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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章】

 美丽的水眸无比认真,军祺晏凝视着郎菱充满希冀的眼眸一会儿,突地以指尖轻推了下她的额头,松开她的手,走向一旁的茶几,点了烟。

 “现在你还问这种问题,不会很无聊吗?”他已经明白地告诉她,接下来的人生只会让她跟着,她为什么还要以问题求得他的肯定?

 背影像是架了一道冷漠的墙,冰冷的拒绝气息横亘在两人之间。

 郎菱张口无言,须臾,她垂首闭眼,地毯上掉落一颗破碎的泪。

 “抱歉,我不该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弹掉多余的烟灰,他望着窗上映着的凄绝身影,蓦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他要赶她走了?郎菱吃惊地抬头。“我…我想待在你身边。”

 “郎家现在就剩你一个女儿了,别再让父母生气伤心了。”

 未来她若跟着他,郎家两老势必会更寂寞,应该趁现在让她多陪陪父母才是。

 郎菱咬犹豫了会儿“好,我回去,那…”

 “明天见。”

 听到军祺晏说“明天见”,郎菱的小脸立刻充满了光辉。他还是愿意见她的,他并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

 “嗯,明天见。”

 心情变得比较好的她,嘴上轻扬着人的微笑搭乘电梯直下一楼。

 行过罗勒饭店的大厅时,不意竟与香草厅的服务生蓝华擦肩而过。

 蓝华先叫住了郎菱,以与郎桦相似的温煦微笑对郎菱热络地说:“我下礼拜也要跟你们一起去英国啰!请多多指教。”

 蓝华的热情,却像一把无情的利刃直刺入郎菱的心。

 郎菱僵凝着脸色瞪着平空冒出来的情敌。

 “郎菱小姐?”她的脸色好吓人,蓝华看了好害怕。

 言不由衷的话郎菱始终说不出口,最后她选择沉默地转身离去。

 “践什么嘛!”蓝华忍不住发牢“看不起dresser的小助理吗?”

 她不再是与郎桦最相像的人了。

 坐在出租车里,郎菱两眼无神地望着窗户上倒映的脸庞,想着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与郎桦的形象渐行渐远。

 郎桦是甜美温柔的,而她是骄矜任的,相由心生,她已经找不到与姊姊在容颜上的相似之处。

 蓝华真的与姊姊好像好像,连说话的表情、微笑的方式都好像,所以军祺晏将会舍弃她,去追逐另一个与郎桦最接近的女孩…

 不!他已经不要她了,他要那个女孩跟着他到英国…

 郎菱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抓着发疼的胃,脸色惨白。

 “小姐,你没事吧?”不时盯着后头大美人的出租车司机关心地问。

 “我没事。”郎菱咬着牙说。

 到了家,出租车司机厚着脸皮向郎菱要签名,她微颤着手,在司机递过来的簿子上稔利落地签下名字,又在司机的推拒之下硬付了钱后才转身进屋。

 进了门,到了客厅,果然看到父亲生气地等着她。

 她早习惯父亲对她的动辄得咎,故冷着一张脸。想从父亲的身侧走过。

 郎父一把抓住郎菱的手臂“你这两天去哪了?不会是跟军祺晏那小子在一起吧?”

 “对!”

 “你要我打断你的腿你才甘愿吗?我不准你跟他在一起!”对于屡劝不听的女儿,郎父愤怒地语出威胁。

 “我不想跟你吵,我决定的事谁都动摇不了。”

 她累了!这场恋爱她谈得好辛苦,却始终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她抓不住喜欢的人的心,她的爱情目前岌岌可危,此刻的她心头布满惊惧犹疑,恐惧军祺晏即将离她而去的心情让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没有余力再去应付父亲的反对。

 “你若执意要跟那臭小子在一起,那你还回来干嘛?何不干脆跟那男人私奔,一辈子都别回来了,咱们父女俩恩断义绝!”

 “孩子的爸!”郎母连忙扯了扯气头上的郎父,别口不择言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郎菱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是没姊姊优秀,可难道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我有多努力吗?还是你认为台湾第一名模的称号是随便地上捡捡就有的?我很努力在做好我的工作啊!爸,你什么时候才能认可我?”

 “你别跟那男的在一起,我就认可你!”

