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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要挟
 湛清弦放下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发尾,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动静,这都快三更天了,他们三个还没有回来,不对,应该是五个人。

 五天了,每晚都是过了三更天才回,回来也不知道检点,动静大得把整个客栈的人都吵醒,他们可以每睡到晌午起来,可别人还要干活啊,今天阿福已经支撑不住了,过了午市,就靠在柜台打起了盹。

 今晚更是过分了,晚市才收,他们三就拉着小七和金哥出去了,说是带他们出去长见识。

 胡梳被一个小小的结给住,她气恼地一用力,生生扯下一头发,痛得她头顶。长见识?能有什么见识可长?吃喝嫖赌吗?这几个人除了这些还会什么?若是连小七他们也给带坏了,这停云客栈干脆歇业好了,直接开家烟花楼得了。

 “嘭!”楼下传来一声巨响,随后连带着一串“乒乒乓乓”地响声,接下来就是骂人的声音和哄笑声,这已经是每必演的场景,李巍这个二愣子,喝了酒总是不看路,不是撞到了柱子,就是绊倒了桌椅,再这样下去,刚刚整好的桌椅又要重新修了。

 看了看桌上的更漏,哟,还真守时,三更一到便回来了,吹熄了灯,悄悄走近门边,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隔壁的门打开又关上,另外几人也各自回了房间。

 她悄悄打开门,隔壁房间的灯还是亮着的,站在门口,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力把门推开。

 “啊!”半截叫声被她掩在了手掌中,眼前的人光着上身,正愕然瞪着她。当叫声冲出喉咙的时候,她瞬间就冷静了下来,这叫声只怕会把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叫出来,若让他们看到自己深更半夜上他的房间,只怕又会引起无数猜测,毕竟只有金哥一人不知道,她不过是湛家的养女。

 屋子里暖暖的,这些日子阿福总会在他房间放一盆炭,走了这么远的路,酒气全都发出来了,有些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湛清鸿一进屋便了衣衫,光着上身,用热手帕捂了捂自己的脸,正把有些冷的手帕再烫烫时,门突然被推开了,对着他的是那捂着的嘴上瞪得老大的眼睛,时间好像突然停顿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大眼、小眼,门里、门外地站着。

 “吱呀”一声,走廊那头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李巍那半梦半醒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谁在叫啊?”

 湛清弦像是被人突然推了一把似的,跳进屋子,把门带关,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就在她回过神来的一瞬间,湛清鸿也猛然清醒,拉过搭在衣架上的中衣,背着她胡乱地套在身上。

 过了一会儿。门外安静了。湛清弦拍着口吁了口气。若是让李巍这个大白痴看到了。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回过身子靠在门上。便看到湛大少一脸严肃地低头和自己地衣带较劲。不由地“噗”笑出声。进来前酝酿了一晚上地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笑什么?”湛清鸿总算把衣服整好了。“大半夜地跑我房间来。也不会敲下门!”

 谁知道他会衣服。明明算好了时间。他才刚刚进来。定不会这么早就睡地。“你又为何不把门拴好?你如果拴好了门。我能推得开吗?”脑子里突然出现他光着身子地样子。脸上顿时烧得难受起来。还好背着烛光。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取笑她。

 仿佛知道她心事一般。湛清鸿重重地清了清嗓子。“这么晚。来找我什么事?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

 “明天?等你明天起来。又是客栈最忙地时候。大少爷。您地时间宝贵。我也不是闲人一个!”何况大白天地。多少双眼睛盯着。让她怎么开口?

 湛清鸿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那说吧?”

 “爹要你来打理客栈的生意,不是让你来京城混日子的。”看他含着杯缘,她也觉得嗓子有些干了。

 “客栈?不是有你在打理吗?我对你可放心着。”歪着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去研究茶杯。

 “我?我又不是卖身给你们家了,你一个正牌主子不心,我为什么要浪费精力?”她心中打定了主意“我明儿就回双龙镇,向爹禀明一切,至于爹如何做决定就不是我的事了。”

 湛清鸿稍一抬眼,看到她满脸的坚定,马上嬉皮笑脸起来“清弦啊,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我的鼻子摔断了,了好多血,你说过什么来着?”边说边摸着鼻子上疤痕。

 湛清弦袖子里的拳头不由地握紧,果然“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吗?”他眼里闪过一丝狡诈的光“我可是一直没有忘记啊,那时候,有人哭着说的话,说什么来着?”撑着头把眼光瞟向他处,仿佛在回忆前事。

 “湛清鸿!”她的脸色变了又变,额间都有青筋要爆出来了“至于吗?这么多年了,还拿那件事来要挟我!”

 “要挟吗?”眼睛对着她眨了一眨“我不过是怀念过去的日子罢了。”

 袖子里的拳头捏紧又松开,她深深了一口气“你开个价,要怎么还你这个恩?”“还恩?不用,不用,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还这个救命之恩的。”他坏坏地再次提醒她,救命之恩可不是那么容易还的。

 湛清弦咬了咬下,认命地把怨气压了下来“你当我没来过。”说完转身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冷冷地说了句“你要胡闹我管不着,可是,别拉着小七和金哥,客栈始终还得有人干活。”

 “啊。”身后的人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门关上了,而且上了栓子,她对着紧紧闭着门啐了一口,又不解气地再啐了一口,没错,当初的她是说过,以后无论他要她做什么都答应。可是,这都多少年了,当年的她还是小孩子,如何能预知将来自己会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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