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羽打开父亲的葯袋,只剩下一天的分量了,看来今天得去医院一趟。
将餐盘收进厨房,就见尤母下楼来,见了千羽便说:“你怎么又这么早起,早餐就由我做就行了。”
“没关系尤妈妈,反正我除了念书又没别的事。”虽然她在笑,但明显的笑得很无力。
“怎么这么说呢?课业上没问题吗?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培易这孩子这么久都不回家,就不知在忙什么,要不也可以教教你,”尤母其实是想念儿子的。
“少爷有自己的事要忙,我真的没关系。”何止尤母想他,她不也一样,甚至怀疑他不回来是因为那晚的争执。
“或许吧!你尤伯伯昨天出差去了,我们一起吃早餐吧!”尤母拉着她一块儿坐下“对了,你爸呢?”
“他刚吃了早餐离开,说要去买花苗,还说早上的花市比较好挑。”见爸身体已完全康复,千羽终于放下心。
“他还真是,不过照顾花的本事他比谁都好。”尤母笑笑。
“是呀!对了尤妈妈,等一下我要去帮我爸拿葯,你可需要什么?要不要我买回来?”千羽问道。
“家里不缺什么,倒是你回国后都没买什么东西,该给自己买些衣服、鞋子。”尤母说着便掏出一些钱。
“不必了,我爸有给我。”
“你爸是你爸,别跟我客气。”
“尤妈妈,我真的有钱,如果需要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她甜甜一笑。
“好,那就不勉强你了。”尤母发现她的勘脾气跟林叔真像,拿起刀叉吃了口早餐“嗯…你的手艺愈来愈好了。”
“谢谢尤妈妈的夸奖。”这番话听在耳里,一扫她的烦忧。
“你也快吃吧!吃完后早点去医院。”
“是的,尤妈妈。”千羽吃过早餐后,便抢下尤母手中的碗盘“我来洗就好,你不是还要去慈善机构吗?”
“对,我差点忘了,那我去准备了。”
看着尤妈妈开心的离开,千羽也跟着笑了,她迅速将碗盘洗好,便前往医院拿葯。
以前她没发现,但今天她却注意到在途中居然路经“乔亚大学”她心想尤培易现在就在里面吗?这阵子他到底在忙什么?
就在她胡思
想之际,公车已经到站,她下车走了一段路来到医院。
好巧不巧的,她才刚走进去,就看见田世箴,而他也看见了她。
“林小姐,真巧,我们又碰面了。”他毫不考虑的喊出她的姓,可见已将她记在心底。
千羽有点尴尬,想了半天才想到对方的姓“嗯…田医生吗?真的好巧。”
“你怎么会来医院,该不会是你父亲…”
“不是,我是来为我爸拿葯的。”
“哦…这么吧!我刚好没事,陪你去拿葯。”其实今天他休假,正打算出去买点东西。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去。”她不想再麻烦他。
“我正闲着呢!你看来对医院不太热,我带你去会快一点。”田世箴看见她可比中乐透还要开心,又怎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那就麻烦你。”她笑得好难为情,因为又多了一个人知道她是个路痴。
“这又没什么;我很开心可以帮你的忙。”见她
出诧异的表情,他赶紧掩下心慌,随即又问:“挂号了没?”
“还没有。”
“拿葯也得挂号,过去吧!”
在田世箴的带路下,千羽果然省下许多瞎摸的时间。
拿到葯后,千羽连声答谢道:“真谢谢你,如果不是遇到你,是不可能这么快的。”
“不必客气,这真的没什么。”
田世箴才刚说完,远远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嗨,你不是田学长吗?”
闻声,千羽转过头,意外的看见尤培易,同时间他也看见了她。整个人明显的一震!
“是你,尤培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原来他们两人就读同一所高中,田世箴是大他两届的学长。
“是呀!好像有两年没见了。”尤培易说话的对象是他,目光却直瞟向千羽。
“没错,听说你在念乔亚大学,不错喔!”
“那有什么好的?像你再熬个几年就是大医生了。”尤培易看看他“怎么没有穿医师袍呢?”
