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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枪击案
 与师父通过电话后,他的心情也大有好转,不像刚刚那样心事重重的,肖强走后不久,就有三个武馆的徒弟赶到医院,几个人都是有一定根基的好苗子,跟他的这几年进步也很大。一个在形意拳上有很深的造诣,一个在八卦掌上有明显的长进,另一个在武术气功上很有实力。几个人在病房里,听着他的安排。他让三个人都在外围潜伏,主要是注意观察,一旦有人闯入,就以发电话信号的形式,知会他,只要电话一响,他就可以出手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很聪明的方法,比用其它任何方式传达信息好了许多。

 将他们派在外围,是他故意这样做的,他们未必是那个人的对手,让他们上就只能是白白受伤,甚至有生命危险,他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他把他们安排在外围给他报警,也一样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他们与他在一起也有几年时间了,虽然平时对他们的训练很严格,那也都是为了使他们更快地提高,俗话说的好,要练武不怕苦,这些都是他亲身的经历。

 小时候,师父就是这样对他的,拿大顶是最累的,就是双手支撑倒立,师父则拿着子站在他的前面,一有松懈,就伺候。几分钟过后,汗水像小溪一样,顺着脸往下淌。练拳术,一套拳要练上十遍百遍仍不入师父的法眼。

 夏天的时候,凌晨三点,就被师父喊起来,先是跑步,然后是练习内家、外家拳术。当太阳初升之时,他就站在山顶,着一轮红,练丹功。那时他常常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因为他知道一些得成大道的蛇仙都喜欢在夜深人静之时,盘居在山顶上收月华,而他却恰恰相反。难道这就是师父所说的道不同?练击打能力时,拳打千层纸、头顶墙、臂击桩等等,然后用药水清洗肿及伤处,反反复复,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受了多少苦。

 练武术辛苦,练内丹功则更辛苦,内丹功的锻炼,重在悟性。师父曾给他讲过一个故事,古代一位得道的神仙曾说:“世言吾卖墨,飞剑取人头。吾闻哂之。实有三剑:一断烦恼,二断贪嗔,三断**,是吾之剑。”其实仙人说的不是实有的刀剑,而是心剑、慧剑,意志和智慧的力量。练功一段时间以后,全身经络都已通气,这时体内出现各种感触。佛家有“八触”之说,即动、、轻、重、凉、热、涩、滑。

 最重要的感觉是真气在他的体内发动的感觉,如真气的动、窜动、跳动感,还有全身通气时真气的颤动感和气场感,还有真气生发时的热感。

 而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师父的眼睛,他的每一个进步,师父也是喜在心头。

 随着入静程度的加深,功夫也在不断进,入静也就是进入了大家平常所说的气功状态。什么都不想,一切都放下,不需要任何逻辑思维。

 在这种状态中,练功者以一念代万念,心地光明,飘然自在。在自然光明、自然活泼的状态中,达到心光明的境界。

 当初,他就很难入静,一坐在蒲团上,心就无法达到入静的状态,各种杂念纷纷涌至脑际,有时还打盹儿。

 他就求师父说:“师父,我困,我没法入静,这门功夫真的很难练。”他就耐心地给我讲道理,说的我无言以对。

 “在世俗的社会中,每个人难免不为各种烦恼、贪嗔、**所累,为七情六所苦,这就是种种的杂念。平常生活中不觉得,而一旦坐下来闭上眼睛时,杂念就像奔腾的野马难以架驭。”顿了顿,又接着给他讲道法。“修炼者就必须运用意志的力量,不断地排除杂念,最终驯服这匹野马。驯服这匹野马的过程也就是功夫长进的过程和身体健康的过程。许多修炼者慨叹入静之难,实际上这就说明他的心镜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灰尘,必须运用意志的力量去拭擦,用慧剑斩心魔。”

 那年,他还很小,在山下的村小学念书。

 白天在学校上学,晚上,听师父讲道,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道法,昏昏睡。

 但师父总讲这些东西,居然被他死死地记住了,多少年来都难以忘却。尤其他拿在手里的戒尺,颜色深灰,打在手上,痛在心里。在这方面,师父可以说是变态的严厉,但现在他想明白了,没有当初的苦,就没有现在好好活在世上的他。

 有一次,他跟师父开玩笑,说:“师父,你当年打我的那个戒尺呢?还在不在?”师父就笑着说:“怎么,还没挨够啊。”

 他说:“我要是将来也教了徒弟,也想这么做,见效的。”

 “你个臭小子,拿师父开涮了?你还没有开山授徒的资格。”

 “那我什么时候够啊?”

