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局中有局
手足相残的一幕,终于上演。
要来的,终究避不了。
微子衍已迫近眼前。
佑德不得不拼。
拼是死,不拼也死,他,已别无他法,除非会有奇迹出现。
会吗?会有奇迹出现吗?
就在佑德双掌快要碰上微子衍双掌,全身经脉快要遭震碎之际…
奇迹,果真发生!
佑德双掌,竟没有被震个断碎。
更奇迹的是,他竟能把微子衍
震退!
他,何来此等功力了?
这,祇有他自己才清楚知道。
原来,他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这人并不是王飞虎,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唯一知道的,是他在千钧一发间输入强大内力进佑德体内,一掌震退微子衍。
微子衍祇觉佑德掌上的劲力空前强大,他完全控制不住身形,飞撞向人丛中。
微子启见状,同时运起内力接着微子衍,微子衍才不致跌撞人群中。
看来微子启的武功也是不弱。
微子衍一定神,已见一条瘦削黑影挟着佑德飞驰了二十丈外。
眼看要被他们走
了!
但,众将士中,至少有一人能追上他们。
嬴飞帘!
那神秘黑影轻功也是极高,嬴飞帘不敢大意,急运起他另一项轻功绝技
“千里无影”!
“千里无影”,顾名思义,果然能脚踏千里而无影可寻,嬴飞帘谷尽功力,果然能追上众人。
神秘黑影眼尾一瞄,双手把佑德及抱着王飞凤的王飞虎送前,回身攻向嬴飞帘。
嬴飞帘知眼前人厉害,迅即聚起“寒冽玄冰功”“寒冽刀”猛劈向神秘黑影。
“哼!雕虫小技!”
嬴飞帘接下神秘黑影一掌,祇觉寒劲全被震回自己体内,更被震飞至两丈之外。
嬴飞帘正
想动身再追,那知真气一提,
口一阵刺痛,吐出一口鲜血。
原来刚才跟神秘黑影对掌,已被震成内伤。
神秘黑影来无踪、去无影,一掌退微子衍,伤嬴飞帘,好可怕的功力。
众人轻功及不上嬴飞帘,祇有呆立原地在等。
不一会,祇见嬴飞帘折返,但身法已大不如前,显然受伤不轻。
嬴飞帘跪在微子衍跟前,道:
“未将不才,让敌人逃脱,请大皇子降罪!”
微子衍道:
“算了!那人武功绝高,你绝非他对手的。”
微子衍功力深厚,刚才一招虽未有受伤,但想起神秘黑影的功力,不
心有余悸。
微子衍心想:
“这家伙到底是谁?救走子受德有何目的?最可恨的,是竟然连他的样貌也看不清楚,下次再遇,定要加倍小心。”
微子衍正
整顿军马,沿着众人逃去的方向从后追赶,忽然背后尘头大作,一骑正以高速奔驰而来。
细看之下,来者一身将服打扮,看来是微子衍的手下。
马未停定,来人已翻身下马,身手矫健灵巧。
此人跪在微子衍跟前,似乎在向他报告一些消息。
微子衍听了之后,默想了一会,然后安排了数人留下打听佑德行踪,自己则率领大军向另一地方出发。
到底何事,竟令微子衍放弃追杀佑德?
救走佑德的,又是
何方神圣?
佑德也不知被挟着飞驰了多久,祇觉耳畔风声虎虎,这人的轻功,绝不逊于嬴飞廉。
但他既然能从微子衍手上救走自己,显然并无恶意,佑德于是暂时静观其变。
飞驰了近半个时辰,那人终于停下,并放下佑德三人。
这时佑德方才看清楚救他的人是谁。
他并不认识这人。
这人原来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汉子,他身材高佻瘦削,面容阴沉,眼窝凹陷,浓眉鹰目,颧骨高耸,下颚有一撮长而黑的胡须。
佑德抱拳施礼道:
“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中年汉捋着胡须,一副傲然自若的神态。
“晚辈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佑德问道。
那人仍是不答。
佑德细心打量眼前人,这时他才发觉他挟着三人奔行了半个时辰,竟然面不红、气不
,甚至连汗水也未
半滴,修为恁是惊人。
这时,那中年汉终于开口道:
“子受德,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罢已径自转身步向一边。
中年汉说话时声音沙哑,且更有一份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虽然中年汉态度傲慢,但毕竟对方有救命之恩,佑德亦暂时不作声,跟他步去。
王飞虎则在忙着照顾王飞凤。
王飞凤仍然昏
不醒,王飞虎两掌抵其两边太阳
,输进内力助她苏醒。
王飞虎内力一到,王飞凤果然悠悠转醒。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佑德在远处跟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在对话,然后是看见王飞虎。
王飞凤仍感头痛
裂,问道: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飞虎并没回答她,祇示意她暂时别要作声。
中年汉带着佑德到了一旁,对他道:
“子爱德,你今天遇上老夫,是你的福气,否则你如今已在冥府之下了!”
