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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哎呀呀,玩得太过火了。

 “不追上去行么?”花袭人收回目送的视线,问道。

 范儒鸿从怀里掏出方巾擦拭刚才不小心从嘴里出的酒汁,苦笑道:“现在去追徒劳无功,等她跑累了自会停下,届时再寻即可。”

 他只要跃上屋脊权充“梁上君子”再运功凝听方圆十里之内的动静,听见哪处有惨绝人寰的千里哭坟声,就知道她人在哪儿了。

 “听你这说法,像是累积了不少经验。”

 “将来退隐江湖之后,可以写本『寻人秘笈』以传后世。”

 “呵!呵呵呵呵…”莲花指轻抵下颚,花袭人笑不可抑。

 “倒是袭人你为何故意支开她?”不是不明白她的用意,否则他岂会配合,让她误会自己与袭人的关系。

 “我记得…你当年是为了拒婚才离家闯江湖的是吧?”

 “嗯哼。”夹一口桂香送进嘴里,桂香扑鼻,滑,好吃。

 “她真是你的未婚?环玥书院赵洵之的千金赵柔柔?”

 范儒鸿啜进酒汁“嗯哼。”承认得真爽快哪!“既然如此,应该避她如蛇蝎的你怎会将她带在身边?”

 “差使,我奉命带她至长白山寻葯。”

 “只是差使而已么?”她的语气像在说:恐怕不只这样哦!

 他再剥颗花生丢进嘴里咀嚼“你说呢?”

 “你有的是办法让她在我面前说不出『未婚』这三字,可你让她说了。”

 “所以呢?”打个哈欠。

 “光是这样就足以证明你承认她是你的未婚。”

 “然后呢?”趴上桌面。

 “也等于你间接认了这门亲事。”

 “嗯哼。”眼睛快闭上了,不行,赶紧喝酒振作精神!

 还“嗯哼”?“在姐姐面前装什么神秘啊,鸿小子。”花袭人好气又好笑地睨了同父异母的弟弟一眼。“你心里头喜欢紧那赵姑娘了,是吧?”

 噗!再一口酒出,范儒鸿有点怨地回瞅他姐姐“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花袭人掩呵笑,半晌,丽颜转而端肃。

 “据我手下探子来报,丐帮副帮主冷凝霜已于一个半月前动身往北方来,依她的脚程,兴许这一两天便会到达通州,你想她目的为何?”

 “可恶…”那个与姐姐一样,专好提烧不开的壶的“某人”罗通--他的姐夫,还是背着他把消息送回丐帮!

 “儒鸿?”

 “我会小心的。”早知如此,那时就别多事救冷凝霜…

 唉,真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报恩有很多种方式,结草衔环也是一种,为何多数人净挑“以身帽许”这一项?男人甘愿屈身为仆,女子则舍身甘愿为或作妾,也不问恩人要或不要。

 真的是报恩么?他倒觉得像在报“仇”让施恩者后悔当初出手相助的愚行。

 而且…总觉冷凝霜对他,并非真那么想以身许,这其中必有蹊跷。

 “别说姐姐没提醒你,『寒剑』冷凝霜前来北方找你,这也意味着『炽刀』封焰不久也会闻声追来,你最好有所准备。冷凝霜处事公正,性格刚直,不至于做出为爱伤人的愚行,但行事乖戾的封焰就不一定了。”

 “我绝不让他有接近柔儿的机会。”

 “柔儿?”唷,叫得亲的。“你怎不当她的面这么唤她?”

 很难得的,千杯不醉不见红的白净书生此刻颊上竟烧起两坨浅红。

 “啊,百年难见的奇景哪!我那厚颜弟弟的脸竟然红了。”

 “袭人…”能不能来个人把她给埋了?要不,埋他也成。

 “原来江湖上红粉知己无数的范儒鸿范公子表面上风多情,私底下脸皮薄如纸,子又这么害羞含蓄,若天下人知道这事,不晓得会有多好玩哪!”

