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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梦里,有整座开满红花的山头,亦有遍地盛放的鲜黄菊,还有满院子随风飘摇的各布巾。七彩颜色里,他拥抱着她,深深为姑娘香软馥郁的身子所醉,令他忍不住想要吻她,往她最柔软的地方摸去…

 哇吓!祝和畅猛然醒转,惊坐而起,马上低头看去。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外出灰袍,但衣襟打开了,带解下了,鞋子也下了,所幸子还在…

 他用力揪着头发。子不,不代表他没做过“坏事”;他再怎么醉,昨夜种种,依然如影历历,像虫蚁般地咬嚿他最深处的望…

 哇啊!他跳了起来,两脚随意兜住鞋子,往水盆里泼了几把冷水,灌了几口冷茶,头也不梳就冲了出去。

 上三竿,宅子里静悄悄的,他慌慌张张胡乱找了一通,总算在水井边看到了她,她蹲在地上,正将一块布放进了一盆黑乌乌的染料里。

 “又在染布?怎么有茶味?”

 “九爷,你醒了。用茶叶染的,当然有茶味了。”他的声音惊动了悦眉,她站起身,朝他笑道:“我熬好粥了,这就去盛给你吃。”

 “婶儿呢?”他心脏怦怦跳,很想往自己的头颅敲下去,他该问候她的,怎么问起婶儿了?

 “她还在睡。昨晚她一个人要安顿喝醉的叔儿,又要照料吐了一地的祝福,累坏了。”悦眉说着便往厨房定去。

 “你怎么没去帮她?”

 “我在照顾九爷。”

 “我要娶你。”

 “九爷?”悦眉并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说词吓到,她只是摇头笑道:“你还在醉酒吗?没头没脑的说什么疯话。”

 “我…我…”祝和畅突然结巴了,她的若无其事更令他心惊。

 定睛看去,她今换上一袭葱白裙装,长发梳理成一条整齐的辫子,辫梢扎着莲红绞染巾子,两颊亦是略带红晕,眉眼间溢出淡淡的柔美气韵,整个人就像是一朵柔白带红的荷花,看起来格外清新脱俗。

 他心头又是一跳,目光不觉胶着在她的樱,两片小巧的瓣好像比平略微红肿,这…这是他的杰作吗?

 悦眉见他只是盯着自己,不自在地抿了抿,仍是笑道:“九爷,你去厅里等着,我给你端粥过去。”

 “眉儿!”他抢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腕,急急地道:“你听着了,我做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负责,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是因为你亲了我吗?”

 “啊…”他不料她竟然直接点了出来,张着嘴巴,脸上一阵燥热,就只愣愣地抓着她的手,不知如何回答。

 “九爷,我问你,你喜欢我吗?”她抬眼看他。

 “啊…”他心脏差点跳了出来,这是什么问题…

 悦眉并不意外他的反应,她低下头,轻轻拨开他握住的大手,笑道:“既然回答不出来,还说什么娶我。九爷,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等一下!眉儿,我头还疼。”祝和畅是真的头疼了,不自觉地去额角,皱着眉头,试着理出一个完整的头绪。“可是…可是…我对你做了很不应该做的事,你是清白的姑娘家…”

 “如果这样就该娶我,那么,早在九爷从池塘捞起我时,看光了我的身子,就该娶我了。”悦眉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

 “那不一样!那是救人,就算你要以身相许,爷儿我是铁铮铮的男子汉,绝对不可能趁机占便宜。可昨天、昨天…”祝和畅滔滔说了几句,又结巴了,忆及昨夜的亲热绵,鼻问似乎闻到了她的温香气息,下头的男人望竟然就膨了起来,吓得他马上往自己猛拍了一巴掌,忙道:“呃,昨夜…昨夜是酒后。”

 “酒后是该打。”那一巴掌让悦眉噗哧笑了出来,瞧他现在的模样,仍像是未从醉酒中完全清醒,蓬蓬的头发,随意蹬着的布鞋,敞开的衣襟,不经意出的膛…她瞬间涨红了脸蛋,垂下长长的睫,低声问道:“如果当时是随便一个姑娘在旁边,让九爷这样欺负了,九爷也要娶她了?”

