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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解除束缚者
 银凌海和莎若雅二人沿着铁梯攀下,发现自己站在水泥台子上,眼前是呈左右延伸的铁轨,铁轨上锈迹斑斑,地上布满积水垃圾,空气虽没有想象中般局促,但充满阵阵霉臭气味。

 血鬼凝神集中意识,双目快速地适应四周昏暗的环境,再把随身的手电筒递给莎若雅。

 狼族战士轻哼一声,摇手拒绝,复道:“别以为只有你们才有夜视能力。”说罢,少女往左右两方各看了一会,指指右方,道:“应该是这一边。”

 然后也不待银凌海反应,领先往地道深处步去。

 地道除规律的嗡嗡声外,每隔一段时间,地面及四周都会传来规律的震动,应该是由列车运行引起的,由此可猜想幽灵车站有某些地方和现存铁路系统仍旧相连。

 血鬼和狼族少女很快就发现,夜视能力在此地可有可无。

 因为向前数十步后,墙壁处的辅助照明灯竟有不少还在正常操作,发出闪烁不定的黄白光芒。

 “这儿怎会仍旧有电力供应的?”莎若雅问道。

 “那种规律声音加上不稳定的电,他们可能连用柴油作燃料的小型发电机也搬来了。”银凌海想了想,道。

 两人再拐了个弯,眼前开阔,竟是一个老旧的地下铁车站。

 他们从路轨攀上月台,车站的架构和一般的没两样,呈长方形。

 整个车站异常残破,地面凹凸不平,天花板出钢筋,泥石间歇地沙沙落下,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盏发出微弱光线的残旧防风灯,由月台中段至远处却是一片黑暗,更远处传来潺潺水声。

 银凌海左右观察了一会,上前来到月台一角,一个约两个电话亭大小,四面(包括门)都是透明强化玻璃,而且奇怪地还算完好的亭台,这应该是供月台站长工作的指挥室。

 他拉门走进,看样子此地被人当作储藏室,尽是灰尘的小室内都堆放了书籍。

 银凌海拍拍书本封面上的尘埃,随意拿起几本书看看,发现都是些质疑现存制度的书籍,比如:《文明的荒谬》、《消费工业的骗局》、《大企业的黑幕》等等。

 除此之外,其中一面墙壁上贴上一张约F4尺寸,似是从杂志上撕下来的图片,上面更被人以红色麦克笔画上一个大叉。

 图片上的是莎依娜。

 “如此看来,此处应该是肯尼三人的秘密基地,而他们在失踪后就是躲在这儿吗?”银凌海心忖,同时蹲下身子,打算作更详细的搜索。

 倏地探员如遭电击般站直身子。

 浑身颤栗感涌现,是他作为血鬼的“异能”预知危险的能力

 同一时间,莎若雅看着月台远处,示警的低呼道:“银探员,小心。”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黑暗中亮起数十道黄芒。

 “是类似肯尼的气场。”莎若雅神色凝重的道。同时半侧身子,一手于前,另一手收于间,摆出某种武术架式。

 脚步声的主人们慢慢来到月台中央,竟是数十头不同品种的犬只,它们的暗哑而相互纠结,肮脏杂乱,应该是狗一类。

 众犬后方是一名年龄和肯尼相若的少年,他发长及,手臂上的汗也异常地长约寸余。他在二人前方站定,满脸敌意的瞪着两名闯入者。

 “慢着,你是…”银凌海细看对方,想起调查资料上的照片,讶异的道:“你是丹。丹·麦连同学?”

 少年没有说话,一众犬群却全身的竖起,略微低下头来,龇牙咧嘴,摆出一副随时疾扑而上的姿态。

 银凌海看看身旁的莎若雅,对方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人不是那名失同胞,不过他散发的气场和肯尼近似,应该都是被那同胞…呃…“影响”了的。”

 “我不认识你,你们是什么人?”丹·麦连忽然道,声音沙哑低沉,如刚吃进几颗炭。

 “哼。”莎若雅冷哼一声,出随时准备动手的姿态。

 “你们是怎么知道这儿的?你们来干什么?”丹·麦连再问道,和着低吼。“我是哥特市警察,来此并无恶意。”

 银凌海站前一步,故意挡在莎若雅身前,避免狼族战士敌意的肢体语言再刺对方。续道:“你的朋友肯尼出了点…意外,而我是来调查的。他身上有一些…呃,古怪的变化,和你有点类似。”

 “肯尼到死也绝不会向任何人透这地方的事。”丹·麦连摇摇头,语气透出淡淡的悲哀,道:“他出发前说,那是属于他个人的战斗,你说他出了意外?他其实是挂掉了,对吧?”

 银凌海没有直接回答,只道:“丹,我并非你的敌人,肯尼和你身上出现了一些不好的改变,你们需要帮助。现在告诉我,你另一个朋友嘉维斯在何处?是不是他用某些方法令你们出现这些变化的?”

 “是我的朋友给我力量的,”丹低头抚摸身旁的狗只,冷冷的回道:“除此之外,我没什么想说。”

 “老天,这事情很重要,关乎很多人的生命。听着,丹,你须要…”

 “该死,已经有够多的人告诉我该怎样做。”丹打断道:“条子,你说我有问题?你弄错了,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

 “那种释放真正的自己,不用再在意身旁的人,完全操纵自己生命的感觉,我不用再听身旁的家伙啰啰嗦嗦,从现在开始,只有丹·麦连可以决定丹·麦连该怎么做!”

 对方双目异芒闪动,如肯尼般,透出一种有秩序的疯狂:明白自己想要的,而且不理任何后果都要得到。

 “丹,你…”“况且我告诉你又如何?答案对死人是没意义的。”丹忽然狞笑了一下,瞬间像狐。

 “什么?”

 “就这样让你们离去的话,之后会有更多人来烦我的吧?”丹说罢,发出几个低沉连续的咆哮。

 众犬如收到指令般,从立在二人面前改为往左右横移,再迅速在外围组成一个月牙形圈子,把银凌海和莎若雅圈在中心处。

 莎若雅冷冷道:“和他多说无益,这人和肯尼一样,他已经不算是普通人类了。还有,这些也并非普通的狗,你最好把他们当成狮子一般。”

 “等一等,丹,我真的没有侮辱你的意思,”银凌海仍不肯放弃的道:“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相信我,我没打算伤害你们。”

 丹没再说话,包围圈则在慢慢缩小。

 “你不打算伤害他们,可是他们有打算伤害你。拜托你别那么天真,好不?”莎若雅不耐烦的道。

 说罢,少女在探员耳旁轻轻道:“我有方法应付这群敌人,但我须要约一分钟时间不被打扰,你可以做到吗?”

 银凌海疑惑地回头看看莎若雅,点了点头。

 莎若雅遂不再答话。闭上双目,出凝神静气,集中精神的模样,复以一种古怪的节奏呼气又吐气。

 众犬发出充满原始**味道的低吼声,继续近。

 地面忽地轻摇了几下,是列车驶过引起的震动,一如赛跑开始的鸣笛。

 数头恶犬吼叫几声,从不同方向往银凌海高速接近。

 他暗叹口气,一手伸进黑色大衣内,再伸出时,手中已多了一枝似是发胶般的东西。

 银凌海轻按罐上的按钮,一团略带棕色的气体立时向攻来的几头狗去,他手中的原来是警方用作制服暴徒的胡椒雾。

 自从成为血鬼,面对过几次超自然犯罪事件后,银凌海明白到,自己因不肯血而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故在“觉醒状态”后能保持理智的时间极短,而愈全面运用血鬼的异能,损耗得愈快。

 所以在非必要时,他也尽量减少使用血族的能力,取而代之的是使用藏在大衣下,各种特别准备的工具及非致命武器。

 扑向银凌海的各犬立时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号。因为犬科动物以爪和牙作主要攻击武器,上胡椒雾,等于把眼睛和嘴巴主动凑上去。

