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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皇上呢?”香隐闲来无事,漫步进了御书房,却只见查总管独自一人收拾着一堆画轴。

 突然听见她的声音,查总管吓得将手上的画轴落了一地。“皇…皇后娘娘!”

 她拧眉瞧着他慌张的样子。“怎么了?”

 “没…没事,呃…皇上与裘王爷、湛将军上偏殿议事去了。”查总管紧张的说。

 “他们俩来了啊?他们的夫人跟来了吗?”她随口问。

 “没有,听说皇上在黎国时就下令不准两位夫人靠近您,说是会带坏您。”查总管忍笑的说。

 她噗哧笑出声。“我知道了。”

 算算日子,他们也已回宫多时,但皇上还是将这两个女人列为皇宫的拒绝往来户,由此看来皇上的余怒末消,这两人还没被解呢。

 “这是什么?”她瞄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画轴。

 查总管心惊的瞪着落地后不小心展开的几幅画像,赶紧慌忙的蹲下身去收拾。“没什么…不过是皇上不要的一些画,奴才正要拿去丢了。”真糟糕,怎么让皇后娘娘给瞧见了。

 “慢着,别急着收。”她瞄见了查总管正在收卷的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儿好眼,她不脸一沉,朝他伸出玉手。“让我瞧瞧。”

 查总管一脸的慌张,但又不敢不从,只好恭敬的将画轴交给她。

 她取饼画轴,将它展开,瞧见画中立着一个丰姿绰约的美人,可她的眉毛却叫人用朱笔给圈了起来,她眉头轻蹙。“其他的也拿来。”

 查总管不敢迟疑,冒着冷汗,将所有的画轴一一展开供她“观赏”

 一字排开的美人画像,有的纤纤玉指被圈起,有的一双勾魂媚眼被人点出,也有的白皙双耳被刻意染上了红晕,另外也有人的颈项线条被人再次的刻意描绘过…

 “查总管。”

 “皇皇…皇后娘娘,奴才在。”

 “这些美人图上的朱笔…”

 “全都是皇上圈画的…”

 原来是这样啊,过去她始终都没有想通这一点。这个男人竟然是用这种方式来爱她,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查总管。”良久后,她才又再度开口。

 “娘娘。”查总管无奈的应声。

 “莲妃的眼睛像我?”

 “是的,娘娘。”

 “千妃的身影像我?”

 “是的,娘娘。”

 “彦妃的鼻子像我?”

 “是的,娘娘。”

 “诗妃的像我?”

 “是的,娘娘。”

 “景妃…”

 “的声音像你!”在她思忖之际,一个削长的身影踱步到她身后。

 她讶异的回过头来。

 “查总管,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你尽快处理掉这些画吗?”裘翊辞有些不悦的责怪。

 靶受到主子传达的怒气,查总管惊惧的低下头,瞧都不敢瞧向主子一眼。

 “是我要他让我瞧的。”香隐替查总管解了围,并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查总管感激涕零的跪安,临定前还替他们带上了御书房的门。

 香隐捏着手里的画,一言不发的凝视着他。

 如果不是这些画,她永远不会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过去几年来是如何追随着她的幻影。那些画中的女子千姿百态、娇美如花,但是能够被他留存下来的理由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们都有一部份与她相似之处。

 原来当年那个令她心碎的午后,他费心端详的并不是某个慑人心魂的女子,而是她的影子啊!

 “你怎么不告诉我?”良久,她轻轻吐出了这一句。

 “告诉你什么?”

 “那些画,那些妃子,其实你一点也不爱她们,对不对?”

 “不值一提,她们都只是你的替代品。”裘翊辞望向那些被圈点过的画像,清楚的记得自己是用怎么样的心情画下的。每当他看见她们身上与香隐相似的部份,心就会隐隐的灼痛起来。

 他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她们,因为她们都不是香隐。

 “你这个傻瓜。”真的好傻,他们两个都一样。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们绕了这么一大圈才终于找到了彼此?

 “这可是侮辱君王之罪,亲爱的皇后。”他双手抱,嘴里噙着笑“朕一点都不傻,朕喜欢看彤妃蹙眉的模样,喜欢诗妃的微笑,喜欢景妃在朕身下的呻声…”

 按香隐以往的子,此刻早该大发雷霆,然而她却一步步走近他,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

 她整个人柔若无骨的贴在他身上,一只小手攀上了他的颈项,用甜美的声音惑着他。

 “皇上,你还喜欢什么?”

