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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九月,收获季节即将展开,也正好是杜奥爸爸、妈妈的结婚周年纪念,他们总是趁这个机会在康帝庄园举行一场宴会,是庆祝,也是慰劳那些为杜奥布罗杰家辛苦管理葡萄园和酒庄的人。

 由于杜奥布罗杰家族拥有七座葡萄园,而且所有成年家人都可以来,有得吃又有得玩,因此这场宴会相当盛大,每年都有两百人以上参加,不到深夜不会结束。

 为了这场宴会,雪侬还特地跑回巴黎去拿晚礼服。

 “时间快到了,雪侬,你好了没有啊!”来古堡接她的是杜奥家老大,他很准时的每隔五分钟就来敲一次门,敲得雪侬险些抓狂,差一点点就把口红、粉饼全丢过去。

 “好了、好了,再一分钟就好了啦!”

 “那我到车上等你。”

 对镜打量最后一眼,雪侬满意的点点头,旋即转身拎起羊短斗篷…这种季节里夜晚时分总是有点凉,一边低头看礼服有没有问题,一边匆匆开门出去,谁知走不到两步就一头撞上某人。

 “咦?你不是说要到车上等…噎!”

 声音不见了,她惊愕又慌乱的仰著眸子注视扶住她的人,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才好。

 那双黑褐色的眸子就跟他的手一样,紧紧的攫住她毫不放松,眼中的神色充满了各种情绪,有意外、有错愕、有惊叹、有愤怒,最多的是疑惑和渴望,如同暴风中的层层乌云般在他眼里奔腾翻滚,仿彿随时都可能升级为超级龙卷风,卷得世界大,宇宙狂飙。

 他想干什么,吃了她吗?

 整个人就在他掌握之中,他的眼神又好像饥饿得不管眼前有什么东西都可以一口下肚子里去,雪侬不心惊胆战的猛口水,开始谨慎考虑,要不要使出宇宙无敌终极绝招…踢他小弟弟一脚,好乘机逃之夭夭?

 然而,半晌后,他却出人意料之外的不仅没有爆发,甚至还换上了另一张脸。

 前一刻他的表情还跟前几次碰面时一样极为冷峻,就像那种脾气很不好,随时都可能甩出手套跟人家说:“我们去郊外吧!”的鸶男人,眨个眼却已变成世界排名第一,最最温和、最最亲切的绅士派男人,黑褐色的瞳眸里还映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诙谐,看得雪侬既错愕又困惑的直眨眼。

 他怎么了?

 气过头,脑袋当机了?

 “我发誓,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所以…”仿彿怕吓跑她似的,他的声音也十分轻柔,宛如最温和的葡萄红酒。“请你不要消失。”话落,他放开手,退后一步,但双眼依然紧盯住她不放。

 听说男人的誓言只有百分之一的可信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迟疑著,雪侬又咽一下口水,才刚偷偷回眸看了一眼,马上又听到他的声音,比刚刚更低柔N万倍。

 “请不要消失。”

 她犹豫一下,终于转回头来,小心翼翼地端详他片刻,确定他没有任何不良意图之后,方才出声。

 “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的吧!”他咕哝。“呃,我是说,你是谁?”

 “真没礼貌,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以为你知道。”他又嘀咕。“我是埃米尔·裘雷欧瓦。”

 果然是他。

 “现在我知道了。”她说,然后就不吭声了。

 他叹了口气,很有耐心的再问一次“你是谁?”

 雪侬耸耸肩。“雪侬·于。”

 “于?”他揪著眉头喃喃重复“我没听过这种姓氏。”

 “废话,我又不是你们国家的人,”雪侬指指自己的脸。“看不出来吗?我是东方人。”

 他点点头表示了解了,随即环顾四周一圈。

 “我想我们在这里说话很奇怪,到外面去好吗?”

 是没听过人家在浴室里谈话的。

 于是她跟著他离开浴室到卧室去,两人再次面对面站定,没有人说话,他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他。

 她向来不喜欢穿太显眼的颜色,譬如今夜,她穿的是黑色平肩背的贴身晚礼服,没有任何多余的花俏装饰,乌溜溜的黑发在脑后挽了个髻,髻上著一支碎钻发钗,除了一对钻石耳饰和一条钻石项炼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装饰,典雅的风韵中出无比的感,表情却依然骗人的纯真。

 而他,埃米尔,穿的是白衬衫、黑长、黑背心,一眼可知他也要参加宴会。

 “你穿的是东方人的服饰?”