 倏地后方响起低促的咆哮声,探员在战中略微回头,两人后方不知何时跑来数头巨犬,它们和其同伴一样,嘴巴溢出饥饿的唾,一副悍然扑的样子。

 “什么?”银凌海此刻才省悟到,对方刚才是刻意引开自己的注意力,然后主力则绕远道从后方偷袭,而一开始留空二人大后方的半月型包围圈,本身已是个陷阱。

 一头杂巨犬发出响彻整个地底的吼叫,如疾电般领先向莎若雅扑去。

 千钧一发间,少女睁开双目,如变魔术般,身上脸上各处都发出微微蓝光,浮现奇异的刺青图案来。

 杂巨犬奔跑数步,已来到莎若雅面前。它朝前一扑,沾满唾的利牙往少女脖子高速接近。

 莎若雅神色不变,顺势举起膀臂向巨犬。

 利齿毫无困难的噬着血,猛兽却同时发出不慎咬到硬物的惨号。

 莎若雅浮现刺青的手臂竟异乎寻常地坚硬,只出现几道浅浅,似是擦伤的血痕。

 少女趁对方吃痛时,使出和体格不符的惊人力气,先以空出的一手抓着狗的后颈,两手复同时运劲,猛地把巨犬至地上,双手再紧抓犬头用力往横一扭,空中立时传来清脆的颈骨折断声。

 银凌海看到莎若雅的战况,略松一口气之际,其它的狗只仍悍勇的再次攻向他。

 其中一头无视受伤,硬生生直往他洒着雾的罐子扑去,复一把咬住,然后再骨碌一声,把仍在雾的罐子进肚中,这才摇摇晃晃的倒下,疯狂的行动完全违反了普通狗只的本能行为。

 简直是神经病!银凌海不由心中暗骂一声,右手从大衣里再出一枝伸缩警,深一口气,眼中红每地闪现,然后手腕轻抖,警有如矛般,往扑来的各犬闪电刺出数下,异常地全数命中它们额头中央,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力度令它们出现脑震,倒地昏了过去。

 瞬间的攻击展现出他发动血鬼异能后,有如密机械般的动作及瞄准能力。

 这边厢莎若雅大喝一声,动作狠辣利落的解决了数头挡路的犬只后,猛地向丹·麦连冲去。

 “莎若雅,别杀…”战中的血鬼从眼角余光看到莎若雅的行动,忙高声喝止道。

 丹高吼数声,嘴巴冒出尖锐犬齿,尖锐指甲的双手五爪箕张,也向少女扑去。

 往前冲的莎若雅没半点避开对方的意思,身子忽地加速,让对方攻来的利爪落空。左手一掌由下而上,避开对方利齿,利落的击中丹的下颔。

 丹瞬间整个身子被击飞,再撞到主柱上,发出隆然巨响。

 莎若雅得势不饶人,往倒地的对手冲去。

 “不要,莎若雅…”银凌海挥击倒另一头扑来的狗,再次喝止。

 丹眼中出畏惧的神色,倏地发出数道带着某种音节的嗥叫声。

 一直以银凌海身体要害为目标的犬群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般,改为攻击探员的手脚,而刚才被中倒地的巨犬中,竟有一、两头勉强回复视物和活动能力,它们倏地前扑,不顾一切紧咬着银凌海手上的武器。

 其它体形较小的狗则以血鬼手脚为目标,拚命又抓又咬着,瞬间暂时瘫痪了银凌海的行动能力。

 同一时刻,丹往后退走,先是几个跳跃拉远距离,再转身奔往月台深处。

 莎若雅再怒吼一声,紧随其后,少女的奔跑速度极快,瞬间竟已追至离对方二、三个身位。

 死命狂奔的丹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咒骂了几声,一回头,看到莎若雅来势汹汹,他大吼一声,狗急跳墙的发起蛮力,把身旁一条有明显裂痕的水泥柱子往少女方向推去。

 隆然一声巨响,柱子往一旁倒去,登时扬起大片灰尘泥沙,而在旁的是险险打滚避开的莎若雅。

 丹的如意算盘打不响,狼族战士和她的猎物只有不到两米距离。

 丹再畏缩的退后两步。

 忽地天花板上又再传来数道隆隆的硬物碎裂声,破旧不堪的月台天顶,在失去柱子支撑下,造成近似骨牌效应的崩溃效果。一瞬间,莎若雅头项上方的一片巨大拱形装饰水泥高速塌下。

 比刚才更惊人的巨响及灰土再次于空中出现,不同的是这次少女来不及避开。

 “莎若雅!”刚击倒两头咬着‮腿双‬的犬只的银凌海,焦急的大喊。

 丹呆望着眼前反败为胜的奇迹,一时傻了眼。

 突然间,水泥块被一股巨力由内向外冲开,少女摇摇晃晃的从瓦砾中站起。

 仍然生存的莎若雅并非丝毫无损,少女头破血,红色体顺脸颊下,和着其上的淡蓝刺青,令她状如沉杀戮快中的狂战士。

 “别开玩笑了,我是狼族高贵的战士,亚述·望的继承人,怎可能在这儿倒下!”莎若雅抹去额上的血,向眼前的对手吼叫道:“过来啊!展现你的爪和牙吧,懦夫!”

 自知逃生无路,丹低吼着,利爪向莎若雅腹划去。

 “唰!”攻击顺利的命中血,又或者是血的主人无法?无意闪避?

 被击中的莎若雅竟然笑了一下,硬碰硬地以招还招,呼的一声一拳轰向对手的面门,少年立时再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开去。

 莎若雅身子摇摇坠,仍丝毫不停的前行,向对手。

 少年再度站起,眼中透出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绝望眼神,忽地纵身一跃,往莎若雅扑去,是完全舍弃一切的拚死一击。

 “莎若雅,不要!”

 连警也被群犬舍命攻击而弄断的银凌海,终于摆了众犬的纠,以高速奔至,阻止少女痛下杀手。

 少女对银凌海的呼喊充耳不闻,再次笑了起来,拳头却没半丝犹豫,挟带劲风往对手击去。

 急奔着的银凌海开始气,血彷佛加温沸腾,心中那种嗜血的**愈来愈强,心下更急,知道自己保持清醒的时间已接近极限,理智随时崩溃。

 倏地他在心中一愣,预知危险的直觉如排山倒海般再次涌现。

 感觉和刚才面对丹时不同,是比他及犬群…更危险的东西。

 异变再倏至。

 车站内的所有光灯发出啪啪声响,接着全体尽数熄灭。

 同一时间,丹攻来的双爪接近莎若雅的脖子,少女的一拳也快和对方的脸作亲密接触。

 少年上方的空间突然现出两道黄芒,接着彷佛能破开疾风的利爪从其后方袭至,在观者视网膜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叉残像。

 半秒间,丹瞬间被分割的血肢体,如冰雹般朝狼族战士洒去。

 在半空展开的血花及肢体遮盖了莎若雅的大部分视线,对方锋利的左爪藉此作掩护,如剃刀般往少女脖子划去。

 “不!”银凌海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尖叫,心中只剩下纯粹的恐惧。

 是那种看到身旁的人离去,只剩下自己孤独一个的恐惧。

 母亲的出走、父亲的自杀、养父莫凡的死亡等画面闪过又消逝,意识底下最纯粹情感的爆发,有如在心灵中开凿出一道缺口,底下某些黑暗的东西开始慢慢涌出。

 哼哼,有趣有趣…银凌海内心深处传来那道熟悉的沙哑声音,再逐渐远去。

 然后时间彷佛被浓缩起来。

 巨大的黑影划过空间,有如超越时间法则。千分之一秒间,银凌海突然出现在莎若雅身前。

 对方的攻击尽数落到当盾牌的他身上。莎若雅仓促变招的直拳也同时命中对手。

 “砰”的一声,对方中招后倒飞开去,撞在身后的一条水泥柱上,再发出一声硬物碰撞的巨响。

 “噗!”银凌海则半跪于地,一记狭长的切口由脖子右侧颈动脉斜向下至小腹侧延伸,有如被一把巨大的刃物劈了一记,血花疯狂涌出,要不是银凌海身上的皮大衣收了部分冲击力,身体甚至会被一分为二。