“我今天正好休假。”
“原来是这样。”尤培易这才佯装看见她“咦?千羽,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们认识?”田世箴惊疑地问。
“她就住在我们家后面。”尤培易简单地解释。
不过他的说明倒是让千羽感激在心,毕竟他没说:她是我们家管家的女儿。
“这么巧,看来今天巧合的事真不少。”田世箴笑说:“上次她替她爸爸办理出院时,我们无意中认识的,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面,没想到她今天来替她爸拿葯,又让我碰见。”
“那表示你们很有缘喔!”尤培易笑了笑,转向千羽问道:“林叔好些没?”
“呃…好多了,不过葯还是得继续吃一阵子。”她的眸光也控制不住地,瞬也不瞬的胶着在他脸上。
“那就好。”尤培易又对田世箴说:“我刚刚替一位同学向你们院长拿资料,正要回去。”
“这么快,咱们好久不见,一起聊聊吧!”田世箴遂道。
“不了,你有朋友在,我们改天再聊了。”尤培易朝他们点点头便离开了。
走出医院,仰首看着头顶刺眼的阳光,他不
深深叹口气。
有十多天没见到面了,难道她都没有话要对他说?想念爸妈的时候他可以打电话回去,而他却连她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可就算知道,他能打吗?
算了,没必要再为那个八字犯冲的丫头烦心,他还是回家看看爸妈吧!
尤培易才坐进车里,就听见后头传来千羽的声音“少爷…”
“你怎么过来了?”他意外地望着她。
“你要回家吗?我跟你一起回去。”她刚刚随便找了个理由走开,就是有话想对他说。
“你不是有约?”尤培易表情一如方才的冷峻。
“谁有约?只是碰巧遇到认识的人。”她仍站在车边“你不让我搭便车吗?
小气鬼,那就算了。”
见她就要往回走,尤培易马上叫住她“我又没说什么,上车吧!”
“谢谢少爷。”她勾
一笑、坐了进去,直望着他“别跟我闹别扭了,回家一趟好不好?”
“我现在正准备回去了。”他打好方向盘,直往家的方向行驶“不过我先说好,我并没有跟你闹别扭。”
“是是是,你是少爷,我不配让你跟我闹别扭。”她对他做了个鬼脸,但这一回眸,她的目光便不自觉地凝在他的五官上,久久无法拉回眼神。
尤培易转首瞅了她一眼,发现她盯视的眼神“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哪有看你?你美得咧!”她偷偷一笑,看着前方“尤妈妈好想好想你,如果你再不回去,我一定会杀去乔亚把你抓回家里。”
“杀去乔亚?”他蹙起眉,啧啧两声“
鲁就是
鲁,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对,我是
鲁,那又如何?你可以不理我,只是不要不回家就行了。”她叹口气“尤妈妈的思念都表现在脸上,连我看了都不忍心。”
“那你呢?”他回头望她一眼。
“我?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想着我?”他勾起嘴角。
她吃了一惊,连忙转回头“你又在自恋了,不过…我是有点想你,想着你是不是因为我才不回来。”
“哈…我看自恋的是你,一下子说我喜欢你,一下子又说我是因为你才不回去,你的公主病还真是不轻。”尤培易故意大笑。
“喂,虽然你是少爷,也不用这样吧?笑得这么夸张。”她噘起小嘴,心底满是不悦。
想念他这么多个日子,好不容易见了面,他却连一句好话都没有,真气人!
“可是我见了你就想笑,我想笑就笑,你管不着吧?”他勾睨着她的小脸。
“对,我是女仆,活该让你笑。”他还真是本
难移。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的竟是田世箴,因为刚刚她急着离开,而他大胆的开口跟她要了手机号码,她也只好给了。
“田医生,有事吗?”她疑惑地问道。
“有件事刚刚一直想对你说却找不到机会.,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好吗?”田世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出邀约。
“看电影!”千羽低喊了声。
“对,愿意吗?”他涸仆气地问:“我知道有点唐突,时间也很紧迫,没能给你考虑的机会,但是我…”
“好,我也没事,就一起去看电影吧!”她偷瞧了身边的尤培易一眼,没想到她接获他学长的电话,他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真让她觉得心酸哪!
“那么今晚八点在影城门口见,就这样,再见。”
千羽才切断手机,尤培易便开口“这么快,才认识几天就要去约会了?”