佑德抱拳道:
“晚辈再次谢过前辈救命之恩,敢问前辈…”
中年汉轻捋其须,道:
“唔!你这小子
有意思,好!告诉亦无妨!”
“我,便是天魔门第一百代传人。”
“我的名字是”
“元始天魔!”
佑德暗想:
“天魔门、元始天魔?怎么我闻所未闻的?看这人面目阴沉,目泛凶光,而且暗藏魔气,看来并非善类,还是避而远之为上。”
佑德鉴貌辨
,心想这元始天魔来历不明,不
招惹,于是道:
“晚辈再三谢过前辈救命之恩,祇是晚辈此刻身有要务,他
…”
佑德本
托词离开,岂料话至中途,元始天魔戛地
口道:
“闲话少说!老夫救你当然有原因,否则怎会随便惹上那班朝廷鹰犬?”
元始天魔终于表明态度,佑德未知对方用意何在,且道:
“晚辈未明前辈意思,是…”
元始天魔又道:
“其实老夫已留意了你一段日子,发觉你的资质极佳,最适合做我天魔门的传人,因此,我要…”
“收你为徒!”
“啊!”佑德一听元始天魔之言,不由得一阵愕然。他万料不到元始天魔竟突然说要收他为徒。
元始天魔又道:
“天魔门的武功,至高无尚,威力震慑天地,匪夷所思,你练成之后,不独可称霸武林,届时你两名兄长更绝非你对手,皇帝之位自是非你莫属。”
佑德一听“皇帝之位”四字,心头不由得一阵
漾。虽然他对王位的野心不及微子衍般大,但这些年来不断被迫害追杀,生活得也够苦了。
他曾经暗暗立誓,不要再屈居人下,不要再受人欺侮。最简单的方法,莫如继承王位,当上九五之尊,到时天下万民尽在脚下,谁还可以迫害他、欺凌他?
王者之位固然
取,但这元始天魔相信也不怀好意,佑德连忙婉拒道: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晚辈自问资质平庸,不
浪费前辈心力,前辈还是另觅贤能吧!”
元始天魔没料到佑德竟会实时拒绝,但他面上并没表
半点异色,祇再道:
“老夫眼光绝对错不了,以你如今资质,最适合修练我天魔门武功。天魔门源远
长,而且每代祇传一人,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你会毕生后悔。”
元始天魔越是吹捧,佑德便越觉得事不寻常,于是再坚拒道:
“请恕晚辈辜负了前辈一番美意,晚辈还是告辞了,救命之恩,他
有机会定当图报!”说罢便
转身离去。
佑德断然拒绝,元始天魔面
愠
,惟亦强忍怒气,再道:
“子爱德,你这样离去,巨阙
的伤,今世也休想治好!”佑德大惊,道:
“你…怎么知道?”
元始天魔脸泛
笑,阴沉地道:
“嘿嘿!你不会忘记三年前血竹林大战杀手营那一次惨烈的战况吧?当
你尽灭杀手营上下,却因过度催谷功力而致经脉尽断,本应是神仙难救的了。”
“当
我途经血竹林,发现你奄奄一息,但看你筋骨
强,而且能以一敌百,出手毫不留情,招式深藏无匹霸气与杀气,是我天魔门的理想传人,就此死掉实太可惜,于是老夫便出手救你。”
“碰上我,是你天大福气,因为普天之下,就祇有我‘天魔功’中的‘蚀经诀’能把断经再续。”
“但,你所受的伤委实太重,我纵能以外力助你接回经脉,但巨阙
却留下旧患,使你每次运功过度之际,便会痛不
生。”
“唯一解救的方法,是你拜老夫为师,成为我天魔传人,修习天魔功,方能治愈你巨阙
的伤。”
佑德听罢一切,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当
暗地里把重伤垂危的佑德从地狱中拉回来的,竟就是元始天魔,他还道是自己体格
奇,才能侥幸生还。
可是,元始天魔的话,祇有一半是真的。
当
天魔救回佑德,却暗地里在他的巨阙
中种下“魔种”,祇要佑德运起玄门正宗的“皇极惊天诀”“魔种”便会产生排斥抗衡,使佑德痛苦万分,佑德的修为越高,所受的痛苦越钜,致使他一直无法回复往昔的功力。近
得嬴天之助,方熊暂时封锁着魔种,使佑德的内力能运转自如。但这隐忧一
不除,佑德修为
渐深厚,所引发的危机便越大,这一点他本身亦很清楚。
元始天魔虽是两番相救,但他处心积虑,必有所图,聪明绝顶的佑德又怎会想不到。
然而目前的形势,自己身受内伤,功力未复;这元始天魔的武功又具深不可测,倘若惹怒了他,恐妨对己不利,佑德祇好委婉地推辞道:
“原来前辈曾两番相救,子爱德实在不知应如何相报,祇是如今我母仇未报,而且我皇兄势力极广,恐怕会连累前辈。不若待我解决了与皇兄的恩怨,到时再拜入前辈门下,岂不两全其美?”