 月台受到连番冲击,像是在发牢般,无数泥沙碎石开始从天花板处落下。忽而再传来是啪啪数声,灯光又渐次恢复,不过这次没有如先前般灯火通明,光灯或明或暗,闪烁不定。

 带着一双黄瞳的身影缓缓站直身子。

 莎若雅边紧盯着对方,边扶起银凌海,少女深知自己方才是仓促变招,未能运足全力。加上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这一击给对手的伤害实在有限。

 光灯闪烁得更频繁,忽“啪”的一声,墙上的一个灯泡爆开,接着所有光灯同告熄灭,唯一的光源只余下地上勉强发光的防风灯。

 不速之客由黑暗处慢慢往光明处步去。

 在闪烁及由下而上的光线底下,二人先是看到对方的下半身,如人类般两足直立,穿着牛仔。一双光脚丫子长满发,趾甲尖长。

 接着是手,同样长满发,犹带血迹的指甲长如利爪,令人想到刚才他是凭此攀爬到墙壁上伺机偷袭。

 紧接是身体,没有想象中般庞大,甚至比银凌海略矮,在阴影错下,伤疲加的二人勉强只看到其部及小腹发纠结。上身只穿着一件鲜红色皮夹克,衣袖处似是涂上某些夜光物料,发出阵阵诡异的青绿光芒。

 此外,锁骨下方还挂着一条骷髅状珠子串成的项链。文明和野的古怪配搭令人生出怪异的感觉。

 “吼呀…”随着充满示威味道的低鸣,最后出现在银凌海和少女面前的是他的脸。

 在颈子以上是一颗长着锐利牙齿的狼头,脸颊上的眼珠子发出幽暗的黄光芒,有如一对透澈的纯黄玉。

 而刚才被莎若雅击中的左脸颊伤口,则有如血鬼般逐渐复原。

 “很可怕,彷佛连万物都噬的黑色气场,你是嘉维斯,不,你就是“诅咒之狼”?”莎若雅一脸严肃的说了个银凌海不解的词语。

 “吼!”一道狼的嗥叫响彻整个地下道,令人耳鼓发痛,大气也似因此而振动,空气中的血腥味更为浓烈,甚至盖过了其它的臭气。

 “情况不妙,莎若雅,我们先撤退吧。”受重伤的银凌海气吁吁的道,巨大的痛楚反而令他冷静下来,探员静心分析现在敌我实力,得出走为上策的结论。

 “不可以,不在这儿阻止他,让他完成“月祭”就麻烦了。”一脸焦急的少女再次说出教探员莫名其妙的话。

 莎若雅顿了顿,站在银凌海身前,再道:“放心,我有对付他的终极绝招。”

 “绝招?”

 “嗯,虽然这招我从未成功过,不过现在没时间考虑了。”少女说罢,咽了口唾出如刚才般的冥想神态。

 她身体上的刺青开始出现变化,如有生命般,先移动收缩,复往脖子下方处集中。

 野兽“不语”左足试探的踏前一步,看二人犹立原地,步伐由慢变快,不住加速往二人冲来。

 如雨般的灰尘泥沙落下得更频繁,当中更夹杂着较大块的混凝土,彷佛为战斗制造背景音乐。

 “等等,这儿可能会倒…”银凌海这时才想到,月台本身已相当残破,加上支撑的梁柱在刚才不断被破坏,整座建筑随时会倒塌。

 黄芒离二人只有约两米距离。

 同一时刻“哗啦”一声传来,上方的钢筋、水泥及管线等如雪崩般开始塌下,眼看就要将三人酱。

 千钧一发间,一道黑影如破开空气般疾旋而至,半秒后,两人被人硬生生从后拉抓而起,同时一道娇的女声喝道:“走。”

 “等…”莎若雅想喊些什么,却因被猛力后扯而咬到舌头。

 在如山洪爆发般倒塌的水泥块下,银凌海看到黄芒的主人也转过身子,往与三人相反的方向逃走。其夹克背后的毒蛇绕十字架的图案也在他眼前变小,但犹自发出青绿的诡异光芒,似是宣称自己不会如此容易就挂掉。

 野兽的杀戮还没结束。

 整个幽灵月台如骨牌般倒塌。

 翌,银凌海的家。

 新闻报导中的主播声音从电视传来:“接下来是本地新闻,今早在旧城区雷德街一带发生的地陷,当局仍然在清理现场。初步调查后,怀疑与已废线的旧铁道有关。当局暂时找到一具残缺不全的男尸体,正进一步确认身分…”

 空中响起《蓝色多瑙河》的电子音乐,坐在沙发上的银凌海忙拿起行动电话。

 “嗯嗯,是这样吗?”银凌海听着话筒另一端的声音,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阿高。”

 身上多处包扎着的莎若雅看看他,出疑问的目光。

 “据我朋友打听回来的情报,现场找不到第二具尸首,那个狼人…呃,我是说,你的同胞九成是逃掉了。”

 “嗯,这次是我一时大意,”莎若雅咬牙切齿的道:“下次我绝不会让他溜掉!”

 银凌海抓抓下颔,道:“从现有状况推断,狼人的真身很可能就是嘉维斯,他本身已被警方追缉,加上现下老巢被毁,可能会暂时躲起来避风头…”

 “不,他不可能这样做,一旦狩猎开始,那种内在的执念会驱使他完成整个“月祭”…”莎若雅打断对方,却在话末时硬生生的打住。

 “你说完成什么?”

 “不…呃,我是说…”

 电视的电源忽然“啪”的一声关上,二人回头,发现是刚从房中步出的雯妮莎。

 昨夜雯妮莎救了二人回银凌海的家,并以古怪的“术”替两人作了简单的治疗后,只说了句熬夜对皮肤不好,就躲回房中,直至现在。

 换上一套黑色脐短上衣,配黑色有折短裙的女血鬼,先神态优雅的打了个呵欠,再看看餐桌,不满的道:“老天,你这笨弟子没泡咖啡?你除了血外,连这些美妙的饮料也戒掉了吗?”

 “不是的,师父,因为我们在讨论…”

 “马上去泡!”

 莎若雅瞧瞧手忙脚的银凌海,假咳一声,先端正坐姿,复正容道:“雯妮莎大人,我莎若雅·史宾利代表狼族,感谢阁下出手相救。令你的弟子遭遇危险,我感到万分抱歉…”

 “够了够了,不老实的小鬼连寒暄也假仙得很。”雯妮莎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我…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少女立时铁青着脸,刚拿出泡咖啡用具的银凌海也一脸愕然。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有人不老实,说谎也不打草稿。”

 “雯妮莎师父,你在说什么?”他停下手来,疑惑的问道。

 雯妮莎瞪了银凌海一眼,道:“我有说你可以停手吗?你不会一心二用的吗?边泡边听我说,你这笨驴虽然比不上我,但总算有点小聪明。偏偏每次看到别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脑子就马上停摆,也不想想对方话里的破绽。”

 银凌海浑身一震,雯妮莎一言惊醒梦中人,脑中登时想起莎若雅说过的话中,很多地方均矛盾重重,而自己却是先入为主,视而不见。

 “人并不相信真实,只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真实。”雯妮莎转向莎若雅,道:“小丫头,是时候说实话了吧。”

 “我不…我没有隐瞒什么…”

 “老天,看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而且你编的是什么烂故事?”雯妮莎气道:“你说什么某个失心疯的狼族四出杀人?拜托,他有三头六臂不成?要同时出动四长老及最高阶的祭师?

 “况且若你们族人真有这种可以“影响”人类及其它生物心智,甚至令他们的**出现变化的能力,人类世界早就天下大啦。”

 “我…”

 “你提过对方每隔月相变化就要杀人,”雯妮莎顿了顿,喃喃的续道:“莫非这一切都和那个什么古老传说有关?”