“你的口气还真酸,不希望我去吗?”千羽的
角弯起漂亮的弧度,故意闹他玩。
“我怎会不希望你去,你呀!钓个医生当金
婿才是正确的选择,好好加油吧!”他的口气还真是酸透了,只是他自己没察觉罢了。
“你放心,我会的,等我这个女仆变身成医生娘,到时多威风呀!”她刻意表现出得意的姿态。
“好,未来的医生娘,你就好好的作你的美梦吧!”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倏然往前直冲。
“你开这么快干嘛?”她拧起眉头。
“想早点回去见我妈。”他的脸板起,车愈开愈快。
见他如此,千羽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他们一回到家,尤母见到儿子,马上上前抱住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因为课业忙,试考也很多。”
“那有没有好好吃饭呀?晚上有没有盖被子?”
他笑望着母亲“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会照顾自己,何况现在天气都快热死了,还要盖什么被子呢?”
“说得也是,瞧我一看见你回来就开心得语无伦次了。”
“尤妈妈,你就陪少爷好好聊聊,剩下的工作让我来。”看见尤母的笑容,千羽也会心一笑。
“现在很热,晚点吧!”
“没关系,我知道尤妈妈看见杂草不赶紧除掉会很难受的,爸又不在,让我来。”千羽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工具,戴上斗笠后便到庭院里修剪花草。
此时已近正午,尤培易看她顶着
做事,忍不住问道:“妈,你平常都挑这时候整理花草吗?”
“当然不是。”她笑了笑“平常有林叔帮忙,但他出门去了,我凑巧看见庭院都长了杂草,才忍不住想整理一下。”
“原来是这样。”
“进屋吧!妈打了果汁呢!”
尤培易跟着步进屋里,还不时回头看看蹲在花圃旁的千羽。这丫头疯了吗?待在大太阳下肯定会中暑,她以为她像林叔一样,早巳养成这样的习惯,不怕烈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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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过半个多小时,千羽已觉得太阳
隐隐作痛,眼前一片昏暗,看来她真的中暑了。
“真没用,还自告奋勇的跟爸说会帮他做事,真是说了大话。”她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自言自语着。
才进厅里,尤母就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对劲“千羽,你怎么了?脸色好差!培易,快去倒杯茶,还有把我房间的凉油拿来。”
“好,我马上去。”尤培易急促的上楼,不一会儿就将凉油拿来,又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妈,她没事吧?要不要送医院?”
“中暑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让身子降温就行了,冷气开强一点。”尤母替千羽抹了凉油后,又为她杨褐风。
“尤妈妈,我好多了,没事了。”千羽虚弱地笑了笑。
“你这孩子真傻,干嘛逞能。”
“说得是,她一身傲骨,自喻是梅花,可以愈冷愈开花,却不知道遇热就枯萎了。”尤培易忍不住想骂骂她。
“你胡说什么,安慰的话部不会说吗?”尤母睨他一眼。
“我真的没事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好。”她可不希望坏了他们之间愉悦的气氛。
“那就去睡一下吧!午餐我来做就行,我想培易也想尝尝妈妈做的菜,你说对吧?”尤母笑望儿子一眼。
“好,那我先去睡一下。”
“我陪你去。”尤培易不放心让她独自走回去。
“对,让培易陪你走回去。”尤母说完,尤培易就陪着千羽走到后面的屋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直到屋门外。
“少爷,你可以回去了。”打开门,千羽对他说道:“真的很谢谢你。”
“干嘛对我这么客气?这段日子我光听你说“谢谢”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这丫头一会儿傲气,一会儿柔弱,搅得他心头一阵
。
“不是对你客气,而是真的谢谢你…我进去了。”千羽强忍着太阳
频频
痛,眼眶含着泪。
“好,我先回去,午餐再来叫你。”
“不用了,我吃不下。”她摇摇头。
“那你晚上还要去赴约吗?如果不去就打通电话给田学长。”看她这副样子还怎么看电影呀!
“不,我要去,本来就想报答他,他帮了我很多忙,如果
约就很不好意思了。”请他看场电影并不为过。
“只是为了报答?”他拧起眉“报答有很多种,电影可以以后再看。”
“我已经决定了。”千羽执意的原因之一是他一直阻止,让她心底起了丝贪念,或许他的阻止是表示对她有感觉,不想要她去赴约…
“算了,想去就去,随便你了。”不知怎么,他老是轻易被她
怒,明知没什么好气的,但他就是受不了。
“你又生气了?”她眉头紧蹙。
“我才没这么容易生气,你好好休息吧!”不放心地又看她一眼后,他才离开。
千羽看着他的背影,
了
太阳
后才进入房间。
少爷…为什么愈是与你接近,我就愈无法对你彻底死心呢?
