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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275章
 第271章白衣

 “哪里来的老头,找死吗?”罗士信杀了杨全忠,正来劲呢,看到杨义臣两眼通红,手握钢,飞马杀来,毫不畏惧,就打。

 杨义臣身后罗成叫道:“义父,此人力大,孩儿来对付他。”说着一提下闪电白龙驹,抢在杨义臣前边,五钩神飞上罗士信的铁

 罗士信这一挟带风雷,力道雄浑,哪里是常人能够抵挡的,不过罗成久经战阵,如何不知罗士信的厉害。他的势只是虚招,尖在上一点,一个卸字决,把罗士信的大半力量倒卸了下去。尽管如此,残余的力量依然让罗成两臂剧震。罗成不骇然,心道武安福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莽汉,力气实在太大了。

 罗士信一下去,见罗成没什么事,有点莫不着头脑,正纳闷间,武安福和姜松飞马上前,武安福道:“士信退后,这人厉害,莫叫他害了。”

 罗士信最听武安福的话,退到他马后,嘟囔道:“小白脸,大坏蛋…”

 武安福和罗成仇人相见,分外的眼红,厉声道:“罗成,你杀我全家,今就是我报仇雪恨之。”

 罗成看到武安福,更看到他身边的赫然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从自己的手里逃走的姜松,心中一寒。他倒不惧怕武安福,不过姜松的本领他却是知道的,虽然学了姜家的所有绝招,罗成对姜松还是有点心虚。

 “罗成,你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我吧?”姜松冷冷的道,他因为愤怒和激动而浑身颤抖,手中的五分似乎要饮仇人鲜血一般的发出了嘶鸣,天大地大,姜松眼前只有罗成这个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和刻骨深仇的兄弟。

 “原来是你,那一场火和箭竟然没有杀死你,你的命也算够大的了。”明知道一场恶斗不可避免,罗成镇定下心情,反而用话姜松道。

 姜松听了,怒从心头起,高声道:“罗成,今我就要你算一算帐,用姜家清理门户。”说罢,他的五分一提,提马上前,照着罗成前要害就是一刺去。罗成的五钩神飞一挂,和姜松战在一起。

 那边罗成和姜松兄弟厮杀,红着眼睛纠在一起。这边薛仁贵和谢映登杀散了围困他们的隋兵也赶了过来。雄阔海等人已经砸倒了所有的刁斗,侯君集等人也杀上了没有罗成镇守的指挥塔,将所有的机关都破坏掉。没有了机关陷阱制约的李靖大军很快将混乱的隋军包围起来,利用骑兵的优秀机动力把他们分割成小块,一一劝降和屠杀。少帅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铜旗阵己经失去了功用。杨义臣看着苦心经营的铜旗阵就这么被攻破,而唯一的儿子杨全忠也丧命在阵中,满心的悲愤。他瞪着武安福马后的罗士信道:“那个小子,你莫走,还我儿的命来。”说罢上来,要杀罗士信。武安福哪容他靠近,手中花一摇,接上杨义臣。而薛仁贵等人也都围了过来,一起攻杀杨义臣的手下兵丁。那些兵丁哪是对手,被砍瓜切菜一般的收拾掉了。

 杨义臣己经五十几岁,虽然并无老态,可是一是悲愤难当,二是对手武安福是在扎手,十来回合过后,老将军便气吁吁,招架不住了。

 武安福本来就有一身的法,又经杨林,定彦平的指教,学习过夏,薛仁贵的法,早非吴下阿蒙。此刻他的花面对隋朝赫赫有名的大将杨义臣,占据了完全的优势,火红的缨在空中飞舞,好似两朵红花,片刻不离杨义臣的要害之处。杨义臣勉强支撑了片刻,终于一个力怯,被武安福的尖刮伤了左臂膀。这一受伤,杨义臣更是无力抵挡,手里钢一摆,虚晃了一招,便想要走。刚一回转马头,平地里猛地跃起一个人影来,那人影口中喝道:“老头子,别走!”从天而降,一打落,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老将军哪里提防的住

 ,被一打在头上,脑袋爆裂,脑浆横飞出去。一代名将,父子二人,一同丧命在铜旗阵中,为奄奄一息的大隋朝陪了葬。

 杨义臣一死,罗成变成了孤家寡人,姜松的五分快过一刺向罗成的要害,他的法比之在长蛇阵和定彦平杨林战时多了七分的狠辣,少了三分的沉稳。面对罗成这个仇敌,每一招都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罗成虽然学会了姜家髓,毕竟领悟的时间较姜松要短,如今又碰到姜松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手忙脚才能招架的住,一时间风声鹤唳,十分的危险。

 武安福催马来到两人战阵旁,一招手,谢映登会意策马过来,武安福故意高声道:“谢兄弟,给我罗成的马。”

 他这一说,罗成可急了,周遭到处都是武安福的人,别的不说,但是武安福,姜松,薛仁贵这三个人就都够自己喝一壶的,何况还有大力士罗士信等人,这要是中了暗箭,只怕死亡葬身之地。想到这里罗成再也不敢耽搁,奋起全部力气,尖一抖,梅花七蕊,当刺向姜松。

 姜松一见,口中喝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横向上去。这本是梅花七蕊的最好破法,姜松七岁便会,哪里知道多年的经验竟然没有奏效,五分向上一拨,竟然没碰到头。姜松顿时惊出一身的汗来,未等回招,眼前一道银光,罗成的大己经来到前。

 啪一声响,蕺在姜松战袍下的护心镜被罗成一刺的粉碎,姜松怪叫一声,从马上跌了下来,不知死活。罗成刺落了姜松,正要上前补上一,去除这个心腹大患,猛听耳后弓弦做响,他回一拨,将谢映登的暗箭拨落。这么一耽搁,东方伯,薛仁贵两将一起杀过去,营救姜松。武安福一咬牙,一抄手,将得胜钩上挂着的另一杆两头蛇抓在手中,终于亮出了他从定彦平那里学来的手段…双两头蛇。

 东方伯去救姜松,薛仁贵上了要夺路而走的罗成,方天画戟横扫,口中叱咤道:“罗成,还认得我吗!”

