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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章 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不知道哪位西方的大贤说过,知识就像一个圆,你懂得越多,这个圆就越大,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所不知道的越发多起来。程帛尧能记得这句话主不错了,不要寄望她能把话背出来,也不要寄望她记得说这句话的是哲学家、艺术家、画家或物理学家,至于芝诺…那是谁?

 但是,这句话的精神她深刻地领会到了,因为她现在就觉得自己的疑问越来越多,修行道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带领她前进,因为大家都是彼此摸索着走上这条路的,没有先到者,也没有先知者。唯一的先知者,现在还是个天天嚷着要吃糕的小孩子,而且她还坚决不要找回前世的记忆。

 人是群居生物,可以独居独处,但不能一个人存活于世,当周围所熟悉的人老去死去后,程帛尧不能确定自己的长生不老还有什么值得去修行的。她想,自己宁愿和他们一起在尘世里慢慢老去,然后如烟消云散一般从这个世界消失踪迹,然后期待下一世的轮回。

 生命如同四季,有生夏盛,秋凋冬藏,所以也自然应有生老病死,悲离合,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崇安师兄,我们为什么要求道,为什么要拥有千年万载,为什么要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尘世之中,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的匆匆百年难道抵不过苦修千年的时光么。一生之长短不定,但长的就一定愉吗,短的便一定痛苦吗,既然不能确定,为什么要向天求道。”人人都想着长生不老,可当真正拥有这样的机会时。却忍不住自我怀疑,当我拥有了那么漫长的岁月后,我应当怎样渡过才不枉多得千年时光。

 或许有人会选择去览世间风景,又或者游满天下,知无数人,但对于程帛尧来说。这些都不是她所求的。世间的风景,没有比在现代的时候更快更舒适的游览途径,而且她经常参加比赛飞来飞去,对这世间风景并没有太大的期待。游?这个也不必,世间凡是会下棋者,在下棋时,他们都是知

 棋?

 “尧尧,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但是。如果从我的想法来说,拥有那么漫长的时光,是因为更相信眼前所有的,而不是寄托于虚妄且未知的来世。人生不在长短,也未必就在于愉,尧尧,我们在一起,酸甜苦辣都是世间最美好的滋味。你说呢?”李崇安有一颗坚定的心,他的红狐狸也有。但红狐狸就这脾气,自我怀疑,自我迫害,有时候是一瞬间的事,有时候需要一天或更长,有的时候只要没得到答案。她就会一直自我怀疑自,自我迫害下去。

 同样都是追求围棋上的道,她的道似乎岔道儿更多些,好吧,她天生就属于纠结星人来的:“我还是自己想吧。崇安师兄,我们下棋吧,好像很久都没有下棋了。自从有了蓁蓁,除了围着她转,就是围着她上辈子留下来的事儿转。”

 蓁蓁姑娘表示,我怎么又中了,我都这么好养活了,你们居然还要拿我来说事儿,你们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李崇安空看了眼女儿,递个眼色,为了红狐狸,闺女你先牺牲一下:“好。”

 两人下棋,早已经到了不分高下的境界,经常下着下着就和棋了,要么就是以极为微弱的差距落败,那也不过是一子半子的区别。当此白云在天,碧水在侧,山风环伺,下棋自是件极为美好的事。

 对于现在的李崇安来说,修行既是修道,这道便是围棋之道,山花落叶无不可化入棋中。花开花渐人眼,花落是明月天高双雁来,围棋讲求的是势,而万物随四时不同都各有其势。如山有山势,水有水势,各不其一。

 程帛尧这暂时没了悟的,当真只能跟在后边心惊,不知不觉得,崇安少年棋力诡密多变起来,或有急风骤雨,或如清风晓月,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果不是她和崇安少年在一块儿待这么些年,下过那么多局棋,她可能完全无法从棋局上感受到这些。

 双眼蒙地抬起来望向李崇安,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可以这样,你简直就到了飞花摘叶皆可为之的化境。”

 “尧尧可记得我体悟的天道是什么吗,天道不定,万法归一,天道尚且不定,棋道自然也不定,万法且归其一,纵横十九道,三十六十五子的变化自然也可以归其一。不变也是变化的一种,变化也在不变的天道里周而复始,棋道和天道其实可以看成一样的。”李崇安不知道自己这么说红狐狸能不能听懂,天道的体悟本身就是很自我的东西,真正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我…我悟到的是万法不定,天道无常。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我就是我,有了我才有吾道吾法吾师吾友。崇安师兄,是不是我总是自我怀疑,所以才看不到吾道吾法。”程帛尧心说这个真没治呀,天如此,天道也不能让人一修道后就把天都给扔了吧,这怎么可能嘛。

