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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信有诗付托难
本来这群小伙子就有不少参加过义和团,对于妖魔鬼怪之类的很是
圌信,现在听了道士的话,只觉得他大有道行深不可测,当下反问:“咦!你怎么知道?”
这么一问,反而坐实了自己是钦差大臣派来的。
老道士把笤帚靠在墙,向来人微微稽首:“年前,贫道曾斗胆向老佛爷写了封折子,说发现了藏经卷。前些日子,便听闻钦差大人到了安西。眼下,你们来了就问经卷的事。贫道如何猜不到呢?”
小伙子相互对视一眼,心里也拿不定注意,难道孙先生是奉旨来取藏经卷?便由程子寅出头:“王圌道长,我们是奉钦差孙大人的命令,前来取藏经卷,还请你配合。”
王圌道士又一稽首,连声称是。便扛起笤帚,带着这群小伙子,慢慢走到自己住处。推开一堆杂物,见有一个大樟木箱子,打开看时,里面只放有数十个卷轴。去两个小伙子,把箱子抬了过来。
王圌道士也再不说话。程子寅左顾右盼,看了半天,不见有其他箱子。孙先生说的是“数万卷”这才区区的几十卷而已,问:“王圌道长,其余的呢?”
“都在这里了,就这些。”王圆策捻着胡子,一脸坦诚。
“不对!””胡扯!””瞎说!””
讲!”小伙子们纷纷摇头。
“就这些啦,其他的都送给知州老爷老公祖、知县大老爷他们了。”王圆策气不长
脸不红。
“我们大人说的可是有数万卷!”小伙子大声嚷道。
“数万卷?”王圆篆这才一副如梦初醒、优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是还有一些,不过还在藏经
里。呵呵呵呵,年龄一大,记
就坏了,很多事转眼就忘,幸好差提醒,差点误了大事!”
这才慢带着这群小伙子来到第千佛
窟9扒圌开一堆淤沙,就能看见墙壁有一个大孔,乘着晨光,发现果然里面堆满了长长短短的各
经卷。
一群小伙子乐不可极,早有人回旅店赶马车去了。剩下的小伙子,有人钻进
内,把经卷递出来:外面的人则根据长短,分别放置。等马车到了,又分头装箱。
王圆篆看着这群小伙子在那里忙忙碌碌1站在一边,不知心里想些什么。逮着空儿,问领头的程子寅:“敢问差,钦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程子寅虽然年纪轻,但能被老赵选到孙元起身边做事1肯定不是个傻圌子。相反,还是一个非常机灵的小子,便一副才记起来的模样:“对对对,是还有一些。呵呵呵呵,年龄一大,记
就坏了,很多事转眼就忘,幸好道长提醒,差点误了大事!”
这话是刚才王圌道长说的,这时重复一遍1周围听了都大笑。王圌道士也有些不自在。
程子寅面容一整:“孙大人见你看守经有功,特赏舟银两千两。”说完,从身掏出两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王圆篆连忙跪倒,叩头谢恩之后,抖抖索索地接过银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回。周围的人又笑:“钦差大人给的银票,还能有假?”
王圆篆不好意思地答道:“贫道平生未曾见此巨额银票,今
有幸蒙钦差大人赏赐1才得以开眼,所以要好好看看。哦1对了,差是否口渴?贫道现在便去烧茶!”
等王圌道士走远,便有小伙子问程子寅:“子寅哥,为什么给牛鼻子那么多钱?依俺说,撑死给个几百两。”
见他一说1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搭腔:“对啊对啊,给几十两银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就是堆旧纸,值不了多少钱!”
“便是一文钱不给,保准他连个
也不敢放!”
程子寅一摆手:“来时,孙先生可是一再
代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剩下的,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如果俺们不给,或者给得少,难保那道士要到处
说。现在给了他两千两,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你们想想,这个地方周围几十里就没几户人家,他要
白,俺敢保证,不要三天,就有马贼找门来!你们信不?”