 “等吧。”师父最后满怀深意地笑着说道。一旦有机会,师父也不会反对的。

 他和师父当年居住的小破房子,如今也不在了。

 他当兵走后,师父也搬了出去,他一直客居在闾山上的一座三清道观里,沿着观音阁后部的“蓬莱仙境”摩崖上边西去,就可看到一座白云观,师父就在那里传授道法。

 开武当山后,师父也就很少回武当的三清观了,除非武当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才会回去参与。现在通讯发达了,有事情打个电话就可以沟通了,这也是他给师父买手机的主要原因。

 他们曾经居住过的房子因没人居住,又影响村容,在村子做整体规划时被村里给拆了。他练功的地方在道隐谷,又叫大石棚,在观音阁的西侧,是从石壁中斜出的一块屋檐形的巨石,构成一个天然石窟,里面可容纳数百人,它的顶部有一股清泉垂落,小的时候,他和一些小伙伴们常到那里去玩。

 后来师父就他来这里练功,说可以磨练他的意志。石棚的下面便是莲花状的“圣水盆”承接着棚顶落下的泉怂,叮咚有声。在这泉水声里,他体会着气的境界,体会着那些晦涩难懂的练气书籍上的词汇。

 而他能有如此敏锐的听觉,也是在这里嘈杂的声音里,被训练出来的,他可以分清一滴泉水滴落后溅起的水滴飞向了什么方向和位置,甚至还能听清它落下的轻微声响。

 待几个徒弟出去后,他又很快地进入了练功状态,而他现在产生的这种内景是练功到一定的程度,天地自然之气作用于人之内气的结果。

 通过近二十年的艰苦锻炼,我的身体机能经络疏通、平衡,已被调理到非常有益的时期。

 更重要的是在入静状态下,气机才能发动,真气才能生发。人的下丹田就像一个熔炉,只有入静才能点起熊熊火焰,又像一个蒸锅,只有入静才能引起沸腾。其中有象,其中有物。方圆二十几米的范围,都进入我的感觉触角之内,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有感知。

 室内,墙上的钟表发出滴滴嗒嗒的声响,时间就在这声音里,悄悄流逝。室外,微风吹动着树叶,发出唰啦唰啦的刮动声,更多的时候像下雨。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一个护士模样的人走进来,说:“王风,你的电话。”他忽然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出一缕精锐的光芒,他知道自己还没有练到至境,所谓至境即是练到一定程度后,眼神里出的神光内敛,这才是他们武道修行追求的境界,所以,他还要继续努力才成。

 他见那护士有一刹那的惊怔,就出一副笑脸,问了一句:“哪里来的?”

 女护士说:“是派出所。”

 “好的。”

 他心里想,怎么不打手机?就拿起放在身边的电话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有10个未接电话。原来他将手机铃声调到了震动位置,刚刚练功太入神,却未想到这个问题,刚开始时,他一直是将手机拿在手里的,为了接收报警的方便。看电话号码,都是所里的。

 走出病房,来到隔壁的护士办公室,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就传来大兆的声音:“王风,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可急死我了。”

 “什么事啊,让你急成这样?”

 “你知道吗,就在不久前,你所在医院的创业路派出所管内发生了一起击案,有一个人向路上行走的一对男女开,但没有伤亡。”大兆焦急地说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了一句。

 “我还没有那个神通,是110专报上说的。有目击者看到了那个惊险的场面,那个开的人还穿着风衣,像侠客一样。”大兆说道。

 “侠客?你在说什么呀,这又不是古代社会,你最近还在看武侠小说吗?劝你别看了,你就是不听,你看你现在都已经走火入魔了。”他笑着调侃着大兆,而他的心里却做出了肯定的判断,目击者发现的那个人就是向林静开的人。

 现在他改变了原来的想法,这个像侠客一样的人其实是在试探自己的身手,如果那人要想杀林静的话,应该不至于失手。想到这里,他原本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了。

 只要他不把精力放在他身边人的身上,他就可以陪他玩一玩。

 电话那边又传来大兆的声音:“我怕你出什么事,所以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所防备。”

 “谢谢。”王风说道。瞬间有一股暖涌遍全身,不管怎样,这些同事们的关心是真诚的,这使他深受感动,虽然他与大家平时的交流不算很多,但他清楚大家对他的关心,他在他们的心目中还是一个值得的朋友,知道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告诉张所,我想明天出院。”

 “OK”

 大兆说了一句蹩脚的英语,还带着点闽南口音,王风一听笑了,大兆也在电话那端笑了。

 放下了电话,他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他对刚才找他的那个护士说了声谢谢,就返回了病房。

 坐在上,想了许多许多问题,那个人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看来这个人还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至少比他那个师兄弟强很多。

 就在这种冥想中静坐着,他静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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