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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门
七月十六,傍晚时分,裴红棂终于站在了裴府的后门前。她抬眼望了望那清幽雅静又不失大方之家的院门,不由百感集。

 她想起当今南昌城里的局势,想起余果老,想起鲁狂喑,想起华、苍二族,想起好多已死的人……她摸了摸颈下悬垂的《肝胆录》,更想起了小稚。她又想起她那个难测深心的三哥,想起“窈娘”程非临去的话——这个门,到底该不该进呢?

 世事一场冰雪,当此时势,任谁都已不可轻信。连愈铮生前手创的“清社”都要杀了自己,她心里生出悲慨,面上却嫣然一笑。无论如何,她还有这冰雪世事中就是冰雪也消解不了的嫣然一笑。

 抬起手,她轻轻扣响了门扉。

 却有一人一直悄悄地跟着她。在她扣响门扉的那一刻,那人从怀里一掏,放飞了一只鸽子。

 那鸽子的翅膀一振,夜中空无一物,明天,明天就不会有人还记得那曾滑翔而过的皓白之羽了吧?

 但有一人接了那鸽子带来的信后,一副病恹恹的神情下却生起了一抹苍凉的笑意。他推开窗,看着浔城里的夜,心中也是百感集——

 今夜阒寂无人,不虞欺诈,不虞悔弃,也许可以一吐心声了吧?

 那人的眼遥遥地看着南昌方向,只听他轻声道:“其实……我一直在温柔地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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