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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抛弃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剧烈,连最迟钝的食人魔维尔也察觉到了。他连忙丢下了背负着的原矿口袋,握紧已经破烂不堪的钢盾牌警惕地看向谷中。

 这张钢圆盾是这次为了桑得菲斯山脉之行而特意打造的装备中最优良的一件,也是唯一还能够完全防御住比蒙利爪的东西。盾直径一米半,弧形盾身最厚处厚达七寸,尽管已经经过了矮人工匠的设计,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尽量减轻了重量,但是依然重达千斤,连食人魔都必须双手同时举起才能挥舞自如。欧福铁匠特殊处理过的钢的硬度和强度可以用来制作优良武器,盾面恰到好处的弧度可以卸掉相当大一部份冲击力,在盾后的握把上还镶嵌了一块价值不菲的魔法宝石来增加坚固和韧。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盾牌了,而是面缩小精致了的城墙。

 但是现在这个无论是重量还是防御能都绝对在大陆首屈一指的防具看起来已经扭曲变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废钢。这段时间里这张盾牌每天都要抵挡着比蒙的利爪,每一次的接触和碰撞都让盾面陷凹变形,全是因为盾身韧和强度的非凡才能够撑到现在。

 风越来越小了。可以听清楚那震在空气中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比蒙虽然有着巨大的身躯,但是奔跑速度绝不下于大陆上的任何一种生物,反应和动作的敏捷甚至可以和狼人相提并论。这也是阿萨根本不敢奢望能够凭逃就逃出去的原因。

 蜥蜴人维斯特也放下了矿石口袋,拿出了钢弩,装上了最后一只剧毒的魔法弩箭。跳上了旁边山崖上一块凸起。

 那只魔法弩箭上的毒素是德洛斯亲手提炼出的,只是这一只箭上的毒已经可以杀死一百匹马。但即便是如此的厉毒,对于比蒙巨兽这种体质大概是大陆上最强的怪物来说作用也很有限。而原本精心附加在上面的虚弱魔法在这段时间里也被证明也是徒劳之工。生活在山谷中的所有生物都因为环境中充斥着魔法波动的关系,除了驱动和影响本身生命力的白魔法大概还能够有用以外,其他的诅咒类附加魔法几乎全然无效。

 阿尔金和路肯的耳朵竖得笔直,继续捕捉着空气中沉闷隆然的巨大脚步声,握着连枷的手筋贲起。过度紧张让他们咧开嘴发出低声的吼叫,出尖利的牙齿。

 路肯用尽量冷静克制的声音对阿萨喊道:“东北偏北,还有三千米,大概半分钟后就从那边山崖绕出来了。”

 阿萨点点头,右手持刀,左手握着那张麻痹术的卷轴,对两个狼人说:“丢下武器。把铠甲也丢了。等会绝对不要去进攻,注意闪躲就是了。”

 两个狼人楞了楞。任何狼人面对悬殊再大的战斗都绝不会退避,何况他们还是族中公认最强的勇士。这种话简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丢下武器,下铠甲,快点。”阿萨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路肯最先丢下了武器,然后默默地下了身上的皮甲。阿尔金怔了怔,用古怪的腔调长叹一声后也丢掉了武器和铠甲。

 对付灰袋兽和大雕的时候狼人的综合战斗力可以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是比蒙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便在一只普通的比蒙面前,他们那对普通人类来说是噩梦的武器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何况这还是一只体型更巨大皮更厚实的巨兽。与其上去给他挠,还是躲开为妙。在比蒙的爪下连食人魔的重铠也是一击尽碎,其他铠甲的唯一作用不过就只是妨碍闪躲而已。

 阿萨指挥尸傀儡把已经因为伤势加重而昏了的食人魔克洛林放到了旁边的岩中,然后自己再跳上了它的头顶。这具傀儡尸不过是只普通的比蒙,而且已经残破不堪了,不敢奢望它能够承受一只巨兽的一击,它的作用就是在麻痹卷轴生效的时候尽量去重创那只巨兽,给阿萨制造机会和时间。

