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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重伤+暗处
 被江世霖这么一说,伍师爷一脸愧,而夏堇更是难掩眼中的惊讶。他说得很有道理,管大娘或许会因为女人天*整洁,把屋子收拾干净再自杀,但绝不可能切菜切一半回房间上吊。

 江世霖接着对伍师爷说:“若管大娘不是自杀,那么她脖颈上的勒痕就有另外一层含义了。”

 “三爷是说,杀死管大娘的人,听到您在明月楼对在下说的话?您怀疑,有人收买了衙差?”

 “我不知道是衙差被收买,还是其他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总之事实到底如何,还要依赖您帮我们查出真相。”

 伍师爷从未遇上过这么复杂的事,但看在江世霖给赏银十分大方,自然是他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一边听他的吩咐,一边点头,很快带着手下离开了。

 夏堇在一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待到伍师爷走了,她对着江世霖说:“相公,那人为什么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而且很多事全都前后矛盾。”

 “不是前后矛盾,应该说,没有矛盾,因为…我猜想,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同一个人?”夏堇眼中的疑惑更重了“我不明白。”

 “你仔细想想,当下发生的事,是不是为了把一切推给管二?”

 “是。”夏堇点头。

 “那以前呢?”

 “我不知道。”夏堇摇头“我只觉得那人像黄氏一般,与我们似有深仇大恨,一心想置我们于死地,而且她惯会借刀杀人,自己则像毒蛇一般躲在幕后…你是说,现在这人。和以前是两个人?现在这人…是在善后?”夏堇一边说,一边摇头,续而又道:“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是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把柄而不自知。他发现之后,想要不择手段湮灭一切。”

 “你说的也有可能。暂时我们只能将计就计,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夏堇再次点头,犹豫片刻又忍不住问:“关于绿萝…”

 “你吃醋了?”江世霖轻笑“她已经离开涿州,再不会回来。老实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夏堇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

 “日子总要过的,不是吗?”江世霖叹息“我们只能苦中作乐。凡事往好的方面想。”

 被江世霖这么一说,夏堇更觉得难受。这一世若是没有江世霖,恐怕她还是会被利用而不自知。前世,她对不起他,更对不起整个江家。“好吧。我是吃醋了。先前我还偷偷打探过绿萝,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不久之前,她见过朱医婆。朱医婆说,她可以和江世霖同房,但最近两三个月,尽量不要在她易于受孕的日子同房。这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她。她当然希望他们的孩子健健康康,可这样一来,她觉得对不住他的同时。又害怕他对她的爱根本延续不了两三个月。她不该患得患失,可她又情不自。自从知道他们的孩子没了,她对他更加依恋了。

 因为事情牵扯上衙门,自然不可能瞒着家里的长辈。小尤氏得知管大娘死了,第一时间找上了江光辉。要他为他们母子做主,甚至暗示江光辉。是小潘氏谋害江世雲,因为管大娘是从东府介绍过来的,是大潘氏和小潘氏合谋。

 小潘氏懒得与她辩驳。她得知管大娘死了,即刻去了东府,与大潘氏谈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江光耀和大潘氏一起找到江光辉,又同时见了卫晨。

 江世霖和夏堇不知道江光耀、江光辉说了什么,只是从卫晨口中得知,江光耀希望他能尽一切可能找出药粉的来源。与此同时,江光耀取走了一小部分药粉,派人去涿州城所有的药铺,一家一家询问。

 卫晨得了江世霖的嘱咐,并没有把老鼠试验告诉任何人,只说他已经给母喂食,正等着最后的结果。

 大概是因为大病初愈,大潘氏回去之后又病倒了。江世霖和夏堇在当晚得到消息,因为家里事情太多,江世澈希望母亲能够静养,因此建议由江世熙陪她去庄子暂住。这到底是提议还是决定,他们不得而知。因为时间太晚了,他们没有去蘅安院求证,等着第二天早上再做打算。

 除此之外,江世霖一直担心来喜。按时间计算,他差不多应该带着桃红回府了。即便出了什么意外,他也该派人送信回来才是。

 江世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怕夏堇担心,没有向她提及这件事,只能假装没事。夏堇看到他的焦躁,想要询问,可一想到中午的时候,他把信纸揪在手中的动作,只能作罢。

