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天际看寒星 情怀惘惘 草
巴龙在哈萨克族中的声望地位仅次于酋长,这次迟迟而来,各族酋长都甚诧异,哈萨克族的酋长更不高兴。
辩暂停,众人注目
接,只见巴龙带了一个汉人,昂然入场,天德上人见了,
然变
。此入非他,正是曾打败他的卓一航。
喀达尔族的酋长盂萨思首先抗议道:“今
之会,乃我们草原上各族之会,如何令汉人参加?”巴龙笑道:“这个汉人和我们这次的会盟大有关系。而且天德上人也不是草原上的人,他参加会盟,为什么你又不反对?”孟萨思哑然无语,道:“他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那么有话让他先说,说完之后,便当退出。”
在巴龙和孟萨思争论之时,卓一航环顾全场,和罗布族的酋长唐努相视而笑。孟萨思说完之后,卓一航正待说话,忽见围在外面的人群闪动,有人笑道:“唐努王爷,你的公主不愿在外面玩,要来跟你呢!”
草原上的集会,本来就没有很严格的“会场秩序”之类的,所以一个酋长的女儿跑人来找父亲,众人也不以为怪。
巴龙坐在卓一航身边,笑道:“唐努只有这个独生女儿,宝贝非常,到什么地方去都带着她走。我们都很喜欢她。”
卓一航暗暗好笑,但见人群闪处,一个大约有十一二岁大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前额覆着刘海,头上梳了两个丫角,穿的是紧身青色箭衣,打扮得像一个小武士,丫角上还结着一条红绸巾,
风飘扬,十分神气。
那女孩嚷道:“爹,外面不好玩,风砂又大,我要进来和你一道烤火。喂,你们等下有没有比武的节目的?”草原上的会盟,若然盟会争持不下,常以比试骑马
箭等项目来定盟主。这女孩大约是在外面听到那些守卫武士,说起里面正在大争大吵,所以跑进门来问。
唐努笑道:“你别大嚷大叫,你要在这里,就得乖乖的一声不出,要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有的酋长逗她道:“我们的小飞红巾,有比武时请你裁判,好吗?”那女孩子看了他爹一眼,不敢大声回答,只把指头搁在嘴上“嗤”的一声,又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好极,好极!”
卓一航的说话被这小女孩打断,本来不大高兴,但见了她活泼可爱的神态,也
不住被她逗得笑了。低声问巴龙道:“怎么唐努女儿的名字如此古怪,叫做飞红巾?”巴龙笑道:“那不是她的真正名宇。她的名字叫哈玛雅。但因为她头上总是结着红巾,她又喜欢骑马,你别瞧她年纪小,骑起马可跑得快呢,就像飞的一样,所以大家叫她做飞红巾。”
在
辩之中,飞红巾带来了轻松的气氛。众酋长也趁机会舒散一下。等到笑闹停止,孟萨思又扳起脸孔。说道:“巴龙,你带来的那个汉人叫什么名字?他有何话要说?”
卓一航缓缓步出场心,四方一揖,道:“我名叫卓一航,乃是中原武当派的掌门弟子。”此言一出,天德上人哗然叫道:“巴龙兴汉族的武林宗派勾结,莫非是想篡位么?”巴龙冷冷一笑,哈萨克的酋长虽然素知巴龙忠心耿耿,但这几
巴龙的突然失踪,却也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听了天德上人的挑拨,不
问道:“我素闻武当派乃是中原武林的宗主,你既是武当的掌门弟子,为何却到此地?”
卓一航道:“我们这些江湖人物东飘西汤乃是常事,王爷你问我为何到此,不如问魏忠贤的遗
,因何也会到此?我到此不过是为了私事,魏忠贤的遗
与满州使者到此,才真是想篡夺你的权柄,甚至想谋杀你呢!”
