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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瞄一眼手表,半夜一点半了,郑士衷低叹口气,他居然失眠了。

 耳边传来隔壁袁媛平稳的呼吸声,她已睡得极…应该的,哪怕意志再坚定的人,在他连续两天的审讯后,都会累趴下。

 他得到了很多资料,在尚未调查前,不知这些资料的可用程度,但有如此收获,他该足了,换作从前,他早酣睡入梦,养好了精神,以便应付可能接踵而来的麻烦。

 谤据他做警灿卩年的经验,这种威胁犯不会只寄一封信或泼一包就结束恐吓行为,一定会找机会再行动。

 他必须储备大量的精神和体力与犯人周旋,但明知这一点,偏偏他就是睡不着,隔壁袁媛浅浅的呼吸声一直在干扰他。

 只要他一闭眼,她的呼吸声就会无限放大,甚至心跳声都依稀可闻;而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偏偏他耳畔就是会响起各种有关她的声响,好吵。

 他拉开毯下,走到落地窗前,拉开沉重的帘幕,哪怕夜已深,高雄市区的街灯依然闪烁,足可与天上的繁星媲美。

 人类的科技,让白天与黑夜的差距越来越少。他凝视夜景,缓缓地,美丽的画面化成袁媛水般雾眸。

 她平时是个很精明的女人,一投入工作,眼睛会变得比这些街灯还亮。

 但是她一遇见他,那明亮的眸就会迅速罩上一层雾,变得水蒙蒙,像是深秋时分的奥万大,满山枫红、明灿丽。

 她总说,因为他有着一双会勾魂的桃花眼,所以她情不自地受他吸引。

 其实她着地凝视他的时候,那俏模样才是真正地勾魂摄魄。

 他拒绝了她很多次,因为他发过誓要永远爱冬冬;他不是个花心的男人。

 可随着时光转,冬冬的影像已从鲜明到平面,至逐渐黯淡。

 他变心了吗?

 “冬冬…”想起跟冬冬的相识,那个小鲍园、秋千架…但是记忆变了,俏美的冬冬变成了没有眉毛、古灵怪的袁媛。

 他对冬冬的感情好像真的转淡了,为什么?是袁媛的深情打动了他?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么无情的男人?

 “衷哥…”睡梦中的袁媛突然梦呓一声。

 他一惊,回头看。

 “嗯…衷哥…啊…”她依然睡着,却不知道梦见什么,娇滴滴地呻着。

 他握紧拳,有些好气又好笑。“小丫头,连睡觉都不安分,到底在想什么!”

 “不要了、不要了…”她娇着,额上浮着一层薄汗。

 他俊颜立时发红。“什么话?难道我会强迫你吗?”她强行把他倒还比较有可能。

 “求你了,衷哥…”声音软得像会滴水。

 他咬牙。“该是我求你才对,小妖。”他忍不住向她跨近一步,又退回来。“我在干什么?我爱的是冬冬。”他不停地自言自语,好像在说服自己。

 “衷哥…”她又娇唤一声。

 就仅仅是两个字,他的坚持被打碎了,双脚茫然地迈向她。

 来到边,他低头望着沉睡的她,红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更显妍丽。

 他的手像被一缕无形的丝线牵着,自作主张地摸向那红发,硬硬的发尾刺着他的指腹,像是一股电袭过他全身。

 她不会知道,午后她闭眼噘,期待他一吻的模样,有多么震撼他的心!

 如果不是他意志力惊人,他已经失控地吻她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现在最该做的是远离她,这样对他和她都好。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啊!知道有人对她不利后,他再也无法扔下她不管。

 “不要再叫我想了、不要再叫我想了…”她突然大叫。

 他吓一跳,脚一滑跌坐在地的同时,手指离开了那红发。

 “你这家伙!”

 这才明白,原来她不是对他起歪念,而是作着被他审讯的噩梦!

 他看着她,简直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百感集。

 *********

 袁媛好想哭,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讲话太直,容易得罪人,所以有人对她不满,威胁她、恐吓她,她也能够理解。

 她不是很在乎那些威胁信,反正生气的人怒火发完毕,自然也就消气了。至于她这个挨骂者,就当做功德,帮助那些气愤难平的人重获新生喽!

 但想寄威胁信恐吓她的人请注意,不要在郑士衷在的时候把信寄过来,她会被审讯到死的。

 “丑八怪,快去死。”郑士表面无表情地念着威胁信的内容,信里的字依然是从报纸和杂志上剪贴下来拼成的。

 “唉哟!”袁媛两手抱着脑袋哀嚎。

 他睨她一眼。“知道害怕了?”

