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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章 秘密
 管他初八还是初五,苏落着急的是自己在谷梁鸿长衫里类如全的窘态,雨天茫茫,四顾没有躲避之处,回去客栈更加不能,男女授受不亲,除非夫,否则互相递个东西都不可以,女人递来的东西男人不能接,接了你就是好,男人递来的东西女人也不能接,接了你就是放,更别说自己穿着谷梁鸿的衣服,按此理,她现在是既好又放

 “你有银子吗?”雨水顺着她的额头滴滴答答,冰冷浸透肌理直入骨髓,她瑟瑟发抖成一朵雨后的魔峪紫樱,半分娇媚半分凄清。

 “作何?”谷梁鸿走近了些问。

 “借我买件衣衫。”她退后些答。

 谷梁鸿摸摸身上“不巧今个没带。”

 她突然就火了“借你一千五百两没有,借你三两五两也没有,你那次洗手的葡萄酒都不止三两五两,你送给二夫人的翠玉镯子不下百两,你送给三夫人的那串珍珠不下千两,你送给四夫人的玳瑁珥?,少说也得几十两,更别说大夫人所用之物,即便那个周先生,徐娘…”

 她絮絮叨叨,像个小怨妇,谷梁鸿转身就走,又是一副命令的口吻:“跟上,找个地方解决你的麻烦。”

 苏落偏不,掉头朝他的反方向就走,走了两步看看自己浑身泥水,无奈还是再次扭头追他而去,心想若是大师兄决计不会如此,他纵使没钱去偷去抢也会足自己,若非担心墨绯烟墨绯雪墨绯月等等墨宗女子会投河悬梁服毒割腕金集体自杀,现在真的要考虑应该不应该转投墨飞白怀抱。

 “你在嘀咕什么?”谷梁鸿边走边问。

 她气呼呼的“我在说,想和最疼爱我的大师兄私奔。”

 谷梁鸿戛然住了脚步,开襟的长衫下给了她,里面这件薄衫业已透贴着他健硕的肌,伫立良久才拔步前行,来到镇子边缘的一处土窟,轻车路似的迈步而进,苏落立在口伸着脑袋往里面张望,未几谷梁鸿已经侦查清楚反身出来,见她犹犹豫豫,道:“进去等我,稍后便归。”

 他说完飞身而去,速度之快,也就是苏落刚吐出一个字:“你…”她想说你去哪里,你把我撂在这里算怎么回事,看谷梁鸿已经没了踪影,她心里突突的,试探的往窟里走,脚步虽轻,几声咳嗽却震得壁回应,地上还算平整,两面的璧上竟然还有很多画,看样子这里经常有人来,躲雨的可能小,此地少雨,躲避风沙的可能大,她一边走一边看,那些画作五花八门,有才子佳人的,有山水鸟兽的,有顽童散学有禅僧诵经有旅人出行有嫁娶场面,不一而足。

 走了能有几丈处,看地上铺着些许茅草,中间还有一堆未燃尽的柴禾,她摸摸身上没有火折子,也就无法点燃柴禾取暖,揣摩谷梁鸿去了何处,但也肯定他绝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除了坐在茅草上等别无他法。

 枯坐着实太冷,遂又站起四处溜达,蓦然发现墙壁上的那些画,作画对于她来讲真的是雕虫小技,闲着也是闲着,她去摸匕首也想画一幅,才想起匕首在那个黑衣人身上没有拔出“天啊,我杀人了!”

 自己潜入那个黑衣人的神识里,搅他的心智,趁机了他一刀,她举着手凝视。墨宗训诫规定,不能杀人,除非为了自保,那么救谷梁鸿算不算自保呢?好像有点牵强。那么救谷梁鸿等于救下谷梁世家,也就等于救下谷梁卓文,也就等于救下谷梁世家挂牌少的自己,如此一想,她释然了,所以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要你学会推理,就没有无理由的事情。

 所幸那个黑衣人最后逃遁也就证明他并没有死,而自己杀人之时是在他的神识里,否则真的面对面,鲜血淋漓…她浑身一抖,把手在漉漉的衣服上使劲的蹭。

 心烦意,为了转移心思,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看看旁边窟的壁上有些空白处,起身去作画,琴棋书画对于墨宗的谍人只是基本功,片刻之后,壁上出现这样的一幅场景:新月高挂,树影斑驳,一英雄握剑而立,风拂过来,动他的衣衫和头发…此画虽然线条勾勒简单,却是栩栩如生,画完她继续坐下等谷梁鸿,总算把他等回。

 “你不会是去喝了一壶酒品了一壶茶,捎带逛了芙蓉楼,去了沈家书馆?”她的意思很明白,埋怨谷梁鸿去了太久。

 谷梁鸿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团衣物丢给她“换上。”然后蹲下身子开始点柴禾,边问:“芙蓉楼是哪里?”

 苏落抱着一团红红绿绿发呆,他该不会真是去了芙蓉楼,不然这些衣物怎么如此俗?终究没有说出芙蓉楼是本地的一家院,沈家书馆其实是另一家院。

 “观赏荷花的地方。”她信口道。

 谷梁鸿点点头,忽而又不明白了“这是沙漠,怎会有荷花?”