 他一把抓住她的纤,狠狠堵住了她张阖的檀口,阻止她继续用这种方式拨他的望。

 然而当他们回过神来时,两人都因为克制不住的情而息着。她的发丝凌乱,敞开的衣襟微微出了前雪白的肌肤,并且因为不匀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而她被吻得红的小嘴显然只是更助长了他的火。

 “你知道吗?朕等了你好久。”裘翊辞在她耳边低语“朕谁都不喜欢,只要你一个。”

 她轻轻捉住了他在她身上游移的手,让他停下来。“只要我一个,可是却找了那么多女人来代替我?”

 那些女子何其无辜!香隐虽然明白他对自己用情至深,却也替不幸的她们感到悲哀。

 “谁叫你老是抛下朕出宫,一下子争什么武林盟主,一下子又四处云游去,朕又不能抛下国事跟着你去,只好找些赝品,以解朕的相思之苦。”他无奈的辩解着。

 这男人爱她爱得简直走火入魔了,他可以荒唐的负尽天下人,就只为了一解对她的思念。

 说到底,造孽的源头竟是她了。

 她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荒唐,让我长久以来都误以为你是个风无情的君王,对你越加抗拒,每一次看见新妃出现,就对你多厌恶上几分,更想逃出皇宫,你若爱我,这是适得其反。”

 “朕知道错了。”他向来心高气傲,这一生从未向谁低头认过错,她算是第一人。

 唉!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他就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总是了方寸,这丫头真是生来克他的,而且将他克得死死的,他心知肚明,自己对她的恋大概没有解套的一天了。

 “那么你说,那些妃子们该怎么办?”

 “朕会补偿她们。”

 “补偿?该如何补偿?”当过君王的女人,一旦被逐出宫,只有受尽他人嘲笑奚落的份,就算有心改嫁,谁又敢觊觎曾是属于君王的女人?

 “朕会赠予财物,并且让她们改名换姓的离开宫中,重新开始,要改嫁、要建庙出家全随她们的意思,朕不会干涉;至于不愿出宫的,朕承诺会安养她们一生,绝不驱离她们,只是要委屈她们忍受后半辈子的孤寂了。”

 香隐想了想,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而眼前的男人又是一副诚心认错的模样,让她也不忍心继续苛责。

 “那么,今后你可不能再犯,否则我再也不回到你身边来了。”她搂住他,在他耳边俏声恐吓道。

 “我绝不会让那种事发生。”裘翊辞许下承诺,再度俯身吻住了她,用绵细致的吻证明他的真心…

 御书房内春光旎,没有人发现外头站了一名女子,目光毒,正愤恨的咬牙。

 原来如此,她不甘心,绝对不甘心!

 *********

 “什么!你又要出宫?”听闻香隐的请求,裘翊辞脸色发白。

 原以为与她大婚之后,她就会收心乖乖待在宫里当他的皇后,可没想到才过没多久,她又开始静极思动了。

 她点点头,绽放出一朵超级人的微笑。

 “不要吧,你舍得抛下朕自个儿逍遥去?”他仓皇失措,惊慌得几乎要跪下求她别走,哪还有一丝君王的威仪?

 “没办法,我是武林盟主,前些日子为了到黎国去,已经推卸下少责任,这回冀州杀人魔实在太张狂,我不亲自去除了这祸害不行。”

 “不成,朕命湛青前去料理这厮即可,不许你去涉险,更不许你离开朕!”他跋扈的说。

 她失笑的睨了他一眼,这位皇帝拗起来比小孩还厉害。“湛青是吗?听说小妞要临盆了,你想他走得了吗?”

 他两眼火。该死的家伙,这时候生什么孩子?“那还有偿谦,朕命他定一趟冀州,保证万无一失。”

 她嗤笑一声“威龙这回又聚赌闯祸,躲回川都裘庄去了,你堂弟现下追追回川都了,一时之间赶得回来领命才怪!”

 他一眼瞧出她眼中暗藏的兴奋,这女人根本不是想去为民除害,而是皇宫待久了,又想出去大开杀戒一番,这不安分又绝情的女人!