 罗成此刻正在危急关头,哪里会去在乎眼前是谁,对他来说,眼前无论是谁,只要阻挡了去路,便要刺于马下。一言不发,银吐慧,朵朵梅花,鲜盛开。薛仁贵方才见姜松吃了这诡异的新梅花七蕊杀招的亏,心里自然小心。花开眼前,目眩神,亏得薛家中有一招抱元归一的防御招式,薛仁贵慌忙回戟守住心窝处。叮的一声,罗成的尖正刺在画戟的半月刃上。薛仁贵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若不是自己见机的快,只怕己经在黄泉路上了。也不知道罗成是如何练成这一手怪的。罗成一惊住了薛仁贵,也不耽搁,打马就走,连此刺翻两个小兵。就见一骑拦在前边,正是武安福。

 两人新仇旧恨织在一起,哪里还用多话。罗成五钩神飞光华万丈,银芒暴涨,直奔武安福而来。

 “来得好。”武安福左右两只两头蛇一横,营了上来。罗成眼见武安福擎出双,心里一凛,想起听爹爹说的话:遇到双,千万要后发制人。

 罗成己刺出,无法变招,眼看着武安福双横摆,左手挂住罗成的大,右手挽出花,直指罗成的咽喉。罗成临危不惧,一个大低头,武安福的砰的一声刺中了罗成的银盔。头盔落下,罗成头发披散,犹如一个白衣魔鬼。

 武安福一没有奏效,白蜡杆一震,两只花舞起来,四个头又向罗成招呼过去。罗成直起身子,奋起神威,手里大连刺,性命攸关,不由罗成不拼命,若闪电,一招气回肠,惊天动地的法,华丽的在武安福面前绽放出来。

 武安福只觉得眼前花开万朵,只一瞬间,天花坠,雾漫卷,脖颈之间,寒意沁凉,死亡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这是什么样的法?自认为己经拥有无比强悍实力的武安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两头蛇被罗成这一招惊天地,泣鬼神的法震开来,直自己的咽喉。他终于清楚,自己究一生

 之力,也无法赶得上罗成。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神,他是一个不世出的法天才,狂绝古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才绝芳干载。

 这就要死去了吗?伴随武安福的两头蛇握不住了,罗成的将两头蛇双震开,这本可以睥睨天下的双遇上了这世间最强的神,只能俯首称臣。武安福脑中一片空白,只等那冰凉的尖刺穿自己喉咙的一刻到来。

 一声嘶吼,似乎打破了所有围观者的恐惧,本来一个个眼睁睁的看着武安福死在罗成这绝世一下的战将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武安福下的呼雷豹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危险,放声吼叫起来。

 罗成的闪电白龙驹后腿一软,跪倒在地,虽然不足以将罗成掀下马来,却也足以让他的刺在空气之中,而没有伤到武安福分毫。

 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的武安福迅速恢复了统帅的冷静,高声喝道:“杀了他!”

 战将和士兵,一起涌向惊愕的罗成。

 第272章江南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少帅军的小头目扬起沾满隋军鲜血的军刀,就要砍向罗成。

 寒光一闪,他只觉得喉咙一甜,漫天的血光中,缓缓倒下,直到死去,也不能相信罗成能刺出那么快的一

 靠这一震慑住少帅军的人,罗成终于摘了马镫,跳下马来,大横在前,长发披散,白衣漫血,虎躯昂然,谁人敢敌?

 “放箭!”武安福高声道,他终于了解到罗成的恐怖实力,若不把他击杀在这里,他将是少帅军永远的噩梦。

 谢映登弯弓搭箭,所有有弓箭的少帅军将士都匆忙的摘下弓来,要将罗成死。罗成心知不好,虎步一跳,冲向武安福,要和他拼个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北边一声大喝:“小侯爷,我等来了!”

 来的正是张公瑾,白显道,尚青山,夏玉山,尉迟南,尉迟北,唐万仁,唐万义等北平府的骁将。方才张公瑾发现势头不好,立刻前往各处旗门,好不容易将把守各个阵口的众将召集在一起,整顿了一万还有战斗力的隋兵,来阵中援救。偏偏赶上了罗成深陷重围。

 这只生力军的突然袭击,在本来就成一团的战阵中顿时搅出一个大缺口来。罗成见机,拼死向北杀去,和他们会和。所到之处,当者披靡,少帅军虽然各个训练良,纪律严明,可罗成实在太过强悍,让人闻风丧胆。

 武安福在军之中看着罗成逃走,大声叫谢映登道:“死他,绝不能叫他逃了。”

 谢映登手里的箭瞄了半天,终于瞅准人群中出罗成的一袭白色战袍,手里松,箭似闪电,飞驰而去,支奔罗成的后心。

 罗成冲杀到了张公瑾等人的身前,白显道猛的杀开一条血路,冲了过来,手下牵着一匹战马给罗成骑乘。

 “侯爷小心。”白显道猛地看见一只冷箭来,他正站在罗成的身边,仓促之中,身子一横,挡在罗成的身前。

 噗一声,利箭劲道刚猛,从自显道前心穿过,后心穿出,带出一道血线,轻轻触及罗成的后背,颓然落地。

 “白将军!”罗成回头,见此情状,怒气上撞,眼角因为愤怒而崩裂,渗出鲜血来。

 “侯爷快走,再不走就被包围了。”张公瑾顾不得同僚的战死,一把拉住要去和武安福拼命的罗成道。

 罗成银牙紧咬,脑门上青筋毕,终于道:“走,跟我杀出去!”