 戌时二刻,他们正要睡下,小丫鬟来报,来喜回来了,身负重伤。江世霖闻言,大步冲出屋子。待夏堇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二门,就见来喜躺在马车内,浑身是血。他气吁吁地对江世霖说:“…小的看得很清楚,管二杀死桃红…”他才说了这几个字,便昏了过去。

 江世霖赶忙命小丫鬟去请卫晨,又喝问其他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来喜随行的小厮叙述,他们按照江世霖的吩咐,抵达庄子之后,来喜直接要求带走桃红。庄头告之他们,已经有人来找桃红,自称奉了江世霖的命令。来喜一听就急了,循着庄头的指示冲去桃红的屋子。待小厮们追上去,就见桃红挂在房梁上,而管二正拿着匕首追砍已经受伤的来喜。众人一拥而上,擒住了管二。

 因为庄子内没有大夫,来喜又伤势严重,他们只能先用马车送来喜回城。至于管二,他已经被结结实实绑住,正由庄子上的牛车慢慢送回来。

 江世霖听完,吩咐他们暂时不用报官,又转头问卫晨,来喜的伤势如何。卫晨面色凝重。只是摇头。他简单地替他止了血,命人用担架把他送去他的屋子,又让人准备纱布酒等等。

 一旁的小厮见状,急急对江世霖说,只有来喜一人受伤,除了他是第一个进屋的人,更因为管二从始至终只攻击来喜一人,似乎非要他的性命不可。

 江世霖没有表态,只是命马车马上去接管二,接着往卫晨的住处去了。夏堇见状。命余下的人先去倒座等着。若是管二到了,马上通知他们。众人纷纷点头,其中一人询问夏堇。管二毕竟是江世澈的手下,是否应该通知东府。夏堇想了想,推说时间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话毕跟上了江世霖的脚步。

 与以往一样。卫晨依旧不许旁人在屋内影响他救治病人。夏堇见江世霖站在门外,上前安慰:“相公,有卫大夫在,来喜会没事的。”

 “我知道。”江世霖勉强笑了笑“没事,管二令来喜受伤。大概就是为了让我失去冷静。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说到这,他又紧张地按住夏堇的肩膀,急切地说:“这几天。你千万不要到处走,也不要吃来历不明的东西,更不能去幽静的地方…”

 “我知道。”夏堇握住江世霖的手“管二的事,果然被你料中了。”

 “接下去他一定会告诉我们。他和管大娘出现在江家,就是为了复仇。”江世霖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住夏堇的手指。

 “你在担心?”夏堇抬头看他。他觉得对江世霖而言,来喜不过是一个小厮。先前他处置绮红等人,全没有半点犹豫或者不舍。相比那几个“红”,来喜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先前他曾对她说,来喜是他父亲给他的,某些程度上,他等于是他父亲的眼线。

 “我的确在担心。”江世霖的目光紧盯着房门“若是管二死了,恐怕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了了之,我们再难知道,先前到底是谁迫害我们…”

 “你的意思,那人会就此罢手?”

 “若真的就此罢手也算是结局,怕只怕,他会躲在暗处酝酿更可怕的阴谋,而我们——”江世霖低头凝视夏堇。女人怀孕生子本来就是极凶险的,小孩子更是毫无抵御能力。若不能尽快找到真正的主谋,他一定会寝食难安。

 “怎么了?”夏堇不明白他为什么用满是忧虑的眼神看她。

 “没有。我只是在想,怎么撬开管二的嘴。”江世霖说到这,突然恍然大悟般放开夏堇,行至院子门口,吩咐手下去明月楼后巷的院子好生看守紫鸢和黄氏。

 夏堇看他这般焦急,心中不舍。她明明拥有前世的记忆,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仔细想想,这一世虽然很多事情都偏离了前世的轨道,但所有人的本心都没变。她到底忽略了什么,才会让自己对一切都茫无头绪?