 “不!我才不会对随便一个姑娘…”祝和畅陡地闭了嘴。

 是啊,即使他喝得再醉,任何一个姑娘来到他面前,他也视若无睹。昨儿在虎子喜筵上那么多姑娘,他又何尝对谁有了感觉?只有她,掐采红花,心情郁闷的她,折下黄菊、明动人的她,教人染、神采飞扬的她,寒风颤抖、伤心哭泣的她,在在牵动着他的心…老天!他对她动了心…

 他猛揪着头发,仰头看天。不可能!他早已对情爱无动于衷了,他不会笨得自找麻烦…呵!为了她,他给自己找的麻烦还不够多吗?而且还件件心甘情愿、乐此不疲啊。

 “九爷,别扯头发了,都扯秃了。”悦眉赶忙拉下他的手。九爷的习惯大家都知道,只要他有想不透或懊恼的事情,一定会去扯头发,可再这样扯下去,恐怕九爷就得去庙里敲木鱼了。

 “眉儿?”那柔荑触动了他的心思,他没有犹豫就反手紧握。

 “九爷,做什么?”悦眉挣了挣,因着那特别强劲的力道而心慌,赶忙扯了笑脸道:“好了,没事了,我去端粥…”

 “眉儿!”

 他双手一张,就将她拥入怀里,昨夜的感觉马上回来了。

 他想起来了。他是喝多了,醉意很浓,但意识还是清楚的,他倚靠着香软娇弱的她,让她一路搀回房间。当他望着她倒茶的背影时,突然就升起一股急拥有她的念头,那不是男人的冲动望,而是一种打从心底深处的强烈冀求。他不只想去照顾她、呵护她,更想拥有她、占有她,他要她成为他的,他好想、好想、好想要她!

 已久的心湖波涛终于拨了开来,藏在底下的是他对她的渴望。

 所以,他仗着酒胆,以亲吻和爱抚宣示了他的主权。是的,他要眉儿,只有他将眉儿完完全全进他的体内,他才能感到充实和足;他再也不能忍受她总是站得远远的,他要像此刻一样,紧紧地拥抱着她,不再让她跑掉。

 “九爷?”感觉他双臂不断地缩紧,几乎快碎了她的骨头,悦眉心惊胆跳地唤着他,徒劳地推着他强壮的身躯。

 “眉儿。”他单手钳牢了她,抬起了她的下巴,定定地望着她,咄咄人地问道:“你让我吻了、摸了,还能无动于衷吗?”

 “九爷,不要…这样…”她痹篇他炽热的目光,却是避不开他紧贴她身体的男人火烫望。

 “姑娘家的清白最重要,你都让我看遍摸遍了,爷儿我就是你唯一的男人,你也只能嫁给我…”

 “你不喜欢我呀!”她牙一咬,打断他的说教。“如果因为你做了什么,就要你娶我,这是为难你,我不想…”

 “我有说过我不喜欢你吗?”他瞪着她,语气冰冷得吓人。

 冷冷的反问却让悦眉整颗心都燃烧起来了。

 她原以为昨夜可能是一个结束,或是一个暧昧不明的开始,可九爷呀,他没醉得糊涂,他清清楚楚知道一切,甚至在对望的此刻,他的眸光还留有昨夜的狂野…

 幸福就在眼前吗?九爷真的愿意重拾他昨夜所大声讥笑的爱吗?他在这拥抱的瞬间已经愿意打破誓言再去爱人了吗?

 即使她对他早已心意笃定,但一连串的疑问还是让她慌乱了。

 “你是没说不喜欢,但不代表就是喜欢…”

 “我头还疼,别啰嗦。”

 她的话让他给没了,青天白下,他竟就这样重重地吻了下来,态意钻入她微张的小嘴,卷住她的丁香小舌,一再地挑逗。她受不了他的惑,昨夜压抑而下的求再度高涨,身子轻轻颤抖着,只能伸手用力抱住了他,以更狂的绵密舐回应他。

 他的眉儿啊!祝和畅全身轰地燃烧了,如同野火辽原,一发不可收拾;他更加深入绵,密吻如雨点般落下,一双大掌从她背部滑了下来,沿着她曼妙的曲线用力抚着,将她往他的望挤了进去。