 一只银在前面开路,隋军如同绝路的猛虎,末途的狂花,爆发出最强的生命力,少帅军尽管士气高涨,占尽优势,却哪能抵挡住这只哀兵和那个死神一般的罗成。

 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毕竟没有拦住罗成的脚步,雄阔海,左天成在军中杀了唐万仁,唐万义,却一个被罗成刺中肩胛,一个被罗成杆打的吐血,少帅军众将再也不敢犯其神威。隋军的残部在罗成的率领下,从铜旗阵的北方冲了出去,一路向北,逃往北平而去。

 两军相持数月的战场上,一轮残月惨惨的照在无数尸首之上。败者己经长眠,胜者也并不好过。铜旗阵成了一片废墟,杨家父子的尸首被武安福下令厚葬,姜松的心窝被罗成的刺进半寸,孙思邀尽力施救,总算保住了性命,却少不得修养一年半载。一场大战,终于以少帅军的获胜而落下了帷幕。江都,就在眼前。

 “求归不得去,真成遭个,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身穿短衣内的杨广,身边只有两个护卫,手里持着短杖,望着江都宫内的琳琅台馆,做诗道。

 “皇上做的好诗。”一旁的内廷“给使”头领沈光毕恭毕敬的道。他自从征高句丽一战的优秀表现后,就被杨广招在身边,成为最被信任的内功护卫部队“给使”的首领,深受宠爱。

 “好诗,呵呵,好诗。可惜好诗有什么用啊。能救得了天下,平得了响马吗?”杨广斜眼问沈光道。

 “这个…小人不知。”沈光惶恐道。

 “哈哈,今年江南的春天真是美丽,此等美景,我怎么又说起败兴的事情呢?今是哪个妃子做主人了?”杨广道。

 “是东四十一房的容美人。”另一个随从司官魏华道。

 “好,快叫准备酒席,这就开始。”杨广说罢,以短杖为拐杖,高声唱起歌来,向着深宫之处走去。沈光和魏华对望一眼,见对方也是一脸的茫然无措。此时刚刚过午,就要饮酒作乐吗?宫墙之中,醉生梦死,宫墙之外,杜伏威威慑江淮,虎视眈眈,李子通,林士宏,沈法兴,萧铣陈兵四方,各自称王。更为恐怖的是刚刚打破了东岭关铜旗阵,斩杀杨义臣的武安福,他的少帅军整装待发,随时都会来到江都城下。隋朝如同一只负重无数的牛,随时会被一稻草倒。可杨广,他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的江都议事厅里,五贵齐集,各个脸色难看之极。

 “屈突遁败阵,投降李渊;王世充再败,损兵七万;杨义臣被杀,武安福兵临城下;杜伏威一统江淮,随时都会攻打江都。诸位,你们说,该怎么办?”苏威一一的将小山似的奏折放在众人面前,充满哀伤的道。他己经老了,老到可以不在乎荣辱成败生死悲,可是看到他一力参与建立起来的伟大王朝走到穷途末日的今天,老人的心中,比谁都要悲凉。难道我一生的意义,就是要陪伴和跟随着大隋的兴亡吗?

 裴矩无言,他刚刚因为劝诫杨广而被训斥。杨广本来要发配他去洛战李密,偏偏裴矩生病,才得以逃过一劫,此刻的他心灰意冷,满心想的都是和曾经和自己一条战线的武安福。他也想起了武安福当年说过的那句话:“再见,希望我们是友非敌。”

 宇文化及也没说话,他望向虞世基和裴蕴,这两个人最近风头很盛,深为杨广宠信,俨然要取代宇文化及第一宠臣的地位。

 “以我看,江都如今已经十分的危险,不如我们劝皇上退居丹郡(即陈都建康,今南京),在哪里另建新都,移居(电脑。)江左,依靠长江天险,固守江东,或可抱住偏安一隅。”虞世基道。

 裴蕴道:“此言极是。丹乃是数朝古都,又有长江屏障,迁都那里,守住江南,徐图发展,或可拯救朝廷于危难之间。”

 宇文化及没有作声,身为关陇勋贵集团的领袖人物,他深知北方出身的大多数武将的心思。李渊既然打败了屈突通,除去了进军关中的最后一个障碍,大兴恐怕是无可挽回的要失去了。李密围困了洛,王世充连战连败,看来也没有任何守住的可能。武将们身在江南,忧心故乡,如今人心思归,军心浮动,若是要迁都丹,只怕军中造反。不过他虽然对此了如指掌,却并没开口劝阻。只有在大之中,他才能取利。宇文化及似乎看到他恢复宇文氏祖宗基业的那一天了。

 “迁都?”杨广看着手中的奏折,愕然道。

 “如今东西两都被围,臣等恐有失。而江东之民盼望皇上临幸久矣,陛下过江,抚慰百姓,乃是大禹当年所建立的功业啊。”裴蕴琅琅的道,他似乎有一种能把所有的丑事渲染为

 好事的本领,这也正是他和虞世基这种人生存的法宝。

 “好吧,你们自去处置吧。”杨广对于去哪里,怎么去,一概不想知道,他如今最想做的就是多看几眼这江南美景,多临幸几个宫中美人。

 五贵退下,杨广又纵情了一,夜半来临,杨广独坐在内殿里,孤灯只影,他摆弄着手中的酒盅,潸然泪下。

 “皇上,怎么了?”不知何时,萧后出现在杨广的身边。

 杨广看了眼这个从十四岁开始就跟随在自己身边,温柔宽厚的皇后,强自笑道:“没事。”

 “还说没事?”萧后坐在杨广身边,美芳华,绝代倾城,宽大的衣袖轻轻拭去杨广眼角残留的泪水。

 “外面有人图谋国家,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隋朝亡了。我也不失做个长城公,你也不失荣华富贵。更何况,贫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来,陪我饮上一杯。”杨广给萧后倒上一杯酒,与她一饮而尽。似乎所有的心酸和恐惧,都可以在酒中麻醉掉,再也没有烦恼。

 萧后沉沉的睡去了,美丽的身子在灯影里,分外的妖娆。杨广呆呆的看了她的背影半晌,回身望向铜镜。镜中的皇帝,早没有了当初刚刚登基时的神气,只有被酒淘空了的憔悴和一脸的颓唐。杨广的脸上出难得的笑容来,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喃喃自语道:“如此的好头颅,谁来砍下?”

