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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瑞木修言的婚事,如火如荼的展开,瑞木家上下动员全力,在最快的时间里挂上红丝彩锻,双喜灯笼,显得喜庆非凡,但和其他同等大户人家相比,娶个妾也不过如此,并没有特别现出奢华的作风。

 有人说瑞木修言待新妇也没特别疼宠,要不,大婚也不会如此仓卒,有人说,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沈婉刚过世,实在不宜太过铺张,惹来口舌。

 最重要的听说,新少早在几前已经过境徽州,一入州境,便由瑞木修全程领头,护送至位在车水马龙闹区的江口茶馆,里头有附设全徽州酒楼邰比不上的豪奢上房,以供新少入住。

 他们在街道上所经之处,无可避免的引来路人的围观,有赞贺、有起

 哄…全是天喜地。

 瑞木修言乘着骏马,一一的回过乡亲们的祝贺,他嘴角那抹称意的笑,是为新郎倌娶娇娘的意气风发,看在众人的眼里,那抹笑,是给新妇脸上贴满金片的骄傲,欣羡着她,被这男人如此欢喜的娶进门,肯定从此郎情妹意,未来白头偕老。

 倘若瑞木修言做到如此,还不算疼爱新妇吗?

 这问题,没有答案,即使多年以后,成了徽州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

 一袭玄青色的朝服披挂在瑞木修言寝房的一角,象征九品官袍的鹌鹑刺绣补子,让整间内室的氛围全起了变化,与新房的红烛绣帘、鸳鸯喜被相互辉映。

 官袍是离儿连着几天,夜不休眠所制出来的,这世道的人家,要嘛就着常服娶亲,有些身分的百姓,就着这样有品阶的补子官袍娶亲,是最为体面的。

 离儿在茶馆里打混长大的,当然也清楚。

 她到专门为官家人裁官袍的布店去走踏几,跟老师傅千般请托,卖尽面子,才求来、哄来、要来一块正九品前补子的草图,她依着老师傅的画迹,一针一线的将图样绣了出来,老师傅画得极为传神,她的成品也所差无几,重要的是,这是她的心意。

 离儿也知道,这种东西,倘若瑞木修言派人出去寻一寻,自然会有上百条做工细致的补子可供挑选,可若不是出自她的手,她看不惯。

 很可笑吧?

 大少爷要娶的人又不是她,她竟然还心甘情愿做这些事,为他人做嫁衣?瑞木修言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躲了他好几天的离儿对着一件衣服在发呆…

 他自然也知道这娃儿在纠结什么,不与她明说,只是为了不想她太过担忧。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他反手一关,木门已上了栓。

 离儿转头前,赶紧拉回心思,忙着将情绪藏好,不让人窥见半分“没啥。这冠服总算赶在大婚前做好了,给您试试,看合不合身。”

 她取下冠服,就要往他身上披上,却听到他说:“不必了,穿常服娶亲就行了。”

 他看着眼前九品补子的官服,内心复杂得可以,因为在他心里深处,他仍是有身为正三品文官的荣耀,要说穿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就是同样是官服,邢部侍郎的他如何披挂?

 离儿的手僵在半空,要上不下,跟她的心一样,起伏不定。

 “这怎么可以呢?您娶的人,可是尚书之女哪,穿常服娶,有失人家小姐的颜面。”

 “那又如何?”他才不在意那女人的狗颜面。

 “呃…”她该怎么回应?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难不成她要强迫人家穿她制的衣服吗?只是可惜了她的心机,想看他穿起自己亲手裁的冠服,是如何的称头与俊朗。

 而他,连这么小的心愿,也不愿合她的意思。

 “花梨可是怒了?”

 离儿特地忽略他给她的称呼,因为她还在适应这个新身分。

 “怎么会?是您要娶娘子,又不是离儿要娶。”不免失望的,她收起冠服,转身放置在案桌上,做出不在意的表情说话。

 他也没多在乎称谓的方式,又开口“这么说,你是气我要娶娘子?”说是,他就能不娶吗?

 她要的也不多,只求能够待在他身边就已足够。

 离儿知道自己停顿了,显得心虚,所以故作惊讶的道:“才没!离儿只要大少爷好,没别的心思!”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翠儿和一铃合着欺负的傻娃儿了,再不经事,也有懂事的时候,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不该让事情这么下去,弄得一团混乱不说,还沾惹来狐狸的骂名。

 “是吗?”他睿眸一厉“那上去。”

 冷不防的,他这么一句暗示的话,瞬间就让她有如置身雪地,身子是那样寒冷。

 她瞪大杏眼,转身面对他,一脸难以置信“我…您…”

 他们不是兄妹吗?这是他说的啊!是兄妹,又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那她还不知事的,那也就算了,但如今怎么可以再荒唐至此!