天德上人面色大变,斥道:“胡说八道,这里有什么魏忠贤遗
?你们汉族的内争与我们何干?”魏忠贤掌政之时,曾勒索各藩属王公多缴贡物,所以新疆各族也都知此人乃明朝的
阉,被勒索了一两次后,后来就索
不朝贡了。但对魏忠贤却是深恶痛绝。
卓一航冷冷一笑,缤道:“要我把人指出来给你认吗?”巴龙长啸一声,他在帐蓬外预早布置好的手下立即把两个人推了进来,这两人一是石浩,一是哈川。
卓一航指着石浩道:“他曾在你的帐篷中住过几天,你这样快就不认得了吗?”石浩自知是网中之鱼,只求免死,为了想减轻自己的罪,也作证道:“上人,没有你和孟萨思王爷的收容,我一个孤身汉人,也不敢到此兴风作
呀!”
孟萨思心头大震,却强作镇定,斥道:“你们这些汉人狡猾多端,焉知你不是买通此人,要他“冒充魏忠贤遗
,串同诬捏!”
卓一航哈哈笑道:“天下到处都有猾之人,岂是汉族才有,哈萨克的大王公,你若不信任汉人,这里还有一位你忠心的部下。”
哈川应声而出,朗声说道:“王爷,我对不住你!天德上人起先本是和我说要扶助你做各族盟主,因此我才听他的话,和孟萨思王爷及满洲使者联络,准备将来一统天山南北。现在我才知道他们另有阴谋!他们是准备利用我来代替巴龙,将你的兵权篡夺之后,然后迫你就范,做他们的傀儡。若你不听,就将你杀掉。待将来满洲人关之后,再由孟萨思王爷并
各族开国称帝,做满洲人的属国!”
哈川的话说出,全场轰动。孟萨思喝道:“你有何证据?你含血
人!哈萨克大王公!你的部下诋毁我,我向你问罪!”啥萨克的王公也慌了,喝道:“哈川,你没有证据,可不能
说!”
哈川不慌不忙说道:“证据么?我早已带来了?”天德上人双指一弹,一把叉牛
的小叉闪电一般向哈川咽喉飞来!
卓一航早就提神防备,跃前两步,把手一抄,将那柄小叉接到掌心,大叫道:“天德上人想行凶灭口,这也是证据!”唐努喝道:“把他先拿下来!”
纷
中,忽听得女孩子的尖叫,天德上人突然一手挟起了飞红巾,跳上在草地上搭起的、准备在会后举行祭天典礼的台上,狞笑道:“唐努,巴龙,你们买通了哈川与这两个汉人,想陷害我么?哼,我也不是好相与的!你女儿的性命在我掌心,我只这么一使劲,她就完了!”说时以手作态,捏着飞红巾颈骨。
唐努喝道:“无
凶僧,把她放下!”各族酋长亦无不愤怒,可是飞红巾在他手中,奈他不得!
喀山族的老酋长道:“天德,有话好说,你欺负一个女孩子不害臊么?”天德上人笑道:“对呀,大家有话好说才是道理。我也不想在你们的草原上了。唐努你送我回西藏去,到了西藏之后,我再把女儿
还给你!”
天德上人自知不容于众,所以要藉此
身。唐努大愤,忽见飞红巾在台上向他睐眼,不
叫道:“哈玛雅,你不要害怕。我答应他便是!”飞红巾在台上叫道:“谁说我害怕呀?”
天德上人听得唐努答应,心中一喜,手指放松。其实他也是怕捏得紧了,弄死了这女孩子时自己也
身不了。那知手指刚刚放松,冷不防飞红巾小手向他胁下一拍,拍的地方,正是要害,天德上人大叫一声,飞红巾挣脱他的掌握,落在台上。
这一掌乃是极凶残的掌法,幸而飞红巾力小,要不然便是肋断骨折之殃,铙是如此,天德上人已痛得哇哇大叫,飞身一起,又扑过去。飞红巾身法竟极轻灵,忽然一个转身扬手,天德上人突觉眼前一片银光
闪,急忙挥舞僧袍抵挡,飞红巾连发两把飞针,都被他拂落了。
这几下子快如电光石火,台下的人还看不清飞红巾是怎样挣脱出来的,卓一航这一惊却是非同小鄙!飞红巾那下手法,正是玉罗刹的独门绝技,玉罗刹当年掌击归有章,抢夺金马鞍,用的就是这一手!而那两把飞针,也正是玉罗刹独门暗器——九星定形针的打法。卓一航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草原上王公的小女儿,竟然得了玉罗刹的真传!