 阿萨默诵咒文,把刀反转在自己的手上割出了一条伤口,把刀贴在了上面。

 伤口不小也不浅,但是却丝毫没有血出来。所有的血只要一沾到刀就立刻消失了,连伤口上的血都变得苍白萎缩。原本漆黑而不起眼的刀开始有了一层暗红色的光影在上面动。

 阿萨脸色白了白。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样自残的方法。山德鲁曾经警告过他,这样做虽然可以暂时提升刀的那种特殊效果和威力,但是魔法反噬和对身体的伤害也同样危险,这种方法是一把不到危急时刻绝不能够使用的双刃剑。

 不停地有小石头从两面的山崖上被震落下来,仿佛整个大地都被这只还没出现的巨大怪物所震撼了。路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阿萨吼了一声:“小心点,这只东西至少有十米高。马上就看见了。”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一里多远的山崖处转了出来。远超过同类的巨大体形,连同爪子在内所有的皮都是灰白色的,足足十米的身高,几乎和身高一样的宽度和厚度,那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着的山。足占了半个脑袋的血盆大口一口可以囫囵下一只牛,口中的利齿完全就是一堆密密麻麻在一起的长剑,两只凸出口外的犬齿更有一米多长。如同大猩猩一样但是更壮了数十倍的四肢,生长在厚的手掌上的指甲堪称大陆最恐怖的武器,每一只都呈倒开刃的锋利弯刀形,最短的也有两米长。这些恐怖无比的天然双手巨剑在比蒙更恐怖的力量下发挥出的破坏力绝不是人类的任何武器可以比肩的。

 这只巨兽终于看到了猎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在食人魔和狼人的新鲜气味刺了下它一爪抓在了旁边的岩壁上,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立刻像脆面包一样碎塌了一大片。然后它迈动着壮的短腿朝这里飞奔过来,唾从口中一路滴下。

 这一里多的距离在巨兽的脚步下飞快地缩短着。随着它的飞快接近地面的颤抖也越来越厉害,整个谷口都充斥满了那山摇地动的脚步声。

 只有维斯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蜥蜴人的脸部没什么肌可表达情绪。而其他人连阿萨在内每个人的表情都在微微搐。无论是怎样的勇士,亲眼看到这样的庞然巨怪以这样的威势向自己冲过来都不可能还有什么昂的勇气和斗志,甚至不理会那巨大的爪牙,只是数十万斤的体重即便也可以把任何人饼。

 狼人路肯原本已经耷拉下的耳朵突然又竖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侧了侧头,然后跪下,把耳朵贴到了地面。似乎这连身体也都感觉得到的脚步声他还嫌听得不够清楚。

 每个人都看到了路肯的举动,但是已经没有空闲去想他这样做的原因。每个人都在注视比蒙巨兽飞快地接近。巨大的躯体越来越让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压力,就连高大雄壮的食人魔在那躯体面前也好象是一只矮小龌龊的地

 趴在地上的路肯好象耳朵里被进一把刀一样猛地弹了起来。紧张和恐惧让他的脸看起来狰狞无比,他转过头来对阿萨咆哮了一句话。在震耳的脚步声中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是所有人也都听清楚了。“还有一只,同一方向,两千米处突然出现。”

 “什么?”阿萨身体一震,差点从尸傀儡上失足掉了下来。

 因为桑得菲斯山脉中的贫瘠和比蒙的巨大食量,所以这种巨怪因为食物匮乏而经常要互相杀戮食,对他们来说同类才是唯一的天敌。无论是怎么样的食物都不会让比蒙忽视掉一只可能冲着自己来的同类。唯一的可能,这两只比蒙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伴,这是他们共同的领地。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对付的是两只比蒙。