 “不许去!你去了朕日子怎么过?”他斟酌后,决定采哀兵政策。

 不过这可是真话,自返国后,他已养成每晚非抱入睡不可的习惯,倘若她离开,岂不是要他的命!

 “你忍耐一下,我至多三个月就回来。”香隐随口安抚道,连眼神都没飘向他,一颗心早就飞出宫外,打定主意要好好逍遥一阵子。

 “三个月?!”裘翊辞瞪大双眼。开什么玩笑,三天都不成,还说什么三个月,他死命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许。

 “不然两个月好了?”她退一步。

 他坚决的摇头。

 “一个月?”

 还是摇头。

 她秋水眼瞳一黯。“真的不允?”

 “不允!”他吃了秤坨铁了心,绝不能屈服在她的威下,否则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就再也管不住她,往后的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见不到她,会让他心神不宁、情绪暴躁,没心情处理国家大事,为了国家的未来,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她桌子一拍。“不允也得允!”撂下话,一副不管他许不许她都要走人的模样。

 “你!”裘翊辞气得不得了,这女人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不怕这一走,朕过度思念,『老毛病』又犯了?”他干脆威胁起她来。他可是有收集“赝品”的前科,她这一走,万一他…

 她美目倏地眯起。“你敢!”

 “哼!”他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

 她忽地起身,媚态横生地凝望着他,樱一噘,悠游上他的际,挑弄着他,一眨眼,她婀娜的身段紧偎着他,双手勾上他的脖子,那妖魅的吻像是具有魔力一般,扰着他的理智。

 他登时心神驰的全身酥麻起来,一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的翘,另一手覆上她满的美,这把火延烧得快速。

 顷刻间,她魅惑的小手已大胆的伸进了他的内襟里。

 他倒一口气,这妖

 虽然明知她惑的动机不纯,但他还是无法抗拒,因为她的甜美气息早已让他醉,他很快的转守为攻,狠狠的占据了她的所有…

 翌

 当他心满意足的醒来时,发现枕边空的,他的女人不见了!

 他心惊的马上坐起身,一转头就瞧见一张字迹娟秀的字条。

 在享受过真品后,你还能忍受赝品吗?

 他脸色瞬间发青。该死!这一回又败下阵来了。

 这女人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尝过她这人间极品后,就算是相似度百分百的赝品,他也食之无味了。可恶!这女人料定他嘴被她养刁了,所以这才这般有恃无恐。

 他气急败坏的将字条撕个稀烂,无奈的叹了口气。

 *********

 “查总管,皇后可有消息传回?”裘翊辞在案上一边挥毫,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

 “回皇上,娘娘出宫才不到两,就算有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回来的。”查总管小心的回答。

 主子的焦虑他可是清楚得很,尤其看见早朝时几个一品大臣莫名其妙被骂得臭头的模样,他心里就有谱了,皇上见不到皇后,开始不安了哪!

 “才两?怎么朕觉得她出宫至少二十了?”他揽眉。

 查总乖凄笑,不敢应声,就怕惹得主子更加不安。

 *********

 “第几了?”

 查总乖偏着汗。“回皇上,七了。”

 “没有消息?”

 “这个…”他害怕的偷瞄着皇上。

 随着日子过去,皇上的戾气越发重了,这回朝堂之上对着才被紧急召进京的冀州地方都督疾言厉,厉斥他管理不周,当场摘了他的乌纱帽。

 可哪个地方不出现个一两个恶贼啊?这实属稀松平常的事,但坏就坏在皇后滞留未归的地方是冀州,也只能说这都督倒楣,劳他回家吃自己了。

 “皇上,以皇后的身手,一定很快就能将那恶贼拿下的。”查总管小心的安抚皇上的怒气,生怕一不小心自己也遭了殃。

 “哼!”此刻裘翊辞心中盘算的是要如何将那恶贼千刀万剐,以心头之愤!当然,最该罚的是另一个人…

 *********

 “回皇上,十三天了。”查总管声音有些发颤。

 “来人啊,再把冀州巡抚的脑袋给朕送来!无用的东西,竟容一个恶徒当道,惹得民不聊生!”裘翊辞是暴跳如雷,十尺之内,无人敢靠近。

 “人再抓不到,所有相关官员一律拿办,刑部尚书也等着提头来见朕!”