 埃米尔终于开口了,但雪侬还来不及做任何回答,一侧便传来敲门声。

 “先生,客人都到齐了。”

 “叫伊德去招呼他们,别来打搅我!”埃米尔头也不回地吩咐,目光依然连在雪侬身上,舍不得移开。

 “丢下自己的客人不管是很不礼貌的。”雪侬涸仆气的教导他正确的礼仪。

 “那是我姑母的客人。”

 “既然是她的客人,为什么不在她自己家里办宴会?”

 “她的家不够大,也拿不出筹办宴会的花费。”

 “原来如此。”雪侬缓缓走向高背椅,上头搭著一件燕尾服外套,还有一枚精致的怀表,她徐徐抚过去。“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埃米尔凝视她片刻。

 “你的国家允许女人随意‘造访’男人的卧室吗?”

 别说她的国家,要说二十世纪,在二十世纪,不用说允许,男人才女人的“造访”呢,要是能顺势再来个一夜情,那就更来劲了!

 “如果我说是开错门,你信不信?”

 “对不起,你说…开错门?”埃米尔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不怪他,别说他,她自己也不信。

 “好吧,那我这么说,在我的国家,无论男女,满十八岁就可以独立自主了,想上哪儿就上哪儿,爱干嘛就干嘛。”雪侬信口胡吹,反正他又没办法查证。“这总行了吧?”

 “十八岁?”埃米尔吃惊的低呼。“你有十八岁?”

 “先生,就算你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也请别看不起人好不好?”雪侬气唬唬地瞪他。

 “抱歉!抱歉!”埃米尔喃喃道,依然一脸不可思议。

 “算了!”雪侬摆摆手。“这就是你想说的事吗?如果说完了,那我…”

 “不,”埃米尔忙道。“这不是我想说的事。”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

 埃米尔迟疑一下。“下星期我要到巴黎参加舞会,我想请你陪我去。”

 耶?陪他参加舞会?

 他不是想“在她身上尽情发望直到厌烦,然后就会远远的抛开她,忘了她那个人”的吗?

 澳变主意了?

 为什么?

 雪侬颇为意外的睁大了眸子,好半晌后才摇头拒绝。“不要!”

 仿彿她的回答已在他预料之中,埃米尔马上又问:“为什么?”

 雪侬耸一耸肩。“我不想用紧身褡把自己勒成一条小黄瓜,也不想用一百件衬裙死自己。”

 埃米尔哭笑不得。“但那是…”顿住,他又开始端详她的穿著,从上到下,再由下往上“东方人都穿得跟你一样吗?我去过印度,印度人似乎不是…”最后停在她的脚上。“还有你的鞋,穿那种鞋真能走路吗?鞋跟不会断吗?”

 雪侬低头看了一下,四吋半高跟鞋,比薯条还细的鞋跟,她耸耸肩,故意踩著模特儿那种夸张的台步到他面前,又回身走回原位,再转回来面对他,却发现他一直盯著她的背部和摇曳生姿的部看得目不转睛,她用力咳了两下,他才惊觉地拉高视线。

 “并非所有东方人都穿得跟我一样,你应该知道,东方也不只一个国家。”她没好气地说。“总之,我不想用紧身褡勒死自己,如果要我在跟小黄瓜一样的细和健康的内脏之间做个了断,我想我宁愿做火腿多活几年。”

 埃米尔眸底掠过一抹笑意。“那么,如果是…”

 是什么没机会讲完,敲门声又响,不,是擂门声,那种好像打算把门板直接捶破的擂门声。

 “埃米尔,宴会快开始了,你怎么还不快来?”

 埃米尔忍耐的闭闭眼,睁开,无声的对她说:不要离开!然后转身去开门,走出两步,半掩上门,就站在门外和外面的人说话。

 令人惊奇的是,他的声音变了,十分冷淡生硬,雪侬毫不怀疑他的表情必定又恢复为之前的冷峻,她不疑惑地眨了好几下眼。

 又冷峻、又温和,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姑母,客人是以姑丈的名义请来的,有你和姑丈在已足够了。”

 “但你是宴会主人呀!”

 “不,姑丈才是宴会主人。”

 “可是我们需要你在啊!”“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听到这里,雪侬瞄了一下怀表,攒了攒眉,旋即将目光投向半掩的门,无声的说:对不起!然后悄悄转身,开始去拉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她也想和他多聊聊,不愿意就这样走人,但今晚不行,今晚是杜奥爸爸、妈妈的结婚周年纪念,一年只有一次,不是天天都有的,她不能也不愿缺席,无论如何得赶回去参加,况且,杜奥大哥也还在等她呢!