 “你不会认可我的…”长久憋忍在心头的委屈随着心痛的泪水一块自眼眶跌下“祺晏哥只不过是你拿来教训我的理由,事实上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认可我…”

 她难过地哭出声来,抓着仍疼痛的胃,跪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倔强的小女儿从不在人前示弱,她难以自抑的哭声震惊了郎父、吓坏了郎母。

 “小菱…”郎母蹲在女儿旁边,惊慌失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伸出手想搂她,却因不习惯而两手僵在空中,慌乱的眼眸询问着郎父接下来该怎么做。

 已是满头白发的郎父拄着拐杖呆立原地。个子比一般男孩子还高挑的任小女儿,为了父母从不曾给予的疼爱,此刻竟像小孩子脆弱得哭哭啼啼。

 她是他剩下的唯一的女儿,一个很努力做好本分,却总得不到父亲一个宠爱眼神的小女儿。

 小时候的她曾经也是个爱撒娇的女孩,可随着年纪越长,大人们毫不掩饰的比较心态将她一步步退到自己的小圈圈里,她得不到大人的注意,只好任地百般要求,没想到更惹得大人的不快,将她挂上讨人厌的顽劣小孩标签。

 在姊姊的光芒之下,大人们永远看不到处于阴暗中的她。

 姊姊过世之后,她力图在她的领域里发光发紫,所到之处盛载的皆是众人羡慕的眼神,可身为父亲的他此刻才明白,她要的不是陌生人的赞美,她只要至亲的一句——你做得很好。

 郎父动了动,踌躇再三之后,才以僵硬的口气说:“随便你吧!你要跟谁在一起都随便你。”

 郎菱用力咬住,心里早就知道父亲从不曾对她抱持期望,可每次的争论都让她心痛莫名。

 郎父缓缓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在踏上第一阶时,脚步停下。“只要那个人真心对你好,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不反对。”

 郎菱一愣,吃惊地抬眼“爸…”

 “你幸福就好了。”说完不习惯的话,郎父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上楼去。

 “妈?”郎菱转头看向母亲,想确定刚刚是不是她听错了。

 父亲准许她跟军祺晏在一块了?

 “我没办法不恨他。”母亲回望着郎菱的眼神是复杂的,毕竟她最心爱的女儿是因那男人而死。“我怕因为他而再度失去你…我唯一的女儿。”

 所以她才会反对他们在一起。

 郎菱用力摇头“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你看我长得就像会活很久的样子。”

 郎母会心一笑“他对你好吗?”

 郎菱立刻点头。

 “那就好。”郎母摸摸她的额头“我看你脸色似乎不太对,身体不舒服吗?”

 郎菱天生皮肤就白皙,可是这会儿却透着青白。

 “我没事。”

 “不舒服千万别忍,一定要去看医生。”

 “好。”

 顿了顿,郎母又说:“你爸不是不关心你,每次你负气离家出走或是很晚才回来,他都在客厅等你,直到你回家为止。”

 “他是等着要骂我。”郎菱扁了扁嘴。

 “你要这样想也行。”郎母笑了笑“早点休息吧!”

 郎母起身走回楼上的房间,仍坐在地上的郎菱抓着疼痛的胃,心情虽然依旧布满乌云,但因为了解父母的心思而稍微好了一些。

 她与军祺晏之间终于获得父母的认可,但他呢?他是否还想跟她一起走下去?

 郎菱毫无把握。

 去医院看了病,医生说她是神经胃炎,主要是压力太大所致,要她在工作上放宽心,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缓步走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上,带着墨镜的郎菱清楚明白造成压力的不是她的工作,而是对爱情的不安。

 她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让那个男人愿意爱她?就算不爱她,能独占他的人也行。

 行经医院的一角,她瞧见两个女人在哭泣。

 其中一个边抹眼泪边说:“爸爸已经是胃癌末期,医生说只剩三个月可活,我们问他有什么心愿,尽量帮他完成吧!”

 另一个女人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郎菱无神地望着互相安慰的女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势必是受到宠爱的,就算再任,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如果她得了不治之症呢?军祺晏会不会因此夜守候在她身边,疼她、宠她,不会将目光放在像姊姊的女人身上?

 这样的想法让她忍不住因兴奋而全身轻颤。

 只要她在军祺晏心上尚有那么一点重量,曾经失去爱人的他绝对会尽他最大的心力,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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