 面前的这只巨兽已经离他们只有百米。从血盆巨口中传出的低沉吼叫和脚步声一起滚滚铺天盖地。

 食人魔发出一声仿佛是要对抗这脚步声的怒吼,挥舞起了手里的盾牌想要冲上前去。阿尔金的眼睛也开始了充血。只是面前这一只比蒙巨兽他们也不知是否能够对付,两只已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对死的恐惧发出了他们灵魂深处的兽,极度的恐惧已经被转化做了无比的斗志和勇气,他们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

 “镇定。”阿萨用几乎要把自己声带撕烂的力气狂吼一声。

 那种恐惧和斗志一起疯狂地在灵魂内的感觉他很熟悉,他知道兽人们会怎么做。但是再强的斗志再大的勇气也不会填补绝对实力上的差距。他们懦弱地逃跑和英勇地面直接冲上的结果都一样,都是死。

 阿萨没有忘记德洛斯把这群兽人精英交给自己时的神情。他现在是他们的头领,他有责任去指挥他们,他更有责任去担当责任。所以他很清醒。

 兽人们听到了阿萨的声音后都顿了顿,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对这个人类的能力有了充分的认识,也有了充分的信任。

 阿萨再反转刀口,再度念出咒文。这次他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动脉断裂,鲜血涌而出,但是一遇到刀身就像遇见海绵一样全部被了过去。刀身上暗红色的光影越来越浓厚,而且刀也开始自己微微颤动,仿佛一条随时都要破空而去的血影。咒文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个若有若无的魔法符号负在了刀身上。

 尸傀儡默然无声地起步,对冲向比自己高大几乎一倍的巨兽。

 刀离开手腕。阿萨只感觉手足冰凉,而且体内的魔法力也已经空空如也。

 可惜山德鲁看不见。如果他能够看到这里的情况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因为阿萨已经不是用上什么双刃剑了,而简直就是先一剑把自己刺了个半死。

 人是半死,但是手中的刀上却仿佛有了生命。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开始从刀身上响起,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小,但却如一线钢丝一样穿透了比蒙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和吼叫。

 尸傀儡和巨兽已经冲到了一起。就在巨兽举起双爪那一瞬间,阿萨展开了卷轴。一阵五彩的魔法光点瞬间就在巨兽身周闪耀,巨兽的动作猛然僵直了。

 阿萨暗中松了一口气。果然,这白魔法对这巨怪还是有效的。剩下的就好办了。

 趁着这个机会尸傀儡一头扎进了巨兽的怀中,两手的利爪刺进了它的腹间。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害,这只巨兽实在是太大,太强壮。而那白色皮的坚韧程度也远远超越了其他比蒙,这两爪没有刺得太深。

 但是这才是阿萨的本意。因为要面对接下来的第二只比蒙,他反而不能直接杀死这只巨兽。他从尸傀儡的头顶纵身跳上了巨兽的头颈,同时对正在趁这个机会瞄准巨兽眼睛的蜥蜴人喊道:“别放箭。你们尽量去拖延一下另外一只。”

 兽人们都怔了。但是阿萨也没有再去想他们拿什么去拖延那只也许同样巨大的巨兽,他只来得及再吼叫着补充一个命令:“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出口就在前面,大家千万别死了。”

 另一只比蒙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兽人们视线中,这赫然又是一只和这只几乎一模一样的成年比蒙巨兽,出现在同样的方向,正以同样的速度朝这里冲来。

 踩在巨兽身上,那灰白的居然如同钢针一样穿过牛皮靴刺进了脚底。钻心的疼痛反而让阿萨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点恍惚的精神一振,阿萨举刀刺下,暗红色的刀轻轻松松无声无息地刺入了巨兽的颈项。连比蒙的利爪也无法随意破开的皮在这一刀之下居然如同腐絮败革。阿萨几乎把刀柄和双手都一起进了比蒙的体内。

 可以感觉到刀破开皮和肌,扎进了足有水桶细的血管中。但是没有如山洪般的鲜血出,甚至没有一点血的痕迹和气味出来。阿萨只感觉到手中的那把刀在尖叫,在嘶号,自己负着在刀上的血脉和魔法在疯狂运转着去和比蒙的血于生命力合而为一。