 清幽的江都城里,满城的月下,无人听见杨广的窃窃私语,不过,在不远处的骁果营中,正有人在悄悄的计划着一个改变天下形势的大阴谋。

 大隋,将要经历最后的一次打击;天下,即将来诸侯争霸的年代。

 第273章叛

 “许公,我们该说的都说了,请你给大家拿个主意吧。”裴虔通道。

 小屋里聚集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都是骁果营的关中籍将领,有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士及,宇文智及,儿子宇文成都,宇文成祥,千儿子司马德戬,骁果将军元礼,裴虔通,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盂秉,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医正张凯等。方才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时局,人人都为杨广要迁都丹而担忧,如今都把回家的希望寄托在宇文化及的身上。

 “江都粮草己尽,各地的赋税粮米又运送不达,江都实在难以为继,迁都丹,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宇文化及淡淡的道,他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其实心里早打好了算盘。

 “许公,如今皇上重用南人,虞世基,裴蕴等人有和能酎,竟然位居许公之上,还处处刁难我们北人。如今又要皇上迁都丹,摆明了要放弃关中,让我们有家不能回。难道许公你能忍得下去吗?”元礼犷,开口道。

 “皇上己经答允,我能有什么办法?”宇文化及道。

 “许公,前几窦贤与骁果数百逃亡,被皇上派人追杀杀了。如今骁果之中军心思变,不少人都打算逃亡,若是不早些安抚,寻找对策,只怕到时候军中哗变,危及许公你啊。”赵行枢道。

 “皇室将倾,许公难道要做殉葬品吗?”一旁张凯道。

 宇文化及咳嗽一声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莫要说。”

 张凯道:“迟早都是一死,我又怕什么。只求能死在家乡,便是我天大的福分了。”

 众将听了,想起家乡不知如何了,各个心中难过,长吁短叹。

 “既然诸位已经离心离德,不知有什么打算?”宇文化及问道。

 “我等打算一起逃亡,结西归。许公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薛世良道。

 宇文化及没有作声,反倒是他弟弟宇文智及笑起来。薛世良怒道:“大人笑什么?”

 宇文智及止住笑声道:“我笑你们自取死路,犹不自知。”

 “这是怎么说?”和薛世良等人一起商量西归的元敏问道。

 “皇上虽然无道,可是威严尚在,你们若是逃走,岂不和窦贤一样,自取灭亡吗?到时候皇上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去取你们的性命,难道还能逃回关中不成?”宇文智及道。

 元敏,薛世良,赵行枢等人都铁青了脸,知道宇文智及说的一点都不错。摆在眼前似乎怎么都是死,元敏不甘心的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说话的是宇文家三兄弟中的老三宇文士及。

 “请说。”众人一起道。宇文化及看着三弟,出不为人察觉的笑容来。

 “如今隋朝倾覆在印,此为天意。英雄并起,天下离心,我等既然都有反意,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此成就大事,成就帝王之业。”宇文士及道。

 众将听了,个个眼睛放光。他们只想逃跑,哪里想过造反,可是宇文士及的话给他们指点了一条明路。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我赞同一试。”元礼第一个道。

 “我也赞同。”薛世良道。

 屋中众将一个个的表态,除了沉默不语的宇文成都外,一致要求宇文化及为首领,率领众人密谋政变。

 随着迁都丹的消息传播开来,骁果之中越来越弥漫起背叛的情绪。心怀故土的北人早就因为杨广宠信裴蕴,虞世基,来护儿等南人而愤恨不平,此时内忧外患,都是各怀二心,只盼能够返回家乡。

 这无间,许多骁果正在备身府里等候值勤,医正张凯从外走进来,许多骁果上前行礼,张凯和众人寒喧几句,忽然低声音道:“我和诸位情不错,有要事相告,还望诸位守口如瓶。”

 “大人请说。”众人见他面色严肃,都谨慎起来。

 “今骁果之中军心浮动,据说有不少人想要西归,可有此事?”张凯问道。

 众人都踌躇起来,半晌一人道:“大人也不是外人,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确有此心,不过还没决定。”

 张凯顿足道:“坏了,果然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众人一惊,此事事关重大,动辄就是掉脑袋的下场,不由众人不关心。

 “皇上近得到消息,得知骁果有人要叛逃,所以叫我准备毒酒,要把骁果中的北人都鸠杀掉,只留南人。”张凯道。

 众人听了,都变了脸色,联系起前南人多受宠爱赏赐的事情来,不由不信。

 “言尽于此,大家自己小心吧。”张凯说完,起身走了。留下诸多惊恐不定的骁果来。恐慌的情绪随着这流言在军中的扩散慢慢的扩展开来,北方来的骁果们,个个都有了叛之心。把一切看在眼里,司马德戬悄悄奏报了宇文化及。

 叛,迫在眉睫。

 烟花三月,江都城里,风急昼昏,雨连绵。杨广心绪不宁的看着外面弥漫的水雾烟尘,对萧后道:“等雨下完,咱们就去丹吧。”

 他却不知道,他的生命,将在这雨的江都,和大隋的王图霸业一起结束掉。

 就在杨广嗟叹的时候,司马德戬己经将骁果的诸多将校集中起来,都在备身府商量。司马德戬站在柱前,高声道:“诸位,皇上重用南人,又要迁都丹,放弃北方,我等北人,眼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我奉许公之命,要为大家做主,兵谏皇上,回归关中。诸位可愿跟随?”