这时唐努、巴龙等纷纷扑去,卓一航长啸一声,身形急起,后发先至,掠过众人头顶,飞到台上。天德上人拂落了飞红巾的银针暗器,五指如钩,刚刚抓下,被卓一航一挡,退后几步,飞红巾一笑跃落台下,跳到了父亲的怀抱之中。
台上天德上人面色灰白,双瞳
火,拔出长剑,犹自负隅顽抗。卓一航更不打话,剑式一亮,立刻进招。忽听得台下又是一阵大
。
原来是喀达尔族的酋长孟萨思见阴谋败
,带了手下的人离开会场,大声发话道:“盟主我不做了,此后我与你们各不相涉!”众人虽然恨他所为,但他到底是一族之长,大家也不便拦阻,让他离去。
这时天德上人已与卓一航
手,天德上人拚了性命,勇猛进攻,他的“天龙剑法”也确实凌厉非常,十八路一百六十二手循环变化,施展开来,剑风虎虎,疾如风雨,卓一航见他拚命,倒也不敢轻敌,展武当剑法护着全身,气定神闲,从容应付。
哈川走到酋长身边,把一大束文件递过去说道:“主公,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证据。”原来巴龙老谋深算,潜回草原,侍天德上人去开会之时,才带卓一航与哈川冲进他的帐幕,天德上人留下看守的几个徒弟,那是他们对手,一网成擒。巴龙在帐幕中一搜,搜出天德上人与孟萨思的来往书信,还有与满洲使者联络的文件等等,都包成了一包,交给哈川。现在哈川就将这束文件交给酋长。
哈萨克的酋长愤然道:“不必看了!我引狼人室,实在愧对你们!”哈川道:“以前我也受他蒙混,看了这些书信文件,才知他们的
谋如此之大。”唐努携了飞红巾,来到哈萨克酋长眼前,笑道:“如今巳水落石出,证据确是不必看了,咱们且看他们斗剑。”
哈萨克的酋长恨得牙
的,对哈川道:“你还不上去助那汉人?”哈川笑道:“这汉人是一派掌门,不喜欢别人帮的。”哈川是练武之人,多少懂得汉族武林的规矩。
哈萨克的酋长见天德上人凶猛之极,剑光霍霍,竟似已把卓一航圈在当中,不
担忧道:“天德这武功厉害非凡,这个汉人能是他的对手吗?”
哈川道:“在前几天,我也以为这的武功天下无敌。”哈萨克酋长诧道:“怎么,有人比他更强吗?”需知哈萨克的酋长就是因为天德上人曾在他面前显
了极厉害的武功,才聘请他为护法师的。而这几年来,天德上人也确是从无对手,所以哈萨克的酋长对他的武功已到了迷信程度。
哈川道:“这汉人就比他强得多?”哈萨克的酋长将信将疑,于是哈川一面看台上斗剑,一面将那
在慕士塔山以三敌一,被卓一航打败之事说出,待说完之时,台上的形势已是大变?
卓一航的剑法本就比天德上人厉害!因不想和他拚命,所以起初守不攻。这时天德上人一百六十二手的天龙剑法已全部使完,自讨不到半点便宜,锐气顿折,心又焦燥,剑法渐渐散
。卓一航猛喝一声,剑法骤变,犹如惊雷骇电,接连反击,直令台下的人看得目眩神摇。酣斗之中,忽见天德上人猛力一冲,长剑倏地指到卓一航面门!