 就在她终于找到“门”时…

 “别走!”

 她回眸歉然一笑“抱歉!”旋即走向门那一边,反手关上门,头也不回地奔出女主卧。

 有空再聊吧!

 *********

 宴会一结束,雪侬马上赶回古堡,匆匆进入女主卧,连晚礼服都来不及换掉,一边走一边踢掉一只、两只高跟鞋,迫不及待的拿起记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九月十

 自从上回她出现又消失之后,起初我生气、我愤怒,懊恼没能追上她,发誓下回非捉住她不可,但一过去,她不再出现,我的愤怒逐渐转变为后悔。

 窝不该追她的,所以她不敢再来了。

 然而,就在我肯定的以为她不可能再出现的时候,她又来了,而且直接冲入我怀里,起初那一刻,我只想放任自己的冲动,大声质问她到底想干什么,也想活活掐死她,更想马上把她丢到上蹂躏她。

 可是,眼见她眸中的慌张,惊惧的表情,我什么也不想做了。

 不想质问她,也不想掐死她,更不想蹂躏她,只想老老实实的追求她,使她确确实实的变成我的。

 不在意她的来历、不在意她的身分,也不想追究她的企图,不想追究她的行为,当然,如果她愿意告诉我是最好,但如果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在乎,更不会强迫她,重要的只是她的人。

 我想,或许她真的是女巫,因为,她已经使我上地了!

 追求她?

 这不好吧?

 放下记,雪侬审慎思考片刻,然后决定最好暂时不要去了,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毕竟,他们是两个世纪的人,就算她也喜欢上他了,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

 葡萄采收期间,杜奥爸爸、妈妈通常都会待在庄园里,每天跟大家一起摘葡萄,但杜奥大哥、大嫂和费艾都得回到巴黎,因为杜奥布罗杰家除了葡萄酒之外还有其他生意,杜奥家老三仍在念书,九月中旬就非得回大学不可了。

 至于雪侬,她是无业游民,也没有大学可念,只好客串伴护陪伴杜奥爸爸、妈妈留下来做苦工摘葡萄。

 话说回来,其实采葡萄对她而言已经不算是做苦工了,辛苦一整天后,她还有精神体力帮忙搬葡萄,挑选葡萄,顺便学习酿酒过程,直到将酒发酵完成的葡萄酒装入橡木桶中。

 酿酒程序她已经很熟悉了,就是不懂得如何品酒。

 因此,待葡萄采收结东,酒庄正在准备十一月的拍卖会时,杜奥爸爸便乘机教授雪侬品酒的正确知识。

 “我们是酿酒家族,不能不懂得如何品酒。”

 “我知道、我知道!”雪侬很是兴奋,终于轮到她了。

 “好,那么首先,你必须使用鼻子闻酒,它有清淡的香气,不是很强烈…”

 “对我来说,够强烈了!”雪侬喃喃道。

 “因为你是新手。”杜奥爸爸说,并开始摇晃酒杯。“你必须用力摇晃,把酒晃得快溢出杯缘,好让鼻子闻到更多香气…”

 “这样吗?”雪侬用力摇晃酒杯,再凑上杯缘闻嗅。

 “不,别怕把鼻子深深埋进杯里…”杜奥爸爸把整个鼻子都放入杯中,见雪侬马上有模有样的学他做,他满意的笑了。“懂了吗?正在散发出香气,传入你的膛里…”

 片刻后。

 “接下来,我们可以开始品酒了,但现在你还不能咽下去,先喝一口酒,让酒留在口腔里,点空气进去让氧气与酒融合,好让你品尝到完整的风味…”

 雪侬认真聆听,杜奥爸爸做一步,她就照做一步。

 “把酒留在口腔里,翻动几下再吐出来,因为品尝过大约四十多种酒之后,是会晕头转向的…”

 雪侬听话的把酒吐到大碗盆里。

 “等余味消失的时间单位叫科达利,一般大概十五秒…好,你觉得如何?”

