发拢在耳后“超市的生意很好,他们管理得也很好,利润也还可以,杜慈怀孕了,他们两个准备情人节结婚,到时候海涛大哥庆芬大姐还有一些同学都会来。”

 龙镔的眼睛没有离开静儿,静儿继续说道:“秋雅的身体不太好,前一阵子天天晚上做恶梦,现在好了点,但是瘦得很厉害,不吃东西。她白天起了就过来帮忙打理超市,晚上就听音乐看小说看影碟,从来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总得要人陪着,她妈妈来过两次了,要她回去,她不回去,她也不准她妈妈来找你,她自己也忍着不来找你,说是你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也知道她会怎么做。”

 龙镔点点头,看着静儿有点闪光的眼睛。静儿微微笑着说道:“她总是把我当成了你,晚上非得我抱着她她才睡得着,弄得石伟杜慈老是说我们是同恋,说我们两个想一起嫁给你,秋雅真是个孩子性格,还对我说就算将来你和她结婚了,她也要着你再娶我,你说她是不是像个孩子?”

 龙镔浑然不觉烟头在沙发的靠枕上燃烧,空气中充溢着焦苦的味道,他还是没有说话,静儿用手掩着自己的嘴,轻咳两下,又说道:“她不像石伟那样,石伟可以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很专注,可一旦有了别的事情做他就会马上把那一件事情放下来,那什么忧愁烦恼对他来说就是一下子的事情,他很能自我解,真让人羡慕。当然他和海涛大哥一样,有幸福的爱情做伴,可以很好的在友情和爱情还有亲情之间找到一个适度的平衡,不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其实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就是海涛大哥,他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很大气,很豪,石伟却有点自作聪明小心眼,你说是不是?”

 龙镔点点头,应了一声“是”静儿甜甜的对他笑了一下,表示鼓励,转又柔柔的说道:“秋雅做事也很倔强,有点认死理,对亲情友情爱情却总是混为一谈,就像现在一样,她为了等待她的爱人恩赐给她爱情,她不惜将父母家庭的亲情抛在脑后,又为了报答感谢我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友情又将友情的互惠和爱情的独占混淆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龙镔眯上了眼睛,声调很低的说道:“嗯。”静儿轻声唉叹一声,眼泪不由自主了下来,看着龙镔的伤腿说道:“秋雅以前是个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可现在也变成不敢说不敢想只敢等待的性格了,秋雅不会调节自己,我不知道秋雅这个样子下去还能多久,可我越来越担心她了,我担心再过一段时间我也帮助不了她了。你知道吗?”

 龙镔情不自的使劲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静儿带着泪光继续说道:“秋雅真的很痴很傻,我劝解了她这么久,现在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谁都没办法说服她,除非她认为她的目的达到,你对她说也是一样的,因为你一定会对她说‘任何人和你结婚都是代表很快到来的死亡,而且还有牵连的伤害,所以你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甚至你不会允许任何人和你过于接近’,这些话只会起到反作用。秋雅现在满脑子都是你,为了你她什么都不要了,没有你她就宁可去死,你说你能说服她吗?”

 龙镔全身的血空了,打了一个寒颤,低沉的回答道:“的确不能。”

 静儿惨然一笑,红的双腮也失去了血,她的声音异常凄怨起来:“你不要再这样去做了,你以为你是在为她好,其实你这种好对她就是一种更厉害的折磨,你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你重要,可别人同样把你看得比他的生命还重要,你对她承诺过的你就要做到,你不去做的话你会带给她死亡。这承诺不是商业意义上的合同协议,商业的合同协议毁约违约的话还可以用物质利益来作为补偿,撕毁了合同协议大不了大家别合作,可这个承诺却不是物质的条件所能改变的,对于某些人来说,就算是千辛万苦她也会等待承诺的兑现,就算是沧海桑田她也会将她的等待执着。你想改,可你改得了吗?你想逃,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龙镔意识深处所有的东西都被调动出来了,他的嘴颤抖起来,静儿看着龙镔的表情开始僵硬,立刻就尽量将声音缓和下来,道:“等等,等等,你听我说,别急,别急。”

 可龙镔的嘴越发颤抖得厉害,静儿连忙蹲到他面前,用手抚摸着他的脸他的嘴,轻柔的说道:“听我说,听我说,我教你怎么做好吗?来,深深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对,对,就这样······”

 龙镔不由自主的按照静儿的话去做,平缓了自己的呼吸,稳定了情绪,这才低沉的对静儿说道:“我有病,我的大脑有病,我有点精神分裂,不能想这件事情,也不能被你们刺,否则就会犯病。”

 静儿抓着龙镔糙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好一阵子才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点不对,只是没想到有这么严重,我想了很久,觉得有法子可以解决所有的难题,你听我说完,不要激动,好吗?”

 龙镔本能的将摸着静儿的脸的手缓缓出来,身子向沙发上靠去,任凭静儿蹲在他面前,听着静儿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诅咒是没可能这么恶的,爷爷说过,它最多就是可以催化或者加速一个人的命运运程而已,就像你一样,才两年多时间就达到了这么高的成就,那些和你交往比较密切的人也在你的影响下稍稍加快了运程的演化,所以你也不要再去逃避了,我知道你的病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刻意的逃避而引起的,道家最讲究顺其自然,你何不顺其自然呢?如果老天爷注定别人有劫难那么你就算逃避别人,别人也是会遭遇劫难的,坐飞机坐车有可能出事故,就连走路都有可能受到生命危险,你不要把别人的生命看得太重了,你得实实在在的站在别人的立场角度出发,而不要想当然做那些你认为是对别人好的事情,这样弄不好会弄巧成拙的。”

 龙镔睁开眼睛看了一下静儿复又将眼睛闭上,静儿过了好一会儿才似乎鼓起全部勇气和毅力说道:“如果秋雅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会更加自责的,她是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了的,所以我想你允许秋雅可以陪着你,这样就可以帮助秋雅恢复原来的样子,你不和她结婚不和她家里人见面不就没有伤害了吗?”