 表才怕啦!她是无法负荷他无止尽的询问。“衷哥,我真的不知道这信是谁寄的,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谁会无聊到天天追着我的行踪寄威胁信给我,请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下清楚寄信者的来历,否则也用不到我来调查这件事了。但我要你想一想,你近三个月的生活跟过去有什么不一样?”

 上帝,救救她吧!之前他只叫她回忆一个月前的生活,现在要想三个月前…她连昨天的晚餐吃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种无关紧要的事谁会浪费脑力去记?

 “小媛,你认真点,从威胁信的密集程度看来,事态已有趋严重的现象,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郑士衷谨慎警告她。

 她抱着脑袋用力地想、努力地想、拚命地想,良久,一无头绪。

 “我真的不觉得最近的生活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一定有,可能在你心里,这件事根本微不足道,但对别人却是一个重大影响,才会引发别人对你的恨意。”

 她又想了五,六分钟。“我真的想不出来。”

 “那好吧!”他耸耸肩。

 她惊喜。“是不是可以不用想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想出来为止。”他一句话打断她的妄想。

 “啊!”她尖叫一声。

 “少摆那副死德行,你以为我爱跟着你?”撇撇嘴,他淡淡的埋怨道;“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干妹妹的分上,我这样连续出差的费用是要加倍算的,尤其对象是你这种毫不合作的客户,我肯定加十倍计费。”

 她纳闷地眨眨眼。“衷哥,我得罪你了吗?”

 “没有。”

 “那你是…太久没发了,有些求不满?”

 “你的脑袋除了一些情思想外,没其他东西了?”

 “那你干么一脸怨妇相,还处处针对我?”收到威胁信的人是她,她是受害者好不好?他不温柔安慰就算了,还这么凶,她忍不住要怀疑他是不是暗恋她不果,特地找她麻烦来着。

 他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似乎真的有点迁怒她了,但能怪他吗?他彻夜未眠,火气难免大嘛!

 尤其她昨晚的呻弄得他火债张,以为她在作梦,结果却发现…原来他竟是她的噩梦。

 那时他遭受的打击啊!用“晴天霹雳”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袁媛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好心安抚他。“衷哥,所谓食也。这种事就跟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是一样的道理,因此…”

 “闭嘴。”他没好气打断她的话。“现在谈的是你受到威胁的事,你只要专心想近三个月有没有得罪人,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好火爆啊!她现在怀疑,她得罪最惨的人是不是他?

 “衷哥,如果有一个人,我辛苦追求了他三年,一直没有进展,但最近,他却主动对我开放圣地,这算不算是…反常?”

 “袁、媛,你想死继续说没关系。”他瞪眼,一剎那间,雷霆电闪。

 她顿时只觉得一股酥麻从头顶窜入,全身的力气都被空,急着想找地方坐下来口气,否则就要晕过去了。

 咚咚咚,适时,客房门被敲响。

 郑士衷走过去开门,是一名服务生,手里捧着一只小包裹,说是有人请他送过来的。

 他接过包裹,给一百块小费打发走服务生,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此时,袁媛已经摸到边,一股坐下,软得像滩泥。

 郑士衷捧着包裹来到她身边。“你猜这是什么?”

 她被他一记桃花眼瞪得全身乏力,只有那张嘴尚有些劲道。“总不会又是一个烂娃娃吧?”

 “那可说不定。”他耳朵贴住包裹半晌,没听到声音,确认不是定时炸弹,才小心翼翼打开它。

 “我开玩笑的。”她吃吃笑着。“哪这么多无聊人…”说不下去了,郑士衷已经打开包裹递到她面前。

 包裹里仍旧是一个烂娃娃,不过上回是被割得七八糟的,今天这个则被切断四肢。

 究竟是谁这么恨她,接二连三寄这种东西恐吓她?

 郑士衷疑惑的视线定在她脸上。

 袁媛五官皱成一团,只差没苦出汁来。“我记得的都告诉你了,再要我想其他的…真的没有了。”

 但他确定她给的名单有所疏漏,名单上的人他已经大致过滤一遍,有可疑的都连络了警界同事帮忙注意;偏偏在众多警力的注目下,犯人依然猖狂;若不是这个威胁犯太神通广大,就是他是个大家都猜不到的人。

 会是谁呢?袁媛也许不是个温柔可亲的人,但直又讲义气,只要多跟她相处就会发现,她精明归精明,但做事也很贴心,论到对下线和客户的周到,袁媛认第二,没人敢坐第一名的宝座。

 这就是他调查她许久得到的结论!她也许有很多利益冲突的敌人,却没有绝对的仇人。

 *********

 “老婆!”庄子维陪着袁媛下高雄开会,会后搭飞机回台北,才出机场,就看见大腹便便的太太。“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身体不方便就别跑,摔着伤着怎么办?”