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王圆篆送茶过来的时候,又带了数十卷文过来。原来这老道士狡兔三窟,私下还藏了不少。平
里不见兔子不撤鹰,送人一卷两卷地送。这回一下得了两千两银子,欢喜得心花怒放,便把
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虽然敦煌遗有四万件以,分量却不大,小伙子用一天时间就收拾干净,装箱走人。到敦煌城外,会合另一批人,雇镖师,数十辆大车,浩浩
地从来时的原路返京。这时候,孙元起一行早已离开安西,顺着另一条道,慢悠悠的往北京走去。
且说这王圆篆平
里都是省吃俭用,到处化缘,勉强过活。如今陡然得了两千两银子,十来天都没睡好,时常半夜惊醒,连忙去掏衣兜,发现银票还在,才长长地松口气。
后来,他用这笔钱在莫高窟建了座道院,拉起围墙,把整个千佛
给围了起来。因为有了钱,又收下凡个弟子,莫高窟的责火倒旺圌盛不少,一扫之前的颓败气息。斯坦因闻听消息来到敦煌时,别说一卷经没有,便是进道院都要费一番周折,莫高窟的佛像、壁画自然也得以保全。这此无心之善,是孙元起没有想到的。
孙元起回来路,一方面要兼顾学生的实习和身体,另外还要和地方官员应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回到已经是七月下旬。程子寅虽然带着大几十个箱子,每
起早赶晚,顾不好好休息,一路风尘彳卜仆,却提前十多天到了学校。因为秉承“保密”原则,进学校都选在半夜,直接拉到孙家院子里。
薇拉大半夜被叫醒,看门外一队人拉着马车,初以为是孙元起回来”开门看时,却是程子寅几个在门口一声不响地往地卸箱子,连马蹄都裹着稻草。气氛多少有些诡异。受这影响,薇拉说话也声:“这是怎么回事?”
“太太”程子寅抹了抹脸汗,过来低声唤了一声“孙先生还没回来么?这些是孙先生在西北找到的宝贝,让俺们运回来。他一再嘱咐俺们要保密,所以才在半夜弄过来。”
薇拉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大致听明白了,这些是丈夫在远方弄到的好东西,需要保密。当下打开大门,让人把东西搬到屋里。大几十个箱子,顿时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直顶到天花板,过道狭窄到需要侧身而行。第二天早,小念祖起
一看,楼下楼下大变样,原来宽阔的客厅只剩下一小片放桌椅的地方,高兴得只拍手掌:“…我们来玩捉
藏!”
念祖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堆满箱子,屋子里黑乎乎的,习惯于原来地形的他就一头撞在箱子少不得哭闹一场。待到晚间,原来熟悉的屋子被箱子装点成另一副模样,吓得他又大哭一场。自然对箱子没有了好感,只盼Dddy早
回来,好把这些讨厌的东西弄走。
盼啊盼,过了小半个月,孙元起才带着学生慢回到学校。不是孙元起不想走快,实在是沿途官员热情挽留,加镂赠的礼物太多怎么快也快不起来。
等了学校,孙元起还不能回家。先嘱咐学生回去之后注意休息,及时整理各种标本、考察笔记和实习报告。学生们一进校门,心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听了吩咐,轰然答应然后四散而去,顷刻间消失在大学的各个角落。只看的一群保安和老师目瞪口呆。
接着叫来学校里面的花匠、园丁,把别人馈赠的奇珍异兽、名花贵木从车卸下来,赶紧找合适的地方喂养栽种。虽说别人在赠送时都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可这千里迢迢车马颠簸,十有都无
打采了,只盼这些校工能巧施妙手,挽救一。
最后叫来图馆的馆员虽然说现在暑假,考虑到有些学生不能回家、或不愿回家,图馆〕堂、教室都还是开着的。在学校保安的帮助下,把几千本图运到成蹊馆的图室。
副校长张元济、图馆馆长王国维三月份往淅江买,早已回还。如今正在学校,闻讯连忙赶来。