 不,那一点也不好玩。“袭人!”

 “要是赵姑娘此刻坐在这儿,听见你这话、看见你这张脸,也不会气得冲出门,把你让给姐姐我好『培养情』了。”

 再怎么培养,顶多只有姐弟情谊而已,哪来的情?那小丫头真个有趣。

 男人懊恼的神情转而扬笑,为方才小小未婚充满醋劲的表现觉得有些小小的丢脸,同时又感到莫名的自得。

 培养情?呵,真亏她说得出口。

 “回魂哟!”

 “嗯?”范儒鸿从怔忡中回神,就见一双玉手在眼前直晃“你作啥?”

 “招魂啊,最近结识一位茅山道士,学了手招魂术。”

 “是么?”不予置评。

 “我说你啊,这几年下来,你在江湖上的『花』名比“威』名来得响亮,唉!真不晓得是谁家的弟弟哟。”

 “失礼了,就你这家。”范儒鸿白了胞姐一眼。

 “啧,你老是喜欢欺负自个儿偏爱的东西,这回可别玩得太过火,让人家小姑娘伤心,知道么?”

 “我自有分寸。”

 “我知你有分寸,但有意挑上你的人可不一定有分寸哪。”这才是她忧心的。“我知你不让她在人前说出身分是为了保护她,不想置她于险地,怕想寻你晦事的人使出下三的手段,拿她的安危要胁你是吧?”

 “…嗯哼。”在知他甚详的亲姐面前,范儒鸿老实得很。

 “你的用心是良苦,但至少也得让她知道你的心意是不?”

 “我会择对她说的。”

 “拖延。”花袭人没好气地嘘了他一声,仍忍不住叮嘱:“我看你和赵姑娘还是尽早离开通州较妥,免得遇上他们。”

 “唉…”会有这等麻烦,全拜罗通所赐,那家伙…有了,他想到如何回敬那躲姐姐躲得不亦乐乎的姐夫了。

 “你笑得好诈。”没头没脑的,奇怪。

 “我美丽无双、绝天成的姐姐…”

 口必腹剑,有鬼。“啥事?”花袭人提防得紧。

 “想不想知道『逃亡』在外的姐夫现下人在何处?”

 提防的美眸登时绽出杀气,瞬化成母夜叉。“他人在哪儿?”

 “他人就在济宁城南土地公庙前的墙角重旧业。”这不是小人报仇,而是基于亲情,不忍嫁了人的姐姐独撑家计、独守空闺。毕竟罗通并未要他隐瞒下落不是么?哼哼!

 “济宁城南…”花袭人美眸微瞇,喃喃重复,开始算计如何找回当年以计拐来的丈夫。

 此时此刻,她这副内心颇有算计的表情任谁来看,都能看出与范儒鸿之间的神似,果真是同有一半血缘的姐弟。

 “差不多是时候了。”算算时间,也该是赵柔柔蹲在通州某处哭嚷的时候了。“该去接你未来的弟妹回来了。”

 素手胡乱一挥,不耐烦地打发他离开。

 范儒鸿轻耸双肩,长脚跨出栏杆,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施展轻功直接由天亭阁跃下。

 哇--底下响起惊呼声。

 “那是什么?”

 “是大鹏展翅!”

 “不不,是有人丢东西!”

 “不不不,是轻功绝顶的高手!”

 施轻功者,双足稳稳立于邻家商号屋脊,如履平地。

 啪啪啪啪!见此景,底下一群百姓无不鼓掌称好。

 “多谢。”抱拳一礼,范儒鸿旋即沿屋脊步行退场,找他那小小未婚兼牢头姑娘去。

 *********

 没来追她!他竟然没来追她!