 庄子维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子,袁媛走在后头,郑士衷伴在她身边。

 “我来接你嘛!”庄太太出一张面纸,为满头大汗的庄子维擦汗。“三天不见了,人家想你。”

 “呵呵呵…”庄子维咧着嘴傻笑。

 袁媛和郑士衷走过来,庄太太点头打招呼。“袁姐,郑先生。”

 郑士衷表情还有点尴尬,只微微点点头。毕竟他们头一次见面的方式太诡异了…庄太太来闹袁媛的婚礼,他挡驾,最后还当着庄太太的面打了庄子维一顿。

 倒是袁媛好像将过去的事全忘了,把庄太太拉到角落说了好一番体己话;最后还给庄子维放了假,让他提前回家休息陪老婆。

 庄氏两夫直说不好意思,袁媛却很坚持,对庄子维说;“我不是买了一本泰国菜的食谱给你吗?今天就当是你的陪产假,回去试做一道泰式海鲜汤给你老婆尝尝,多放点鱼,那东西对胎儿和母亲都好。快去快去,有话明天到办公室再说。”

 一番劝慰,终于将他夫俩赶走。

 郑士衷疑惑地问:“直销业要打卡吗?你们这一行不是最自由,想赚多少钱就看自己有多努力,怎么那对夫跟着你好像在上班似的?”

 “因为我让他们领底薪啊!”袁媛解释道:“大舅二话不说把人开除,突然失业,他们夫俩怎么生活?我既然让他做了我的下线,就有责任照顾他,我跟他说过了,发他三个月底薪,头两个月他就跟着我跑,一边熟悉产品,一边上课、看我如何跟客户接洽,然后再给他一个月的操作期;第四个月开始,底薪减半,他要多点收入的话,就要靠自己打拚,半年后完全取消底薪,让他自食其力。”

 直销业也能这样吗?郑士衷头一回听到这种例子。“你对庄子维可真够好的。”

 “衷哥,你可别误会,跟我有这种协议的下线不止他一个,我不是为他开先例。”就算她曾经差点跟庄子维步入礼堂,但那也只是出闹剧,一直以来,她唯一喜欢的只有郑士衷,他千万不能怀疑她的心。

 “你这样做,没人说你破坏行规吗?”

 “就像你说的,我们这一行最自由了,没有上班时间,公司对员工几乎没有限制,我爱怎么培养我的下线是我的事,重点是,我的方法成功了,我的下线凝聚力强、进取心旺盛,在这么不景气的状态下还能连续三年创下业绩新高点,就冲着这份耀眼的成绩单,谁敢说话?”

 她说的有理,在直销业中,实力会说话。而此时此刻的她正有着呛声的权利,不过…“小媛,你说威胁你的人,会不会就是嫉妒你成就的人?”

 “应该不会。业界的人都晓得,做直销就是靠业绩说话,当然,因为牵扯的利益巨大,彼此间嫉妒、羡慕难免,但最多就是像我以前收到的那些威胁信一样,骂几句不痛不的,要说紧追不舍,接二连三恐吓,有那种美国时间,不如多拜访几个客户来得有用。”

 “所以最近的威胁应该跟公事无关,而是私人恩怨。”郑士衷做下结论。

 她不以为然,其实这种机率更渺茫,近三年多,她除了工作,其他时间都用来追他了,哪里还有空跟人结怨?

 但想想…算了,他正在烦恼,她再多嘴,惹他拿桃花眼瞪她,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被电得浑身酥麻、瘫成一堆泥可不好看。

 她闭嘴,静静地等他想出一个结果来。

 他想得很认真,浓眉都耸成一座山了,桃花眼愈发深邃,人的电在里头闪着光华,像是藏进了一条银河。

 他的鼻子很,嘴不厚不薄,带着一点润的光泽,很人的样子,不知道尝起来是否如同眼见般可口?

 她看呆了,感觉心里有一簇小火苗在烧,令她口干舌燥。

 三年半了,他们除了牵手,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就算在饭店里同住一间房,仍然分隔两,中间摆了一个大柜子。

 她也不知道用这么多心思去追求一个人,而这人又始终不回应,如此无奈的单相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但莫名其妙地,她就是复一地加深对他的恋。

 有人说,再美丽的东西看久就习惯了,再不会受到吸引。可是她从来也没有习惯过他的桃花眼,还是三不五时被电得晕陶陶。

 多跟他相处一分钟,她对他的爱就加深一分。

 照这种情况演变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她再也离不开他,就想整天贴在他身上?

