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挣扎
寒光掠处,就听当的一声和一声闷哼,高闯手中的刀砍在了石墙上。由于他用力奇大,佩刀生生折断成了两截,飞出的一段正好划过他的大腿,鲜血登时
下。
以他和那名士兵的距离,和他平常的武力表现来看,他不可能砍不中人、却砍中了墙的。
“大哥,你怎么了?”光军第一个跑过来,惊惶失措地蹲下来看他的腿伤,同时对高闯突然发疯感到即惊又怕。
就见高闯的脸孔雪白,额头迅速渗出一层细汗,似乎身体内有很痛苦的事。
“我中
了。”他咬着牙齿说:“有可能被恶灵附身,现在控制不住自己。”他两步走到墙边,挥拳猛击了几下,直到手上鲜血直
,他似乎是在以这种方式使自己保持一点清醒。
光军先是完全呆住了,之后猛的上前抱住高闯的胳膊,用力拉扯,生怕他伤了自己。高闯一直是他们的主心骨,如今说出这种话,他不敢相信,可看高闯的样子又不得不信。只见不过才一分钟的时间,高闯身上冷汗如桨,把事件衣服都浸透了,可见体内遭受着多么大的折磨和挣扎。
“快点,把我绑起来。”高闯贴紧墙壁,浑身肌
绷紧,看来像自己和自己较劲。
“大哥!”
“高大人!”
“快点!”看手下人犹豫着,高闯厉声喝道。
自己事自己知,当打开那口棺材时,他感觉到一股
气扑面而来,当时他以为是毒气或者是因为棺材年代久远而产生的**气息,没想到那会是尸气。现在看来,还很可能是那位所谓的贵人死后化为的恶灵。
他没有留心,只渐渐觉得心灵和思想发生变化。继而是身体也不受控制了,幸好他在
刀砍人的瞬间有一秒钟的清明,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感觉体内有什么在分裂,要把他生生扯成两半,其中有一股不熟悉的意识力量强大,把他自己的意识
在角落里抬不了头。
他在反抗,但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让光军把他先捆起来,以免他做出什么事来。他感觉身体内的另一个意识相当狂暴和疯狂,那意识的力量加上他本身的力量。
可能会伤害这里所有的人!
“快点,捆紧点。脚也捆上。”他大声呼喝,满脸的汗水,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特别吓人。
手下的几个人先是惊得呆了,随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扑上来七手八脚把高闯撂倒。高闯拼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反抗,但他发僵的动作本身就是反抗。大家折腾了半天才把他绑起来。
“听着,我被恶灵附身了。从现在开始,光军就是指挥官。”他急急地说:“尽快带我到阳光下去,如果我疯起来,你们制不住了就杀了我!”
“大哥!”
“如果我挣脱,你们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高闯几乎是吼叫了,不是他想喊,而是那个意识压制得他连声音也控制不了“把容书记官…给我救出来,听到没有!告诉她。让她自己走!啊…通道在…通道在…”他没说出来,黑暗淹没了他。
他眼前闪现出一幕幕活动的图像,像是放电影一样。他看到豪华的屋宇,好多好多的阿拉伯人,他知道其中有他的…不。是那个恶灵的父母,他感觉得出他们对他的厌恶和恐惧,他是个侏儒!不仅如此,他还表现出可怕的力量,他感觉得到他们想抛弃他,却不敢,怕惹怒神灵,也怕他的异能会伤害别人。
于是他的父亲在这片绿洲上建造了宫殿一样豪华的地方,而就算与世隔绝。他也不被允许住到有阳光的地方,只能呆在地宫之中,因为会有过路的商旅进入绿洲。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无比仁慈,允许任何人进入这片绿洲。可是他知道那仁慈是假的,因为做父亲的竟然囚
自己的儿子。
他厌恶人类,厌恶他们被称为万物之灵,身体却没有动物那么灵敏和强壮,他更厌恶自己,因为他连人类的身体能力也没有,于是他想当创世神,想让人类在保留聪明大脑的情况下,拥有动物般敏捷的身体。
绿洲中有许多猴子,可爱的猴子,它们也和他一样矮小畸形,但是跑得真快,动作灵活。于是他跑出去抓猴子,还抓了很多的仆人和路过的商旅。父亲以为关得住他,但不知道他残缺的外表下有着巨大的力量,天神给予的力量,他可以灵魂出窍,控制那些人和动物的思想和行为,让他们自己走到他的地宫中来。
他可以把人类的灵魂转移到动物的身体内,还可以把人脸割下来换在猴子的脸上,看着那些脸和他的一样萎缩,看着那些脸的主人是比他还矮小猥琐的猴子,他很开心。他只等这个实验成功,就可以为自己找到一个最矫健的野兽身体。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些灵魂到了动物身上后就开始退化,最后那些动物成为了拥有人类恶劣品质的动物,却还是不能成为有着人类聪明才智的兽。
父亲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巫师,把他的灵魂困在这个绿洲之上,不能远行。所以他的领地就只有这里,当父亲去世,绿洲成为了无人居住的地方,他仍然孤独的游
在里面,所不同的是他成为了主人,他可以住到地面上来。
来绿洲的人,他全部以最残忍的方法杀死,将他们制成干尸,剔除他们的灵魂,控制他们的反应,绿洲里的猴子,他每一只都“修改”过了,让它们以这种方式繁衍,生下来的小猴仍然是人脸。它们有了人的意识,因此就知道这幅不人不猴的模样不能去别处,只好呆在这个地方,还因为对他和他的神力的恐惧,不敢进入这个地宫一步。
可惜,他空有神力,却也有
身,也会死亡。他不甘心进入地府。却也不敢违背上天的意志,所以他把自己的
身化去,把灵魂封存了起来,如果有人放出他,就是他的重生,如果没有人放出他,那么这地宫就是他的归宿。
几百年了,真的没有人来救他,所以他安心的等待成了愤怒的守候,回想起他生前种种的遭遇。他想用血来清洗这一切,只要他离得开这里。他就要借助来者的身体,掀起腥风血雨。
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愤怒和感觉,几乎在一瞬间涌进了高闯的脑子,他只觉得头疼
裂,要撞在墙上才舒服一点。他感觉那外来的意识要成为他的主宰。可他从来不是个顺服的
子,所以拼命地挣扎,对方的压力越大,他的反抗力量就越大。
只是这些精神上
烈的攻防造成了身体上的剧烈疼痛,他自己只感觉头脑混乱,身体
搐不止,但实际上他是在狂吼着听不懂的阿拉伯语,疯狂地挣扎着,似乎要把自己的身体撕裂一样,还用头撞墙。幸好光军一直不肯离开他左右。生拉硬拽着,才没让他头破血
。
“怎么办?怎么办?”光军急得要掉泪“不能看他这样不管哪!”