 “哇哇哇…呜呜呜…你好狠…竟然为了那、那个花袭人,连追也不追出来…鸣呜呜…”

 枉费她费了一番苦心让两人同行,心想朝夕相处或许就能让他对她久生情,可是…可是他桃花处处开,她光气就气得心绞频频、抱醋狂饮,更因此丑态毕,怎么可能让他生情?他没生“气”就不错了还生“情”哩!

 呜呜呜…她是不是用错方法了?

 她是不是该和颜悦,笑眼看他左搂右抱,放任一群绝美女对他前呼后拥,表现出有容乃大的主母风范,让他知道她也可以做这么有肚量的子?

 她的小脑袋立时浮现范儒鸿围绕在一群貌美女子中,百花争妍簇拥他这一片绿叶的景象…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她就是不要他除了她还有别的女人!

 “呜呜…呜呜…为什么还不来…这里是哪里啦…呜…”

 锵啷!小脸埋进双膝哭得太伤心,甚至没有注意到路过的好心人丢枚铜板在她脚前。

 “汪,汪汪。”

 “呜呜呜…”

 “汪、汪呜、汪。”

 什、什么东西?泪眼稍抬,脚边茸茸的小东西一边呜叫,一边磨蹭她的裙襬。

 瘦瘦小小的狗儿马上勾起赵柔柔的同情心。

 她鼻,气,稳住呼吸“你跟我一样,没人疼没人爱,是么?”

 “汪呜…”狗儿圆眼光亮亮,闪动可怜兮兮的光泽。

 她的同情心马上泛滥成灾“没关系,我会疼你。”

 等范儒鸿一找到她,她就跟他说要带这只小可怜一起走。

 想着,她的注意力又从小狈儿移转到没良心的未婚夫婿身上。

 啪答两声,两泡泪落在小狈儿俯趴位置前头几寸的地面。

 “呜呜呜…你现在有我疼了…可是有谁、有谁来疼我…呜呜…”愈想愈心酸,愈心酸就愈恼他,愈恼他就愈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他。

 太恼自己憨傻的行径,她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她身旁停下脚步,在与她所倚靠的墙面垂直相的另一堵墙前,紧挨着她的身子蹲下。

 “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他?呜呜…明明对我那么坏…就、就算他对我好,也是以前的事,我为什么要放在心里…一放就是六年…还不争气地、不争气地喜欢他?一心只想嫁他、做他的呜呜…”她好笨,好笨好笨。

 在城西找到她的芳踪,便被她和小狈仔相依为命的画面逗得直想笑,又怕伤了她那楚楚可怜的自尊心,他只好选择蹲在一边偷笑。

 谁知,会意外听见她自言自语的表白,害他不知要怎么打断她,让她知道她一心想嫁的人就蹲在旁边。

 苦恼啊…玉昭交给他的差使竟如此深深困扰他的心。

 这又是另外一椿以前从未发生过的怪事。以往,他独来独往,接下接差使全凭好恶,专挑只须他自己孤身去找人或找物的差使,赵柔柔是他第一桩必须带人去寻物的差使,只因寻之葯只有她知道。

 从起初的疏远到后来的接近,最令他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习、惯、了!

 习惯她的任,习惯她的刁蛮,习惯她的无理取闹,习惯她醋劲十足的骄纵,习惯注意她是否在他身边,习惯满城满镇地寻她芳踪,甚至觉得她那足以列入重大残缺的迷路天赋也可爱的。

 然后、然后…然后就这样,任她一点一滴蚕食鲸他的心。

 “唉,当年的逃家拒婚又是为了什么?”他不由得扪心自问,多少有点懊恼自己最终仍逃不出爹娘的安排。

 同样是终身大事,真要指出什么不同之处好安慰自己受创的自尊,只能说这回是他自愿,而非依父母之命。

 “…呜呜呜…范儒鸿…为什、么还不…来接…我呼…”

 细细的呼声蓦然飘进耳里,范儒鸿才发现自己怔了好些时候,而左背在此时接住一颗睡倒歪斜的小脑袋。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亏你能睡得着。”除了动不动就说累、不能吃苦耐劳这点符合大家闺秀的条件外,她的言行还真不像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

 “嘿,老三,有个姑娘蹲在这哩!”嘿嘿嘿“不晓得这姑娘长得怎样,要是模样不错,咱们就把她给捉回去送给老大,你说好不?”