 她越来越靠近他,想象他们变成两块牛皮膏葯紧黏在一起,那景象…有点好笑。

 “你在干什么…啊!”郑士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袁媛的脸贴得这么近,近到他一开口就碰到了她的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灼热的温度却同时在他俩心头炸起一片惊天雷。

 他目瞪口呆。

 她抚着,强烈的情感冲击心头,令她眼眶发红,鼻子发酸。三年多了,终于换来一记不经意的啄吻,她却居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所有追求的辛苦仿佛都在这时得到回报。

 他望着她水雾蒙的眼,内心无比震撼。

 她就这么爱他?这样一个连吻都称不上的碰触,就能让她感动到想哭,他有什么好?虽然经由他的手逮入监狱的罪犯,是成打成打的算,但他连自己的未婚都保护不了啊!

 犯罪克星,这是对他最大的讥讽。

 袁媛熟悉他的过去,却依然痴心不悔,她不怕吗?他这样一个无用的男人,或许根本就不能给她幸福!

 “走了,要在这里待多久?”他心烦意,抢先走了出去。

 他在害羞。她暗笑,小跑步追上他。

 “衷哥,我们去哪里?”

 他拦下一辆计程车。

 “看你是要去办公室还是回家?”他说话,目光闪躲着她。

 “去办公室吧!”她不他,三年都等了,难道还差这数天或数月?她很有耐心的,这正是她在事业上成功的秘诀。

 他跟司机报了地址,然后闭眼,不再瞧她。

 他想着温柔可人的冬冬,记忆中她的笑容就像玫瑰花那么灿烂,但没一会儿,娇小的身影逐渐变大,变成了开朗率直的袁媛。

 他和袁媛也是在小鲍园的秋千旁认识的,那时他正坐在秋千上思念冬冬,袁媛突然走来跟他告白,她说她常常在小鲍园里看到他,第一眼就被他深邃人的眼神吸引,为了看他一眼,她每天绕路到小鲍园。

 她表达情感的方法很直接,爱?*隹冢椭苯尤銎谩?br>
 虽然他拒绝了她一次又一次,但是她没有气馁,最后他提议做她干哥哥,她同意了,却还是不时跟他告白。

 他从没遇过这么直接的女人,刚开始真的很伤脑筋,但后来发现她只是个性执着,而非死烂打硬要达到目的,他不佩服起她,这样的韧不是一般人会有的,难怪她在事业上会这么成功。

 “衷哥。”突然,袁媛用力地摇他的肩膀。“我办公室到了,我先走了,拜拜…”

 看,她就是这么洒,该积极的时候十分积极,但一紧之后,马上放松,让跟她在一起的人没有压力。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郑士衷付了车钱,跟着下车。

 袁媛吓一跳。“那个…我真的没有其他威胁者的线索了,你不要再叫我想这件事了啦!”

 她只爱记快乐的事,不开心的事转眼即忘,他却强迫她回想,那就像要一台被格式化过的电脑重新吐出过往的资料,不可能嘛!

 “我有说要再审讯你吗?”他白她一眼,先行一步走进她的办公室。

 她脚一滑,心脏扑通扑通跳,还好还好,这一记白眼的电力没太强,看来他“眼”下留情了。

 她几口气,赶紧追上他的脚步。

 不管到袁媛的办公室几次,郑士衷都觉得这里像是一座小型的礼品流通中心,一面墙壁挂满各式各样的小卡片,慰问卡、生日卡、节庆卡,万用卡,各种用途的卡片应有尽有。另一边则摆了一只大铁柜,里头装了数不尽的小礼物,因应情况,该送什么都能在那里找到。

 当然,办公室里最多的是安丽的产品,八个助理会把产品分成小包装,送给客户们试用,至于这一切的开销,当然是袁媛负责。

 大量的投资,专业的知识、贴心的服务,这正是袁媛成功的主因。

 不过他今天不是来关心这个的,他询问助理,在袁媛下高雄开会的三天里,办公室还有没有接到威胁信?

 答案是NO。这三天,办公室风平静。

 “你问这些事做什么?”袁媛听到了他跟助理的对话,有些好奇。

 “我只是想知道,威胁犯对你的了解有多深。现在看来,对方十分清楚你的行程安排,所以威胁信追着你一路跑,没浪费半点无谓的力气。”

 袁媛的脸色当场变得不太好看,他话里的暗示她清楚,他怀疑那个躲在暗处的威胁犯就在她身边,并且非常熟悉她的一切。

 这样推论起来,最有嫌疑的就是她的至亲好友了,偏偏她最不想怀疑的也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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