 查总管面无血

 这回可不是掉乌纱帽这么简单,而是连人命都快不保了,如今朝堂之上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皇后啊皇后,您还是快快回来镇魂吧!

 皇后要是再不回来,主子就要成了暴君了…也许皇后不该到宫外去“除暴安良”这宫里就有一只恶徒等着她收服。

 对于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查总管心慌不已。皇上,奴才大不敬了!

 *********

 月,皎洁人。

 数着日子,又过了十七天了,她怎么还不回宫?

 难道她完全不挂念他?

 裘翊辞的脑海里清晰的盘旋着香隐狡猾的俏颜,这份思念侵蚀着他,令他的情绪烦躁到不能自己的地步。

 “来人啊!查总管!”他猛地怒唤。

 “皇上。”候在寝官外的查总管匆匆应声。这半个月来,他看起来大约老了十岁,连头发都白了。

 一进寝宫,瞧见主子这副说不上是焦虑或烦躁的表情…哎啊!皇上相思病又发作了。

 “再去查,皇后这会人究竟在哪?”他再也捺不住等候了。

 “皇上,您该不会是想要亲自去冀州找娘娘吧?”

 他冷睨查总管一眼,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查总管立即跪下。“皇上,再过两天就是您的寿辰,各国使节已纷纷前来祝贺,您是主子,怎能不在京城?何况朝中还需要您坐镇,此刻请您万万不可离京啊!您若是思念皇后…不如…”他话还没说完,已惹来主子的怒视。

 “朕不需要别的女人,肤只要皇后回来!”裘翊辞一拍桌,怒吼的声音传遍了内外。

 查总管缩了缩脖子,真该死,怎么一急就忘了主子早已戒了这“收集赝品”的恶习。

 “皇、皇上,小的是说,不如趁这月正好,小酌两杯,多少可以忘却些烦忧。”他朝旁使了眼色,几个机伶的小太监马上端上了酒。

 “是竹叶啊…”裘翊辞看着那酒,有些感慨。要是能与香隐对酌,才真能忘尽所有烦忧呢。

 他收敛怒气,知道自己迁怒下人也没有用,如果连他都无法让她归心似箭,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有办法?

 好吧,就再给她一些时间,他的寿辰之前,她应该会赶回来吧?

 几杯酒下肚,他突然觉得心情好过了些,甚至开始期待不久之后的重逢。连来因睡不好而产生的疲惫突然袭来,他靠着榻闭上了眼。

 见皇上闭目假寐,查总管总算安了心,摆摆手,要左右退下,可别打搅了主子的睡眠。

 众人退出寝宫外之际,一道躲在暗处、刻意穿着暴的身影,带着趁虚而入的决心,潜了进去。

 那刻意描绘的眉,是她最后的机会,她要好好把握…

 爆殿长廊上的另一端。

 月清朗,暗香浮动,香隐没有惊动任何人,越过了宫墙,一路飞奔向皇上的寝宫。

 她好思念他啊!极度地、出乎意料地思念。

 原来她不安定的灵魂也已被绑住了,让她任务刚完结就匆匆离开冀州,一心赶着在他寿辰前归来,给他个惊喜。

 这男人的耐八成快用完了吧,她扯着笑,漫步进入内殿,夜已深,他该已经歇息了…

 只是,为什么整个寝宫内一片漆黑?她蹙着眉,拾起桌上被熄掉的一盏灯,踱入内殿。

 霎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她全身一阵战栗。

 彤妃正衣裳凌乱的斜倚在榻上,暴出大片赤的肌肤,那与她相似的柳眉轻挑,竟冲着她得意的笑,那样的张狂,那样的恶意!

 而躺在她身后的,是他同样的躯体。

 她感觉中血,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如狂风般袭击而来,她抡拳紧握,指尖刺破掌心,一道热血滴而下。

 他竟敢真的这么做!

 她再也无法承受,转身飞奔而出。

 “咦?皇后娘娘回来了!”远处,心妃望见她的身影,欣喜的叫唤,但是话声才落,香隐已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是她眼花了吗?

 正当疑惑的时候,她又看见彤妃悄悄从皇上寝宫内殿中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畔挂着诡谲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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