 “这个嘛…”雪侬仔细回味。“味道很平衡,鲜活的…”

 一个钟头后,杜奥爸爸才发现他教错了一件事,不用四十种酒,十多种而已,雪侬已经天旋地转了,因为她是个听话的乖宝宝,在杜奥爸爸允许她喝酒之前,她连啤酒都不敢碰,不像三个哥哥,在被允许之前,早就不知道偷喝过多少酒了。

 而且她又是女孩子,头一次喝酒就喝这种高级酒,酒成分百分之十以上,不昏头才怪。

 因此这夜当她准备上时,说她醉也不全然算是醉,说她没醉也不太正确,就说她是半醉吧,迷糊糊的掉上衣和牛仔,再随便套上一件布袋似的大T恤趴上,不到三秒就睡著了。

 喝醉过的人都知道,喝醉酒的人很容易口渴,雪侬自然也是,半夜里她就爬起来好几次喝水,每次都是迷糊糊的,而水喝多了就会想上厕所,这更正常,所以喝过水后地就顺便上厕所,可是…

 马桶呢?

 她在浴室里迷糊糊的转了一圈,然后叹气,打开浴室的门,对端著酒杯坐在台前的埃米尔呢喃了一句“抱歉,借个厕所!”再通过男女主卧之间的门到女主卧的浴室,又转一圈,再叹气,直接到屏风后。

 片刻后,她走出浴室,无视一旁满脸惊讶的埃米尔,直接把自己丢到上,挪个最舒适的姿势…

 又睡著了。

 *********

 睫轻颤两下,睁开眼,眸子对上边埃米尔深思的目光,雪侬并没有惊骇的跳起来,也没有大叫,因为她还不是很清醒。

 眯著眼瞄一下从窗帘透进来的阳光,她懒懒地动四肢,仿彿在伸懒,又像在梦游,然后,她对他迷糊糊地笑了一下,纯真的表情格外无,宛如一只佣懒的、爱困的暹逻猫。

 “嗨,你早,我的早餐要果酱面包和热巧克力,谢谢。”

 翻个身,她又睡了。

 再一次醒来,她才算完全清醒,见边竟多了一个男人,顿时惊讶地猛一下从躺姿坐起来,困惑地盯住埃米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眸底逐渐浮现恍然之…终于想起来半夜里干了什么糗事了。

 “要先上浴室还是用早餐?”埃米尔轻轻问。

 雪侬尴尬的笑了一下“浴室。”一边喃喃回答,一边爬下到浴室。

 半晌后,她从浴室出来再回到上,埃米尔马上把早餐架放在她面前,再坐回边的椅子上。

 “你的早餐。”

 “对不起,”雪侬不好意思地致歉。“昨逃谂奥爸爸教我如何品酒,我大概是醉了。”

 “品酒?”埃米尔有点意外。“难道你家也是酿葡萄酒的?”

 “说对了。”

 埃米尔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恍然,雪侬马上了然他在想什么,八成以为她是来偷葡萄的种植和酿酒的技术的。

 “你到底是从哪里出现又消失的?”

 雪侬没吭声,兀自低头看早餐,有酪,有可颂面包,有水果塔和热巧克力,就是没有果酱面包。

 见状,埃米尔也不问她,马上换了另一个问题。“下午去野餐好吗?”

 考虑半天,雪侬耸耸肩,终于拿起可颂面包,再抬眸看他。“你忘了吗?我不喜欢紧身褡,也不喜欢…”

 “我没忘,我们可以到没人的地方,你不必穿紧身褡,也不用穿一百件衬裙。”

 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好,我回去换衣服。”雪侬满口同意。

 但埃米尔也不笨。“不需要,我已经替你准备好衣服了,简简单单的长裙,保证没有任何附加物。”

 雪侬呆了呆“臣!”她不清不楚的咕哝。

 “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猪头。”

 “…”雪侬一边啃可颂面包,一边横眼瞄他。“你打算如何介绍我,如果碰上别人的话,譬如你的仆人?”

 “东方来的商人跟我谈妥生意之后,由于尚有其他要事必须跑其他许多地方去处理,因此把女儿暂时托给我。”埃米尔说,语气流畅毫不犹豫,显然是他早已想好的说词。“你认为这个说法如何?”

 “尚可啦!”雪侬喝一口热巧克力。“你没有其他家人吗?”

 “我母亲在我十岁时过世了,五年前哥哥也因肺痨去世,父亲在四年前逝世,嫂嫂伊莲娜和她女儿,以及我妹妹玛克琳住在右翼,小妹玛德莲身体不好,从小就住在尼斯的外祖父家,那里的气候较适于休养…”

 原来伊莲娜是他嫂嫂,竟想惑小叔,可想而知是什么样的女人。

 “你的侄女多大啦?”

