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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树臣与麦微
 林筝笑了笑,心知楚天舒在给这个宗总面子,自己跑了五年财经线,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著名民营企业家,转念一想,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三五年,也许这两年新起来的,一般人楚天舒也不会带出来。

 林筝陪着沈树臣走在前边,朱红色的大宅门无声的缓缓打开,林筝拿出一把轻巧的折扇交给侍者验过。一边低声给沈树臣解释:“这里是会所,会员卡就是一把折扇。”沈树臣果然兴致大增:“嗯,有点意思。”顺手接过折扇,打开,赞道:“好字,这瘦金体最易写成一堆瘦骨,毫无神气,这字虽略清秀些,但隐隐有宝剑出鞘之势,难得难得。”

 林筝回头叫麦微:“微微,沈书记夸你的字呢。”

 麦微心里嫌弃林筝的夸张,带笑说:“好,待我来山呼万岁,谢主隆恩。”

 沈树臣再看扇上的字,录的是小晏的一首小词“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霄剩把银工照,相逢犹恐是梦中。”极香的,倒也应景。

 沈树臣点点头:“小晏真真是个才子,看看这首词,这前四句回忆之词尤其好,有声有,有情有景,真是惊。”

 宗圣荣好奇地问:“这扇子上的字都可以自己写,那怎么防伪啊?”

 沈树臣笃定地:“小宗你看这扇坠,是块汉玉,现在哪里找去?”

 林筝“嗤”地笑出来:“沈书记,这块玉应该是您的。”

 沈树臣偏头道:“哦?怎么讲?”

 林筝道:“所谓君子佩玉,是因为玉是石之美者,象征着君子的坦的个性,无暇的品质啊。您以为这些人和您一样吗,他们在扇骨中间加进了一张片,客人的一切资料只要扫描一下就可以显示在电脑里,欠一分钱也别想进来了。”

 沈树臣知道,林筝的一番话在别人看起来好像是借说玉来恭维自己,事实上不过是在找借口关照了上次的事情,沈树臣领情地笑了起来。

 小卵石铺就的碎花甬路千回百转,细细看来,竟是一座用花树设置的宫,多有岔路,断路掩人耳目。沈树臣暗自称奇,自认见过楼堂馆所、名园小榭无数,这类花树宫倒是闻所未闻。

 林筝介绍说:“这里原是明朝的一个王爷的小公馆,建花树宫时声称怕王妃打翻醋坛,前来生事,实则为王爷同幕僚们密谋篡位的场所。”

 沈树臣叹道:“用心无所不及。”

 楚天舒摇头道:“小聪明,所以谋不成大事。”

 言讫良久,一众人方才走出花树宫,只见面前豁然开朗,芳草鲜美,彩蝶翻飞。一片青青菜园掩映之下的几排建筑若隐若现。麦微低低说:“多么像人生,扰扰攘攘入场,就只为了出场。”楚天舒看了麦微一眼,笑笑说:“说得好。”

 林筝引着大家来到预定的房间,房间倒是极朴素的,想必是为了和不远处的菜园相照应。麦微想起红楼中宝玉批评稻香村时说的话:远不依山,近不傍郭,甚是造作。房门口挂着两张天然芭蕉叶制成的对联,上联是“花开花谢”下联是“云卷云舒”沈树臣颔首:“这芭蕉联的做法出自李渔的《闲情偶记》,那是天下第一等会享受之人。”

 楚天舒:“那也要有沈书记这样天下第一等会欣赏之人。”

 沈树臣莞尔。

 推门落座,沈树臣赞道:“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正是饮酒聊天的好去处。天舒,小宗,怎么样,口福倒还其次,先大了眼福吧?才女的心思果然不同凡响。”

 林筝抿嘴一笑,不再说话。一席饭下来,几人就听沈树臣好好讲了一回古,林筝是刻意逢,麦微是棋逢对手,沈树臣只说得酣畅淋漓,老怀大慰。

 上到尾盘的时候,宗圣荣道了失陪,拿着皮包出去。林筝知道他是去结账,也不说破,只是殷勤劝茶。果然只一支烟的功夫,宗圣荣就返回房间,飞快地看了林筝一眼,一点点钦佩一点点尴尬。

 林筝笑盈盈地:“沈书记,今天难得请您出来,不如我们晚饭后找个地方领略一下北京的夜生活,一来呢,就算您考察一下北京的文化娱乐市场,二来呢,您也别太离群众了,独乐乐,不如与民同乐。”

 沈树臣哈哈大笑“这小丫头,没大没小,嘴皮子太厉害。看你将来找个厉害婆婆教育你!”

 满座皆不失时机地笑了起来。

 出得门来,林筝邀请沈树臣坐自己的车,沈树臣兴高采烈的坐到了来时麦微的位置上。麦微只犹豫了一下下,随即拉开甲壳虫的后门坐了进去,林筝从倒车镜心有灵犀地和她对视一眼。麦微知道,和他们这种人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分寸感的拿捏,如果她和沈树臣易车而坐,没的降低了林筝和自己的身份,同时也置沈树臣和林筝于一个暧昧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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