因为学校放假,王国维时常去琉璃厂购,因为琉璃厂在北京城南的海王圌村,而大学则在北京城的西北,中间
远,经常数
不回,一回来就带着半车、一车的好:偶尔留在大学,则是留在图馆给已有图编目,或拟定购圌买目给各家店准备。今
巧了,恰好他在学校,张元济便邀他去新建的大图馆工地瞧瞧工程进度。
见了孙元起,因为大家都在搬,王国维便乘机说了一下近期的图馆工作:绍兴徐氏的馆经铸史斋藏通过前期翻检,去掉一此残缺破裂的本子,剩余部分已经全部运来,正在编目。眼下各种最紧要的图,比如《十三经阻》、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唐诗》、《全唐文》、《宋诗钞》、《二十四史》、《资治通鉴》,都已经备齐。现在,主要是把一些日常需用的、具有一定学术价值的籍备齐。
“王先生,这么多,10万两够用么?”孙元起问道。
“尽够了!徐氏藏都是些常见的本子,所以价格不是很高。经过菊生校长商议,最后以三万五千两价格买下。这批藏,好处是常见的比较齐备,不用我们再去费神编目购圌买。如今在去琉璃厂补充购圌买的,也是些常见的。因为需要的人多,印的也多,各家店都有,倒是不贵。我们因为手头宽裕,买得要么是初刻本,要么是目前能够得到的等良刻,买了两百余种,都是大部头,不过才花了四千五百两。呵呵,以前买嫌钱少,现在却是嫌少。”王国维边说边笑。
边的张元济也笑着说:“要说我们读人啊,还真盼望着这种钱多的生活。最贵的,要么是宋元刊本,要么是海内孤本之类,图馆有一些作镇馆之宝就行了。毕竟我们建图馆的目的是为了学生的使用,而不是收藏和猎奇。说到学生使用,我还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常用不能只买一套。否则一个学生借了,全校学生都等着,这不行。”
王国维点点头:“菊生先生说的是。”
“菊生先生说到图馆建设,我觉得可以分两步走。”孙元起有个想法“第一步,就像张先生说的,要
足在校师生的使用需求,这是基础,是短期目标:第二步,我们要把图馆建成全国的文献中心,就好比当年的天一阁。这里面的文献,不仅仅要包括经典典籍,还要包括方志、族谱、小说、戏曲、信、碑帖拓片、动植物标本等等。在西方文化侵袭下,中华文化面临一次挑战,有些传统的文化知识会随着时间而流逝,我们要借助这个机构,尽可能地保存这些发发可危的宝贵财富。”
“说的对!”王国维一击掌“而且我大清民间草野很多士子,有奇才异能,但不为世俗所知。像黄仲则、郑经巢,只是颖出于囊的少数。如果亡佚了,确实可情。我们把他们的著作拨集起来,并传之后世,功德不亚于哺遗孤、葬枯骨!”
张元济也道:“这样也好。但凡能有所著述的,谁不希望自己的文字能藏诸名山,传之后世?等下期学报,就在面刊登新闻,说我经世大学图馆收藏各种诗文集、族谱、方志等。保证会有人寄来自己的集子!”
“好主意!还可以在全国的各大报纸刊登广告,我们可以付相应的价邮资。”孙元起加了一把失。
这时候车的搬完了,一早候在旁边的老赵走来:“老爷,搬完了。您看…”
“都搬到屋里啦?”孙元起问道,从身掏出一沓早已备好的小额银票,递给老赵:“那你去把车钱给人结了。跟着去西北的保卫,每人发五两银子,各自回去休息。再去跟食堂说一声,今晚加餐,大家放开随便吃。”
老赵接过银票,应声去了。孙元起这才回过头,对张元济、王国维说道:“如果你们二位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去看看那些才运回来的?这此可都是地方官员孝敬我这个钦差大臣的,一准儿差不了。估计我这一趟搜刮,西北的天都高了三尺!”
说得三人一齐大笑,抬步往成蹊馆图室走去。
新运来的图都放在桌子,足足堆满了七张大桌子。孙元起介绍道:“这里面,很多是方志、碑刻拓片、地方名人的文集,也有不少珍稀善本。不过,我是外行,看不出门道来。你们二位都是专家,给我这个门外汉说道说道?”
王国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却是让张元济先来。张元济也不客气,随手从堆取下两函,其中一个递给王国维:“看!”
