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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八章】

 回过神来的赵妃子后来才知道,自己竟然在堂堂宫宴、千人注目之下做下了那等…那等…

 她登时羞愤死,都要泪了。

 “孤与爱妃情深意重,乃我大周之福,何人敢非议?”最终还是宇文堂霸气十足地一锤定音,凤眸冷光如电地环扫高台下方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有人敢非议吗?”

 下方众人噤若寒蝉。

 虽然有御史台老谏官想拿祖宗规矩和宫律说事,甚至还使眼色给赢太宰,意联合上前劝阻君王,莫因贪恋南梁之女美而失了君主体统,但赢太宰始终眼神深沉,但笑不语。

 于是,在宇文堂绝对强大的武力压制下,此事轻松揭过不提,而安排的歌舞也在这时巧妙地上来“救场”

 赵妃子这下更是乖得跟鹌鹑一样,不管宇文堂再怎么拿食物引逗弄都不抬头了。

 “丢也丢死个人了。”她内心暗暗哀号,小圆脸滚烫一片。

 宴席方到一半,赵妃子就找更衣的借口匆匆逃下高台,躲进御花苑里透透气去了。

 来到新冰初凝的金池湖畔,被湖面拂来的寒风吹得打了个机伶,她滚烫发昏的脸颊和脑门总算清明冷静了下来。

 “笨蛋阿妃,往后君上看起来再秀可餐,都不能随便下口啦!”

 可是一想到今晚在宴席上,他烈地“吃”着她的嘴,弄得她头晕目眩、一口气都快不上来,浑身酥软发烫,都再不像自己了…小脸瞬间又红透了,忍不住抱着晕晕的脑袋瓜子靠在栏杆上,暗暗呻/了起来。

 真真羞煞人了!

 侍女们贴心地守在十步远处,恐怕也是知道了赵妃子历经方才宴上一幕后,定是要找地方平抚一下心情的。

 爹吉庆殿那头的丝竹钟鼓乐音隐隐传来,时不时响起热烈鼓掌叫好声,端的是热闹非凡。

 赵妃子不想起了数月前南梁宫中的那一夜,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夜晚,当时陪着她进宫的是阿娘和云片,可现在云片始终未能病愈回到她身边,最疼她的阿娘也在千里之外…

 她眼神一黯,心里闷闷的,阵阵揪疼发酸起来。

 老爷子他们都好吗?阿爹阿娘不知道是不是还记挂着她这个不肖女儿?南梁宫里的姑姥姥和姑姑多少还是能眷顾着赵家吧?

 临别前那一晚,姑姑特别叮咛她要好好抓住大周帝的心,要在君上面前帮南梁王多多美言,树大好遮荫,这样赵氏一族便能在南梁屹立不倒。

 可是这一路上,她是亲眼看见君上的处境有多危险、多艰难的,又怎忍心在他肩头百上加斤?

 “老爷子,对不起,阿妃真真不是赵家的好儿孙,不能为您们建功立业,也给不了你们锦绣荣华。”她喃喃自语,默默红了眼眶。

 可赵家百年来总是靠着女儿争宠,依附君恩,子孙们从未想过靠自己的力量为家族争光,为百姓做事,为国家尽忠,复一,惫懒惯了,就像大树蛀烂了,不知哪风雨一来,就会摧枯拉朽的轰然倒地。

 赵家,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尤其她在进了大周宫,在君上和诸阖先生的指点之下,逐渐开拓眼界明白事理,越发清楚身为没落世家的赵氏,唯一能重振家声壮大家族的办法,不是送女入宫承宠,藉以求得一官半职风光给世人看,而是应该好好沉淀下来,或是安心读书做学问,或是转而经商,游走南北诸国…赵氏子弟,不能再做井底之蛙,固守一洼水塘,只求得君恩雨下降,以为解渴。

 不管在南朝北朝,唯有自身立得起,才是长久之道。

 “也许,我也是时候写家书回家了。”她雪白的小手握住画栏边缘,深了一口气。

 心念甫定,忽而听见不远处微有响动,她不侧首望去。

 “彩夷,怎么了?”