“目下我皇兄的追兵相信很快便到,在下不敢勾留太久,救命之恩他
定当报,告辞了!”
佑德语音刚下,身也不转,便倒后跃开。
他不知元始天魔会否对他不利,因此这一倒跃,他已使上了全力。
“想走?”
佑德的举动,确使元始天魔一阵错愕。但他很快便已平伏情绪,右爪更闪电递出。
这一爪,简直是快得不可思议。
佑德虽是动身在先,且已全神贯注在元始天魔身上,但他竟完全看不到元始天魔是如何出手,祇感到咽喉一阵疼痛,他已被凌空
起。
佑德下意识地
发劲挣脱,可惜内力却提聚不起半分,那定是被元始天魔雄浑内力封锁着。
一旁的王飞虎虽然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但看见佑德咽喉被扣,身临险境,不假思索便冲前营救。
“哼!”元始天魔眼尾一瞄正冲来的王飞虎,冷哼一声,左掌缓缓提起。
他这一掌,就似是随便的一个动作,不徐不疾,更似不带半分内力。
瞿地,掌刀一圈,一团耀目刀芒破空而出,直取王飞虎。
王飞虎连元始天魔如何挥掌劈出刀芒也看不清楚,祇觉眼前陡地豪光大盛,凌厉罡风如怒海狂涛向他疯狂拍打。
慌忙间,他祇得
臂于前,运足十成功力
挡。
一挡之下,王飞虎倏地面色大变。
他祇感到臂上传来撕裂般剧痛,然后整个人弹开十丈外。
“砰!”被轰飞的王飞虎,重重撞在一株大榕树上。
榕树
壮得很,相信要五、六个人才能环抱着它。
然而,遭王飞虎一撞,
大的树干竟猛然爆开。
天!这元始天魔的功力恁地可怕!
那,王飞虎他…
他竟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断树之前。
若不是他及时举臂挡去部份劲力,再将大部份劲力卸到榕树,这一刀不难将他分尸。
饶是如此,王飞虎此刻祇感双臂仿如知觉尽失,连提起也不能。
一招!
祇此一招,王飞虎便彻底地败在元始天魔手下,二人的功力,相距何止两筹?
“子受德,看到我‘天魔刀’的威力吗?刚才一刀我祇用上六成功力,若你拜我为师,老夫保证你的武功,必定能超越你两名皇兄。什么‘皇极惊天诀’?在我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晒。”
“放…手…”
佑德咽喉被扣,不仅无法说话,连呼吸也感到困难,面上渐呈紫灰。
元始天魔并无取佑德性命之意,手一松,佑德额上压力顿解,却仍感痛苦万分,气力未复,半蹲在地上咳个不停。
“子受德,你欠我两次救命之恩,今天你休想就此离去。”
“加入我天魔门吧!祇要习得大天魔真传,到时帝皇之位便非你莫属,名利、权势、江山、美人唾手可得,这机会并非人人也有的。”
“若不答应,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
元始天魔此话一出,眼中闪出一丝杀气。以佑德三人之力,绝对无法敌得过元始天魔。他,可会为了保住性命,而踏入魔道?
此刻,王飞凤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挡在佑德身前,并道:
“三太子,这里由我和大哥挡着,你快走吧!”
元始天魔见王飞凤祇是一介女
,不屑出手伤她,便道:
“哈哈哈哈!凭你这小娃儿也想阻我,你知否老夫祇需一
指头,便可把你弄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命的快滚到一旁。”
元始天魔虽祇是出言恫吓,但他却是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辞。
然而王飞凤不但不怕,还凛然无惧地道:
“哼!我自知非你对手,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看你加害三太子,要杀…”
“先杀我吧!”