 “你知道“诅咒之狼”的事?”莎若雅瞳孔因为惊讶而扩大。

 “有所耳闻吧,”雯妮莎耸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道:“这么多年我可不是白活,不过当然那些技术的细节没你那样清楚。”

 银凌海看到师父狐狸般狡猾目光,暗地里摇了摇头,晓得她用的是警察侦讯时常用的套话技巧…

 先扮作所有事都了然于,一副说不说都随你的样子,让对方放下心防。

 雯妮莎忽瞪了瞪银凌海,眼神坚决表达出“你敢说破我就把你的舌头打结,双重的死结”的意思。

 “我…我…但族中规定…”

 雯妮莎忽又柔声道:“非常事情要用非常手段,我无意窥探你们族中秘密。但现在事态紧急,而我在黑暗世界度过漫长的岁月,对于“术”或“魔法”一类的事认识比你多,或许可以提供有用的建议。”

 莎若雅脸上晴不定,忽叹了口气,道:“雯妮莎大人,你的弟子在战斗中表现了崇高的情,我信任你们,祖灵在上,愿祂们原谅我。”

 说罢,莎若雅忽然下上衣,出只穿上内衣、身材匀称得没有一丝赘的上半身。

 银凌海忙半转过头去。

 莎若雅一手轻按自己小腹,闭上双目。腹部的皮肤倏地现出一个似文字又像图案的刺青符号,少女再瞪开双眼,刺青已然不见,她不答话,忽猛力一把撕下自己小腹处的皮肤。

 “你干什么?”银凌海再吓了一大跳,忙想上前制止。

 雯妮莎却摆摆手,示意银凌海少安勿躁。

 探员这才看清,莎若雅撕下的其实是一块和皮肤颜色相同,具黏的假皮。少女把假皮翻转过来,内里是一片深棕色的纸片。

 “这是唯一记载我族“诅咒之狼”一事的文书,叫作“羔羊图卷””莎若雅把纸片拿起再慢慢展开。

 残破的纸张甚薄,但既柔软又坚韧,似是以某种植物的纤维所制。她把折迭的部分逐一摊开来后,竟有二十公分宽,近半米长。纸上则以墨水绘上各种人形、奇-書∧網兽类及月星辰等图案。

 莎若雅指指文书,解释道:“此图卷被历代长老用秘术处理过,有弹且防水,也能局部延缓自然老化,在折迭后体积会做某程度的缩小。

 “而收藏的假皮是师父造的,贴于皮肤上会如变龙般,变成和使用者一样的颜色,并会把加诸其上的大部分伤害转移到其人身上。”

 雯妮莎看到假皮,不由得出看到宝物,双目放光的眼神,相较之下反而对图卷显得兴趣不大。

 她由左至右瞧瞧破旧的文书,指指上面绘有各种人兽建筑等的图画,问道:“这些应该是图画文字(pictography)或是比较后期的楔形文字,但你们一族不是向来习惯不立文字,历史及习俗都是靠歌谣代代相传的吗?”

 “嗯,这是极少数祖先允许留存下来的文书,在祭师间一代传一代,以往只有两个族外人曾得长老允许阅览过,不过那已是约一百年前的事。要不是有此先例可援,我也不敢如此…鲁莽。”莎若雅不由得强调道。

 “嗯哼,”雯妮莎现出思索的表情,道:“继续吧,不过你先再说一遍有关那传说的事,我不想浪费时间向身旁这个笨徒弟说明。”

 莎若雅没留意到雯妮莎用巧妙的语词蒙混过去,遂深一口气,脸上出回忆的神情,嘴巴以如蚊蚋的声音,先轻哼了几句由古老语言组成的歌曲,复向银凌海道:“这是我们族最古老的故事,用你能理解的语言翻译,嗯…大致上是这个意思…

 ““亘古以来,即存在一头恶兽,叫作诅咒之狼。我们远古的祖先与其相斗,虽然打胜了,却始终无法将其完全消灭。于无奈下,遂将其封印于体内,因此恶兽被灭,族人及其它生物都得以过和平的日子。””

 “这是用作欺骗大部分人的版本吧。”雯妮莎冷笑一声,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们今天就不会如此烦恼。”

 “嗯。”莎若雅不自然的改变一下坐姿,再道:“这是一般人所知道的传说,但真相是…呃,其实恶兽**虽灭,其精神意识却犹残存,更隐藏于我们一族的血脉中,每隔大约一、二百年,恶兽会趁机在某名同胞身上复活…”

 少女说罢顿了顿,先不好意思的瞧瞧银凌海,复道:“正如我曾说过,长老预测到的,其实是诅咒之狼将会于此地再次复活,一名有我族血缘的同胞会受它的蛊惑,在每隔一次完全月相改变时,意即朔月及满月时,于月光下“狩猎”另一名有我族血缘的同胞,食其心脏及血,此谓“月祭””

 她深一口气,道:“每成功一次,他的能力也会变得更全面。在完成连续三次“狩猎”后“诅咒之狼”就会重现世上,届时尘世间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消灭他。

 “故长老们及师父于此地集合,打算趁他羽翼未成时先下手为强,结果…剩下的你们都知道了。”

 “能力?难道你指的就是“影响”其它人类心志及**的力量?”银凌海对于那两名少年的死始终不能释怀。

 莎若雅脸有难的回道:“其实我刚才所讲,都是师父告诉我的。理论上要等祭师正式交接,他才会把一切秘密以及图卷付。

 “这次师父在临行前却一反常态,将相关事情大略及此文书的由来告诉我,又叮嘱我把此卷宗贴身藏好,我当时已觉不妥…”

 说至最后一句时,少女出哀痛神情,却旋又隐去,续道:“总而言之,此文书的详细意思和“月祭”的细节,比如那同胞如何影响其它生物“诅咒之狼”如何强大,什么是“能力变得全面”等,我委实不知。

 “请相信我,祖灵在上,我这次没有任何隐瞒。”

 “那个所谓影响,我猜可能是透过某种肢体的接触或是体的交流。”雯妮莎发挥对这方面的知识,道:“我猜这点和我们血族类似。”

 银凌海点点头,想起肯尼在宿舍遇上狼人后说的话,复向莎若雅道:“根据你说的话,我有几点不解的地方:首先,你说以往曾发生类似的事?那当时是如何杀…嗯,解决的?

 “其次,你提及连续三次“狩猎”那个…狼人不可以先暂停一下子,待风头过后才静静行事的吗?第三,他是如何找寻有你们一族的血缘,呃,或是说,有“残留血缘”的族人?”

 “是的,我也曾和你有相同的疑问。”莎若雅点点头,道:“师父解释过,在过往历史中“诅咒之狼”曾多次惑我族同胞,促使其完成“月祭”

 “那恶兽残存的意志会间接影响宿主的精神,令他行事更大胆暴戾,也让他能在适当月相出现时,感觉到附近拥有我族血缘的人。

 “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这也同时促成他心中那不理性,非尽快完成“月祭”不可的执念。最重要的是,仪式有不可逆反中断的法则,所以他在下一个…呃,按时间推算,应该是朔月之夜,一定会再行凶。”

 “仪式的法则?”银凌海抓抓头。

 雯妮莎叹了口气,忽身影一动,上前狠狼敲了银凌海的头一记。

 “哎呀,师父,我说错了什么?”

 “拜托,这是黑暗世界不移的定律,”雯妮莎道:“愈强大的力量,其限制及规定往往也愈多,不过有时会被施用者隐藏过去,甚或是化缺点为优点。

 “不过重点是,这些我几天前不是教过你了吗?你这弟子就是不学好,师父说的老没在听!”

