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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更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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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利义满看着手忙脚在找兜裆布的松原,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却强行压制了下来,平静的说道:“松原君虽然兜裆布被扯了下来,不过,他也没有被人推倒。这一场,就算是平手好了。”

 平手也行,沈子成笑了笑,目前怎么说也是大明队1领先日本队呢,形势一片大好。便含笑答应了。

 这时,最后一位武士动了,他怀抱着长剑,一步步的走向唐一鸣,每一步踩在地面上都是似乎轻飘飘的不着力,沈子成不会武功,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唐一鸣低声解释道:“大人,这个日本人是一位高手,他绝不浪费身上的每一分力气,就算是走路的时候也是一样。”

 “雾隐弹正左卫门!”那个武士口而出,他居然会说汉语,而且说的还不错。

 唐一鸣看着这位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日本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么长的七个字,居然是这个武士的名字,便抱拳道:“在下唐一鸣。”

 “你的剑,很快!”雾隐弹正左卫门缓缓的说道,他的汉语不是很标准,所以很努力的咬清楚每一个字给唐一鸣听见:“快,而且准。”

 唐一鸣的脖子机械的点了两下,他忽然之间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个日本人或许是他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他手中的长剑跃跃试,有种要忍不住拔出长剑来和这个日本人大战一场的冲动,但是看着那个雾隐弹正左卫门,他却是平静至极的站在唐一鸣的面前,随随便便的怀抱着剑,淡然的看着唐一鸣说道:“不过,你只有快,准,你不是我的对手。”

 唐一鸣很沉得住气,他自幼习武,天赋过人,出道以来未逢敌手,除了那位早就已经不下山的授业恩师以外,唐一鸣还没有遇到过一个能够给予他如此强烈的震撼的剑客。雾隐弹正左卫门和他的师傅不同。那位老师傅的剑,像是融入自然,无处不在,唐一鸣在师傅面前,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万千剑意所困,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吧!而在雾隐弹正左卫门面前的感觉,那位日本剑客,像是一把钝剑,可是大巧若工,钝剑无锋,却可以开山辟石。或许,雾隐弹正左卫门还不能和唐一鸣的师傅那般境界相比较,可是他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唐一鸣的面前,就已经给他带来了强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并非是剑手才能感觉到,就连坐在一旁的沈子成和朱棡等人也感到一股股寒意,那个日本人的眼神很漠然,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他的剑,没有出鞘,却带着死亡的气息。雾隐弹正左卫门说道:“我练剑,以人练,不知道剑下斩了多少人,所以,我不能保证一会儿出手之后,你是不是还活着。所以…你可以不应战!”

 唐一鸣被他这句话刺了一下,大明算是一胜一平,可是自己心中有数,许芝兰是以智取胜,蝶衣是以巧取胜,而三场比试,沈子成不愿意都用这样的方法,他的内心也渴望光明正大的用纯正的手段击败日本人。所以,沈子成把希望寄托在唐一鸣的身上,可是沈子成忘记了一点,足利义满的手中,毕竟是拥有全日本最强大的实力。而唐一鸣的武功虽然高强,就当真是中原第一人了吗?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唐一鸣未见得就真的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唐一鸣坚定的说道。

 沈子成猛的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笑着打断了唐一鸣的话:“少来你这一套,那个雾隐什么门啊,你这把戏能瞒得过谁?你们日本人已经输了一场半,能把面子找回去,哪个不想找?偏偏你来扮冷面剑客,跟唐一鸣说这些他的心志,若是你果真有必胜的把握,你早就拔出剑在外边等着唐一鸣了,还用在这里说半天吗?说到底,你还是害怕自己不是唐一鸣的对手,想用言语上的功夫先下一城,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些陈年烂谷子的老把戏,都是我们玩剩下的!”

 足利义满皱紧了眉头,沈子成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可是也很有道理。别人不了解雾隐弹正左卫门,足利义满了解。这一位剑客,不但是有剑客的身份,也有大将的身份。他的战斗从来不讲究华丽堂正。雾隐弹正左卫门要的就是胜利,只要能击败对手,就算让他躲在茅坑里三天三夜,他都能忍得住,不然的话,也不会被成为伊贺三百年来最杰出的忍者。忍者的髓就在于一个忍字。

 足利义满知道雾隐弹正左卫门的实力,所以,他更清楚沈子成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雾隐弹正左卫门真的有把握杀死唐一鸣的话,绝对不会跟唐一鸣废话这么多,这,不是他的风格。他的话,只是为了打唐一鸣的心境,在他的心里种下一个不可战胜的种子。高手相争,有这样的心理阴影还得了?