 夏堇思量间,卫晨推开了房门。江世霖急忙上前询问来喜的情况。卫晨摇摇头,只说他了太多的血,若是能熬过今晚,或许还有希望。

 一听这话,江世霖的表情更沉重了。卫晨瞥了他一眼,对着他说:“刚才我替来喜施针的时候,他不断喃喃着一句话。”

 第285章 暗处

 “什么话?”江世霖和夏堇异口同声。

 “他不断重复,‘他在哭’三个字,可能与他受伤无关,也可能是他最后看到了什么。我试着问‘他’是谁,他没有回答。”卫晨说完就走了,只是吩咐自己的随从守着来喜,若是有什么情况再去唤他。

 夏堇见江世霖似在自责,悄悄握住他的手,低声说:“不如我们回去歇一会儿,待会儿管二到了…”

 “你知道来喜为什么这么拼命吗?因为他觉得我不信任他…确实是我不够信任他,总认为他是父亲派来监视我的眼线。”

 “相公,是你告诉我,有人死了,有人被利用,全都不是我们的错,是幕后之人造成的。我们不该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你倒是记得清楚。”江世霖紧紧抓住她的小手。当下确不是感怀的时候,管二是他们所剩不多的线索。想到这,他停下脚步,命丁香送夏堇回池清居休息,自己折去了卫晨的屋子。

 夏堇站在原地看他,想要跟上去,又止住了脚步。夫相处应该是怎样的?她越来越想知道他的每一件事。又怕会惹他反感。他说让她不要多想,凭心行事,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不应该向彼此掩饰自己。可是她真的可以吗?如果真的可以凭心行事,她很想上前抱住他,对着他说,不要难过,不要自责, 不管怎么样,都有她在他身边。就算这次的线索断了也不要紧。将来总还有机会的…

 江世霖快步走向卫晨的房间,不敢朝来喜的病房看去。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人,来喜也仅仅是受伤。但当下却是他最难过的一次。他伸手敲了敲房门,唤了一声:“卫大夫。”

 卫晨刚换了衣裳。他打开房门奇怪地看着江世霖。“有事吗?若是为了来喜,现在我没什么可做的。”

 “不是为了他。”江世霖摇头“我怕管二已经服毒,准备自杀。待会儿他到了。你能不能给他诊治,尽量保住他的命?”

 “这个我恐怕不能保证。”

 “若是实在为难,能不能…”江世霖低声音与卫晨说话。

 卫晨静静听着,目光时不时朝江世霖瞥去。待到江世霖说完了,他淡淡地说:“我以为,无论是来喜还是管二。对你而言都只是下人罢了。”

 “下人也分很多种。”江世霖应了一声,向卫晨告辞,只说等管二到了。他马上派人过来请他。

 夏堇由丁香陪着回到池清居,呆呆在桌前坐了许久。她看得出,江世霖的情绪不对劲。她想安慰他,为他做些什么,但她不知道应该办。只能反反复复思量前世今生。突然间,她想到一件事。几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急匆匆对丁香说:“我们快去找三爷。”

 丁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夏堇已经走出了屋子,她只能跟上她的脚步。想着来喜受那么重的伤,江家地广人稀,花园又多是灌木假山,她急忙向红招手,又唤上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夏堇不知道江世霖人在何处,只能沿着回廊,穿过花园往二门走去。她一心想着脑海中的事情,并未注意四周,忽听身后的红“啊”一声尖叫。

 “怎么了?”丁香询问。众人只见红脸色发白,惊恐地盯着假山后的灌木丛。

 红听到丁香的喝问,哆哆嗦嗦回答:“奴婢,奴婢看到一个鬼脸…”

 “别胡说。”丁香朝夏堇看去。

 夏堇顺着红的目光看去,只见树枝在微风下晃动。“只是影子罢了,你看错了。”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红不敢辩驳,只是抖着身子躲在一个婆子身后。丁香见状,小声对夏堇说:“三,还是查仔细些,省得这个丫鬟老是疑神疑鬼。”

 “也好。”夏堇点头。丁香拉住红护在夏堇身边,命令两个婆子拎着灯笼去假山后查看。

 黑暗中,一个穿着夜行衣,带着鬼面具的人正悄悄往后退,意图把自己隐没在黑暗中。眼见着灯笼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恨不得把自己与假山合二为一。

 两个婆子虽然胆子大,但到底还是害怕的。其中一人说:“这四周都看过了,不如回去吧。”

 另一人回道:“既然丁香姑娘吩咐了,我们还是查仔细些。若是真有什么东西吓到三,三不惩罚我们,三爷也会把我们剥层皮。”

 戴着鬼面具的人一听这话,正犹豫是否扑出去,夺路而逃,就听不远处传来“喵喵”两声,紧接着一只黑猫一跃而下,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两个婆子捂住口,双双吁了一口气,回去向夏堇复命。

 戴着鬼面具的人见她们走远了,这才从暗处走出。很快,黑暗中又走出一人,低声埋怨:“不是早就说了,所有事情都作罢吗?你怎么擅自行动?若不是…”

 鬼面人不悦地说:“我也是照吩咐办事。刚才的黑猫是你放的?”