 “惟将军命。”骁果早就都有反意,一听之下,齐声拥护。

 当夜正轮到裴虔遁值守,晚饭过后,御厩里的马匹都被裴虔遁派人盗走,又将骁果数百人暗中藏在宫门之外。布置完毕,裴虔通带领亲信来到杨广居住的宫外驻守,随时等候外面的骁果里应外合。而掌管关闭宫门的唐奉义也故意不给宫殿诸门上锁。

 宫外巷中,负责查夜的冯普乐正带人走在小巷中,巡视宫墙外的安全,面走未了一伙人,仔细看去,原来是宇文智及和盂秉。冯普乐上前笑道:“二位将军怎么这么晚还不去休息?”

 宇文智及过来,满脸是笑道:“近街面不太清净,我和孟将军出来看看。”他边说边走到冯普乐的身边。冯普乐道:“这事有我就行了,不用二位将军烦心。”

 “我们烦的就是你啊。”宇文智及说着话,蕺在手中的匕首刺去,在冯普乐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形下,抵在他的喉咙上。而盂秉带着随行的骁果,也把冯普乐的部下都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冯普乐惊道。

 “要变天了。”宇文智及嘿嘿笑道。

 “外面是什么声音?”杨广正在昏昏沉沉的睡着,只觉得外面喧嚣不己,从榻上起来探身看去,隐隐有火光,忙问司官魏华。

 “启禀皇上,是宫中的草坊失火,裴虔通己经待人去救了。皇上不必担心。”魏华早和宇文化及等人同合污,撒谎道。

 杨广哦了一声,便不再为意,重又沉沉的睡去了。

 就在宇文化及的筹谋正在进行的时候,江县长张惠绍出现在裴蕴的府门前。

 “裴大人,大事不好。”张惠绍一见匆匆起身来接他的裴蕴,一头拜倒,涕泪皆

 “何事如此惊慌?”裴蕴整理着衣服,问道。

 “骁果异动,只怕有变。”张惠绍说着把他所知的骁果异常调动一一和裴蕴说了。裴蕴越听越惊,忙道:“你所说可是实?”

 “不敢有半句虚言。”张惠绍道。

 “这可怎么是好?我这就进宫奏报皇上。”裴蕴急道。

 “只怕来不及了,以小人看,只怕一时三刻叛军就要发动。何况叛军必有筹备,只怕已经把守住了宫门。”张惠绍道。

 裴蕴沉思片刻道:“既然如此,只好行险了。”

 他来到书房,刷刷刷写了一通,对张惠绍道:“你持这封信去见燕王杨炎,请他尝试进宫禀告皇上,由皇上下令平叛。”

 张惠绍领命去了。裴蕴想了想,又写了些东西,匆匆出了门,往虞世基的住处去了。

 三更刚过,皇城芳林门,夜之下,两个人影出现在门侧的口前。

 “燕王,你可一定要小心啊。”说话的是梁国公萧矩。他眼前的少年正是杨广的孙子燕王杨炎。

 “粱公,我若不回来,还请你念在皇上对你的恩情上,急速去召集援兵,保护皇上。”燕王杨炎道。他接到了张惠绍的密报,联系近几骁果的动静,知道不好,忙和萧矩一起来到宫外,想要上奏杨广。可是宫门都被宇文化及的人把守住,根本不得而入,不得以他只能悄悄来到侧门处,想从口进去。

 萧矩泣不成声道:“燕王,我萧矩身为隋臣,必当拼了一条老命为皇上分忧。”

 杨炎点点头,瘦弱的身躯直,向着水钻进去。水中水湍急,深透膝盖,杨炎费了半天的劲才从水中钻出来,一路狂奔,往玄武门而来。

 “何人?”守门的卫兵看到浑身漉漉的杨炎,喝问道。

 “我乃燕王杨炎,快给我奏报皇上。”杨炎气吁吁的道。

 “原来是燕王啊,这么晚,不知道来做什么?”随着话音,裴虔通出现在杨炎的身后,不等他明白过来,便被按到在地。

 “天快亮了。”裴虔通看着被拖走的杨炎,喃喃道。

 第274章忠臣逆贼

 “这么晚,有什么事?”被裴蕴吵醒的虞世基睡眼惺忪,从内堂出来。裴蕴正在厅上踱步,一见他出来,立刻过去,把张惠绍所说的情况一一说了。

 虞世基听得瞠目结舌,问道:“不可能吧,此事如此重大,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已经叫燕王去宫里给皇上报信了,来找大人,是要和你商量如何组织人马,镇骁果。”裴蕴急道“我己经草拟了一道诏书,请大人盖上印鉴,把兵权交给来护儿将军,由他带兵保护皇上。”

 “你要矫诏?”虞世基大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胆子也太大了!”

 “如今形势紧迫,事不宜迟。如果有什么拖延,只怕你我也保不住性命。”裴蕴道。

 “不可,此事实在太大,如果骁果没有叛,你我就是死罪。”虞世基不从道。

 裴蕴苦劝,虞世基都不肯,两人正在争论,就听门外有下人高声喊道:“老爷不好了,宫里似乎失火了!”

 虞世基和裴蕴一起出门,向皇宫望去,只见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而四面八方,都是人囔马嘶之声。虞世基脸色苍白,喃喃道:“竟然真有此事。裴大人,诏书在哪里?”