 “尧尧,我想会不会是这样,你的自我怀疑本来就是你的一部分,所有的学问都是从开始自问一句‘为什么’开始的。而你时常会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万法不定,为什么天道无常,为什么兵无常势,为什么水无常形。为什么要先有我,而吾道吾法有为什么而存在。这许许多多的为什么,组成了你的道,你的道或许始于疑,而终于释疑。”好在两人在围棋上体悟的道有那么点相似,所以李崇安能试着从他的视角上来作出解答。

 始于疑而终于释疑,就像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让他们常问几个“为什么”,勇敢的说“我不知道”一样。程帛尧忽然绽开笑脸儿,捧着双颊笑得跟包子似地说:“我好像懂一点了。”

 是啊,懂一点,有时候需要的就是这一点。

 暑往寒来,匆匆又是一载过去,程帛尧终于窥见了长生不老的大门,似乎她现在只要随手一推,就能把那扇大门推开。推开迈过去后,那就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在修行上落在很多人后面,但却是第一个窥得门径的。

 但是这扇门,她又在迟疑是不是要推开,蓁蓁都看不过去了,何况是滚滚:“格老子滴,从来没见到过能长生不老还要摸东摸西滴,你娃儿真是太不乖喽。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在这想要不要伸手,真是找。”

 “是不是和我喝了玉竹浆有关,你道哥也补偿得太过了,人人都还在灵应这个关卡上挣扎,我却要破玄关,不是自己修来的觉得不踏实。”什么灵应、玄关这些都是从滚滚那儿听来的,玄关之上是登堂,登堂之上入室,入室之上是坐照,坐照之上是化神,尔后便是传说中的神仙之境。

 “这和道哥补偿不补偿没关系,有些人,就是合该天见了天也妒忌。你也不想想,怎么李无涯、玄弭和道哥不往别处投胎,就爱往你这儿。你身上肯定有什么好处,所以你还是好好的去推那扇门吧,当然,你不推开门也可以,赴紧抓紧时间跟李崇安把玄弭生下来,凭玄弭的脾气,你就是什么也不干,天天吃饭睡觉,它拿丹药堆也把你堆到化神。”滚滚虽然对土豪玄弭有着天生的痛恨,但是对于打土豪这种运动还是十分热衷的。

 她身上有什么,什么也没有,程帛尧翻了个白眼儿,还是决定去推那扇门。虽然不知道那扇门推开后到底是推开了登天之路,还是揭开了潘多拉魔盒的盖子,但总要去推一推看看里边的光景:“滚滚带着蓁蓁出去,那扇门总要推推看才能甘心呐。”

 滚滚闻言大喜,蓁蓁姑娘也不用它捎,她自个儿迈着小腿儿向外走,也对此充满期待。一人一宠都没说,只有程帛尧冲破玄关,她们才会有弟弟\玄弭可玩,玄弭那样的主儿,**凡胎是没法托生的,朱疵也一样。突破玄关后便是真正的修道之人,寿元和气运上都会有一定的变化,也因此程帛尧一直没动静。

 至于天道哥,那就更非俗人可以生得下的,哪怕仅仅只是他的分神之一。

 黄昏时分,李崇安自山道上拾阶而上,阳光从他身后铺下漫天云彩,暖黄的调子把山道映照得分外让人牵动柔肠。就在李崇安要高喊女时,滚滚忽然滚过来捂住他的嘴:“别吵,程帛尧正在破玄关,这会儿已经到了关卡上。”

 “什么,你们也太大胆了,怎么不再等一等。”李崇安这时着急,却也不能再进去,只能在外边踱着步子心里跟火烤油煎似的难熬。

 按说应该有人在周围护持着的,李崇安也不合适,身边不宜太过亲近之人护持,否则容易分心被灵气反噬。

 “爹,不用担心,修道虽没有定数,但娘一定会成功问鼎天道的。”蓁蓁肯定地说道。(未完待续。。)

 ps:小圆大圆那个,原话应该是“如果用小圆代表你们学到的知识,用大圆代表我学到的知识,那么大圆的面积是多一点;但两圆之外的空白,都是我们的无知面,圆越大,其圆周接触的无知面就越多”——芝诺,古西腊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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