 银凌海掩着头,想起每次提及黑暗世界的事,自己老是下意识的避开,甚或左耳入右耳出,苦笑起来,道:“嗯,师父,我会反省的了。”

 “哼,知道就好。”

 莎若雅静静的看看二人,先假咳一声,续道:“正如我刚才所说“诅咒之狼”过往曾多次意图复活,但因为这些行动限制,纵或第一、二次狩猎时可隐瞒过去,但在第三次狩猎前,一定会被长老发现而被消…呃,导回正途。”

 “但是这次出了意外?”雯妮莎坐回沙发上,轻拨几缕垂至额前的秀发。

 “是的,”莎若雅脸色难看的颔首,道:“上次“诅咒之狼”出现是大约九十年前的事,此次时间竟相隔这么近,师父说是因为有外力介入。”

 少女顿了顿,以困扰的语气续道:“我记得说到这个时,师父的神态忽然变得很古怪,说什么黑暗女…”

 “一次解决一个问题,”雯妮莎忙打断道:“总之先解决你们族中这个麻烦再说吧。”

 “嗯,但…”

 女血鬼忙不迭续道:“既然已知对方一定会在新月来临时行动。那反过来说,在此之前他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我要是你们,会趁这段时间先解读这份文书,毕竟它现在是唯一有关诅咒之狼详情的线索,搞不好可以找到有用的东西又或其弱点什么的。

 “对了,笨驴,你不是有个叫什么沃尔夫,在大学教书,闲闲没事干的朋友吗?就找他吧。”

 银凌海皱了皱眉,向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神态的雯妮莎道:“师父,既然现在莎若雅已说出一切真相,你可否…”

 “想也甭想,”雯妮莎道:“避免两个笨蛋变成泥,和像个傻瓜般满街跑调查,这可是两回事。”

 “但你说过只要搞清真相就会出手帮忙…”

 “我不是协助你们搞清事情始末,又提供专业意见了吗?这些不算是帮忙?我没按每个子音来收费已经很宽大的了。”雯妮莎懒洋洋的道。

 银凌海正想继续游说,行动电话却忽然响起,探员拿起话机接听,双眉随即紧锁起来,再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线。

 雯妮莎无言的扬扬眉。

 “是紧急情况,上司叫我马上往现场支持。”

 “嗯,原来是这样吗?”雯妮莎微笑道:“那你过来,我有事要告诉你。”

 “呃?”

 女血鬼再狠狠的敲了银凌海的头一记。

 “师父,你干什么?”探员掩着刚才相同的位置,痛呼道。

 “你问我干什么?是我问你在干嘛?”

 雯妮莎怒道:“你是哪筋不对啦?我只替你这营养不良的家伙作简单的治疗,你别以为自己外表还齐齐整整就真的没事啦!现在你是中看不中用,别说伤口随时会裂开,一个不慎更会立时失控。”

 “我明白,雯妮莎师父,但我是警察,而我的同僚需要帮忙。”

 银凌海略微踉跄的站起来,步向大门,复转头道:“我会尽量小心的。莎若雅,你就待在这儿休息一下。师父,拜托你了。”

 “哼,驴子的话我听不懂。”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匪徒车牌号码…车型是黑色奥迪S8…疑匪人数四人…持有重型武器…车子往东码头街前进…”银凌海车上的无线电传来调度中心的指示。

 “探员55699收到,正赶赴现场。”

 银凌海拿起电机应道,亮起警笛的车子完全超越路面时速限制,全速赶至哥特市东码头的货物起卸区。

 此区域位于货运码头边缘处,是属于码头扩建前的部分,所以路面设计较窄,配套设施也较旧,使用率较低,部分大型货仓甚至被分拆成小型货仓出租。

 银凌海把车子停在某幢漆上“利氏有限公司”字样的大型货仓前,建筑物附近已泊有几辆巡逻警车和一辆私人汽车,数名制服巡警持戒备,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距离建筑物大门前不远,警卫亭旁的矮墙处则停泊着一辆车头凹陷的汽车,玻璃碎了大半,车身上满是弹痕,车门大开,拍档力高和另一名古巴裔的同僚卡查在旁小心查看。

 银凌海和其它人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再步向弃车处。

 车子的乘客席上躺着一具男尸体,其部、小腹以及头部均有中造成的伤口,衬衫及牛仔上沾满了血迹。脸孔五官被入的子弹撕裂拉扯,不似人形。

 男人手上还握着一迭以纸条整齐捆着的大额钞票,皮鞋也新簇簇的,没沾上血迹,令本来可怖的景像平添某种讽刺味道。

 三人视线相会,点了点头,再步回大伙处。

 “学长,情况如何?”其中一名较年长的巡警问道。

 “实在太过分啦,情况就像你第一次和女朋友的父亲见面,发现他竟然是你的心理医生一样糟。

 “我对比过了,车牌、车子颜色及型号和调度中心说的贼车一样,至于尸体方面,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一小时,”力高指指车上那穿着略微过大衣服的男人,道:“应该是伤太重了,同丢下了他。”

 “嗯,调度中心说车上共有四名匪徒,那剩下的三人跑到哪儿啦?”卡查边说边看着前方的货仓。

 “有工人说看到几个人影跑进这货仓内。”一名年轻巡警补充道:“我比较熟悉这一带,这儿是旧货仓区的尽头,只有我们面前这一条路连接,货仓后方就是海边。他们要逃走,只有绕回这儿又或是跳海逃生。”

 “又或是无可奈何下,躲在货仓中。”银凌海冷静的道。

 “那怎么办?”年轻巡警问道:“要进去吗?”

 “不。”银凌海三人及较年长巡警摇摇头。

 从调度中心处得知疑匪持有冲锋一类的重型武器,加上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状况下,嫌犯什么也干得出来。

 最正确的处理方法,应该是先封锁附近一带,待S。W。A。T(SpecialWeaponAndTactics)等机动部队前来支持。

 众人正商议间,倏地吵耳的引擎声音传来,一辆附有警笛,大马力的悍马驶至。

 车子停定后,一名高瘦,理一个小*平头,间挂着警徽的白人潇洒的跳下车子,龙行虎步的走来。

 “长官。”

 众人同时敬礼。不过力高,卡查和银凌海三人在敬礼的同时却脸上一寒,一副刚踩到狗大便的样子。

 来者叫强森,刚调来哥特市警队约一个多月,据说有几个学位什么的。

 他本来是非前线工作的政风处副主管,也不知他如何说服高层,让他暂调来“了解前线人员工作”

 不过在指挥了几次行动后,大家已知道他是典型的‮试考‬秀才,正所谓俗称“高分低能”的人。只会根据标准程序照本宣科,完全不会根据现场状况变通。

 最糟的是,强森偏是那种冲劲有余,冷静不足的人,令警队内教徒的人数突然呈几何级数增加。

 “实在太过分啦,我突然很想看到“毒蛇”尼考尔。老天,你们说,是不是我压力太大,内分泌失调了?”力高低声道。

 “不,阿高,我认为这是世界末日前的一种征兆,我打算信教。”银凌海和卡查点点头,后者再补充道。

 此时强森听了巡警汇报,声如洪钟的道:“各位,我刚从劫案现场赶来,情报表示,这帮人下手的是谭哥坞那群混混的其中一个秘密仓库。”

 ““谭哥坞小子”?自从华人帮会的老大“恶鬼张”死后,他们借势崛起,专营毒品及军火走私,最近势力扩展得很厉害…”熟悉黑人帮会的卡查道。

 “嗯,这些我…我当然也知道,不,我清楚得很。”

 强森忙不迭的强调道:“我们从几名侥幸没挂的羽中得知,他们除了钱外,还被抢了些重型武器,好像有鲁格MP-9以及MP5型号的冲锋什么的…啊,还有一枚四十毫米的自动榴弹发器。”

 众人立时脸都白了…银凌海除外,成为血鬼后的他脸色苍白,比较不显眼,在如此人烟稠密的城市出现榴弹炮,简直是超级神经病。

 “那群混蛋在搞啊!”卡查怒道:“走私榴弹炮?他们以为这儿是阿富汗吗?”

 “罪犯都是自私而且愚蠢的。”强森装模作样的道:“好了,不论他们是黑吃黑还是什么,大家听我指挥,我们现在就进去抓住他们。”

 “什么?”

