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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海未了情 III
 竹海未了情III

 娘故作神秘的一笑:“那就要你们去猜了。”

 “若猜对了,要安娘拿一只绣花荷包当彩头。”月儿提议。

 “好呀。”安娘痛快答道,戚继祖反是脸红。

 就在他来到岳家那晚,这个有着一双魅人鹿眼的小女孩儿就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戚继祖隐隐觉得走到哪里那双鹿眼都在追随。

 傍晚吃过饭,那小姑娘静静的随在他身后,他一回头,那小姑娘也停住步,缓缓的伸出拳头摊开手,一个小纸盒在手心。

 “给我的?”戚继祖疑惑问,小姑娘细细柔柔的声音:“爹爹吩咐给你,红伤药。”

 戚继祖脸色绯红,窘迫的一笑,不想岳元帅还如此细心记得他身上的鞭伤。谢过她转身回房看望母亲,忽然回头,那小姑娘仍立在原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戚继祖问,他平时不是多话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开口。

 “安娘。”

 真是名如其人,或许父母就希望她安静娴雅才起了这个名字,戚继祖对小姑娘有了些好感。随后不久,戚继祖却发现这女孩子是岳飞的女儿,难怪她同岳云眼睛如此类同。

 岳家三餐都是茶淡饭,俨然同身居高位的岳飞元帅身份不附。戚继祖也听过旁人议论,朝廷高官不是出名的奢侈挥霍无度,就是出名的吝啬。

 比如前朝的名相吕蒙正,酷嗜“舌汤”吕家厨房一天要杀成百上千只,才能供吕宰相每喝一碗汤;还有那位因一阙“红杏枝头意闹”闻名的宋祁大文士。笙歌达旦拥美人同醉。他哥哥宋让他检点些,不要挥霍无度,说当年兄弟们在州学内吃糠咽菜的岁月总不能忘本。宋祁却大笑驳斥:“当年寒灯苦读,吃糠咽菜,不就是为了今天地生活吗?”

 相形之下,这位俸禄颇丰地岳元帅不免吝啬的过了。

 岳家上下穿的是贫民百姓一样的麻衣,反显得他穿着绫罗绸缎格外的碍眼。除去军营里的饭菜偶有鱼,岳家的伙食却多是青菜豆腐。一小碗腌总有意放在母亲面前,似乎是待客之道,但那薄薄片的片数屈指可数。戚继祖心里颇有不快。反有了寄人篱下的失落感。但在岳家军立足未稳,又是他自己许诺供六爷驱使以抱救母大恩,暂时也只得令母亲受些委屈。

 令继祖稍感欣慰的是,母亲来到岳家,时时听到母亲和好客地岳婶婶说笑的声音,岳家上下其乐融融。远比戚家乌烟瘴气的好。虽然岳元帅平少言寡语,也从不说笑。但岳六爷却是活泼促狭。时时逗得全家捧腹大笑。岳也慈祥可亲。总好过在家里时,只要全家人吃饭,爹爹那些小妾就吵翻天,如进了鸭圈。一次姨娘们打闹凶了,竟然把爹爹得钻进了桌子底下不敢出来。虽然餐餐山珍海味是有的。但吃得令人憋闷。若是将娘独自放在爹爹身边。荣华富贵是有,但不免被爹爹冷落,被那些小妾们欺凌。这还真是进退两难。

 晚饭过后,岳元帅问戚继祖:“可还习惯这里的生活?”

 戚继祖点点头,应了句:“承蒙元帅厚意。”

 “缺些什么尽管开口,对你六叔讲,或告诉你婶母、云儿都可以。自家人,但说无妨。”

 戚继祖笑笑,却见岳元帅右眼皮狂跳,两只眼睛红肿,伸手捂住一只眼,痛楚的样子。

 “元帅,你这眼睛~~~”

 “痼疾,无妨。怕是安吉竹海气重,眼疾犯了。”

 望了岳元帅远去地背影,戚继祖回房。

 一阵朗的笑声,是岳夫人在屋里陪娘说话。

 “叶儿从小就是这不言不语地子,问他十句答上一句就不错。一点也不随他爹的子。叶儿一小就随了他爹去舞刀弄,晚上得闲我就教他读书认字。妹妹你一定奇怪我这瞎婆子如何教儿子认字吧?我是在叶儿的小手上一笔一划的写呀,那双小手就一天天越长越大。”

 母亲的话语中带出哽咽:“也不知道这回老爷是为何,他从来很少打叶儿,别看叶儿年岁小,在军里家里是帮他顶了大事地。他说东,叶儿不打西,还是听话地。”