 头高照,闭起的眼睫里一片火红,密密相贴的身体摩挲着、绵着、爱抚着,熊熊火焰越燃越猛,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进发出来了。

 他大吼一声,干脆打横抱起她,大步往房里走去。

 “九爷…”她卧在他怀里,双眸微张,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觉双颊酡红,无力地扯着他的衣襟道:“你…你还没吃粥…”

 “吃什么粥!”他目光锁定了她娇滴的红,他现在想做的是将娇可口的她给生活剥吃了。

 “九爷…”她眼眶热了,身子也颤动了。

 他依然低头凝视她,没有忽视她涌上清泪的盈盈水眸,但现在他已经停不下来了,只能以双臂抱紧轻颤的她,低头去她的泪珠,郑重而迫切地告诉她:“眉儿,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她泪水了又,他的亲吻也没有停歇,因着他的拥抱,她不再颤抖,眸光错,彼此眼里皆是满满地盛载了对方。

 昨夜的情还没结束,他踢开房门,再将房门踢关了起来。

 光晒上窗棂,南风吹拂,窗纸后头的灰色纱帘轻轻晃动着,窗外花丛亦是风招展,红的、黄的、紫的、绿的,朵朵娇美,,就像姑娘的清丽姿容,自然散发芳香,让男子不由自主地醉了。

 “走了吗?”祝婶仍站在院子廊边,拿手掌遮住了一张圆脸。

 “呼!走了。”同样也拿手遮脸的祝添放下手,吁了一口气。

 “差点长针眼了。”祝婶眼角,眨眨眼。“这好咱祝福还睡着,教小孩子看到这种场面不太好呀。”

 “嗳,不小了,明年就给他娶大妞了。”

 “说的也是。”祝婶眉开眼笑,望着偌大的院子。“将来呀,这里会有九爷和悦眉的孩子,也有咱们的孙儿,到时可热闹了。”

 “老伴,嘿!咱好久也没那个…嘿嘿!”祝添扯着老婆的手臂。

 “嘿什么!”祝婶自顾自地走掉,开心地盘算着“嗯,今天中午就给九爷和悦眉炖锅汤补补身子,也得给祝福做个醒酒方子。喂,老伴,怎么拉了一张马脸?饿了?这样吧,九爷不吃的粥,就给你吃了吧。”

 *********

 新长的硬须着她的脸颊,她耐不住呵呵笑了;他还不放过她,霸道地拿布满胡渣的下巴擦过她的颈项、部、身体,就在她几乎无力招架,全身摊软之际,他再度望,深深地进入了她的身体,两人合而为一。她在他强劲的律动里,感受着痛楚、喜悦、幸福、足,不只因为成为他的人而悸动,更因他是如此渴求着她而震撼…

 “姑娘,你要买什么?”

 “啊!”悦眉从遐想中清醒过来,原来已经进到了葯铺子。

 她臊红了脸蛋,不自在地随意看了一下,故意想了想,这才道;“我要明矾一斤,青矾半斤。”

 “好,姑娘等着,这就秤来。”

 悦眉摸了摸火烫的脸颊,赶紧收敛心思,低下头取出荷包。都几天前的事了,她还朝思夜想,是犯花痴了呀。

 可教她怎能不想呢?九爷像着了魔似地,夜夜带她到他房间,他不说绵绵情话,有时是迫不及待地褪下她的衣衫,紧紧凝视着她,与她绵共枕;有时就只是拥抱和衣而眠,她在他怀里睡得很好,可是她可以感觉到他似乎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或许他还有些事情想不通吧。他不再提及娶她之事,但她不急,她愿意等,等到他真正爱上她的那一天。

 “云少爷,你的葯好了,一共五两银子。”

 谁买了这么贵重的葯?来看病买葯的诸人皆向说话的伙计看去,悦眉更因那声云少爷而震愣。

 他就站在她身边,温文尔雅,俊逸沉静,云世斌还是没变,甚至还以过去在云家染坊的那种柔和目光看她。

 她刻意往旁边移开两步,向伙计问道:“我要的东西还没好吗?”