 来人点点头,又道:“朱医婆来了,不等于三怀上了…就算真的怀上了,暂时也不能动她。三爷的脾气,刚才你若是真把她吓到了,他能把东西两府都翻过来!”

 “那怎么办?真的作罢?”

 “我又不是主子,怎么知道?不过依我看。三爷一向没定。现在他对三好,恐怕只是因为以前没遇上三这样的,一时新鲜罢了,等时间长了,他自然就厌了。”

 …

 两人边行边走,很快消失在了夜中。

 夏堇一心记挂着江世霖,从两个婆子口中得知,假山后的灌木丛中只是一只黑猫,她便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红走了两步,又回头朝灌木丛看了两眼。拉住丁香小声说:“丁香姐姐,我真的看到鬼影了,不是猫。猫会叫的,真的不是猫,我养过猫的…”

 丁香瞪了她一眼,比了比夏堇,低声教训:“有什么话。晚些再悄悄与我说,不要吓到三,更不能在主子面前说什么神啊,鬼啊的,知道吗?”见红点头,她才疾走几步。走到夏堇身前引路。

 夏堇在外院的书房找到江世霖。见他独坐桌前,眉头深锁,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上前敲门。江世霖看到她。急忙收敛了凝重的表情,拉着她进屋,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先回去休息吗?”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夏堇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说:“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那个管大娘并不是完全不和任何人往来。应该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据说他们站在一起说话。很亲热的模样。”这是她在前世听说的。因为管大娘并不在她的计划中,先前她甚至不记得她和管二。如今想来,这个少年和管大娘有关,应该也和管二有一定的关系。

 江世霖奇怪地看着夏堇。“你不是不知道管大娘是谁吗?怎么会记得她和别人有往来?”说着,他又摇头“管二那边,我虽然没有查过,但这个管大娘,我仔仔细细核查过,她的确没有和任何人往来,就算是尤姨娘身边的丫鬟,也和她没什么情,更不要说十六七岁的少年了。”

 夏堇不知道如何说服江世霖。她越想越肯定,前世定然有这么一件事。她想了想说:“他们在府上十几年,除非刻意,否则不可能与所有人都没往来。若他们是刻意的,不就表示他们想掩饰什么事情吗?”

 江世霖一早就是这么想的,可他一直想不出,他们有什么可掩饰的,难不成他们还是朝廷的通缉犯不成?

 夏堇见江世霖一言不发,怨声说:“你这是不相信我?你觉得我听错了?总之,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你一定得相信我!”

 江世霖轻笑。刚才他的心情很糟糕。因为不想影响她,他这才选择一个人呆着。这会儿见她对自己虎着脸,使子说,他必须相信她,他的心情忽然变好了。“好吧,我相信你。”他伸手揽住她。

 “我和你说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江世霖伸手抱紧她。她的体温似乎能填补他心中的空缺。他应该保护她,他有责任找出幕后之人。他也一直很努力,可幕后之人总是能先他一步。来喜一直很尽责,很忠心,可他生死未卜。

 “江世霖!”夏堇挣扎着推开他。

 “木槿,其实我刚才很难受。”江世霖的声音很低,却像有魔力似的,一字一句穿透夏堇的耳膜,直入她心田。她停止了挣扎,伸手环住他的,等待下文。

 江世霖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转而问:“你说的少年,是什么人?府中的下人?”

 夏堇一下子愣住了。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更不要说容貌身份。前世她是听紫鸢说的,这一世的紫鸢会不会知道?

 “你不知道他是谁?”

 夏堇老实地点头“我刚才就说了,我不知道听谁说的。或许紫鸢也听到了,不如我让丁香去问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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