 “不行!这不可以!您要娶亲了,而且…而且我们不是…”她说不出那两个字,怕是被人一语戳破旧创一样,会伤,会痛。

 “那有如何?”

 又是这句话!他是否真的随意到随便的境界?

 “您怎么能如此说话!”她错愕。

 他也不理她怒气上扬的原因,劈头就要她给个回应“没别的心思?那就到上去证明给我看。”

 “证明什么?”他到底还想她怎么样?再难过,她都愿意身了,再不

 堪,她也愿意当他庶妹子了,只要还能在这宅子的远处望着他,知道他过得好,就是她这辈子不嫁人,也甘愿。

 可这不代表她能让这段感情这么荒唐的继续进行,欺骗自己他还独爱着她,颠覆世人对伦理的观感,背叛他即将要进门的

 “证明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我娶,就算你是妹子,你的心,还是在我身上,而你的身体,还是只有我能占有。”他的眼眸闪过试探的光芒,很快,快得让离儿捕捉不到一分。

 她的心会一直在他身上,这点,连她自己也无庸置疑,可是她无法用身体去证明,她做不到,她不是那种女人!

 “离儿会一直在您身边陪您,不离不弃,但离儿做不到…证明。”

 “你这么说的意思,摆明着就是要和我断了关系,这还叫『没别的心思』?”

 离儿不解的望向眼前的男人。

 不然他还想怎样?他不就是想断了关系才娶别人,才立她身分的吗?如今这么说,又算什么?

 “还不懂吗?没关系,大少爷解释给你听。”他的声音一如当她夫子那时温和谦良,可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是天差地别。

 他倾向她的身,与她拉近距离。

 “这意思嘛,就是在说,你我身分再如何变化,往后情势如何走向,都不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然而,其他的事,你也别胡思想,伍颜她并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就是地位都远不及于你,而我们还是如同往常那样生活,一点都不变。”大手覆上她如蛋壳般无瑕的脸,爱怜的说道。

 一点都不变…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求她过着以往的日子?闲来无事还得上伺候他?不知礼义廉的与他共谋,放的与他苟合,一块背弃他的

 “我做不到!”他要怎么对待他自己的子,她管不着,可是要她欺负人家小姐,她做不到!

 离儿如今才看清她的少爷竟是这种男人!比到娇香茶会寻小妾的男人还要不如!至少那些男人还是征得正的同意,才会娶小妾,谁像他,要她不明不白的用庶妹的身分…和他暗渡陈仓,还要与他…这么令人不齿的要求,亏他说得出口。

 瑞木修言狠下心肠,继续说:“做不到也得做!谁教当年你硬是要留在我身边,既然许下承诺,就容不得你后悔!”

 他说完,也不再让她有回话的空间,打横抱起不安分的她,踏上了,用实际的动作,证明他野蛮横的决心。

 她从哭喊到屈服,从哀求到顺受。

 整整一夜,她总算断了拒绝的念头。

 淋漓尽致的爱过后,她转身面向内侧背对过他,说话的声音是嘶哑的,可见方才的云雨有多烈。

 “大少爷…能不娶吗?”她问了,是她给自己一次争取的机会,唯有一次。

 他不语,让她彻底死心。

 也罢了。

 她再问:“所以…离儿还是您房里的丫头?不是什么庶小姐?”

 她可以不用在乎别人会去议论的是非?不去理会他的新妇会心痛绝的感受?

 他从后面环抱住她,有种将要失去她的心情在作祟,他舍不得…“嗯,没错,你是我的人,一辈子都是。”

 她本来就与他没有血缘,这是爹认为自己将不久人世时向他坦白的。

 但是他故意顺势在众人面前确立她庶女的身分是他计画中的一环,一来彻底杜绝庶弟们对她的企图,二来是让事情照他所规画的路径走下去。

 “那尚书小姐呢?你将她摆在哪里?”多可怜的女人,而她是伤她心,破坏她生活的帮凶。

 他很想对她说,那个女人自己会去找地方摆,不必他们两个替她烦忧,可是不能,他还不能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住她的月园,你仍是睡在静园,没有冲突。”

 是吗?会是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只怕,他是错的,而冲突,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张扬五爪的发作。

 依着男人的怀抱,是她最后奢侈的享受。

 临睡前,她彷佛听到男人的叹息,深远,且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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