 这个谎就不像去茅房那么容易圆,讲不出道理的时候唯有蛮横“雪山上都有花,为何沙漠不能有,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但是大叔,这不是我的风格,你哪里弄来的?”她举着衣服给谷梁鸿看。

 “身上没钱,唯一的办法是什么?”谷梁鸿点了几遍才把柴禾点燃。

 “偷?”她讶然“你这样的人物也会偷?”

 谷梁鸿拨弄着柴禾,使得火渐渐旺起,侧头看她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物?你说过我们是同行,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弄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你往里面拐角处去换了吧,不然就等着生病。”

 苏落抱着衣服往里面走到拐弯处,迅速换下自己那身又又脏的衣裙,扭扭捏捏的出来,花花绿绿的感觉非常别扭,她顺手就做了个飞天舞的姿势“这好像是酒肆舞娘的衣服。”

 谷梁鸿抬头来看,就看见她肢柔软姿态曼妙,不觉怔住,凝目看了良久才道:“或许吧,不过我得叮嘱你,回去客栈后在公孙老爷面前要泰然处之,此事还没有到最后摊牌的时候。”

 公孙老爷?苏落惊呆“刚刚和你打斗的是公孙老爷?他已经被我刺伤,为何不去扯出他的狐狸尾巴?”

 谷梁鸿道:“此事还涉及到另外一个人,我想了解的更详细些。”

 “谁?”问出后苏落忽然想起他反复嘀咕的那句“难道是四娘?”

 谷梁点头:“张初五就是蜀中之人,我怕此事与她有关。”

 苏落懵然不懂,张初五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四娘为何要杀你?”

 谷梁鸿苦笑:“树大招风吧。”

 所谓树大招风,无疑是财大招风,苏落不替他悲哀,大夫人就生得母夜叉似的,三夫人给他戴绿帽子,四夫人却要杀他,他这样的显贵之人看着光鲜,其实非常可怜。

 “苏落,记得我们彼此欠下的那些秘密吗?”他突然这样一问。

 师父三令五申,决计不能他的身份,苏落连连摆手“我不想换。”

 谷梁鸿道:“我可以免费告诉你,只是我的秘密太多,你最想听的是哪一个?”

 主动坦白?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即盗,不过他那些秘密真是人,苏落如此也就管不了许多,虽然非常想知道那些锦衣卫为何叫他将军,为何又口口声声说是皇上来请,想他之前定然是个大人物,不然朱棣不会这么费力的对付他,但作为女人,苏落更想知道是三夫人和周先生的事。

 “三夫人和周先生,真的没什么吗?”被他训斥过,再问就这样试探的口吻。

 谷梁鸿叹口气“有。”说的非常肯定。

 苏落正蹲在火堆边烤发,霍然而起“你不是傻子就是疯子,他们背叛你,你还对周先生那么好,对三夫人也不赖,你…”谷梁鸿道:“想听就稍安勿躁。”

 她急忙坐下。

 十多年前,三夫人董竹音的娘家是凉州附近的一个富户,后来因为被人陷害,家道中落,谷梁鸿出手相助,董家感激他的部分少,想巴结他才是真,遂置办了丰厚的嫁妆把女儿董竹音嫁了过来。

 董竹音当时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她出嫁,两个人生离死别,抱头痛哭。

 当时谷梁鸿正在生气筱兰薇,就因为她的不贞洁,所以才同意娶了董竹音,只是嫁过来后董竹音拿着剪刀相向,告诉谷梁鸿自己有喜欢的男人,他若迫,自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谷梁鸿本就不喜欢她,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直到后来他发现董竹音的恋人竟然是自己的朋友周祖成,内心愧疚,因自己一时之气而拆散一对鸳鸯,他就把周祖成请到府里做了管家,无非是为了成全这对有情人,也曾试着想和董竹音和离,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周先生不同意,他说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话,其实谷梁鸿心里明白,他是嫌弃董竹音已经嫁给了自己,也就不再过问,任由他们两个在自己眼皮底下往来。

 “大叔,你真是君子。”苏落听完感叹。

 谷梁鸿摇头“我不是,我若是,当年就不会因为和筱兰薇赌气而娶了董竹音。”

 “你为何与二娘赌气?”

 谷梁鸿不答:“这是另外一个秘密了,今只能告诉你一个。”其实他此次不顾别人闲话执意带苏落往西域,一是怕锦衣卫再次入府行刺,之前遭遇锦衣卫时苏落碰巧都在场,他怕锦衣卫以为自己和苏落关系密切而对苏落不利。二是因为苏落对董竹音和周祖成的事穷追不舍,狗急跳墙,更别说周祖成是个心机颇多之人,他怕周祖成为了掩盖自己的丑事铤而走险对付苏落,所以眼下叮嘱苏落,回去府里后不要再对此事过问。

 苏落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心存感激,道:“礼尚往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把张初五那个有关长门僧的故事说出,这样一来她还给谷梁鸿一个秘密,却与自己无关,实在是划算。

 长门僧?公孙老爷?谷梁鸿若有所思,不知这个公孙老爷和那个长门僧是否有联系,此事有待查清,不经意的抬头就发现壁上苏落所画,遂问:“这幅画是你画的吧?”

 苏落把脑袋摇的像拨鼓“不是不是不是。”

 谷梁鸿狐疑道:“分明是新痕,并且画中人好像你大师兄墨飞白。”

 苏落立即反驳道:“你什么眼力,我画的分明是…”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还是把“你”字回喉咙,因为她发现谷梁鸿正看着她诡异的笑着。

 老巨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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