 “姑娘,抱歉,青矾短少了,正往后头仓库取来了。”

 “云少爷,这给少的葯方需按时煎服,六碗水煮成一碗…”

 伙计尽责地代服用方法,然而云世斌却置若罔闻,只是看着她。

 “悦眉…”他终于开口唤她,声音有着明显的踌躇。

 “云大少爷有事吗?”悦眉也不看他,就淡淡地问道。

 “多谢你写下配方给馥兰,谢谢你。”

 “嗯。”“对不起。”

 对不起哪一桩呢?就算他语气低微,带着沉重得不得了的歉意,悦眉还是懒得理会他。这不是反目成仇,而是根本不当他是一回事了。

 “我以馥兰的名义,捐给粥了五百两银子。”

 “我听说了。这是好事。”

 “你的气很好,我很…”云世斌的话哽在喉头,竟像是哽咽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悦眉烦了,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古大叔他上个月过世了。”

 “什么…”悦眉震惊地望向他,迭声问道:“为什么?他年纪是大了,可身子骨还硬朗,怎么会这样呢?”

 “他从去年冬天就一直病着,才过年,就捱不过了。”云世斌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布包,放在柜台上,忧伤地道:“他本想上京城看你,将这东西亲自交给你,可是来不及了。”

 “这是什么?”悦眉走回他身边,红了眼眶问道。

 “送信的家人说,古大叔临终前代,耿大叔曾经托他,怕你出嫁时没有长辈送礼,要他将这枚戒指藏着,等你嫁人时再拿出来给你戴上。”

 悦眉颤抖着打开布包,里头躺着一枚厚重朴拙的金戒指。那是爹送给她的出嫁礼啊,古大叔不负老友所托,小心翼翼珍藏了几年,如今终于送到她的手上,可是…爹早就走了,而古大叔也走了…

 她泪水夺眶而出,滴滴掉落捧在手心里的戒指,小小的戒指竟有着极为沉重的分量,得她心口好痛好痛。

 云世斌眉头深锁,双拳紧握,静静地望着流泪的她,而葯铺子的其它众人也在看着他们。

 “古大叔的后事都办好了,你不要难过。”好一会儿,云世斌才沙哑着声音安慰道。

 “谢谢。”该道谢的还是得谢,悦眉收起戒指,拿帕子抹净泪水。

 在她将小布包进口袋时,她突然觉得不对劲。云世斌又不知道她今天上葯铺子,怎么就将戒指带在身边了?莫非…

 “你怎能将我的东西藏在你身上?”她恍然大悟,马上变了脸色,不客气地指责道:“既然人家送来京城,你怎地不要他直接送到祝府?你自个儿藏起来做什么?你已经是成亲的人了,还藏着别的姑娘的东西,这样做对得起大少吗!”

 “我以为带在身边,好像…能为你做点什么…”

 她猜得没错。他并非贪图这枚小戒指,而是对她怀有难以言喻的歉疚和…旧情?

 她快刀斩麻,继续不留情分地道:“或许你过去是喜爱我的,也或许你是不得已才陷害我,但现在无论如何,你都是大少的夫君了,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能辜负她。”

 “悦眉,你还是没变。”云世斌出苦笑,拿起柜台上的葯包,神色郑重,有如发下重誓,坚定地道:“你放心,我云世斌今生今世绝对不会辜负馥兰。”

 般不懂他了。既然爱老婆,那干嘛又藏着她的戒指?

 悦眉没有看他离去,就瞪着柜台等她的明矾。呵!她刚才简直就像是好事的三姑六婆,云世斌和董馥兰有什么感逃诏地的情爱纠葛,那也不关她的事,最好他们夫吵架时,千万别将她搬出来就好了…一想到此,她不感到好笑,真是典型的九爷说话方式啊。