叩叩叩…
阵阵敲门声惊醒丁
睡中的千羽。
她缓缓坐了起来,奇怪的是头疼并没有因为睡了长长的一觉而好转,反而更加剧烈。
“吃饭了,女仆,睡了这么久,很舒服吧!”是尤培易的声音。
“是少爷吗?我来了。”千羽爬起
,踩着摇晃的脚步将门打开“已经这么晚了吗?”
“对,六点了,快去吃饭吧!”尤培易看着她的脸色,忍不住皱起眉“你怎么了?没有好些吗?”
“我好多了。”她说谎,躺了这么久还没起
,岂不是很丢脸吗?
“真的?”他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对劲。
“是真的。”她勉强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让你和尤妈妈担心了。”
“这倒没什么,不过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他先步出外面“你换好衣服就出来吧!”
“好。”
千羽先进入浴室洗脸,然后打开衣橱找衣服,她没忘记晚上的约会,如果穿着太普通,会不会不够礼貌呢?
为此,她挑了件洋装,又把头发绑成公主头,想想回到台湾之后,总是一副牛仔
和T恤的简便穿着,这还是她第一次特别为自己打扮。
打扮好之后,她打开房门出来。
尤培易看着她的装扮,眉头倏然一皱“你这是什么穿着?”
“洋装呀!买来后才穿过一次,好看吗?”她
出笑容。
“还有,头发又是怎么回事?自然鬈还不绑起来,活像米粉一样。”没想到以前都绑马尾的她,不但放下还扎了公主头,居然…居然很有女人味!
“会吗?我刻意拉直很多耶!把头发放下而已,应该比较有女人味吧?”她突然想到什么,回房间拿出
“我忘了该上一点
,总不能苍白着一张脸去赴约吧!”
“承认自己脸色差,干嘛还坚持赴约?”他不能理解。
“我没事,吃过饭后脸色就会转好的。”她
出一排贝齿。
“既然坚持这么做,就随便你了。”他收回黏在她身上的视线。
老天,难道女人一经打扮,都会变了一个人吗?变得既柔媚又美丽,只要是男人都会被吸引?
待千羽一进入饭厅,尤母也赞赏不已“天,好漂亮呀!只是怎么没化妆呢?”
“我等一下只要加点
就行了。”
尤母也知道她待会儿要去约会“要去约会不上点淡妆不行的,吃完饭后来我房里,我为你化点妆。”尤母指着餐桌“快坐下吃吧!好久没为人打扮,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用过餐后,尤母马上将她拉进房间。
“妈…”尤培易忍不住闯进母亲房里“不要这么麻烦,她不过是第一次约会,干嘛弄得花枝招展的。”
“什么花枝招展,一定是柔美合宜,符合她的年龄。”
尤母下愧是化妆高手,说话的同时已三两下为千羽化好妆。
“尤妈妈,真的好漂亮,谢谢你。”看见镜中美美的自己,千羽的头疼似乎缓解了不少。
“你喜欢我就很高兴了,一定要让他的视线离下开你。”尤母这番话倒是令千羽一阵尴尬。尤妈妈见自己要去与别人约会,是这么尽其所能的帮忙,看样子她真的拿她当女儿看待。
只是,如果她知道她喜欢她的儿子,又会怎么想呢?
“时间差不多了,我出门了。”千羽转身往外走去,连看尤培易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刚刚把她说得这么差,在他眼里或许她无论怎么妆扮都没用吧?
直到走出屋外,躲过他的视线,千羽才松了一口气。
目送千羽离开后,尤培易突然道:“不行,我得送她过去。”
“培易?”尤母喊住他“千羽要去约会,你去当什么电灯泡?”
“我不是要当电灯泡,只是送她过去而已。”她的脸色和神情不太好,他不放心让她独自前往。
见儿子急切的模样,尤母脸上不
出现一丝担忧“这孩子该不会…那可不行哪!”
记得上午他也是跟千羽一块儿回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样,说什么她都得阻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