 这张顶级卷轴的效力只维持了一秒多一点。一声足可以回整个桑得菲斯山脉的咆哮从比蒙的巨口中发出,不只两只狼人,就连食人魔都丢下盾牌捂住了耳朵。比蒙巨兽终于恢复了行动力,但是它没有管正在自己口上掏的尸傀儡,两只巨爪而是改变了方向猛地朝自己脖子上的阿萨抓去,剧烈的动作好象狠不得把自己的脖子也一起抓个对穿。

 尸傀儡猛地原地一跳,两只爪子抓住了巨兽的巨爪。巨爪被朝下一拖,两只比阿萨的身体还巨大的指甲擦着他的头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响,不过他已经听不见了。刚才巨兽在他耳边上的那声咆哮已经让他的耳朵已失去了听的功能,只感觉得出有暖洋洋的血在朝外,鼻子和眼角下也是这样。感觉连脑袋里的脑髓血都几乎被震成了一锅烂豆渣,他几乎是要用尽全力才能够保证自己不晕死过去。

 尸傀儡的两只爪子深深地嵌入了巨兽的前臂,然后就完全不动了。这一个动作已经把这具尸傀儡中所残余的能量全爆发了出来,现在这只残破的比蒙尸体就成了一个古怪的锁链约束着巨兽的双爪。

 阿萨操作尸傀儡完成了这个它最后的动作,双手紧握住了刀柄。他可以感觉到这只巨兽体内那难以想象的生命力正在自己的手下汹涌澎湃,他要把它抓住。

 比蒙巨兽嚎叫着,疯狂地挥舞前臂想要把悬挂在自己颈项上的这个蝼蚁般的微小生物抓个稀烂。虽然那里只是受了点小伤,但是从那里散发进体内的一些奇怪感觉让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但是那只尸傀儡已经牢牢地挂在了它的双臂之上,爪端扣进了骨头的隙中,他越用力之越觉得那疼痛越往骨髓里钻。他拼命地扭动着短的脖子张合着巨口,但是即便可以清清楚楚地闻到那只小蝼蚁的气味,无奈怎样也咬不住。于是它开始发疯一样地跳动,把自己朝岩壁上撞。但是无论它如何挣扎,挂在他脖子上的人都纹丝不动。慢慢地,巨兽的动作开始迟缓下来了。

 比蒙巨兽呼出的充满恶臭的强风,扭动头颈而甩出的唾都劈头盖脸地扔到了身上,但是阿萨全然没有感觉,他的精神已经和手中的刀刀上的血连在了一起,他已经感觉得到这只比蒙的生命已经开始衰弱,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重新拔出这把刀。

 这个时候,兽人们也按阿萨所说的向了那冲过来的第二只比蒙巨兽。虽然他们实在不知道怎样去阻挡和拖延这一只,但是他们必须去。

 食人魔发出一声怒吼,提起盾牌朝这只比蒙冲了过去。只是他原本雄壮的身躯还没有达到比蒙的,看起来好象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拿着玩具武器拼命冲向一个手持凶器的彪形大汉一样,让这勇猛透着点滑稽和悲惨。虽然他确实是这里最有可能能够阻挡一下,能够承受比蒙的一次攻击的人选。但是他这个最有可能,其实也只是在完全没可能之上有那么一丁点渺茫得几乎看不见的希望罢了。

 蜥蜴人维斯特没有发出任何表示激动的声音和动作,默然地手持着钢弩跳跃着向那只比蒙巨兽。即便是可以进钢板的弩箭也无法保证能够透过比蒙的皮,唯一能够奏效的两出地方就是眼睛,还有还有嘴里。而要中运动中那和头颅小得不成比例的眼睛,还有利齿遮挡着的嘴里,那就必须是非常地接近,也许还要和阿萨一样跳到比蒙身上才行。至于他是不是在比蒙的爪下有那样的机会和运气那就很难说了。