哈萨克的酋长“啊呀”一声,以为是天德上人临败使出绝招,这汉人难逃毒手了。哈川也吃了一惊,忽听得卓一航喝声:“着!”看也未看清楚,只见天德上人庞大的身躯已被踢翻台下,
口被剑搠了一个窟窿,血如泉涌,显见不能活了。原来天德上人情急拚命,卓一航故意卖个破绽,令他剑招用老,然后猛施杀手,令他无法撤剑防身。这正是武当连环剑中的夺命招数。
哈萨克酋长大为佩服,连声赞叹道:“今
大开眼界,这才是天下无双的剑法。”唐努微微一笑,笑他见闻不广,心道:要是令他见到哈玛雅的师傅,他更要五体投地哩。
天德上人已死,孟萨思已逃,各族的会盟,很快就得出结果,罗布族的酋长唐努得到多数拥护,被推为北疆各族、各部落的盟主。典礼完成之后,观礼的各族族人欢呼震天,接着便是一个通宵达旦的狂
大会。
哈萨克的酋长再三向卓一航道谢,并想挽留他在哈萨克族中传授他帐下武士剑法。卓一航委婉推辞,却独自去找唐努。
唐努正在和女儿看草原上的赛马游戏。卓一航问道:“王爷,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行吗?”唐努道:“我也正想找你道谢呢。你在三天之中,接连救了我们父女的性命,我们不知该怎样谢你才好!”飞红巾也很喜欢卓一航,追笑边道:“叔叔,你真是好人,不是你来,我几乎被那凶僧再抓着了。我师傅说,男人很少好的,叫我长大了不要理那些臭男子,我看你就很好嘛。”
卓一航不觉苦笑。唐努携了女儿和他离开了喧嚣的人群,在草原上漫步。仲夏夜的草原,天空特别明净,满天星斗,就像一粒粒宝石嵌在蓝绒幕上,闪闪发光。卓一航凝视星辰,恍惚如梦。唐努好生奇怪,问道:“卓先生有什么话说?”
卓一航道:“恕我冒昧,请问教这位小公主武艺的究是何人?”飞红巾睐睐顽皮的眼睛,笑道:“师傅吩咐过,不准我对任何人说的。”唐努笑道:“卓先生不比别人,但说无妨。”飞红巾道:“那么爹爹你说。师父知道了也不能怪我。”唐努笑道:“你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唐努级道:“卓先生,你先听我说一个故事。我在约十年之前,曾到北京进贡。那个皇帝年纪很轻,对我很是不错。我回来时,他赐了我诈多礼物,不想就因为这些宝物,我几乎命丧异乡。”卓一航道:“却是为何?朝廷没有派人护送吗?”唐努道:“别提啦,那些护送的人竟然串同朝廷的叛军,合伙劫我。好在我命不该死,在最危险的时候,有一个女英雄突如其来,将我救了。”卓一航虽未听玉罗刹说过这个故事,这时亦已料到是她,不
叫道:“是玉罗刹!”