 裴蕴拿出拟好的诏书,刚要交给虞世基,就听院外有人高声道:“围住,别叫虞世基跑了!”裴蕴和虞世基面面相窥,裴蕴跺脚叹道:“谋及播郎,竟误人事!”话音未落,叛军己经冲进院来。裴蕴回身冲进厅中,抓起一只烛台,冲了出来,照当先那兵身上打去。那兵一躲,一刀砍下,在裴蕴当斩了一刀,鲜血涌,当场亡命。虞世基吓的倒在地上,魂不附体,被叛军拿住。

 叛己经全面发动,宫外的叛军在孟秉的带领下到处搜捕忠于杨广的大臣,裴虔通在宫内率领数百骑兵一起来到成象门,把门的宿卫兵没有参与叛,大声高喊道:“是什么人,胆敢聚众来此!”

 裴虔通连忙带兵退下,命人将除了东门以外的宫中各门全都关闭,以防杨广逃走。

 “跟我走。”裴虔通布置了数十伏兵在门口,带上其他人从东门进去,一路之上见到宿卫的兵马便都赶走,众兵见势有变,不敢多留,纷纷丢下兵器逃走。裴虔通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内宫门口的台阶处,正好遇到右屯卫将军独孤盛。独孤盛见裴虔通带了这许多人,又都持有兵器,大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想要做什么?”

 裴虔通和独孤盛情不错,忙道:“独孤将军,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如今隋朝大势己去,将军还是自保为宜。”

 独孤盛大怒道:“老贼,你胡说什么?”说罢高呼一声,连铠甲也来不及穿上,起一把单刀,和部下数十人把守住宫门。裴虔通见他要反抗,下令道:“都杀了。”

 独孤盛见叛军上前,高声呼道:“天子在此,你们这些臣贼子胆敢造次?”

 军汹涌而上,独孤盛势单力薄,哪里是对手,片刻之间,便被刀砍死在台阶之上,血盈阶,为大隋朝尽了最后的力量。

 前面动起兵戈,宫中当然听见了动静。千牛独孤开远知道有人叛,率领部下数百人来到云览门驻守,他见己方人少,连忙前往宫,大力叩门道:“皇上,末将所部还有数百人,兵甲齐全,尚可一战,陛下若亲临战场,人心自然安定,不然恐怕大祸临头。”

 他说完后,众兵都盼望的看着大门,希望杨广能亲自出来带兵敌,哪知半晌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众兵顿时没了士气,有人丢下兵器,奔逃而去,不多时便逃的一个不剩,只留下独孤开远。他手持钢刀,立在门前。裴虔通率兵赶到时,只见他昂首站立在门前,横刀怒目,大声喝道:“有我独孤开远在此,你们莫要害了皇上。”

 裴虔通一挥手,数十人冲上去,独孤开远哪里能抵挡得住,很快被捆绑起来,送到裴虔通面前。裴虔通道:“独孤将军,你是忠义之士,我等也不是臣贼子,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我敬你的忠心,由你去吧。”说罢叫人将他放开,自带人继续前进去了。

 独孤开远看着裴虔通远走,嚎啕大哭道:“皇上,臣无能为力了。”

 此时的杨广,已经慌张的逃离了宫,他听见独孤开远的叫喊,忙叫魏华去召唤给使来救驾。哪里知道魏华早被收买,下午的时候把所有的给使都指使出宫去了,此刻杨广身边根本没有忠心卫护的勇士了。杨广见势不好,拉上萧皇后,逃亡西阁。魏华见杨广走了,叫人打开大门,放裴虔通等人进来。

 “皇上呢?”裴虔通一见魏华,忙问道。

 魏华向西一指,裴虔通一颔首,部下校尉令狐行达持刀而去,不数步来到西阁前。杨广就在阁中,隔着窗户看见令狐行达,大惧道:“你要杀朕吗?”

 令狐行达道:“臣不敢,只想奉皇上回关中而己。”说罢打开阁门,放下钢刀,伸出手去。杨广战战兢兢的让他扶出阁来,由他搀扶,一直来到裴虔通处。

 杨广一看到裴虔通,大吃一惊,高声道:“裴虔通,我平待你不薄,你为何带兵反叛?”

 裴虔遁听了,大为尴尬,杨广对他的确颇有赏赐,此刻见他衣着不整,惊魂未定,心里也有些不忍,忙下马道:“臣不敢反叛。不过将士们思念家乡,不肯随皇上迁都丹。我等只不过想奉皇上西归回京师而己。”

 杨广是何等样人,知道大势己去,忙顺着裴虔通道:“朕正在考虑此事。只不过粮草未至,恐路上乏粮,才未曾西归。既然你们想要回家乡,朕便与你们一起上路。”

 裴虔通没想到杨广态度如此之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得道:“你们保护皇上,莫叫皇上受了惊吓。”自去报告宇文化及去了。

 此时天色己经亮了起来,宫中的情况并没有传出来。宫外的大臣们府邸里,都成了人间地狱。南人大臣纷纷被杀。来护儿本在府里睡,听到外面有人喧哗呐喊,知道不好,和儿子来整披挂整齐,率领数十个家仆来到街上,正好遇见来捉拿他的孟秉。

 “孟秉,你要做什么?”来护儿一见孟秉,大声喝问。

 “来将军,我等要奉皇上西归,你若识相,下马归降,还可保住一条性命。”孟秉道。

 “贼子,休想我和你们同合污。”来护儿怒道,手中铁抢一摆,冲杀上去。

 孟秉手下人多势众,不多时就将来护儿的家仆斩杀干净,来护儿和来整拼死冲杀,不得而出,孟秉大喝道:“给我放箭!”

 骁果们纷纷摘下弓箭,要将来家父子死。

 来护儿大惊,手中铁抢舞圆,对来整道:“你快走,去投奔武安福。”

 “我不走。”来整双目圆睁,要和父亲一起拼命。

 “快走,否则来家就要断后了。”来护儿说着,不要命的拼死冲进人群,杀开一条血路,他只攻不防,中了数,血如注。

 来整知道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也奋起神威,跟在来护儿身后,两人冲进包围,来护儿勒回马来,拦在孟秉等人身前,高声道:“儿啊,叫武安福替我报仇!”