“可惜当过两年道童的那位兄弟没跟来,不然可以镇一镇。”一个年纪稍大的士兵忧虑地说:“高大人一直离棺材最近,所以一定是被上身了。看这样子。我们要
不住,我看…高大人刚才也说了…”他看了看高闯的手脚,那些捆帮他的绳子不是长绳,不能反复打结,此刻被高闯挣得似要松开了,他也不知道疼。皮肤全被绳索磨破了。鲜血淋漓,一双眼睛全是疯狂的神色。牙齿咬得咔咔响。其实高闯的意识是在和外来意识搏斗,争取身体的控制权,但看在别人眼中却非常可怕,好像他要吃人一样。
“不行。”光军立即反对“虽然大哥这么说了,但是我宁愿被他杀死,也绝不能杀他。你们想想,从一上船到现在,大哥立了多少军功,对弟兄们也不薄,哪能就这么杀了他。你要动手,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那士兵怒道:“张大人,你当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对高大人下手。我是说,我们必须尽快找出通路,看把高大人架到大太阳底下晒晒,能不能灭了那个
魂。可是高大人一直折腾,他力气大武功好,我们几个人合力才勉强才制住他,可这样一来,谁去找路。不如先打昏高大人,让他消停会儿,咱们好办正事要紧。”
大家一听,都觉得他说得对,光军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得抱歉地说:“对不住,我心急,大哥他…大哥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高闯,见他奋力挣扎着,那张脸还是原来的,但感觉却和换了个人一样。
那年纪大的士兵并不怪光军,可是他见光军也下不了手,轻叹道:“还是我来做恶人吧。”说着拿起那
撬
,走到高闯身边。
只是他比划了好几下也没下手,生怕轻了,他昏不了,万一下手重了,把他打死可如何是好?而这时,高闯嘶吼着翻过身来,一双眼睛翻得只剩下眼白“你敢碰我,我会把你活着做成木乃伊!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永世不得翻身!”
他叫得凶狠,那士兵骇得向后退了一步,撬
掉在了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因为地宫寂静,显得格外刺耳。
就见地上的高闯一
凌,眼睛瞬间恢复了正常,急叫道:“快捡起来,打昏我!”他在与另一个意识对抗时,听到了外界的人说话,但一直压制不了对方,口不能言。撬
落地的声音影响了另一个意识,他马上利用瞬间的清醒和士兵们沟通。
不过清醒也只是瞬间罢了,才说了一句话,他就又感到自己快被一股莫名的巨大力量压制在心底最黑暗的地方了。
“快。”他拼命保持最后一点灵智“暗道…暗道…棺材…下面,棺材下面!”
他要失去理智了,眼前全是无尽的黄沙,唯有的一线白光也就要消失。而就在最后的光明消失前,他看到光军跑过来,捡起那撬
给了他一下。
没感觉到头疼,但眼前的黄沙和时常出现的血红消失了,只有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耳边听光军抖着嗓子道:“快找通道,大哥说在棺材下面,来帮我!”心里颇感欣慰,知道弟兄们在想办法救他,这让他觉得和那个意识斗起来也有劲。
当那个意识试图占据他的身心时,他明白了那个侏儒的一切前尘往事和心中的念头,想必那个侏儒也是一样了解他的意念,所以他们的意识才会在他体内
斗不休。
“把你的身体给我!”一个尖细的声音说,说的不是中文,可是他却听得明白。
“妈的,老子还想抢人家的东西呢,怎么会给你,少做梦!”高闯丝毫不让。
“我可以给你永生,给你无与伦比的力量,胜过你几十年后烂成一团泥。”
“这是我的命,我的身体,自从天老子把它给我,它就属于我了,我爱把它怎样与你有什么相干。再说了,你一个外国人,管得着我大明天朝的人和事吗?”
“你不听我的,我会让神带走你的生命。”
“笑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都管不了我,何况你,你算老几。想要什么,自己来拿吧。”
那个意识听高闯不肯顺从,就又蓦地涨大开来,让高闯觉得自己都快被
扁、被推出体外了。不过他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所以在十六岁时,曾经被好几个外国的成年船员围殴,打得差点死了,他也没服一句软。现在大风大
都经过这么多年了,还别说这只是个
灵,是一股意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无缘无故低头!
他生出一股怒火,而这怒火似乎加大了他的力量,不仅没让他被
扁、赶走,反而勉强的抢回了一些地盘,和那个
灵渐成对峙之势。
他在自己的身体内和那种意识较劲,光军他们却在和那棺材玩命。高闯在清醒时的几秒钟里说出了通道口的位置,可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那个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