 “好啊好啊!”排名老三的通州城地痞又道:“咱们先看看她生得是什么模样…”

 “汪!汪汪!”原本趴俯在赵柔柔脚边的小狈儿护主地吠了起来,前屈后翘,一副要扑上前咬人的凶样。

 “哈,一只小狈仔也敢吠大爷我?”老三哼声,大脚踢开小狈儿,伸长手探向热睡未醒的赵柔柔。

 “哪个敢用脏手碰她,休怪我不客气。”

 闻声,两尾地痞才注意到猎物身边还有个文弱书生。

 “穷酸书生,劝你闲事少管,滚!”

 “若我非管不可呢?”

 “奇怪了!”老三质疑了“这姑娘跟你非亲非故,你管个什么劲儿?快滚,省得挨大爷们的拳头!”

 “非亲非故?”范儒鸿小心翼翼将入睡的人儿打横抱起“她是我未过门的子,是非亲非故么?”

 “不是,但…”

 “老三!”老大不在场,老二跳出来代表喊话“你跟这穷书生说这么多作啥?喂,我说小子,你难道不知道咱们是谁么?咱们是通州三虎,我是二虎,他是三虎,这通州城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我们…哎呀--”

 惨叫一声,外加拉长的尾音增添凄厉的效果,通州的第二只虎就这么添翼飞出百尺之外,看得三虎目瞪口呆。

 范儒鸿从容收脚,回头笑问:“阁下也想试试『如虎添翼』是什么滋味么?”

 啥?什么翼?不不,他一点都不想飞!“二、二哥啊--”溜!

 范儒鸿目送通州第三只虎夹着尾巴逃命,未多时,怀里冒出的咕哝细语引他低头。

 “唔…好吵…”后知后觉地转醒,赵柔柔神志仍在浑沌中“这是哪儿?”

 “街上。”范儒鸿好笑地道。

 “你…是谁?”

 睡迷糊了么?“范儒鸿,你一心想嫁的男人。”他说,带着男人无法掩饰的志得意满。

 “唔?嗯,是啊。我一心想嫁你…呼…”她再度阵亡,睡倒进舒服的怀。

 范儒鸿的心不一动,角弯起,眸中柔情满溢,瓣轻触她额角。

 他旋踵转往集贤楼的方向,才起步--

 “汪呜…”小狈儿咬住他衫襬不让他走,睁着圆亮狗眼,希冀地瞅着他,模样极为可怜。

 范儒鸿与牠相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道:“罢了,念在你有心救主,跟上来吧!”果然,只要有她在,他的麻烦只会增不会减,他已经很认命了。

 “汪呜!”小狈儿颇通灵,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脚边,时绕时走。

 就在这时,与他前进方向相反的一端,一道身影倏地停在街道中央,瞇起双眸试图认人,就在范儒鸿右转,出一边侧脸时,终于确定。

 “找到你了。”此人如是低语。

 *********

 赵柔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醒了还是仍在作梦?

 要不,怎会看见花袭人待在她房里?!

 “你!你为什么在我房里?”纤指遥指坐在桌前的娇女子,醋酸调制的泡泡啵啵啵从心底直往上冒。

 “赵姑娘,这里是集贤楼的厢房,可不是你的闺房哪!”

 “你…范儒鸿人呢?”

 “在外头忙着呢!”想到那弟弟正在做什么,花袭人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花袭人倩笑人,可惜某人脾气执拗,硬是不理。

 半晌,拗脾气的姑娘转回头“喂,你对他…有心么?”

 花袭人低头瞧着十指丹蔻,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喂!我在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啊?”

 “咦?赵姑娘是在跟我说话么?”