 来整一边哭泣,一边飞马向城门冲去。孟秉高声下令放箭,来护儿身中数十箭,兀自冲进阵中,血尽而死,至死不能瞑目。

 杀了来护儿,杨广的亲信大臣基本都被拿住。盂秉带兵在街上巡视,正碰上裴矩。有人认出他来,上前将他执住。裴矩半月来一直生病,夜里并没被扰,他待得天明,整理好衣冠,出了家门,要去宫中和杨广同死。此刻被兵擒住,面不改

 有人看见裴矩被捉,大声呼喊道:“裴黄门无罪!”

 裴矩平待人温厚,对骁果十分的爱护,给骁果娶亲正是他向皇上提议的,因此许多骁果对他十分尊敬爱戴。此刻有人一呼,群起相应。孟秉也要借重裴矩的能力,忙上前给他松绑,请他共商大事。眼看兵势众,裴矩无计可施,只得答应。

 裴矩跟盂秉前往拜见宇文化及,正遇见苏威。苏威乃是关中文官的首领,辅佐文帝杨坚的贵胄,虽然不得杨广重用,却依然是关陇人心中当仁不让的重臣,此刻他被骁果簇拥着,一起去见宇文化及,两人碰见,对望一眼,无尽酸楚,尽在不言中。

 来到宇文化及所在的朝堂之上,还没等进门,就见数个骁果手提人头而来,裴矩一看,其中正有裴蕴,虞世基,来护儿,袁充等朝廷大员的人头。看见和自己相甚笃的来护儿惨死,裴矩暗自唏嘘。

 “二位大人没有受惊吧?”宇文化及听说裴矩和苏威未了,连忙出来接。二人惭愧,一起向宇文化及行礼,宇文化及大刺刺的受了,正要说话,只见裴虔遁飞马而来。

 “大人,皇上己在手中,如何处置?”裴虔遁问道。

 宇文化及看了眼裴矩和苏威,两人默然不语。

 “是不是把他带过来?”裴虔通试探的问。

 “何用带此人过来,快些动手。”宇文化及狠狠的做了个砍的动作。

 裴虔通会意,转身向宫中奔去。

 裴矩和苏威看着他的背影,都在心中叹息了一声。

 第275章王朝夕阳

 裴虔通在宫外和司马德戬的兵马和在一处,一起回到杨广的寝段,杨广呆坐在段上,一脸的憔悴,一见裴虔遁回来,起身道:“宇文化及,虞世基,裴蕴,裴矩,苏威何在?”

 裴虔通的部将马文举道:“裴蕴,虞世基己经枭首。许公和裴矩,苏威两位大人正在整理朝政。”

 杨广愕然,再看众兵将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一片冰凉,叹息道:“我何罪至此?”

 马文举大怒道:“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动征讨,内极奢,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

 马文举说的义正严词,又摆出杨广杀父,戮兄,大发徭役的罪行来,杨广听得胆战心惊,他这才知道自己如何的天怒人怨。此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骁果们终于可以大胆的说出对他的不满和怨恨来。杨广呆呆的回忆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终于低下头来,低声道:“我的确有罪。可是我平不曾亏待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造反害我?谁是你们的首领?”

 司马德戬一旁听了半天,此刻见杨广兀自不悔,厉声道:“普天同怨,何止一人?”

 杨广终于气了,喃喃自语道:“我本想做个好皇帝,怎么会落到今的地步?”

 司马德戬冷哼一声道:“你便祈求来世莫做天子,生为个富家翁吧。”说罢一摆手,令狐行达会意,走上前来,手握钢刀,就要杀死杨广。

 杨广抬眼看了看令狐行达,道:“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何得加以锋刃?取我的毒药来。”他虽然命在旦夕,说话间依然有王者的气度风范,令狐行达等人虽然暴,也不敢怠慢他。司马德戬道:“快去找毒药来。”

 杨广自从来到江都,知道天下大,江都也绝非可以躲藏一世的地方,他生怕有朝一到了绝路受人侮辱,因此早早就备好了毒药,由身边的美姬掌管。不过如今宫中成一团,美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时哪里能够找来。骁果忙活了半天,也没找到。司马德戬不i寸烦的道:“等不得了,快些动手。”

 令狐行达重又走到杨广的身边道:“皇上,是在对不住了。”举起刀来,就要砍落。杨广忙道:“且住。”说着从身上解下带来,在手中掂量一下,递给令狐行达道:“既无毒药,便用这个吧。”

 令狐行达接过带来,杨广坐直身子,盘膝冲着众叛军道:“你等叛上作后必有报应。”

 司马德戬冷笑道:“你先想好去了阎罗段,如何跟因你而死的亡魂代吧。”

 令狐行达不等杨广再说话,将带在他的脖子上一,使劲的一拽,带紧紧的箍在杨广的脖子上,杨广顿时不过气来,身子一阵颤抖,眼睛突出,嘴巴大张。令狐行达死死的拉住带,杨广的脸色变得青紫,终于身子剧颤,再也不动了。一代圣人可汗,这位曾经的一代天骄,文采斐然的诗人,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艺术家,佛教徒,世界上最伟大国家的君主,就此死去。当年处死杨勇留下来的三尺白绫,终于恶有恶报的报应在了他的身上。随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息,大隋王朝,也到了暮西山的最后关头。

 杀死了杨广,司马德戬和裴虔通等人又在宫中大肆搜捕杨广的子孙,燕王杨炎,赵王杨葆,杨广的二儿子杨柬全被杀死。而外戚粱公萧矩,大将宇文协,张炎等人因要抗拒宇文化及,也都被捕杀死。一时间宫里宫外血雨腥风,人人自危。

 司马德戬和裴虔通来到东阁,要杀秦王杨浩,两人一进东阁,就看见萧皇后正襟坐在桌前,杨浩战战兢兢的立在她的身后。萧皇后身着皇后的华丽宫服,美丽绝伦,芳华绝代,根本不似四十岁的女子,反倒比双十年华的少女还要温柔美貌。司马德戬和裴虔通看的呆了,只听萧皇后道:“你们是要来杀我吗?”