 这次众人下颔都差不多要掉到地上,现在确定了对方持有如此强大火力的武器,还要贸然冲进去,不啻等同送死。

 “长官,是不是该等支持来比较好?”力高马上道。

 “还等什么?兵贵神速,这些小贼我们自己可以解决。”强森信心满满的道,脑海中全是自己上任不到三个月,就抓获一批持械悍匪的风光画面。

 “长官,至少我们得先搞清楚仓库放的是什么东西,好吗?”银凌海指指空无一人的警卫室道。

 负责看守仓库的警卫亭内,即使没有货物纪录,最少也会有仓库持有公司的联络电话,如此可确定库内没有易燃物又或炸药一类的危险品。

 “怕死的话别当警察,”强森吆喝道:“我说进去就进去,这是长官命令。”

 银凌海和力高二人互相打个眼色,心中叹了大大一口气,警队始终是纪律部队,上司的命令是绝对的。

 同一时间,银凌海的家。

 莎若雅试试伸展手臂,却似牵动了伤口,登时出吃痛的表情。

 “坐下专心养伤吧,我和笨驴是同一血裔的,治疗比较有效,那笨蛋现在才可以像发情的野鹿般满山跑。”雯妮莎喝着银凌海泡的咖啡,淡淡的道:“你可不同,没挂已经很幸运的了。”

 莎若雅暗叹一口气,如言无奈坐下。过了好一会,她深口气,道:“雯妮莎大人,这次我真的深感歉意。”

 “安·比尔斯(AmbroseBierce)说过,道歉就是为将来再次冒犯而打下伏笔。小鬼,你要说什么就直讲吧。”

 “嗯…为了救我,令你身上诅咒造成的伤势恶化,我感到非常非常抱歉,我在本族的秘巢藏有些特别草药,应该可以减轻发作时那种痛楚…”

 “小鬼你在胡说什么?”雯妮莎立时厉声道。

 “雯妮莎大人,我无意冒犯。不过我有“灵视”能力,可以看到人类及某些黑暗生物的气场。虽仍没完全练成,但即便如此,竟也能看到阁下发出的暗沉气场,那么说大人您的伤势已…”

 “啧,小女孩有很不错的眼力嘛,”雯妮莎再次打断对方,道:“作为“忌子”真的很出色。”

 这次轮到莎若雅脸色大变。

 “是亚述那家伙用“术”那一类东西替你掩饰的吧!”

 雯妮莎娇笑数声,站起来,转身步进房中,同时道:“你放心,这种对抗孤独命运的勇气还有悲惨的生命,我很喜欢。”

 她顿了顿,续道:“小鬼你要是真的这样闲,那就到医院看看亚述吧,省得在此吵我补眠。”

 “但师父他…”

 “小女孩,亚述并没你想象中那么弱不风,这些小伤才难不倒他啊!”雯妮莎哼了一声,缓缓把房门关上。

 就在门差一线要完全关上时,暗夜女王忽地声调转低,瞬间气温似下降至冰点,她再续道:“还有,我的事你少管。而且绝对不许对那笨驴多嘴多舌,懂吗?”

 “是…是的,对不起。”对方发出的强大杀气,令狼族战士顿时噤若寒蝉。

 众人分成两组,从左右小心翼翼地接近仓库。

 仓库的两扇大门已朝左右横移敞开。

 各在队伍前方的力高和银凌海倚在入口旁,尽量用有限的视角观察室内,确定了待会自己的立足点,互相打了个眼色,一先一后冲进室内,在门外左侧的力高朝右冲,右侧的银凌海朝库内的左侧冲,二人采叉路线,以对角直线方式进入建筑物。

 没有伏击,两人的警戒范围内没有任何敌人。

 银凌海作了个安全的手势,其余众人迅速进入室内,互相掩护下各自散开,各自找寻掩体。

 这儿应该是个存放纸品的仓库。

 除了不少木箱外,各处都是一捆捆的印刷品,比如旧报纸、杂志、书刊等,还有外表如一卷巨人用的卫生纸的白纸卷。远处还有几个顶端开启的铁笼子,装满了大量碎纸,应是回收作再造纸用。

 幸运的是仓内有数个接近天花板高度的大窗户,引入室外阳光,加上电灯也开启了,各人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现场光线。

 “连灯也没关,那班家伙铁定慌得躲在某个角落内发抖啦!”强森兴奋的道,身旁的卡查则因同时肩负保护“指挥官”的责任,一脸紧张。

 银凌海心下不安,在如此恶劣的状况下,最需要的就是自己血鬼的异能。偏偏自受伤后,骨子内充斥着一股古怪的疲惫感。

 而且现下稍为动念,体内立时传来强大,似要噬身旁一切的饥饿感,这才明白到雯妮莎那语重心长的警告。

 想当人类时就是血鬼,需要血鬼异能时却是人,真是充满黑色幽默感!银凌海心忖。

 “哥特市警察!里面的人马上放下手上武器投降!”强森在毫无先兆下,忽然大喊道。

 众人几乎把心脏都吐出来。

 老天,训练手册上是说行动时要先表明自己警察的身分,但也要看看时机,好不?各人心里登时直骂娘。

 不远处一堆铁桶后方,忽地传来重物堕地以及喊痛的声音,像是有人摔倒了。

 “在那儿!”

 强森毫不犹豫,手中的葛拉克17立时开火。

 “别…”银凌海等有经验的三名警探来不及制止。

 在如此巨大压力的环境及心理状态下,强森的一促使了所谓传染击效应,其它人不由得跟着长官开,对方也自然响应还火。

 瞬间,无数子弹和着鸣在空中来回往返。

 在铁桶后方应该有二至三人,他们如被惊吓的动物般,各自握着九毫米冲锋胡乱向四周扫,不过不知是自暴自弃或是一时慌乱,子弹大半都空了,落在无人或是近天花板处。

 银凌海抵在某个木箱后方,知道虽然现场堆放了大量可作掩护的杂物,但大都是柔软的纸品,严格来说只是“掩蔽物”不是“掩护物”没法挡掉对方大口径的子弹,这样的情况对己方甚为不利。

 不远处的力高向他,以及刚把强森推到某个坚固机械后方的卡查打个手势。

 二人会意,分别又向其余人打手势,然后众人再分左右两边,边还火边冒险沿着匪徒所在处的外围移动,到对方察觉时,众人已分占有利的掩护地点,从两个相异方向同时朝目标作击。

 这是利用己方人数优势,从不同方向同时攻击,形成叉重迭的火网,使敌人无法同时兼顾两面,是与匪徒火并时常用的战术。

 一个把身子探得太前的匪徒小腹中了,却没有倒下,反而更像被起凶般,索直起身子,如战争电影中的主角,一手握冲锋把,另一手握着握把后方的托,向卡查那一方疯狂扫

 “啊!”卡查大腿冒出血花,中倒地。

 银凌海那一边的巡警连续开火,对方背部连中两,终于倒地身亡。

 另外的两名匪徒奇怪地没有丝毫胆怯,发出有若野兽的原始吼叫声,悍不畏死地以手中的重火力武器向众人礼尚往来。

 银凌海看到对方的神态,心中一愣,没来由的想起昨夜那群凶猛的犬群。

 不,是我想过头了,而且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啊啊!”强森看到已击倒一名敌人,忽然热血地冲上前方,紧贴在一个更接近匪徒,约半个成*人高的机器后,伸出头来向对方连续击。

 “不好,这个距离太…”银凌海眼角看到上司的行动,正想阻止,对方已向强森所在的掩体疯狂开火。

 “妈的!”

 强森正想举还火,一枚击中坚硬掩体的子弹反弹开来,擦过了热血指挥官的肩膀,吃痛的他失去平冲,半边身子跌出机器外。

 虽然战时靠近掩护物是常识,但此刻和敌方是处同一水平位置,子弹在击中一些低矮掩体如车辆引擎盖时,容易反弹,变成跳弹或是近失弹,造成本可避免的伤害。故和敌方占据高位置时尽量贴近掩护物不同,此情况下要和掩体保持一定距离。

 千钧一发间,力高冒险从木箱后扑出,边冲前边开火,意图吸引对方火力。

 接近强森的一名匪徒猝不及防下,腹同时中倒下。

 不过本来面向银凌海等人方向的另一名匪徒却受此影响,虽然他的下腹刚刚吃了一,但竟能抵受着痛苦及子弹的冲击力,同时将管改而指向力高及强森的方向,扳机声就要在下一秒响起。

 “阿高!”

 看到对方如无畏炮般,银凌海心下一急,拚尽吃力气猛冲上前,一把将其扑倒。“扑通”一声,两具人体同时倒地。

 对方手中的MP5飞离手。

 “不许动!”银凌海大声吆喝道,同时咬紧牙关着仍在挣扎的对手。

 余众此时纷纷上前,其中两名巡警连忙跑来协助银凌海,一个帮忙着仍不住挣扎的匪徒,另一人把对方的手屈向后方上手铐。

 银凌海见匪徒已受制,坐倒一旁,了几口气。又连忙上前查看卡查大腿的伤势,同时替他作简单的止血急救。

 “老天,我认得这几个家伙,他们是城东五街一带的毒虫,一向最多只会干些偷摸狗的勾当,想不到会突然如此大胆。”卡查痛得满头大汗,咬着牙的道:“怎么样,你这个得到康薇尔真传的家伙,我可不可以提早退休?”