 龙镔没有做声,静儿将头在他腿上枕了一下子之后就站起来坐回原来的地方,很温柔的说道:“龙镔,这是秋雅支撑她活着的希望,我知道你能帮助她实现的。”

 活着,还要有希望支撑吗?如果说一个人活着需要某种希望来支撑的话,那就表明这种希望一定是远远高于生命的东西,人类真他妈的古怪,动物就不会这么想,对于动物而言,活着就是活着,那还用得着什么希望来支撑?这一切又是什么东西在对人类作怪呢?

 “对,情感,就是情感,象亲情友情爱情这类的情感,不是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吗?秋雅的做法就是这句话的证明啊!”“笑话,这都是什么时代的废话了啊?现在这个社会这个时代还有人把爱情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吗?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我来告诉你,爱情是懦弱者的必须物,是孤独者的丢弃物,是痴呆者的盲目,是寂寞者的追求,对于我来说,这东西有必要吗?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手里掌握着多少人的命运,我需要这个东西吗?”

 “那你干吗要躲他们?要千方百计逃避他们,要他们离开自己?”“那都是你!都是你的要求,我只是在按照你的要求办事!”“是我吗?是我吗?”“就是你把感情看得比天还要重,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就是你这个傻,傻不拉几的看那些狗书,被那些狗作家骗得认为感情比什么都重要,都跟你说了人一辈子就是简单的活得像头猪才是最理想的最快乐的,想玩就玩,想吃就吃,还管他人死活干什么!像豹子多舒服,大把‮狗母‬让它泡,大把骨头让他啃,天底下没有几条狗敢和它作对,多气派!”

 “豹子是狗,我是人!我有思想有感情,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作!”“狗,狗!豹子难道就没有思想就没有感情?你说什么它都知道,你去哪里它跟你去那里,这不是思想不是感情是什么?蠢货!学学豹子,日子过得多舒服!你再回忆回忆,上次焦思溦带我们去吃的那顿极品酒宴,七八个小姐为你服务,你当时不是也说这很舒服吗?黄秋雅要上班就让她上吧,她过她的,你做你的不就得了?”

 “那是**啊,沉溺下去很危险的!”“现在事情都做得很好了,这叫适度的放松神经,什么**什么沉溺,生活就是得一松一驰,感情这玩意你最好是就此住手,累,辛苦,搞得自己畏手畏脚,左也担心伤害右也担心内疚,何必呢?”“可我一直把感情当成我最珍藏的财富,”“财富?哈哈,你的财富这辈子你用的完吗?”

 “我有最珍贵的友情爱情······”“你真是个蠢货!这个世界不相信友情不相信爱情,只有手中的财富才是真实的,有了财富什么都有!再有,就你这个懦弱性格,看到有诅咒在自己身上,就吓得连静儿都不敢爱了,自己以前夸口说要娶秋雅,可现在呢?所以啊,你不要再说什么感情,你没有半点资格,有了诅咒你就没有资格谈,你在做完事情之后就只剩下享受了!哈哈!”

 “是啊,舅舅在美国,我不敢去找他,兄弟们对我这么真挚我反而恶行相报,这还情有可原,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家庭生活,可我连摆在自己面前的爱情都不敢面对了,面对爱情可是一个人活在世界上一个最平凡的奢望,我连这个奢望都没有,我还有什么用?”“我,要制服你还真是有点难度,现在你明白了吗,情感、生命、诅咒、承诺,在这一切的面前我永远就只有就只剩下隐蔽自己、埋葬自己的乌壳!”

 “乌壳?什么意思?”“乌壳就是你再也不准出声,一切都听我的,就不会犯错!”

 ***

 静儿看着龙镔不说话,面容也很冷静,便认为龙镔可以保持意识的清楚,她终于对龙镔说道:“龙镔,秋雅不能再拖了,我从你和秋雅中间退出来······”

 龙镔看着近在眼前的静儿却觉得静儿的面容越来越模糊,感到静儿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他有些木愣的点着头。

 静儿心里苦极了,她多么希望龙镔可以出言阻止她,但是言行没有出现异常症状的龙镔神色坦然,也许是龙镔被自己说服了,也想通了,知道必须解开秋雅的心结,看来自己只有再多给秋雅和龙镔一些单独的时间,可是,秋雅和龙镔就会这样在一起了,就会······

 焦思溦发现静儿去找龙镔之后就也来龙镔这里,却被林洋以半个小时未到为由挡了驾,等到她被获准进入房间的时候,静儿和龙镔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焦思溦一眼就看出静儿刚刚才哭过。

 还有,还有就是桌子上正好摆着那把她梦寐以求的小刀,只要有这把小刀就可以把箱子打开,要知道那个箱子也实在古怪,没有这把刀子似乎无论如何打不开箱子,路易丝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只能放弃。焦思溦清清楚楚的听见龙镔对静儿说道:“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就送给你,从此就归你所有。黄小姐的工作你去找人事主管说一下,就到办公室里上班,以后那样的事情你不要再对我说了,我不喜欢听,也不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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