 阿尔金的咆哮声甚至比维尔的更大,也更狂野。他拣起了原本丢在地上的武器跟着食人魔一起冲了过去。即便是他不可能对比蒙有任何的伤害和阻挠,但是他也绝不能站在那里不动。即便是用自己的牙齿和手爪他也要按照阿萨的命令尽力去拖延那只怪物。刚才阿萨最后补充的那个命令却让他的血和斗志都完全沸腾了,他下定了决心,能够多为其他同伴多争取一丁点机会,哪怕是被撕成碎片踩成泥也在所不惜。

 只有路肯的举动和他们不同。他突然转身跑向了那正带着阿萨在步伐蹒跚地跳动和撞击崖壁的那只比蒙。

 他躲闪着比蒙的巨大脚步,扑向地上抓起了一个东西。在拣起这个东西的同时比蒙那可以把他变作一滩泥的脚掌也踏中了他的尾巴,他发出了一声在比蒙的怒吼声中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惨叫。而比蒙这一脚落下之后就没再提起,活生生把他踩着定在了那里。他惨叫着狠命一挣,把尾巴留在了比蒙的脚下。

 从比蒙的身体下钻出逃开,路肯双手拉开了那拣来的东西。赫然是阿萨身上剩余的那只‘烈火威弹’,刚才因为比蒙的挣扎而从他身上掉落了下来。

 随着卷轴的展开,一颗耀眼无比的光球在路肯的手间出现。没有人能够看清这颗光球的大小,奔跑中的其他兽人都不得不本能地捂住了眼睛。那几乎就是一颗被拉到了凡间的小太阳,所有人只能够模糊地察觉到那耀眼的光影拉成了一道直线飞过,然后就是一阵灼人的热席卷过去。

 爆炸的声音并不惊天动地,只是类似于普通魔法师的火矢一样没什么气的小响动,相对于那样耀眼的光辉来说实在是太不相称,反倒是比蒙巨兽那嚎叫把整个谷口都震动了。

 面对那刺眼的光芒的时候比蒙也本能地举起了两只手爪去遮挡眼睛,所以它的头和面部只是全部发全部焦黑了,而那遮挡在前的巨爪和两只手掌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两只半截焦黑的手臂和一地被彻底烧焦炭化了的碎渣。

 路肯在放出卷轴之后就全身冒着黑烟一头栽倒,身上所有的体只是在放出卷轴的瞬间就已经全焦了。

 这大概就是这张卷轴能够保存下来的原因之一。这火系的顶级攻击魔法的威力并不在于爆炸,而是温度。如果不是魔法师本人的操作,只是那炙热无比的光球从卷轴中转化出来的一瞬间就会把使用卷轴的人烤个半

 比蒙巨兽挥动只剩半截的焦黑手臂,痛苦之极的咆哮从那张巨嘴中滚滚而出。但是只有半声,接下来的就只是奇怪的呼噜声了。蜥蜴人维斯特没有错过这机会,他跳到了半空中举起钢弩扣动扳机,剧毒的弩箭从比蒙的口中入直没入了它的喉咙深处。

 但是这只比蒙并没有倒下。这一箭并没有如维斯特想象中的那样直进比蒙的脑干,而毒素的效力对这样一只巨怪也实在难以立刻发挥出来。比蒙那如同巨大木炭一样的断臂一挥,虽然没有被直接命中只是被擦了一下,但是半空中的蜥蜴人也像稻草一样地飞了出去摔在山崖上。然后这只半死的比蒙继续迈动着步子朝前冲去。

 维尔和阿尔金两人一起狠狠地全力冲撞在了比蒙的脚弯上。隆然巨响,比蒙跌坐倒地,但是它马上断臂再挥击而出,食人魔和狼人立刻也飞了出去。然后这只比蒙又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冲向他那只似乎已经站不大稳的同伴。

 突然,一股浓重无比的血腥味骤然充斥满了这整个山谷,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连天空中正午的骄也变做了一颗耀眼的血滴。