王国维小心翼翼地拔出象牙签,打开函套,轻轻翻开其中的一页。即便孙元起这个外行,也能从发黄的纸页中感受到古朴的气息。王国维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又翻了几页,抬起头盯着孙元起:“这…这可是宋浮熙抚州公使库刻、绍熙四年93重修本《
秋公羊经传解估》!”
“宋刻本?”张元济也转过头来看“我这本是明凌蒙初刻朱墨套印本《孟东野诗集》,虽然也不错,但比你手中的那本可是差远了。…”
孙元起对这些版本的行情不太了解,便试探着问:“宋刻本,有多贵?”“呵呵,这几天我经常去琉璃厂,大致行情知道一此。”王国维仔细合页,才解释道“宋本,在康熙时,不过一两银子一册:到乾嘉年间,已经至少二两银子一本了:经过同治发逆、回
,涨到十两银子:而今又经过拳匪,便是二十两一册,也有价无市了!”“是啊,每次动
都少一批。据说,翰林院的《永乐大典》在庚子国变时已经全部烧没了!嗨,好东西越来越少啦!”张元济一声长叹。孙元起心中一动,却没有再说。只道:“所以我们图馆争取在
足学生使用的基础,进一步网罗各种文献资料,达到既收且藏的目的。对了,大家继续看,看看究竟有多少种好东西?我负责把你们看好的东西分类摆放。”三个人在图馆忙乎半天,连中饭都是随便吃几口,后来一同去西北的卢弼也过来帮忙,直到黄昏时分,才大致分出来。其中,宋、元刻本有70多种,敦煌遗60卷、各种钞本、稿本200多种,法、绘画册页70种,碑帖拓片300种,各类方志400多种,至于各种明清刻本诗文集、丛就更多了。“这些都是无价瑰宝啊!便是明清刻本,很多都是难得一见的!”张元济坐在凳子,一边捶
一边说道。忙碌这么长时间,对于张元济确实是个考验。王国维、卢弼都点点头。孙元起突然道:“我想,等新图馆建好了,把普通日常用放到里面,面对社会免费开放,只要遵守相应的规则,即可入馆阅读。根据不同系所的学科需要,建立相应图室。至于终文楼,则专门存放那些珍稀善本,只允许社会的著名学者和校内的师生使用。”“理应如此!”三人一齐点头。王国维又道:“只是这规则,要好好的琢磨琢磨1不能最后污损破坏了图。”回了家,老远见到薇拉牵着念祖,在门前与几个人在闲聊。念祖眼尖,逮眼看见父亲,便脆声叫道:“Dddy,你赶快、赶快把家里的怪物弄走!”隔得远了,小孩子说的话没太听清。薇拉
来,还学着清代妇人的礼节福了一福,只是说话就
馅了:“Dning,
回来。”口“呵呵,我回来了。…”孙元起笑呵呵地与薇拉见过礼,抱起念祖,问道:“刚才你说什么?”“Ddyy,家里突然来了好多好多的箱子,一到晚,就会变成怪物,好可怕的!…”念祖一边说一边比划,逗得孙元起哈哈大笑。这时,才看清门口原来是老赵、老郑两家,还有程子寅几个人。孙元起当下明白,大家都不是外人,寒盼之后,便问道:“子寅,东西运回来了?路安全么?没出什么事情?”程子寅见孙元起问,也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东西弄回来了人多不便细问,老赵、老郑家的见孙元起风尘彳卜仆,说了几句,先后回去。只有程子寅几个人留下来,让进屋里,才细细询问细节。见了满屋子都是箱子,惊讶之下,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敦煌遗:又听闻事情尽然如此顺利,大为高兴,很是夸奖了几句,将他们
付剩余银两中的几百两零头都给了回去,作为奖励,让大家回去自行分了。待访客走尽,孙元起打开其中一只箱子,取出最面的一个卷轴,就着电灯,慢慢展开,只见厚实橙黄的纸,画着鸟丝阑,用小揩工整地抄写着一卷佛经。虽然历经千年,字迹如新,仿佛还有墨香溢出。即便孙元起不懂法鉴赏,也能感觉其
妙无比。展到卷尾,面写着:大乘密严经。薇拉抱着小念祖站在一旁,看孙元起深情专注地打量着发黄的旧纸卷,不
有些好奇也问:“扬克,你看的那是什么?”孙元起这才抬起头,答道:“这是一千五百年前,某位信奉佛教的中国人精心抄写的佛经。而这此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那个时期的文献资料。”“一千五百年前?”薇拉连忙凑过脸来,看了几眼,大为惊异:“真奇怪!一千五百年前的汉字居然与今