 九爷!她按着怦怦跳动的心脏,逸出柔美的笑容;这里再也容不下其它男人,只有九爷了。

 *********

 夏夜沉寂,月疏淡,房间人影,热情如火。

 “噢…”她上他强烈的望,一脸的汗水泪水,终于捱不住了,紧紧抱住他健壮的身躯,逸出娇腻的呻

 男人如同火上加油,他双手用力抚她软颤动的浑圆,凝视她因痛苦而紧闭的眼眸,以更重的息回应她,身体的动作也越来越烈,毫不怜惜地冲击身下的娇躯。

 “九爷…”她因极度愉而啜泣了。

 “眉儿,眉儿啊…”他呼唤着她,趴倒在她身上,完完全全释放出所有的热能。

 悦眉摊软了,泪水奔而下。他带给她的一切太过震撼,不管是第一次,还是今夜已经数不清的第几次,每一回都是一种冒险,他总是那么狂热情,她永远不知道他会如何爱她…

 是爱吗?她嘴角一牵,幽幽地带泪笑了。她心疼啊,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可能还很困惑的九爷。

 她伸手‮弄抚‬他汗的头发,轻轻触摸他晚上就冒出来的胡渣。

 “眉儿…”祝和畅唤着她,握住她的柔荑,抬起头,这才发现了她的泪,马上紧张地亲吻她,问道:“会痛吗?”

 “不会。”她贴着他的脸,微笑摇头。

 怎么不会?祝和畅心口一疼!他到底是疯了还是狂了啊!明知她是初尝人事滋味的处子,他却总是放纵自己的情,大肆“蹂躏”这朵初绽的苞蕾,他还是不是人呀!不如挥刀自宫算了,免得继续让她试凄。

 “九爷,你怎么了?”悦眉抚开他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柔柔地笑道:“咬牙切齿的。累了就睡吧。”

 她在在的一切都令他冲动,即使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抚触动作,就令他口干舌燥,马上拉下她的双臂,再度上,鼻息又变得浊重了。

 不!笨蛋才自宫,眉儿是他的,他要好好疼他的眉儿…

 “九爷,不要了,好不好?”悦眉轻轻颤动了,她实在无法再承受他的情了,而且…“明一早就要出门,早点睡,养足精神。”

 望着那张疲倦柔弱的红晕脸蛋,祝和畅又心疼了,移开了重她手腕的双掌,再缓缓地离了她,拿起被子掩上她赤的身子。

 才看到她白皙的部,他又想去碰她,只好闭上眼睛,硬起心肠转过了头,这才硬生生抑下了再度侵占她的渴望。

 这是怎么回事?他坐在边,猛揪一头发。他不是精明能干、冷静处世的祝九爷吗?怎么会变成了一头见了女咬的野兽呢?

 虽说“食也”可瞧瞧现在的他,既想好好疼惜眉儿,又想将她据为己有;白天要见到她,晚上也要她寸步不离…老天!她还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啊,他的行为跟强掳民女的有什么两样!

 包何况这屋子里还有叔儿婶儿祝福六只眼睛在看,外头伙计也会传讲,为了她的名声,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九爷,做什么又揪头发了?”悦眉伸手过来。

 “眉儿!”他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道:“等我这趟出货回来,我们就成亲。”

 “好。”

 “你不问我,喜不喜欢你?”她的回应干脆,倒令他愣住了。

 “我问得出答案吗?”她娇笑人,脸颊晕染着两朵红云,直截了当说道:“可眉儿很清楚,我爱九爷。”

 “爱…”祝和畅一碰到这个字,马上自动剔除,想都不想,更没意会到她的娇羞神态,只是淡然地道:“我必须给你一个名分,我们既然有夫之实,就该有夫名分。”

 虽然已知他发誓不再爱女人,但那冷静的语气还是让悦眉略感失望。沉沉的倦意掩来,她拍了拍他的枕头,拉拢好被子,转过了身子。

 “嗯,等回来再说,好晚了,快睡了。”

 祝和畅仍盘腿坐着。他还在谈婚事,她就突然背过身子,不再理会他,好像给了他一记闷,明显地拒绝了他的“心意”

 喝!他是襟开阔的男儿,何必跟小女子计较?可是…可是呀,他郁结在口整整一天的闷气是不吐不快了。

 “你今天去买明矾?”

 “是啊,我在货行不就跟你说了。”她含糊地回答。

 “你在葯铺遇到云世斌,为什么不说?”

