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能不要脸就不要脸
“中国风尚大典”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结束,司夕和老王又在场外定点潜伏了多时,结果只抓拍到几个唱京剧的演员。回到事先订好房间的北京新亚宾馆,已近深夜11点了。
娱乐媒体、杂志的记者兼采编,便是“狗仔”的雅称。
他们是声
名利场的见证者,他们也是浮华背后阴暗世界的探索者,他们是潜伏在豪门贵府外的猎犬,他们是风云明星人物身边的侦探,他们似乎从来就不需要睡眠,如果你还算得上一个名人,回头,远处闪烁的人影或许就是他们…狗仔队。
而做狗仔是要有一些精神和能力的。
他们需要拥有如“蜘蛛侠”一般的特殊才能,他们要时刻保持警惕,即使在打盹的时候眼睛也要对着取景器,他们要有超越诸葛亮的随机应变能力,知道用什么方法接近目标或用什么方法能排除危险,他们要有成龙般的灵活和“千面人”一样的伪装,他们可以占领红地毯,又可以栖身墙头、屋顶、树杈、泥地…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有“熊的力量,豹的速度,鹰的眼睛,狼的耳朵”
高变焦的摄像机是他们的武器,电动自行车是他们的坐驾。并非狗仔们不会开汽车,只是在中国这有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中,电动车比汽车方便。
25岁的司夕便是一个狗仔,一个有些失败的狗仔。
基本上,他是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行驰在上海街头的。面有菜
,这是长期熬夜兼营养不良的恶果。他本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而今看来却有些邋遢。自从涉足这一行,他几乎忘了脸上的那颗痣长在左边还是右边…至少有2年没照过镜子了。
命运与他开了三次玩笑:本来考的是那所大学的历史系,却莫名其妙地被招入了新闻传媒系;新闻系毕业后本来是到电视广播媒体去实习的,却莫名其妙地被推荐给了一家杂志出版物媒体;到杂志媒体做采编本以为公司会有采访车负责出行,莫名其妙地,自己同其他同事一样,骑着这辆老坦克。
长期以来高度神经紧张的职业特
,养成了司夕睿智、善于思考及沉稳、木讷的个性。他几乎已不懂得什么是喜怒哀乐。他在
记上写过这么一句话:精神分裂症啊,治疗你最佳的手段就是去做狗仔。
司夕的人生没有什么精彩的片断。22岁毕业于一所普通大学的新闻传媒系,在这家娱乐杂志…《星闻周刊》的狗仔岗位上一干就是三年。三年来并未曾给国家的精神和物质文明建设添过一块砖加过一块瓦,相反,自己奉献的越多,国家的损失倒越大:《星闻周刊》是一家小型杂志,老板傅步翔是偷税漏税的高手。
杂志的发行量不大,因而《星闻周刊》10名采编队伍的任务也不重,每人一星期至少向编辑部上
10篇有关影视歌舞娱乐明星的稿件,包括:至少1篇独家采访、跟踪、探寻新闻稿件(包括照片);3篇八卦稿件(明星身上有或者没有、发生或者没发生过的新闻事件),6篇转载稿件(天下新闻一大转)。独家资料是这些狗仔月收入的重头,在《星闻周刊》这样的小杂志,一则震撼
的第一手独家明星新闻最高价是3000元,一则录用的独家稿件最低价为300元,自编自导且要看起来有那么回事的八卦稿件每录用10篇200元,转载稿件每录用50篇200元。
编写、转载谁不会?为了追求利益最大化,努力向明星靠近,频繁出入明星集中的场所,争取得第一手的独家资料,成了这帮甚至全世界每一个狗仔孜孜以求的目标。明星们丢垃圾的垃圾桶,上过的厕所…这些地方,很容易见到司夕的同行。
在《星闻周刊》这支狗仔队伍中,月收入最高的当数老王了。由于入行早,朋友多,门路广,关系好,老王月收入已稳定在1万2左右,在整个媒体狗仔行业中,这种收入也算是中上了。老王的最高月收入是5万4,那个月,他创《星闻周刊》记录的被录用了30篇独家稿件,包括8篇最高价!那一月,也是《星闻周刊》卖得最火的一月。
那么,我们的司夕月收入状况如何呢?
这样来算,从高往低排,三年36个月,司夕最高收入一月4400元,接下来两月并排3600,13个月收入大致在2500元左右,17个月收入大致在1800元左右,1个月1200,1个月底薪800元,1个月因为他一系列明星偷*拍差点惹出一场官司,被剥夺当月工资,一分未得。
《私人游泳池洗澡,竟
一撮
》,这一系列明星生活照为司夕赢得了独家资料2000元报酬,《
脯平于机场、趾甲大过月亮》的一女明星低身
剪脚趾甲的系列照片也为他赢得了1500元的报酬,除此之外,司夕再也没有拿到过1000元以上的报酬。
而让《星闻周刊》差点打官司、让司夕一个月工资泡汤的是《强!感冒
鼻涕忘带纸巾烦死人,危急时刻还得靠卫生巾》一组女明星偷*拍。后来那女明星派人找上来,扬言用来擦鼻涕的不是卫生巾,而是一新式手绢,并要求索赔…可是,谁都能看出来,那“新式手绢”的包装袋上隐约印有四字:苏菲弹力。
司夕每月房租600元,水电媒、上网费用300元,吃饭500元,最终能自由开销的所剩无几,因而,他目前基本是温
阶段。
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工作三年了,平均一月2000来块,在上海这个高消费的地方,有些寒酸。从不懒惰,从不懈怠,但与高收入的狗仔比起来,司夕的劣势即是清高,老实,耿直。这恰好是一个狗仔最致命的弱点。
因为狗仔们有一座右铭:能不要脸就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