毫无二致!薇拉来华数年,为了融入中国日常生活,不仅学会
略的对话,还识得不少汉字。所以当她在一千五百年前的经卷发现居然还有自己认识的汉字,不免惊讶异常。“很吃惊么?”孙元起有些得意“要知道,自从两千年前汉字发展到揩阶段以来,它们几乎发生没有任何变化!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与两千年前的祖先用文字来交流,不会存在任何障碍!”“这真是太令人吃惊了!就拿英语来讲,别说公元450年到150年间的古英语,就是公元1150年到1500年间所使用的中古英语,距今不过五百多年,美国很多的大学生都已经无法看明白。你们居然能轻松读懂两千年前的文字!”薇拉对于中国文化的神奇,终于有了更深入的体会。孙元起道:“根据可靠的文字记载,我们中华民族,尤其是汉民族,从五千年前就在远东这片土地繁衍生息,一直到今天,虽然有外敌入侵,虽然有万千灾难,但文化从没有出现过断层。而与我们同时代的古埃及人、古巴比伦人早已灰飞烟灭,成为历史的遗迹!为此,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就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不过想到十多年后的五四运动,导致中国文化开始出现婚变:再加建国后的繁简字改革、文化世纪的国人已经很少能认识繁体字,读文言文优若天,张口闭口都是往外蹦英语单词,孙元起又难免有些失落:那时候,我们的文化算是出现断层了么?“五千年前?”薇拉更加震撼“我的天哪!五百年前,哥伦布才刚刚发现美洲大陆。不说五千年前,就说你手中那卷经出现的时候,美洲大陆还是印第安人的天下,宽广无垠的草原到处都是成群游
的美洲野牛。“至于欧洲,在一千五百年前还处于中世纪的黑暗时期。封建害据带来频繁的战争,造成科技和生产力发展停滞,人民生活在毫无希望的痛苦中。那时候留存下来的原始文献极少,我猜测,整个欧洲加起来,也没有眼前这些多!要知道在那个时候,教会统治非常严厉,控制了西欧的文化教育,严厉
止科学思想的传播,并设立宗教裁判所惩罚异端,学校教育也都是为了服务于神学。甚至在教皇格里高利一世时期,古罗马图馆也被付之一炬。而且,即便是《圣经》,也只能抄写在羊皮纸,而你们已经学会了造纸用纸!不过,你是如何发现它们的呢?”对于发现过程,孙元起不是很清楚,也不想多说,只是简略地介绍道:“这些东西原本藏在我国西边一个偏僻的山
中,最近刚被人发现。”“为什么藏在山
里?”薇拉更好奇这个问题“是因为这此资料很宝贵?还是因为战争?或者说,有人迫害那些佛教徒,所以他们把经藏了起来?”孙元起刚想说不知道,眼前忽然晃过六七年前老终看见侧纸满脸
的表情、以及终文楼里那染血的图,语音中带着浓浓的感情:“那是因为我们先辈爱惜字纸,即便是写完的纸张、用破的籍,也不会随便丢弃,要么把它们送到庙里恭敬地焚化,要么把它们珍藏起来。这此文献资料,就属于后者!”“你们中国人真是珍爱文化啊!”薇拉感喟道。“不是“你们中国人”是“我们中国人,!”孙元起笑着纠正道。看小念祖伸过手,想触摸那卷《大乘密严经》,孙元起连忙小心地把它卷了起来,仔细放进箱子锁子起来,然后接着说道:“等儿子长大了,自然有他看的时候!祖先的文化传到了我们这一代,我们就要把宅更好的传承下去,这才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子孙。
见敦煌遗已经全部到手,孙元起心中大石头顿时落地,这一晚,饭也香甜:这一夜,梦也香甜。第二