 原来是为了这桩啊!悦眉好无奈,转回身子看他,难怪九爷板着脸孔回家,也难怪他今夜特别野,更难怪他一副判官审讯的模样了。

 “没机会说啊,你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拉我到这上,剥了我的衣服…”她说着,脸就红了。

 “你怎么会没机会说?我刚回来时,叔儿还在问我事情,拉你过来的路上,你也可以说,还有衣服时…”

 “有的事情也要看情况说,我要是说古大叔过世了,我心头难过,你衣服还得下去吗?”

 “你难过怎不跟我说?难道云世斌能安慰你,爷儿我就不行吗?”

 悦眉坐了起来,拿被子掩住的身体,耐着子道:“我知道你累了,想让你放松睡个好觉,所以不说这件事,明天有空再说。”

 “那云世斌拿了什么东西送你,你干嘛感动得哭了?”

 “九爷…”悦眉瞠大眼眸,吃惊地看他。“你既然跟在我后面,为什么不大方走进葯铺,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就是看到你们在叙旧,不好意思进去打搅。”

 “九爷,你怎会有这种想法?”悦眉心头一窒,好像让沉重的石磨给辗了过去。九爷不是最了解她的吗?“这一年多来,你也知道我的转变,我对他早就不留旧情了,你完全明白的。”

 “他送你东西…”

 “那是我爹留给我的金戒指,在这里。”她说着就弯下身子,捞起了丢在地上的衣衫,往口袋摸出小红布包。

 “哼,你大可推给你死去的爹,反正没人证明!”

 “九爷!你太过分了!”她痛心地喊了出来,泪水跟着进而出。

 她可以不顾一切地去爱他,身子给了,心也给了,就是为了全心全意去填补他的伤口,可她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感情和耐了?

 她从来就不是温柔的姑娘,她无法被误解了还能百依百顺。他可以伤她,但他怎能伤害爹呢?那是她相依为命十年的亲爹啊!

 “眉儿…”祝和畅见她伤心大哭,慌得就去抚她的肩头。

 “我爹…我爹给的…”她不让他碰,挪开身子,双手捧着金戒指,泪如雨下。“他托给了古大叔,是给我当嫁妆的…”

 一听到嫁妆,祝和畅又是脑门充血,分不清是气恼还是嫉妒,口而出道:“所以你爹是拿来做你和云世斌的嫁妆了?”

 “是我的嫁妆,跟那人又有什么关系!”悦眉哭道。

 “如果没有关系,为什么云世斌会带在身上?好像当信物似地。”

 “我也骂他了呀,他娶了的人,收着姑娘家的东西当然不像话。”她一边哭着收起戒指,一边穿起了衣服。“不信你去问葯铺子的伙计,还有在场也有很多人,甚至你可以去问姓云的!”

 “我去问他们作啥?爷儿我就是要问你!”他口气凶恶。

 “你问了我,我照实回答,可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她大声反问回去,泪水滔滔不绝地掉落。她好伤心、好伤心哪。

 娘走了,爹死了,云世斌不要她了,她都没有如此伤心绝望,这种几心碎的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无情地刨剜起她满满一颗火热的心脏,用力摔在地上,还狠狠地将它踩个稀巴烂。

 而伤她的,就是她最爱的九爷啊。

 她哭得无法自己,下穿鞋时踉舱了下,几跌倒。

 祝和畅早就慌了,满肚子的火气消失无踪,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赶忙伸手去扶,却让她给打了回来。

 “不要碰我!”悦眉放声大哭,掩面跑掉。

 “眉儿!”祝和畅急着要追,却是衣不蔽体,赶紧随便穿了起来,趿着鞋子追了出去。

 他铁定撞了。他咄咄人,说穿了,他竟是无法信任她?

 当她将最珍贵的身子给了他,还告诉他,她爱他,他却在两人裎相对时疑神疑鬼、恶言相向,试问,他这一刀子捅得她有多深?

 他以前被捅得有多痛,她今天就有多痛:当世人皆不可信时,他能不能去信任一个默默跟着他、悄悄将颜色渗入他的生命、陪伴彼此爬过一座又一座山头的小姑娘?

 他愿意!他愿意啊!要他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他也愿意啊!

