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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堂主,你真的要把那两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留下?”

 当冷秋霞怀着新的希望和忧虑离开后,边关走进来,直率地问穆怀远。

 穆怀远盘腿坐在席上沉思,身前的火盆发出红红的光。听到边关的话,他淡然一笑。“只要冷秋霞高兴,我可以为她留下任何人。”

 “那…”边关迟疑了…下,问道:“堂主还想娶她吗?”

 穆怀远仰起脸看着他,眼里依然是淡淡的笑意,却不再温柔。“我既然已经是她的主人,还需要娶吗?”

 边关脸色微变,但还是笑着合道:“是啊,她已经是堂主手里的小玉了,要如何切割,还不是由着您。”

 “你觉得我冷酷吗?”听出他的不满,穆怀远似笑非笑地问他的侍奴。

 边关从童年起就侍奉他,二十几年来,深知主人聪明过人,深藏不,平时总是温和待人,可发起狠来十分吓人。有人说他是不叫的狗,总是在沉默中出击,因此他的对手都很怕他。此刻见他问,边关自然不敢说假话。

 “堂主不冷酷,只是这招对付冷姑娘有点。”

 “怎么?”

 他偷看主人一眼,见他脸色平静,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便大胆问道:“她们前夜四处窜被冻得半死,堂主不让属下们出面,第二天却给她们送新袍子。今天堂主要奴才赶晏、罗两个姑娘走,临时又出尔反尔留下她们。堂主这么做都是为了笼住冷姑娘,对不对?”

 “对。”穆怀远轻轻弹去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冷秋霞性格倔强,如果不让她逃个够,能绝了她逃走的念头吗?不让她冻个半死,她会接受新袍子吗?没有那番‘出尔反尔’,她会愿意留不为我所用吗?所以,那不叫,叫谋略!”

 边关明白主人善谋略,可仍为冷秋霞担心,她这几个月显然受了不少罪。

 “堂主留人不留心,要是她还想逃呢?”他迟疑地问。

 “她不会,除非我看走了眼!”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边关暗自想:冷姑娘要是知道主人的此番“谋略”,定会伤心。

 然而,穆怀远并无这样的忧虑,也没有为终于留住了冷秋霞而面

 他注视着火盆,思考着不久前与冷秋霞的交谈。

 无论怎样,他得尽快找人调查冷家发生的事,如果真如冷秋霞所说,那个霸占了“冷香玉”的冷二爷,是杀死她父亲的凶手的话,他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他帮她,她也会帮他!

 眼前出现她说这话时的神态,仿佛是在告诉他,这个易公平合理,谁也不吃亏。可他却不满意,因为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到底想要什么?他说不清,也不愿深思。

 “边关。”他皱着眉头吩咐道:“我得离开几天,这次你不用跟着我。”

 边关大吃一惊,以为是自己先前的话惹恼了他,忙哀求道:“奴才自小就是堂主的随从,哪有随从离开主人的?以后奴才保证再也不敢多嘴了,求堂主饶了奴才这一次,让奴才跟着去吧!”

 “你胡说什么?”穆怀远瞪着他。“虽然你确实有点多嘴,可我并没怪你。这次不带你出去,是因为我要你帮我做事,你可别想偷懒!”

 边关当即转惊为喜。“奴才不敢!奴才还当堂主生气,不要奴才了呢!”

 “怎么会?你是我用顺手的拐杖,少了你,我可不习惯!”

 他这窝心的话,让边关真的笑了起来,问:“堂主要奴才做什么事?”

 “等一下。”穆怀远转身,就着案桌上的笔墨,在竹简上挥毫。

 边关从小陪侍他,自然也识字,看出那是张药方子时,不由暗自纳闷。

 开了两帖药方后,他搁下笔,指着第一个。“你先去药铺抓这副药,熬好后送给冷姑娘服下,连服七。七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再抓这副一一”

 他指着第二帖方子。“这个只需服三便可,我已注明在上头,仔细看。”

 “堂主是…是要奴才亲自替冷姑娘熬药吗?”边关知道不该问,可实在是太惊讶了,主人竟要他伺候一个一一卢儿?

 “没错,她得忙大事,没时间照顾自己。”他不以为忤地说:“因此我让你留不给她熬药,并留意她的行踪。”

 哦,这才是他被留下的真正理由:看住她!

 难道主人担心她再次逃跑?

 “奴才明白。”藏住疑问,他机灵地说:“奴才一定每盯着她把药喝了。”

 穆怀远满意地挥挥手。“墨迹干了,你去吧。”

 边关卷起竹简,又问:“堂主要去哪里呢?”

 “长安。”

 毫无疑问,一定是为了冷家的事。

 边关暗想,刚才在门外听见冷秋霞述说沦为奴隶的经过后,他就知道主人一定会为她出头,因为主人已经把冷姑娘当成了他的财富,而他是从来不许任何人伤及他的财富的!

 穆怀远已经离开了半个多月,其间又下过一场雪。

 火盆里的煤炭,发出监的火焰,将作坊烤得暖暖的。秋霞在石锅上洗磨着玉石,感到身体轻松,精力充沛。

 这都得归功于穆怀远。是他让她连服了十的药,再加上生活安定,得到了较好的休息,困扰她很久的干咳症全都消失了。如今她的口不再闷痛,干裂的嘴和嘶哑的喉咙也渐渐恢复正常,就连本以为会终生留在面颊上的丑陋伤疤,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平复,只留下一条浅浅的白色细痕。

 她真的很感谢他,她丝毫没想到,在他临走前,竟亲自为她开了药方,留下他的贴身奴仆每天为她熬药送药,并督促她服下。

 他的这番安排不仅让一直想凑钱买药为她治病的燕儿和玉蝉高兴,连她咽着那苦苦的药汁,心里也生出了几丝甜味来。

 她同意燕儿和玉蝉的说法,这药是堂主对她的关怀。

 不过,她绝不赞同燕儿的暗示,好像这药包含着堂主对她的特别情谊似的;也不会轻率地同意,玉蝉认为这关怀后面包藏着阴谋的说法。

 对她来讲,这不过是件很简单的事。她身上有病有伤,作为主人的穆怀远关心她,给她买药治病,无非是为了让她有健康的身体,帮他干活,哪有那么复杂的含意?

 想起玉蝉的怀疑,她忍不住看了眼坐在不远处把玩玉石的边关。

 这段日子,这奴仆确实时常跟着她,可她相信那是因为他每天要给她熬药送药的缘故,怎么可能是穆怀远派来监视她的人?

 唉,玉蝉大概是自小跟随她爹爹押货运货,经历过太多风险,习惯对人疑神疑鬼了,她都已经跟穆怀远保证过不会逃走,他又何必再找个人盯着她?

 她暗自笑了,好姐妹关心她,这她知道,但这次她们真的想太多了。

 她承认,逐恢复的健康状况改善了她的心境,尤其每天能平静地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一一琢磨美玉,她的心情已不再那么压抑。然而,家仇血恨仍如同一块巨大的顽石,沉重地在她心头。

 她不知道穆怀远是否按照他所承诺的那样,帮她搜集到了证据。

 他这次离开,应该不会是专程为了她的事,但她相信,不管是为了什么事情离开这么久,他都会空去长安“冷香玉”因此她急切的想知道,他是否见到了堂叔?是否寻到了爹爹的奴仆,或其他证据?

 她很想打听他的行踪,却无从打听,有好几次她想问他的侍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卢儿打听主人的行踪,这实在有点逾矩!

 可是,他真的去太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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