 “艾莎?八岁。”埃米尔疑惑地看她一眼,仿彿不解为何她会特别问到他的侄女。

 那么大了?

 那个女人不就很“老”了!

 “你嫂嫂呢?”

 “二十八岁。”

 难怪,大他一岁而已。

 “就这样?”

 “还有我叔叔,他在巴黎帮我处理机械制造的生意。”

 “咦?原来裘雷欧瓦家族也有从事机械生意?”

 “不,机械公司原是我舅舅的,他没有孩子,去世后便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留给我,包括财产和公司,五年前我开始用机器制造工作母机,收益似乎更好,几乎是以倍数成长。”

 “那当然,这时候正是法国工业发展期,生意不好才怪!”

 “抱歉,你说什么?”

 雪侬耸耸肩,咬一口酪。“我说你的生意脑筋动得倒是快的。”

 埃米尔也耸了一下肩。“我是在伦敦念书的。”

 堡业革命就是从英国开始的。

 也难怪这座城堡在这时期会有浴室,在十九世纪的法国,即使是上阶级的贵族也很少浸泡在浴盆里洗澡,一般就是擦擦澡而已,更没有所谓的浴室,除非是在英国待过一段时间养成入浴的习惯,回到法国后打算继续保持这种良好习,才会另辟一间入浴的私室。

 想来这座城堡里的浴室就是埃米尔辟建的。

 “那你姑姑又是怎么一回事?”

 “姑母生好虚荣,在先祖父的反对下依然坚持要嫁给勒内子爵,只因姑父是贵族…”

 “要是没本事,贵族也只不过是个名称好听的废物而已!”

 “确实,”埃米尔勾起一弯嘲讽的笑。“姑父善挥霍却不善理财,更不愿意工作,结婚后不到十年便把财产挥霍一空,现在他们只剩下一栋小房子,并仰赖姑父的弟弟支付给他们的月津贴过活。”

 “哥哥要靠弟弟过活,真不懂这种贵族有什么好跩的?”雪侬很不以为然地嘟囔。“所以你姑姑想把女儿嫁给你,好分享你的财产?”

 埃米尔眉峰挑了一下。“是,但我对三位表妹都没兴趣。”

 “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

 “想嫁给你的人呀!”

 “…不少。”

 “有中意的吗?”雪侬两眼亮晶晶,好奇的眨呀眨的,好像在说: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嗯嗯,有吗?有吗?”超想知道那个女间谍到底是谁?

 埃米尔又挑了一下眉。“没有。”

 啧,原来他还不认识那个女人啊!

 算了,有机会就看,没机会拉倒!

 “嗯嗯,这个酪超级好吃呢!”

 “你喜欢?我会吩咐厨师记得以后都要在你的早餐里准备一份酪。”

 以后?

 雪侬默然瞟他一眼,低头继续吃她的早餐,埃米尔也默默注视著她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询问。

 “你呢?你有什么家人呢?”

 “杜奥爸爸、妈妈和三个哥哥,”雪侬漫不经心地回道。“他们都好疼我,不过我跟费艾,他是我二哥,我们最亲近,不久前他告诉我他喜欢我,我还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呢?”

 “你…二哥?”

 听他吃惊的语气,雪侬抬眸看,他的表情更惊骇,她不失笑。

 “我是被领养的。”

 “原来如此。”埃米尔松了一大口气。“那么,你也喜欢他?”

 “喜欢啊,他是我哥哥,我怎会不喜欢他。可是…”雪侬叹气。“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啊!”闻言,埃米尔似乎更放心了。“令尊、令堂认为呢?”

 “杜奥爸爸、妈妈?当然是由我自己决定。”

 “不会勉强你?”

 “自然不会,这也是我们国家的习俗,无论男女,满十八岁之后,友婚嫁都可以自主。”又在信口胡诸了。“也就是说,我爱跟谁做朋友就跟谁做朋友,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

 “那就好。”

 “好什么?”

 埃米尔静默一下,忽地起身“我去吩咐仆人把你的衣服准备好。”话落即离开女主卧。

 望着他消失在门后,雪侬慢的放下热巧克力,慢的移开早餐架,慢的爬下,慢的走到房内正中央,慢的环顾一圈,略一思索,慢的走到育婴室门前,慢的握住门把,慢的扭开,慢的推开门…

 “就知道我不应该留下来。”她低喃。

 然后,她举步进入,门,悄然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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