唐努愕然道:“什么玉罗刹,她叫做练霓裳,到了我们的草原之后,又有人叫她白发魔女。”飞红巾
嘴道:“我的师父头发虽然全自,面貌却好看得很。我要是长得像她那样美丽,那就好了。”卓一航心中一动,暗叫奇怪。只听得唐努续道:“所以她是我第一个救命恩人。当时我曾对她说:如果你有一
到天山南北,可一定要来看我。我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料不到她前几年真的来了。她还没有忘记我,有一天果然来看我了,她见了哈玛雅,非常欢喜。也许她们真有点缘份,她本来是住一两天就要走的,见了哈玛雅后,却住了下来。”卓一航急道:“那么,她现在在你那里么?”唐努道:“你别忙呀,待我告诉你。她说她有个朋友住在天山北高峰的,收有一个非常好的徒弟,所以她也要收一个好徒弟替她争气。”卓一航心中暗笑,想道:练姐姐还是这样好胜,她总不肯让岳呜珂占她上风。连收徒弟也要竞赛。又想道:长江后
推前
,这些小辈一个个都是良材美质,令人喜爱。岳鸣珂有杨云骢,练姐姐有飞红巾,我的辛龙子也不会输给他们。
唐努续道:“因此她要哈玛雅做她徒弟,这在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哈玛雅已跟她学了两年多了,卓先生,你看她还可造就吗?”卓一航道:“小公主的功夫俊极了!”心急如焚,又问道:“那么她现在还住在你那里吗?”唐努道:“她
子很怪,每次来指点了哈玛雅十天半月,便又走了。不过每年要来三五次。”飞红巾笑道:“可惜你来迟了几天,要不然你可以见着她。她的剑法比你还好呢。我见过她一跳就能跳到树上去刺中那低飞的鸟儿!”卓一航那有心情和飞红巾闲话,急道:“嗯,那真不巧,她又走了!你可知道她要去那儿吗?”唐努道:“这可不知道呀。她去那儿,从来不会说的。不过她这次却
代下一些话。”卓一航道:“什么话呢?”唐努道:“她临走之前说,有一个朋友要来看她。但她还不愿见那个朋友。她
托我,若有人很着急的查问她,就对那人说,叫他不要急,过一些时候,她就会去看他了。”卓一航大喜道:“真的?”飞红巾噘着嘴儿道:“我爹爹从来不说假话!”唐努笑道:“卓先生,看来你就是要找她的那位朋友了,是吗?”卓一航点点头道:“是的!”抬头仰望天空,万里无云,长空澄碧。卓一航的心情这时也像扫净了
霾的天空一样,感到了多年来所未有过的喜悦。飞红巾忽道:“叔叔,你也欢喜看星星吗?”卓一航道:“是的。我欢喜星星的光,她们离我们很远,又好像很近。”说了之后,哑然失笑,心道:这些话孩子那能明白呢了飞红巾忽然指着天边一粒明亮的星道:“我的师父也喜欢看星星,师父说,她是天边那粒北极星,要一点乌云都没有,北极星才会放光。”卓一航恍然如有所悟,再抬头看星,但夜晚已经渐渐消逝,星光也微弱了。
草原会盟之后几天,卓一航告别了唐努,心中充满喜悦,他知道玉罗刹不时会在他的身边,像星星一样偷望着他。说不定今晚或许明朝她就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必他多说一句话。
于是他又在大草原上漫游,期待着渴望的“奇迹”,可是,十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一月过去了,两月过去了,太阳落下,星星升起,黑夜过去,白天到来,时光
转,伊人无踪,大草原无边无际,玉罗刹的影子始终没有出现。卓一航又渐渐失望了。
他想起了辛龙子,想起了驼峰上那两朵仙花。于是他又横过草原,想回到木什塔克的驼峰上去,守候花开,等候人来。
在横过大草原之时,他忽然发现“奇迹”了,可是这并不是他所渴望的“奇迹”,而是在草原上发现一些江湖人物的标记,有时是在岩石上画着奇怪的花纹,有时是在草地上画着箭头,好像是指路标似的。卓一航艺高胆大,也不去理会它。
一
他行过草原之间的沙漠区,烈
当空,闷热之极,忽然刮起大风,沙漠上黄沙四起。卓一航知道在沙漠刮风时候最为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移动的沙丘活埋生葬。幸喜他在这几年对于沙漠的风沙,已颇有经验,便找一个背风的地方躲藏,大风扬沙之中,忽见几骑健马如飞而过。
那一场大风只是骤然掠过的沙漠热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约一顿饭的时间,风暴便过去了。卓一航赶快出来,希望早早穿过沙漠地带,好到草原上去找食水。
沙漠那头忽然传来了追逐杀之声,卓一航心道:“难道是那些江湖人物,追踪仇人,追到沙漠上来杀。”忍不住向声音寻去,只见一个少年女子,跑在前头,背后追着两名大汉,那女子跑得甚快,但还是给人追上,三条人影,就在沙漠上杀起来。
卓一航心道:这回该问明白才好动手了,莫不要像上次那样,以为是救被马贼所劫的客商却救错了坏人。
卓一航走上前面,抬头一望,不觉吃了一惊,追踪少女的那条大汉竟然是神大元和神一元两兄弟。卓一航好生奇怪:难道张献忠已给官军打得土崩瓦解了么?要不然这两个活宝贝怎么会追到沙漠上来?给他们追踪的少女却又是谁呢?