 她的贴身侍女彩衣神情警戒地盯着面前一名陌生女子,温言道:“娘娘,无事。”

 那女子像是钻着了空子,高声喊道:“娘娘在上,奴下乃燕姬娘娘身边的大侍女谊女,奉燕姬娘娘之命求见娘娘,有要事相告娘娘,还请您拨冗一见!”

 赵妃子一怔。

 …燕姬?这燕姬又是何人?

 “君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娘娘,违者以宫律定罪。”彩夷冷冷地道“来人——”

 “娘娘,燕姬主子甘冒得罪淑妃娘娘的危险,为的就是向您投好报信,您千万不能不识好人心啊!”谊女心急万分地抖着声道“恳请您先听完了奴下的传话,再做论断——”

 彩夷脸色严峻,自将女姐姐逝去后,君上便严令她们务必牢牢护住娘娘的安全,因着近前朝局势诡谲,后宫嫔妃也隐隐伺机而动,娘娘素来温软心善,绝对不能让这些心机叵测的女人钻了漏,找到任何一丝下手的机会。

 “来人,把这试图挑拨离间,败坏淑妃娘娘的奴子拉下去由内侍统领重惩!”彩夷冷声道。

 “诺。”暗处自有羽衣卫闪身而出,一把押住了惊慌失措的谊女。

 谊女凄厉绝望地喊了起来“燕姬娘娘,您信错了人,帮错了人啊…”“慢。”始终沉默,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的赵妃子终于开口。

 羽衣卫架押谊女的动作一顿,恭恭敬敬地候命在原地。

 彩夷则是悄悄地退到赵妃子身侧,依然保持着警觉和护卫之心。

 方才赵妃子没有发话,自然是信任他们的处置,可现在她既然开了口,彩夷等人自会默默退守一侧,万事以自家娘娘马首是瞻。

 “燕姬娘娘要你向本宫报什么信?”赵妃子声音娇甜地问。

 谊女低掩的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之,却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庞,满是愤慨的道:“娘娘现在肯听奴下一言,肯信我家主子的好意了吗?!”

 “大胆!”彩夷喝斥。

 羽衣卫则是用力地扳拧谊女纤弱的手臂,眼中杀气一闪。

 谊女惨叫一声,痛得面色雪白如纸,身子瑟瑟颤抖,只能哀声求饶。“娘娘饶命,娘娘恕、恕罪…奴下错了,是奴口舌失当,奴再也不敢了。”

 赵妃子心念微动,脑中掠过一个念头,却快得来不及思忖便消失无踪,只得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本宫没那么多时间和兴致与你纠,你爱说便说,若是不想说,那等领完罪之后,便回你主子那儿去吧!”

 “奴这就说,这就说…”谊女满头冷汗,忙道:“禀娘娘,我家燕姬娘娘让奴下来向您报口信,说是——说是淑妃娘娘今夜召请了她娘家表兄入宫,秘密藏躲于您回宴席的半路上,想、想趁您不备…轻薄您,诬陷您与其结下私情,淑妃娘娘再藉机带着诰命夫人们撞破当场,让您、让您…”

 彩夷和羽林卫脸色齐刷刷地大变!

 “让本宫身败名裂,让君上大怒,不是立将本宫斩杀当场,便是愤而打入冷宫,一生永远厌弃之?!”

 “是…是的。”谊女偷偷看着这娇小娘娘一脸若有所思,却半点不见惊恐或盛怒之,不有些心下打鼓。

 哎呀,这不就是诸阖先生和老嬷嬷常常对她耳提面命的,累累史书上和前朝后宫里最乌七八糟的宫斗密技之一吗?

 不过这力道好似不太猛烈啊,听说前朝瑶后是直接将受宠的妃子灌了chun药,再把三五个侍卫丢上了榻…咳咳!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淑妃娘娘今晚安排的是十个八个表兄表弟的,只怕也难近她身前一丈。

 君上自上次太后事件后,便在她身边明里暗里安排了不下百名的护卫,不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恐怕就连只蚊子都飞不过来。

 方才这谊女能越过羽林卫和暗影到她面前,也是因为她是个女的,而且全身上下并无携半点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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