 “甭想,”银凌海出松了口气的表情,道:“伤口没有大量出血,应没有伤及主动脉,你那痛苦的警察生涯还漫长得很。”

 此时力高慢慢扶着强森站起,满头冷汗的指挥官看看四周,笑道:“很好,在我英明的领导下,成功阻止了三名持械匪徒,大家干得好。”

 银凌海及卡查闻言,互相作了个鬼脸。

 “长官,我们是否需要彻底搜索此地,以防有什么遗漏?”力高没好气,故意打断的道。

 按一般办事程序,此时虽然已经大致控制场面,但为安全考虑,仍要对现场作一次搜查。

 “啊,对对,这些你们来干吧,”强森一副大局已定,老神在在的样子,道:“该死,我的肩膀痛死了,快给我叫救护车,还有,找人扶我到大门,可能有媒体来了…”

 此时三匪中仍生存的一人开始因痛苦而呻起来。

 银凌海上前替对方作止血处理,边道:“忍耐一下,救护车快要来了。”

 就在他扯开对方夹克,再撕开其上衣替伤口作紧急处理时,心中猛地一愣,动作也登时顿住。

 匪徒的夹克下是一件浅蓝色,式样近似巡警的制服,前口袋处还印有利氏公司的字样及标志。

 “是这仓库警卫的制服,他原来是这儿的警卫吗?不,卡查说他们是没有正职的毒虫,那他…对了,莫非他是拿了制服来穿,但为什么?”

 门外空无一人的警卫亭,车上尸体身上过大的衣服,看不清脸孔的伤以及和衬衣牛仔格格不入的皮鞋。种种影像在探员脑海中闪过。

 “不好!大家小心,匪徒仍是四个人,还有一个躲在这儿!”银凌海立时警告道。

 “银探员你在说什么?”强森茫然的问道,其它人也是一脸疑惑。

 “大门外车上的尸体是警卫的,他们大概强迫他调换衣服后,再杀他,所以尸体身上衣服才会有点过大,而鞋子因为不合脚,故没有换。

 “他们又把一迭钱到尸体手上,造成其中一名匪徒已死的假象,藉此拖延我们调查的时间,方便逃…”银凌海急忙解释道。

 躺在地上的匪徒忽地格格大笑起来,声音充满嘲弄味道。

 同一时间,离众人位置稍远,堆满了碎纸的回收铁笼内,倏地冒出一名小腹处血迹斑斑的男子。他拨开用以藏身的碎纸,际夹持着一枚德国HK公司HK69A1的单发榴弹发器。

 准星瞄向众人。

 事出突然,在这一秒间,众人呆若木,没人反应过来。

 除了他们当中的一头黑暗生物。

 血鬼异能瞬间发动,银凌海眼中红芒暴现,手中的葛拉克17连续发出两声怒吼。就在男人手指扣向发钮前的瞬间,其心脏及额头中央先后爆开两朵血花,身子再随冲击力往后跌,倒在软趴趴的纸片上,发出“啪”的一声。

 危机解除。

 银凌海身子一软,整个人跌坐地上,像是落在岸上的鱼儿般,大口大口的着气。众人以为他因为刚才险死还生,精神还没回复过来,遂上前感激的拍拍他肩膀。

 只有血鬼自己知道,刚才不顾一切,勉强进入“觉醒状态”虽不过短短数秒,但体内那股嗜血的冲动却马上如山洪爆发,令他要用体内所有的理智压制着。

 此时被在地上,双手被手铐反剪绑着的匪徒突然抬头,直勾勾的瞪着众人,眸子带着某种饥渴和狂,低吼一声,不顾伤势的挣扎起来,咆哮道:“我会杀了你们,我会吃了你们,我会把你们撕碎…”

 两旁的警员马上更用力的制住他。

 “我杀死你们…”对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在房内沉睡的雯妮莎倏地睁开双目。她半支起身子,看着前方墙壁一道由盆栽投而来的影子。

 黑影突然如卷麻花般扭曲,再扩大,然后慢慢形成一个男人的形状。

 黑暗世界的行商,双影。

 好一会后,影子“传来”一道男声音:“安,我亲爱的女士,你最近好吗?”

 “本来还不错,要是双影你不出现的话,感觉会更好。”

 “噢,这些久违的问候话真的令人温暖。”

 “少说废话,找我有什么事?是关于“女神”的消息吗?”

 “嗯,最近不少地方都有看到“女神”的传闻,又或受她的力量影响的黑暗生物出现。事情真的一团糟,暂时最高兴的可算是“猎人公会”那群家伙啦。”

 “还有你们这些瞳孔都是货币符号的黑暗行商,给我入正题,双影。”

 “好啦好啦,我说我说,其实是有人托我当个中间人,想与你见个面。”

 “是什么家伙?”

 “就是那群中立的预言者。但你也知道我很爱惜小命,可不敢直呼她的真名,她现在自称“卡珊德拉””

 “嗯哼,”雯妮莎冷笑一声,道:“希腊神话中作出准确预言,但没人相信的女预言家?她可甚有自嘲的勇气啊。不过你们原来这么络的吗?”

 “商人的原则是尽量少树敌,所谓和气生财嘛,和她见个面吧,你又不会少块的。”影子扭曲了一下,续道:“喂,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的啦。”

 “哼,何时?在哪儿?”

 “女士,你也知道他们的行事方式,你只要四处随便逛逛就行了,他们认为时机适当,自会出现。”影子说罢,顿了顿,随即开始收缩。

 “等一等,”雯妮莎叫住对方,道:“关于“女神”的事…”

 “放心吧,行商信誉无价,有什么异动或是特别情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赶来的警车、救护车及传媒采访车,几乎把码头大半的道路都住。强森面对一堆镜头及麦克风,正侃侃而谈自己英勇与匪徒火拚的经过,又不忘炫耀肩膀上那不过是擦伤的伤口。

 “实在太过分啦!情况就像你和女友在房内嘿咻时,她那不知情的五岁弟弟在门外打拍子一样,令人愤怒又不好发作啊!”倚在救护车旁的力高忿忿的向银凌海道:“老天,那一记子弹要是准一点多好。”

 此时两名救护员把躺在担架上的卡查抬上车,他向两人作了个鬼脸,道:“笨蛋阿高,记着找些美眉来医院探望我。”

 “嗯,我尽力吧,不过要找到肯来看你的女孩子,我想我需要组织一支庞大的探险队。”

 救护车瞬速远去,力高转过头来,向仍是脸青白的银凌海笑道:“兄弟,你没事吧?你一副贫血的样子,要不要马上找个美女护士,替你作特别的输血服务?”

 “血?好的…”

 “老天!你竟然响应我的笑话?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我的好朋友阿海怎么了?”

 “呃…对不起,阿高,你刚才在说什么?”

 “实在太过分啦!你的幽默感和你的演技一样糟糕,”力高没好气的道:“不过算啦,我会原谅那些长得没我帅的同。对了,说归说,我真的弄不懂那班家伙在搞什么。”

 “嗯,我猜想伏击我们的男人早已受伤,故他们打算先引开警方注意力,好掩护同伴逃走,此时我们却碰巧出现…”

 “我不是指这个,”力高打断银凌海,道:“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正如卡查所说,他们不过是街头混的毒虫,却突然神经病似的跑去打劫帮会?

 “另外,刚才战时那几个人吃了这么多还站得起来,即使嗑了药也太离谱了吧?老天,简直就像前几天那个家伙般。”

 “你说前几天?你的意思是还有相似的事件?”银凌海立时紧张的道。

 “嗯嗯,不过可能是我想太多啦,”力高抓抓后脑,道:“你记得前几天我和那菜鸟米高处理的那宗劫杀案吧?凶手是附近的汉,他闯进一间餐厅,用菜刀斩死了店主夫妇的那一宗。”

 “嗯哼,他不是因为反抗而当场被击毙了吗?”银凌海想起那几天他都忙于私下追查狼人的案子,对此案只隐约有点印象。

 “当时我也在现场,”力高出回忆的表情,道:“我们接报冲进去时,那家伙还在厨房内拚命吃着卖剩的食物,那时他的眼神…很怪异…就像是…唔,怎么说好呢?”