晨起,便让老赵找些人手,把屋里的箱子运到终文楼中。只碍着这些文物是以钦差大臣名义取来的,不说学生们难以觐面了,便是普通老师也是不知道的。当然,图馆里多了这此宝贝,如何瞒得住王国维这个当家人?等他打开箱子,看到里面一卷卷尽是南北朝隋唐时期的经卷,眼睛都直了,盯着纸面再也挪不开,心跳似乎都有骤止的倾向。以后的数年时间里,只要不外出,每天他都躲在终头楼里,整理研究这一历史瑰宝。这也造就了他后来“国学大师”的莫大美名。作为国学小白,孙元起感觉把敦煌遗送进图馆的那一刻,自己的重任就已经完成,剩下工作自然有王国维、罗振玉这此学看来做。而且他外出两三个月,手头事情积累了一大堆,而最先要处理的,就是经世大学第一届学生的毕业事宜。在四年前,经世大学招收了第一批三十余名大学生,当时只有数学、物理、化学、电子四个系。一转眼,四年时间过去,这些学生也到了毕业的时候。按照计划,论文答辩和毕业典礼应该在六月底、七月初举行,不过那时候孙元起还带着一票人在大西北晃悠,张元济、罗振玉等校领导都是科举出身,对于理工优若隔山,自然无法主持答辩。由其他理工教室,比如爱因斯坦、米列娃、德里克等人主持,似乎又不够正式、不够隆重,学生们也不着急,只说等孙校长回来。现在孙元起既然回来了,自然事情就不能再拖延。作为自封的经世大学学位委员会主席,孙元起认真参加每一位学生的论文答辩。经世大学的论文答辩可不像后世高教大跃进时候那种走走过场,而是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小时以的时间,要把自己的观点讲透彻,还需要解答老师和同学的问询。好在学生们都准备得非常扎实充分,写出的论文多多少少有一点创见,而那些毕业设计也充分发挥了国人的聪明才智,比如李国秉的电子雨刷,就可以用在将来的汽车。在答辩的间隙,孙元起主动向这此学子询问他们毕业后的打算。除了少数几个像潘咸那样铁定心肠准备留校攻读研究生的,更多人是一种迷茫。是的,迷茫!这今年代能来经世大学读这四个专业的学生,几乎对科学都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爱好。在学校里面,他们学习知识、讨论学术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等他们开始步入社会的时候,才发现现实只有结婚生子、养家糊口、做官经商等刻板的生活,丝毫寻不到做学术的环境。在社会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所以他们迷茫!突然发现自己四年所学毫无用处,所以他们迷茫!治学的抱负在冷酷的现实面前退让,所以他们迷茫!在这今年代,社会需要官吏、暮僚、商人,也需要农民、苦力、新兵,就是不需要一个懂太多科学、专心钻研学术的人所以他们迷茫!考虑良久,孙元起向他们提出三个方案,希望这群学生能在其中做出自己的选择:第一,如果有志于出国深造,学校负责向外国名校推荐,并全额资助学习生活费,要求只有一个:学成回国之后,要在经世大学工作一定年限。第二,如果想深造又不想出国经世大学研究院
大家来就读,也会有相应的补助。第三如果想工作,目前经世大学大、中、小学都缺乏教师,可以留校任教,保证薪水从厚:如果不想留在京城,学校也可以负责联系其他各地的学校。经过几天的慎重考虑一半左右的学生选择了工作、任教,还有近半数的选择在经世大学研究院继续读,只有少数几个人选择出国,比如周宗武就想去加大伯克利分校随着马丁教授继续研究放
衰变。午三场、下午三场、晚两场在一个星期内终于完成学生的论文答辩。随后就是毕业典礼。1905年月7
,农历七夕经世大学第一届学生毕业典礼在成蹊馆的讲堂举行。孙元起、张元济、罗振玉、爱因斯坦等老师穿着导师服坐在台,台下除了穿着学位服的毕业生,还有其他在校的大、中、小学生。或许会有人问:在清朝末年,世界有导师服、学位服之类的东西么?答案是肯定的。事实,在弛纪初叶,法国巴黎大学便首创了学位制度。当时学位就分博士、硕士和学士三个等级,为了能在学位授予典礼体现出标志不同学识的各级学位,服装设计师应巴黎大学校长的请求,设计出统一规范的学位服。到了1世纪,学位服中又增添了导师服,供学位授予单位的校长、学位导师出席论文答辩会、学位授予仪式和各种庆典时穿用。现在大家身穿的这些导师服、学位服,都是依照孙元起从美国带回来的样本,由校工里面的巧手仿做的。