 “不然呢?这房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哈,我还以为赵姑娘有自言自语的毛病哩!奴家有名有姓,岂是你喊一声『喂』就会理你的?”

 “你!”算了,是自己有事问她,只好退步“花姑娘…”

 “唷,叫得这么生疏,我可不习惯哪。”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叫你嘛?”

 “叫声姐姐来听听。”迟早都要叫,这可是给她机会练习哩。

 “叫你一声『大娘』也可以啊,花『大娘』。”

 “唷唷唷,这可千万叫不得,会的。”论辈分,她顶多到“姐”字辈“娘”字辈还轮不到她。

 咬牙切齿无法诉尽赵柔柔对眼前娇女子的介怀,范儒鸿与她一搭一唱、调笑谈情的景象深深刻在她脑海,怎么也忘不掉。

 叫她一声“姐姐”难道是要她与她共事一夫?

 不要不要!打死她都不要!

 “叫一声姐姐来听,说不定姐姐我一开心,就让你知道江湖上鲜少人知的秘辛。”知道她与儒鸿关系的人,在江湖上,用十手指头来数都还有剩。

 “我不稀罕。”她又不闯江湖,知道又有何用。

 “是关于儒鸿的哦。”

 花袭人丢出鱼饵,果然,引来小鱼探头。

 “他有什么秘辛?”

 “他…我为何要告诉你?”

 他们的情竟然已经达到共同拥有小秘密的地步了!菱嘟翘成吊醋桶的弯钩,甩头不理存心让她嫉妒的坏女人。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稀罕的。”事实上,她非常“稀罕”嫉妒死和范儒鸿之间有小秘密的花袭人。

 “赵姑娘,你与儒鸿同行了一段时,应该多少明了他情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战意十足呵。“你一定也知儒鸿不爱拘束,你还奢望这样的未婚夫婿会甘于父母之命娶你进门么?那蜒疑是在自己颈上套了绳圈,你想他会这样做么?”

 否定的答案明显浮上心头,但她就是不想如花袭人的意说出口。

 只是,赵柔柔小脸上有藏不住的黯然神伤,战斗力为之一减,再也趾高气扬不起来。

 “赵姑娘?”这样就打退堂鼓了?没趣味的。

 “我不会输你。”

 “什么?”

 “喜欢他的心意,我不会输你!”抡紧小粉拳,赵柔柔红着脸宣示自己的感情“我…不管他是否对我有意,我、我还是喜欢他!就算、就算他最后还是会拒婚、还是不娶我,我、我…”话到伤心处,珠泪扑簌簌“至少我曾与他相处过这段时间,这样、这样就…”

 “够了?”花袭人帮她接话,继而娇斥:“别开玩笑了!守着与他的回忆孤老一生么?还是骗他来个蓝田种玉,再偷偷跑到远处生下他的孩儿,从此无声无息,然后在旁人异样的眼光中将孩子拉拔长大,连个福都没享到就驾鹤西归、虚度此生?”

 “呃…”“别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花袭人愈说愈激动,说到最后紧握赵柔柔的小拳头,贴在自己浑圆的脯,语调恳切地说:“好柔儿,听姐姐一席话,若你真喜欢儒鸿,就别作什么死守回忆度一生的傻事,强迫他娶亲也好,先生米煮成饭非要他负责也成;总之,既然认定他是你这辈子的良人,就要想尽办法与他结为夫,就算他身边围绕许多莺莺燕燕,也要有破釜沉舟、排除万难、争取到底的决心,要他非娶你进门不可!”

 “呃…”赵柔柔又是惊讶又是茫然地看着-脸愤慨的花袭人。

 她应该是来跟她示威,强调她与范儒鸿关系匪浅的吧?怎么现下反过来为她摇旗吶喊,替她加油打气,要她努力伸张未婚的权利,要求他履行这门亲事娶她为

 好难理解啊!花袭人到底是想怎么样?

 不懂,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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