不但元始天魔,甚至连佑德也为王飞凤的举动和勇气而感到愕然。
元始天魔问道:
“哼!子爱德与你有何关系,值得你为他牺牲?”
王飞凤遭此一问,不由得窘态大
,更粉脸绯红,腼腆地道:
“我…我们一起相处多年,曾经出生入死,何况…何况身为大商子民,自然有责任保护三太子…”
王飞凤理由牵强,元始天魔观人于微,当然知道是什么一回事,道:
“谁说我要害他?老夫祇想收他为徒,这对他祇有好处,别无坏处。”
此时佑德已恢复气力,凛然道:
“呸!我身为皇族龙裔,绝不会加入
魔外道,你要杀便杀,毋需多言!”
元始天魔眼中杀意又起,道:
“老夫再问你一次,你,究竟肯不肯拜我为师?”
佑德眼神坚定,迫视着元始天魔,表明其绝不退让的立场。
元始天魔见奈何不了佑德,转道:
“好!你若不答应,我先杀这娃儿。”
语毕又出手紧锁王飞凤咽喉。
以佑德的体格和功力,刚才也遭元始天魔扣锁得差点儿窒息,何况是不谙武功的王飞凤?元始天魔的爪仿如铁钳般紧扣王飞凤,使她面
极痛苦神情。
王飞虎见状,不顾身上伤痛,鼓勇复再冲上。
元始天魔看准来势,单掌速翻,王飞虎顿觉全身上下被一股柔韧而又雄浑异常的罡气
着,身不由己被拉向元始天魔。
爪一起,如飞鹰扑兔般,王飞虎的咽喉即被紧锁。
“子受德,他们二人性命,祇在你一句说话,你…到底答应,还是要他们为你牺牲?”
“卑鄙!”
“哈哈哈哈!老夫从没说过是名门正派,‘卑鄙’这两个字倒很动听啊!”佑德正感进退两难,脑中却在想:
“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始天魔,虽说对我有两番救命之恩,但他这样胁迫我拜他为师,必定另有所图,说不定想利用我特殊的身份。既然如此,我不如…”
佑德衡量清楚形势,朗声道:
“元始天魔,虽然你曾有恩于我,但我誓死不会加入
魔之
。若你要以他们的性命作胁,我祇好…”“自断经脉,以性命来抵偿他们二人的命!”
说罢即举掌
劈向自己的天灵盖。
“且慢!”
元始天魔大惊之下,双爪陡地松开。
佑德这一着果然奏效,若佑德一死,元始天魔全盘计划便失败,投鼠忌器之下,祇得幸幸然道:
“哼!子受德,我今
姑且放你一马,
后你莫再哀求我教你武功!”
元始天魔话刚说完,便转身跃走,眨眼间已经无影无踪,轻功着实惊人。
王飞虎、王飞凤稍事歇息片刻,王飞虎问道:
“三太子,你如今有何打算?”
佑德轻叹一声,喟然道:
“今天虽然逃过一劫,但我皇兄的追兵,相信不久便会追到。还有那元始天魔,虽然未知他有何意图,但看来也不会轻易干休。”
“唯一之计,最好立即远离此地,找处僻静之所养好伤势,然后想办法回复功力。”
“我…我们?你意思是准许我们追随你?”王飞虎惊喜万分地道:
“你们如此待我,我又怎能再拒绝?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佑德道:
“条件很简单,就是以后别再唤我太子。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后便唤我大哥吧!”
王飞虎连连点头答应。
佑德转面步至王飞凤面前,轻按其肩膊道:
“飞凤,刚才真感激你。”
王飞凤平素活泼机灵,此刻却脸泛红霞,垂首不敢正视佑德,窘态毕
。
“那,我们走吧!”
王飞凤轻点点头,三人遂举步离去。
三人刚刚离去,一条黑影如风似电般来到。
此人竟是元始天魔。
元始天魔去而复返,到底居心何在?祇闻他在自言自语道:
“子爱德,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老夫的五指山。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拜入我天魔门下,成为大天魔传人。嘿嘿嘿嘿…”仿如魔鬼般的笑声,惊心动魄。
元始天魔、天魔门、大天魔,这个武林魔头,矛头直指佑德。这,对他的一生,将会有何影响?甚至,对天下苍生,又有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