 萧皇后平素对待下人十分的温和,也经常赏赐骁果,还将许多宫女许配给骁果中的将领,众人对她十分的恭敬,司马德戬和裴虔通当然不敢来,一起跪倒道:“启禀皇后,皇上己经死在军之中。还请皇后移驾到安全的所在。”

 萧皇后听说杨广死了,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倒走得轻松。”说罢起身来,拉住杨浩的手,叫司马德戬二人带路,出了东阁。一路之上骁果见了萧皇后,个个恭敬行礼,无人胆敢造次。

 此刻的朝堂之上,宇文化及召集了文武百官,众人聚在朝堂中,宇文化及坐在平里杨广所坐的位置,接受众人的拜见。苏威,裴矩两人分立左右。宇文化及道:“如今大事己定,不知各位有什么打算?”

 苏威道:“许公,既然事情己经安定,罪首也伏诛。我等应该同心协力,一起回返关中,另立明君为是。”

 宇文化及点头道:“说的是。”

 又有人道:“许公,如今南人北人矛盾重重,给事郎许善心不肯前来祝贺,显见对许公有所怨恨。”

 宇文化及沉下脸来道:“此人好大的胆子,快去给我抓来。”

 一旁许弘仁闪身出来道:“许公,许善心是微臣的叔叔,微臣愿意前去劝他顺天应人。”

 宇文化及这才转怒为喜道:“如此甚好,你快去快回。”

 许弘仁飞马前往叔叔许善心的家中,见他正在大堂端坐,一身朝服,许弘仁忙上前拜见道:“叔叔,天子己经死去,许公宇文化及摄政,朝野上下,文武毕至。改朝换代,乃是天意,叔叔何必要以身相抗,徒留螳臂当车的笑话呢?”

 许善心怒道:“孽障,你从贼叛,还有脸来人,快滚回去,莫叫我再见到你。”

 许弘仁灰溜溜的出了他家,流泪道:“叔叔,许公对叔叔并无恶意,还请叔叔不要自寻死路。”

 许弘仁回去,跟宇文化及禀告了许善心的事情,宇文化及大怒,派人前去把许善心抓来。许善心被骁果捆绑着来到朝堂之上,昂首,大步来到中央,向两旁看去,一边看一边嘿嘿冷笑。自裴矩苏威以下被他看见,都觉得羞愧难当,一个个垂下头去。宇文化及见他实在忠义,叹息道:“许先生,看在你的忠心耿耿,苍天可鉴,你回家去吧。”便下令部下将他绳索松开。许善心了绳索,也不谢宇文化及。转身就走,扬长而去。宇文化及看他狂妄至此,不由恼怒道:“此人实在无礼,气煞我也。快把他绑去杀了。”

 骁果追上,将许善心捆绑起来,押到门外,手起刀落,忠臣之血,恰好溅在萧皇后的身前。萧皇后看着许善心身首异处的惨状,潸然道:“请各位莫要再杀无辜了。”

 宇文化及听说萧皇后来了,大喜过望,带领百官出来接。萧皇后牵着秦王杨浩的手,一起来到朝堂上,坐在上首。宇文化及道:“皇后,如今皇上己经驾崩,臣请皇后下旨,令秦王印位,早安民心。”说完也不等萧皇后说话,一挥手,裴矩呈上一份早就拟好的旨意。萧皇后看也不看,提笔画了个圈。

 宇文化及向众人一示意,群臣这才一起拜倒,山呼万岁,算是拜见了杨浩。随印宇文化及又“请”萧皇后任命朝廷官员,自然以他的意思为准。宇文化及被封为大将军,总管朝政。宇文智及为左仆,总领军权。裴矩为右仆,宇文士及为内史令,苏威为光禄大夫,司马德戬为礼部尚书。一起叛的关中骁果将领也都各有封赏,人人提拔。

 封赏完毕,宇文化及将萧皇后和杨浩关押起来,美其名为保护。他知道骁果急于西归,而武安福的大军又近在咫尺,不敢在江都多耽搁,五天之后,宣布还都大兴。后妃宫女,公卿百官,僧尼道士,骁果军队共计四十万人。浩浩,向着西北归去。

 大军才刚出发,宇文化及的军中就出了子。

 “沈将军,怎么闷闷不乐?”沈光正在营中喝着闷酒,有人掀开帐幕进来,沈光抬头一看,乃是骁果的统领麦孟才和钱杰。

 “闲来无事,小酌两杯。”沈光道。

 麦孟才盯着沈光半晌,忽道:“皇上对沈将军厚爱,如今遭遇不测,难道沈将军不想为皇上报仇吗?”

 沈光两眼放光道:“盂才兄,你…?”

 麦孟才道:“我父亲麦铁杖和我身受皇上和来护儿将军的厚待,才有今的地位。如今皇上和来护儿将军惨死,我和钱将军想要共谋宇文化及,成就千古美名。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沈光听了,豪情昂的道:“当,我被魏华所蒙蔽,带给使出宫去了。等到回来,皇上己经遇害,如今虽然被任为军总管,无一不想为皇上报仇。若是将军不弃,沈光愿为内应。”

 “有将军相助,大事成矣。”麦盂才大喜道。

 “宇文化及这个贼,我给使军中数百人,都是豪勇之士,杀他如鹰隼之逐鸟雀,万世之功,在此一举。”沈光举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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