 戚继祖心里一阵难过。母亲平当然看不到爹爹的嘴脸,在爹爹身边这些年,他当然知道爹爹的为人处世之道。爹爹怜惜地东西是

 度势去取舍的,在危及他利益时,除去自己,什么都的。爹爹曾有个一个宠爱的小妾,平对这小妾百般讨好。一次闯来刺客,爹爹正和这小妾在房**赴巫山**。急中生智竟然将小妾推向刺客的剑。刺客被擒后,被千刀万剐,爹爹却哭了三天厚葬小妾。家人都在私下议论,老爷平极其宠爱小夫人,为何将小夫人拿来做挡箭牌?记得管家笑答:“老爷宠爱的只有他自己。”

 为了求和宋军,保全富贵,爹爹不惜出卖他。本来可以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同母亲逃走。但为了取信宋军,证明他的诚意,竟然送他去仇敌手中。

 “太太,快去看看,老爷的眼睛疼得昏厥了。”

 李娃夫人慌忙拔脚,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险些跌倒。

 “叶儿,快去看看岳相公如何了。”母亲慌忙吩咐,戚继祖尾随而出。

 卧室里挂了厚厚的窗帘,几乎挡住所有光亮。尽管岳飞闭目安慰众人无事,大夫高举的红烛晃过岳元帅的眼睛时,戚继祖惊愕说:“这是火眼。”

 众人的目光投向戚继祖:“竹海深山,常有瘴气,外有气,内加心火极易害眼病。”

 “这个郎中早就讲过。”岳翻烦躁的说。

 岳母瞪了岳翻一眼:“六郎,若不是你惹你兄长着急恼怒,你兄长如何痼疾发作。”

 岳翻不服,又不敢顶撞。

 下午,兄长寻他去母亲房中,端出一家之主的姿态正声对他吩咐:“六弟,你年纪不小,娶生子,传宗接代是正事。如今为兄和你嫂子为你物了一门亲事。”

 岳翻如冷水泼背,齿发皆寒。兄长旧话重提,定是想断了他要娶玉娘的念头。

 就听兄长说:“村东那卢家的姑娘,二八当年,人周正,勤快,是个贤德之人。”

 “兄长要岳翻娶一村妇?”岳翻动怒。

 “村妇如何?你嫂子也是村妇”兄长声音高亢,岳翻膛起伏。

 “五哥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视天下红颜皆为祸水,斩尽杀绝。”

 “你为了那一风尘女子晕头转向,还执不悟!”

 兄弟二人的僵持,老太太拐杖顿地,训斥平疼爱的幼子:“六郎,跪下,放肆!”

 岳翻正在忿忿,门外忽然闯近来傅庆。傅庆平同他如兄弟,同兄长岳飞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进屋毫无顾忌的嚷:“干娘,这是怎的了。”

 一边擦了汗兴奋说:“大哥,军饷筹到了,冬衣已经去做,再有半月定能完工。”

 虽然是天大喜讯,岳飞却惊愕的问:“哪里来的钱?不是上面没有批下军饷,要军队自己向地方筹措~~”

 “是自己筹措的。”傅庆直白的回答,被一旁的岳翻狠狠瞪了一眼。

 兄长一直为筹措军粮和军队冬衣发愁,近来肝火极旺,偏傅庆此刻狗窝里藏不住热骨头,跑来炫耀着见不得光的功劳。

 岳飞凌厉的目光投向岳翻,岳翻回避目光对傅庆说:“傅兄,快帮岳翻评理,我兄长他~~”

 “傅庆!”岳飞威严的断喝:“哪里来的钱?”

 “那个~~这个~~”傅庆看这岳翻焦虑责怪的目光,也觉得自己或许说错话,但还是无所畏惧的说:“嗨,不管如何,凑到饷银饿不到冻不到才是正理。不过就是依了六郎的妙计,开了家博弈场,贩了些镇江的醋来泰州,销路看好~~”

 岳飞飞起一脚,岳翻腾身跌出一米开外。

 如今大哥急火攻心,眼疾复发。母亲责怪是他的过错,岳翻也百口莫辩。反是郎中捻了山羊胡,喊了岳翻等人出到外屋开方,忧心忡忡的说:“这病看来不轻。此疾若是不治,怕是要双目失明。如今岳相公双眼红肿,痛裂,见光如火灼,这都是失明前的征兆。”

 “胡言语!我大哥好好的,就这么瞎了不成?”傅庆大骂:“你这老咬虫若不救治好我大哥的病,就一定是金兵的细作!”

 就听屋内“咣当”一声,随即一声沉闷的跌撞声,众人冲进屋里,岳飞已经晕厥倒地,旁边有一破碎的瓷碗。

 想是郎中的话语被他听到。(未~。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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