学位袍在袖口处绣有长城图案,袍的前襟纽扣采用中国传统的布制黑色如意扣,套头三角兜形垂布采用织有中国民族特色花纹的织锦缎制作,带有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民族特色。或许是对前程的担忧,或许是因即将别离的伤感,又或许毕业典礼本身就沉重,台下气氛明显有些压抑。张元济介绍完本届学生的情况,轮到校长孙元起致毕业辞。在孙元起走到麦克风前的时候,老郑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进讲堂,在会场最后寻了空位坐下。孙元起以为他是学生的家长,前来参加毕业典礼,所以没有在意,便开始发表讲演:“首先,我要代表经世大学感谢你们。四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凉,是你们的到来,使得这片莽苍苍的山林变成学习的热土!是你们最先选择了经世大学,造就了学校的今天!“其次,我以我个人的身份感谢你们。感谢你们陪我度过人生中美好的四年时光,给我勇气和动力来建造一所宏伟的大学。可以这么说,学校的每一部教材里面,都渗透着你们的辛劳!“四年的朝夕相处,铸就了我们坚固的师生情谊、兄弟谊。如今分别在即,我想和你们说几句掏肺脏的话,权当是离别赠言,希望你们能记下。“首先是要热爱这个国家,忠于我们的民族。帝国主义列强亡我之心不死,必然会用各种方法对我国进行渗透,尤其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更是他们的收买对象。你们必须要秉持本心,不为威
利
所动,尽到一个中华儿女应尽的义务和职责。如果成为汉
国贼,给学校带来
辱,休怪学校绝情,必将此等败类革出校名录!“其次是尽量远离政治。在未来的几十年间,社会动
,政治更是波璃云诡。而且政敌之间的斗争,无所不用其极,一旦陷入其中,很难全身而退。我们在座的都工科的,学术的问题尽可以商椎,错了可以再改:可政治是贴标签的,贴之后就好比纹身刺青,一辈子都难以洗尽,错了便再无出头之
。所以劝大家尽量远离政治,专心自己的本职工作。“第三是不忘学习。《论语》中说:“
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本世纪以来,科学发展非常迅速,你们作为具有高等科学知识的人才,步入社会之后更要积极关注科学界的学术新动态。如果你们哪天觉得自己知识不够用,学校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热烈
你回来补习。“同学们!几天前的毕业答辩,你们用四年积累的知识,给出了令人欣慰的答卷。现在你们要走向广阔的社会,希望你们用几十年的人生历程,向自己、向学校
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明天是社会的栋梁:我们今天是弦歌在一堂,明天要掀起民族自强的巨
!同学们,快拿出力量,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孙元起用《毕业歌》中最激动人心的部分,结束了自己的讲演。台下报以经久不息的热到掌声。接着是毕业生代表胡勋发言,向学校表了一番决心。最后是学位授予仪式。副校长罗振玉负责颁发毕业证,张元济负责学位证。而校长孙元起,则像婚礼中揭开新娘盖头的新郎,把学位获得者的
苏从右边拨到左边。虽然这仅仅是轻轻一拨,却标志着学位的获得、本科阶段学习的结束。在这一瞬间,很多学生的眼睛里都
含着泪水。拍过毕业合影后,学生们各自散去,或独自收拾行李,或和好依依话别。有些伤感的孙元起也起身准备离去,却见刚才进门的那个中年人依然坐在讲堂后面,不免好奇,便前相询。那人连忙站起身,擦了擦眼角:“刚才看到同学们毕业,敞人不
回想起二十年前的这副场景,所以有些失态,还请学弟海涵!”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