 雾隐弹正左卫门只是傲然的看着沈子成并不答话。唐一鸣缓慢而又平稳的将自己的剑举在前,淡淡的说道:“这柄剑,是当初师傅送给我的,他老人家告诉我,剑,百兵之王。用剑者,若想达到巅峰,需要心境开阔,有王者怀。若是以剑行鸣狗盗之事,终身难以有所突破。所以,我读孔孟大道,查人间疾苦。就算是做了锦衣卫,我也是堂堂正正做人,光明正大做事。所以,无论你说什么都好,我只信我的剑!”

 唐一鸣手腕一抖,长剑跃然而出,剑身一声龙虎啸,一泓秋水般明亮的剑光夺人眼盲,唐一鸣倒悬长剑,拱手道:“请赐教!”

 唐一鸣走出席间,双脚不丁不八,傲然而立。他眉如剑!目如电!说不出的冷傲!

 他手中的长剑更寒,泛着摄人的清光!

 雾隐弹正左卫门脸色凝重,双手持剑,遥遥朝唐一鸣一指,算是见过了礼,随即斜举在右之前,剑身稳定的就像是在石岩中,一动不动。但是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感觉,只要唐一鸣出一丝一毫破绽,那柄看着就像是长在雾隐弹正左卫门手中的长剑,必然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唐一鸣斩成两段!

 日本人的剑,就是刀,雾隐弹正左卫门出剑,就是出刀!他手腕一振,长刀已经出手。

 这一刀出手,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沉稳冷漠的气质变得不可侵犯,淡然从容的举止变得凌厉无比。

 长刀,在这正午之中,仿佛烈升起,一团光华自刀身上绽放而出,宛如盛开的牡丹雍容而明,刀身的血光如同地狱炼狱中闪出的耀眼熔岩…

 这一刀的光芒与耀眼的阳光浑然一体,像池塘和铺开的荷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而刀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

 池塘中的假山都似乎无法经受这一刀的威力,细小的碎石从山顶滚落而下,在这寂静的园中,听起来就像夏日的惊雷…

 附近的树木仿佛骤然失去了生机,就连地上的小草都在左右摇摆。

 唐一鸣的眼中泛起灼热的光芒,剑客的追求就是能够找到一个对手,人生虽然寂寞,可是对手难求,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一个足可以让自己感受到迫切危机的对手,才是人生前进的最大助力。而雾隐弹正左卫门早已超越了这个境界!唐一鸣也忍不住了,他的剑,看似漫不经心的刺了出去!

 他这一剑刺出,温柔的就像情人的吻,就像少女的梦。剑势绵回,剑法却似多情的公子正在为心爱的女子画眉。

 只是这一剑而已,两人连兵刃都没有相,全场无论是大明的人,还是日本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看着他们的战斗。一招,也就只是一个瞬间而已,可是这一瞬间,又让无数等待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似乎永远也过不去似的。

 沈子成的心已经揪到了嗓子眼,唐一鸣是他的得力干将,他不能允许唐一鸣出任何事。可是,从雾隐弹正左卫门这一刀来看,此人的攻击根本不留后手,势必是以无以伦比的气势将对方倒,若然得手,必然是致命一击。这一点,就算是连军训拳都打不完一整套的沈子成都能看得出来。

 一只小手伸到沈子成的手边,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温软的小手上满是冷汗,沈子成知道,那是苏坦妹控制不住心头的紧张,似乎只有她所爱的男人,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一刀,一剑,终于碰在一起。

 没有刺耳的撞击,没有耀眼的火花,似乎唐一鸣的剑只是在那柄威猛无论的刀上轻轻拂过一般,两人错身而过,各自退开几步,冷然相对。

 “沈大人,有…胜算吗?”朱棡的咽喉有些发干,或许是紧张的缘故,抓着酒杯连喝了好几杯。

 沈子成看了看坐在中间台子上的足利义满,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足利义满那杯酒早就喝完了,可是他刚才还往嘴里倒了好几次!日本人,比我们更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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