卓一航刚想拔剑,忽听得那少女大声叫道:“卓大哥!”卓一航不觉一怔,只听得那少女又道:“我是萼华呀!大哥,你快来帮我!”这刹那间卓一航不觉又惊又喜,这少女原来竟是白石师叔的小女儿,记得在嵩山初见之时,她不过是七八岁,如今却长得这么高了!不知白石师叔可有没有来呢?
惊喜忧虑,霎时间都上心头,可是却容不得卓一航细想了。神家兄弟的武功非同小鄙,何萼华给他们二人夹击,正是险象环生。
卓一航大喝一声,拔剑便上。神大元怪笑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料不到在这儿又碰到你了!”卓一航喝道:“你们为何欺负我的小师妹?”神一元哈哈笑道:“连你的师叔我们也要欺负,怎么样?”卓一航大怒,展剑便刺。和神家兄弟在沙漠上恶斗起来!
神家兄弟料不到数年不见,卓一航的武功已大为
进,一口剑旋风急舞,有如戏水神龙,盘空怪鸟,而且式式相连,招招紧迫,绵密凌厉,兼而有之。以神家兄弟那样高的武功,竟然奈何他不得。
本来神家兄弟若然以二敌一,虽然不能取胜,也可稍占上风。但却还有一个何萼华。何萼华的剑法虽然远比不上卓一航,但也是武当派的真传,她又打得非常聪明,每每趁着卓一航将敌人迫紧之时,就冷不防从旁一剑,扰
敌人的心神,二神毫无办法。
打了一阵,神一元中了一剑,连连后退,神大元无心恋战,护着弟弟,拔腿便逃。卓一航也不追赶,急急问何萼华道:“你怎么会和他们打起来的?白石师叔来了没有?”何萼华举袖抹乾净脸上的风沙,笑道:“爹若不来,我一个人怎敢远到
外?”
卓一航心头鹿撞,卜卜
跳。只听得何萼华继续道:“二师伯还想找你回去做掌门,叫我爹来寻你。姐姐已出嫁了,姐夫前几年还在武当山,现在已归宗峨眉,姐姐也跟他去了。爹身边只有我一人,寂寞得很。我在武当山住得厌了,
着他要跟他到
外来开开眼界,他给我
得没法,好答应。”何萼华聪明活泼,一副顽皮神气,和她姐姐的文静,颇是不同”
卓一航做声不得,心中正自盘算见了师叔之后如何措辞。何萼华又道:“我们到了沙漠,水囊里的水已所剩无多。那边有个小山,我们隐约看见一个岩
,我爹说岩
里也许有水,便去找水。他见我疲倦,叫我在这里等他。不料他去了不久,便刮风了。我躲到小沟里避风,风止之后,便见着了这两个人,也不知他们怎样会知道我爹的名字,两个人跑来追我,要不是碰见你,可糟透啦,这两个人就像武当山庙里的那两个无常一样。”
卓一航举目远眺,只见那头果然有个小小的丘陵,这沙漠是两块大草原之间的沙漠,所以不像其他大沙漠一样全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卓一航看了一阵,忽道:“师叔素来精明,那小山离这里不算很远,为何他听不到你的喊声?”何萼华道:“就是呀,我也不明白。”卓一航急急和何萼华赶去,到了那座小山,找遍了也不见白石道人的影子,那小岩
一眼见底,最多只容得一人,里面堆满大风刮来的沙石。卓一航暗叫奇怪。正在寻觅呼唤,忽然听得何萼华一声骇叫。正是:始知沙漠风云险,变化离奇不易猜。
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