 阿萨终于把刀从比蒙的身体里了出来。刀一拔而出,随之而出的则是一大片的血光。这一下不只把刀了出来,也把这只巨兽身体里所有的血和气也都了个光。一直挣扎着的比蒙就在这一瞬间立刻不声不响地瘫倒了,而且还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萎缩了。

 这一片凝聚了比蒙巨兽全部生命力的血没有撒落,而是如同刀的一部分一样凝在了刀上,发出覆盖整个谷口的血光和血腥味。

 阿萨举刀,也艰难无比地举起了这片巨大的血,在这片庞大的殷红之下他的人苍白渺小如同一个不起眼的附属物。就连那冲来的巨兽也仿佛微不足道。

 血光顺着刀的形状凝结成了一把巨大无朋的刀。这颜色和气味大大刺了那只半死的比蒙,它吼叫一声,似乎把生命中残余的力量都挤了出来,陡然加速冲了过来。

 阿萨也一声大喝,一刀虚斩而下。那一道血的巨刀随着他的动作化成了一片红色的光幕充满了山谷。无论是比蒙的吼叫还是他自己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那红光芒发出的嗡鸣和破风声把一切的掩盖了。

 如同一道巨大的红色的闪电击中了这个谷地,血和碎石爆成了一股飓风席卷而过,地面抖动着,整个谷口都似乎被这刀一劈为二。

 血雨落定,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的比蒙尸体轰然倒地。在这一刀的方向之下,洒出的血迹铺成了一条大道,坚硬的岩石地上出现了一条一里余长一米多深的壕沟

 挥出这一刀后的阿萨也像比蒙一样瘫倒在地,好象这一刀也把他自己的血和命都挥了出去似的。

 最先站起来的居然是浑身漆黑的路肯,被高温灼了一下不过是皮外伤,他只是被面前骤然而至的温度热得昏了过去。然后是食人魔维尔,他身上的那身铠甲和结实的身体没让他受到太多的伤害。阿尔金也只断掉了一只手和几肋骨,狼人灵敏的反应和动作让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抵挡和顺势后跳了一下,没有被那只炭状的巨臂敲成泥。而蜥蜴人断掉的骨骼就比较多了,不过在他们惊人的恢复力之下这也算不了什么。

 兽人们看着地面那整整齐齐地两片比蒙的尸体,倾出来的内脏,还有一地的血迹。最重要的是那到几乎不可想象是人力造成的沟渠,眼睛里只有惊骇和佩服的神色。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就连格鲁将军都无法有这样匪夷所思的力量。

 正午了,风几乎完全停顿了。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前方谷口最狭窄的地方也可以顺利通过。

 阿尔金上前想用自己那只还好的手臂把阿萨扶起来,但是发现他已经完全昏了,而且生命力也微弱之极,似乎随时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阿尔金焦急万分问向其他人。在山谷中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对这个人类产生了敬意,真正的敬意。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他在作为这队人的头领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冷静,理智,还有刚才所表现出的力量,无一不说明这是个真正的强者和战士。而生死与共,还有刚才他发出的最后一个命令,这些也都表示这绝对是一个同伴,一个朋友。

 而强者和朋友都是永远值得尊敬的,尤其是对那些活在战斗中的人来说。

 维尔和维斯特都茫然摇着头没有说话,种族的特殊体质让他们对于医疗方面比任何人都不在行。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路肯。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在山谷中的时候他是和阿萨走得最近,合作得最密切的人。他的头脑也是所有兽人中最好的,隐隐有副队长的味道。

 但是路肯只低头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阿萨的脸,然后就转身去看那两只比蒙的尸体。他看得很认真,还走过去吃力地翻动了一下那三堆巨大的山。然后他走过来对其他人说:“不用管他。把他留在这里,我们先出去再说。”

 “你说什么?”阿尔金并没有表示惊讶,而是把耳朵竖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刚才被比蒙的吼叫声震得出现了幻听。

 “我们动作要快点。”路肯双手把自己身上焦黑的擦掉,他现在成了一只没有了的狼人,看起来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这么大的血腥味,很快就会把其他比蒙和大雕引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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