 这时另外两名法医助手把一个长条型的绿色尸袋抬上车。那是刚才被制服的匪徒,因为子弹命中要害,待救护车来时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对了!”力高“得”的一声弹了弹手指,道:“就像刚才那家伙般,目光像野兽,看人像看。”

 “…”“实在太过分啦!我可怜的朋友,我不是告诫过你,装忧郁耍帅在真正的帅哥面前,是毫无意义的吗?”

 “…”“啊,我险些忘了…”力高贼笑起来,道:“你那上次在酒店救了黑暗福音乐团和天籁唱片公司的人,他们有说会怎样回报你吗?”

 “他们好像提过可以给我签名或表演门票什么的,”银凌海有点没好气的道:“不过我拒绝了。”

 “实在太过分啦!你知道乐团的主唱莎依娜可是被誉为艺俱佳,本年度最有潜力的新人吗?”力高出标准“粉丝”表情,道:“幸好他们把主唱换成了莎依娜,简直是胎换骨,比从前那个穿着发光衣服的怪人强多啦,对了对了…”

 力高顿了顿,脸上忽然出异常正经认真的表情,续道:“银探员,有一件罪行,我们身为人民的公仆,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你在说什么,阿高?”

 “最近不是在网上传莎依娜在更衣室被偷*拍的照片?又有传言说她被疯狂歌跟踪吗?”

 “阿高,你鼻血了。”

 “别介意这些小事!我说,反正你救过他们,可否提议他们找一位经验丰富的探员,提供一些保安上的建议,又或是索要求那名探员作二十四小时的贴身保护。至于人选嘛,最好像我这种年轻有活力又有干劲…”

 银凌海瞬间沉默,几道青筋在额角处浮现。

 “好吧好吧,我…我说说笑罢了,”力高看看银凌海的表情,忙道:“你不是很关心肯尼那宗案子吗,我知道其它同僚还在追缉嘉维斯,要我替你竖起耳朵吗?”

 银凌海想了想,道:“好的,谢谢你,阿高。”

 “别客气,关于我刚才的提议,你确定他们真的不需要…”

 “阿高!”

 “OKOK。”

 稍后。哥特市近郊。

 银凌海的车子沿着公路向郊外飞驰着,坐在副驾驶座的莎若雅则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两旁急速往后飞退的景物。

 时近黄昏,但因为尚算是夏末,长夜短,故路旁的景光下仍是清晰可见。

 “凯阿姨,”银凌海边驾驶边向耳朵上的蓝芽道:“刚才在仓库那宗击案…是的,就是那宗,犯人的尸体应该已运来了,我希望你能详细检查一下…嗯,我不肯定,总之是有某些异常的地方…

 “还有,在早上地下车站发现的,那少年尸体以及…呃,那些犬只,我也希望作同样检查,如果可以的话。”

 电话另一头的首席法医疑惑的道:“阿海,详细检查是没问题,不过你可以给我一个方向吗?你想确定他们的死因?比对造成伤口的凶器形状?又或是体内是否有某种‮物药‬?”

 “这个…”银凌海思索了一会,想起现时手上模糊的情报,道:“我不肯定,但可以从他们的体样本开始,我猜…”

 “阿海,你到底在怀疑些什么?”

 “凯阿姨,我暂时真的没法回答你,”银凌海叹了口气,道:“待我肯定了一些…一些事后,我会给你一个合理解释的,好不?”

 “嗯哼。”凯阿姨顿了一会才道:“好吧,不过阿海,你记着万事要小心。”

 “我会的,凯阿姨。”银凌海挂断电话。

 一直不语的莎若雅待探员通话完毕后,道:“银探员,我下午时去看过亚述师父了,感谢祖灵保佑,他的伤势开始好转了。”

 “那很好啊,莎若雅。”

 “我不知如何表达…嗯,谢…谢意,”莎若雅期期艾艾的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伤害其它人的,我以我的性命起誓。”

 “我会全力阻止那狼人再行凶,但不代表一定要某个人牺牲什么的,”银凌海听出少女话中意思,有点气道:“我很确定我…呃,或是任何人,都不需要你这种报答方式。”

 少女再次沉默下来,对银凌海的话不置可否。

 此时探员的车子已沿着一条支道驶近尽头处,在拐过一个弯道后,前方赫然出现一间屋子。

 银凌海把车子泊在屋前院子外围,二人随即步出车外,眼前是一幢英国都铎式建筑的房子,凸肚窗前爬满了长藤植物,墙身由雕着涡卷形花纹的砖组成,不过屋子看来相当残破,外墙、窗户等各处都缺乏修葺。

 屋前院子是一大片花田,和屋子比较,明显花田有人定时打理,上面长满了无数带着紫花穗的花,在晚风吹拂下,彷佛无数刚睡醒的夜精灵,在轻轻打着呵欠。

 这儿是沃尔夫·亚门教授的家。

 他是哥特市立大学宗教系及人类学系的教授,性格古怪。虽对探员的“真正身分”及黑暗世界一无所知,但一直对超常现象有浓厚兴趣,而且相当博学。故以往发生过的超自然犯罪事件,银凌海也曾向其请教过意见。

 当银凌海一如以往般,打算到大学找老学者时,却得知沃尔夫请了事假,已经三天没上课了。

 “银探员,这儿很特别,给我一种安宁的感觉。”莎若雅罕见的出现情绪波动。少女说罢,步至花田中央处,眸子移往西方正燃烧着的落

 天际尽是一片嫣红,夕阳把花田、小屋和少女镀上了一层金光。狼族战士轻拢秀发,回过头来,道:“银探员,你知道吗?对我们来说,死亡只是一个过程,并不是终结,就如落一般。假如生命是场祝福的话,死亡也是。”

 莎若雅说罢,再次转头面向落。复闭上双目,喃喃地似是背诵某些远古诗歌道:“如吾时已临,愿吾埋骨处有如斯美景。”

 太阳终于被大地没,黑夜再次降临。

 好一会,少女倏地像是从某个美梦中醒了过来,有点焦急的道:“这是我们族中传的诗句,我刚才…一时胡言语,很…很抱歉,请不要介意。”

 “不要紧,我不…”

 毫无先兆下,一道惨叫声忽然自屋中传来,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同一时间,法医大楼,地下室的太平间。

 地下室的空调仍是冷得让人有如置身南极般,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消毒水混合福尔马林的特殊味道。在房间中央的数张解剖上,都各放了一具尸体,接近墙边的一张则放着一具失去生命的犬只。

 首席法医康薇尔用铅笔在胶手套的包装纸上作了些简单笔记后,叹了口气,似是太疲劳般拍拍自己的肩膀,再拿起工具,打算为眼前尸体的Y型切口做合工作。

 寂静的空间忽然响起行动电话的铃声。

 “喂,我是凯。”

 “凯,是我,阿祖。”电话另一头传来一把带点焦急男子的声音。

 “啊,好久不见了,阿祖,你最近好吗?”

 “一点也不好,”叫阿祖的男人连珠炮发的道:“我刚才遇到来这儿开医学会议的斯顿,聊了几句后才知道你脑内的肿瘤…老天,这么大条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天,老斯顿那个多嘴怪。”

 “凯,听我说,要动手术的话就要尽快,我这儿半点问题也没有…”

 “谢谢你,阿祖,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有很多事情要解决。”

 “老天,有什么比你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阿祖,我请你谅解我。”

 “好吧,”对方深一口气,道:“你也是医生,知道时间急迫。这样吧,你一决定的话,我马上订机票过来。”

 “谢谢你。”

 康薇尔挂上行动电话,又叹了口气。她重复检查一下放有尸体采样标本的载玻片上的标签,正打算交给助手详细化验,忽地心中一动,把其中一份组织切片放在双眼显微镜下,再把眼睛凑上去。

 向来冷静的女法医皱起眉头,喃喃道:“老天,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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