 “眉儿!眉儿!”他焦急地敲打她的房门。“你爹的事,我跟你道歉,不只这件事,今晚所有的事,都是我不好,眉儿,你开门啊!”“走开!”她的哭声没有停歇。

 “眉儿,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昏头了,我见到你和云世斌说话,我就受不了,我、我、我…”

 “那我以后是不是不能跟伙计大哥们说话了?不然他们一个个就被你罚练字了?”

 “不是这样的!我气…不,我是羡慕…不,我是嫉妒你和他有一段过去,我、我、我…”喝!好个心狭窄的九爷啊。

 “谁没有过去?我都不管你和碧霞小姐的过去了,你若像做生意一样斤斤计较的话!九爷,那我还是走了吧,你该找的对象是一个心思和出身都更单纯的姑娘。”

 “不!就是你了,你不能走!眉儿,是你,我要你!”

 “你只是要我陪你睡觉罢了!”悦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我要你,我要娶你做我的子!”他发狂地用力擂门。“子!你懂不懂?那意味着,你一辈子就是我祝和畅的人,是我的!”

 门呀地一声打开,一双拳头差点捶了进去,慌得他缩回了手。

 “你为什么老说我是你的?”悦眉双眼红肿,站在房里,幽幽地道:“没错,我喜欢九爷,我也已经是九爷的人,除非你赶我走,否则我就一辈子跟定你了。但你今口口声声说要娶我,这只是负起道义上的责任罢了,你是否想过,你为什么想要我,而不是别的姑娘?”

 “不然你还要怎样?娶生子、传宗接代,就这样啊。”

 “是,就这样。”她轻轻地笑了,泪水也扑簌簌落下。“我不求你来爱我,我只求你信任我,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怀疑这怀疑那,还拿话伤人,我们又要如何当一辈子的夫?”

 又说到爱了,他头痛不已,大声说道:“我不相信你吗?我都跟你道歉了,我以后绝对不会随便怀疑你了,好不好…”“九爷!”后头的祝婶说话了,她瞪大眼睛,义正辞严地道:“你这样大小声,哪有诚意道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回头,竟然排排站了一家三口。

 “吵得这么大声,我看对街人家也醒了。”祝福打了一个大呵欠。

 “九爷啊。”祝添陪着笑脸,好声好气地劝道:“我们当男人的,忍着些,多让点女人家。”

 “我还不够让她吗…”祝和畅指着门里的悦眉,火气又大了起来。“她一哭,我就跑来道歉了。我都要娶她了,还跟我说什么信任不信任、爱不爱的,女人都是这么啰嗦的吗!爷儿我头痛得要命!”

 “九爷,你该收心了。”祝福自告奋勇,打算自我牺牲,扯了九爷就道:“我去帮你磨墨,陪你练字。”

 “要练自个儿去练!明天给爷儿我上一百个大楷!”

 “才不!”祝福吓得马上松了手。

 “九爷,你别再耍爷儿的脾气了。”祝婶气急败坏地道:“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一遇上事情就发疯,都几岁的人了,还这样莽撞!”

 “只有九爷最看重的人,才会让他发疯啊。”祝添一叹,点明了事实。“你瞧这十年来,他老是冷着脸孔,啥都不理,又对谁莽撞了?”

 “喔,是大姐?”祝福恍然大悟。

 “九爷,对不起。”悦眉鼻子,走出房门,伸手抱住那个莫名躁怒的男人,哽咽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不要再生气了。”

 “眉儿!”

 祝和畅再有天大的火气,也在这拥抱的瞬间灰飞烟灭。他僵着手脚,心动,身热,一时竟不知如何消受她的温柔。

 懊说对不起的不是他吗?她为何愿意低声下气跟他道歉?不,这不是低声下气,而是一种全然柔软的抚慰,平息了他浮躁慌乱的心情。

 柔情似水啊。

 “我没有生气,我是…”他是怎么了,他说不上来,连来的情冲动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此刻只能以拥抱来诉说歉意。

 “九爷,明天我不跟你出门了。”她抬起头来。

 “这…”他望着她水雾蒙的眼眸,心头陡地一沉。

 “嗯,既然要跟你成亲了,我想多留一些时间在家,跟婶儿学做菜,我还不会烧九爷喜欢的口味呢。”

 “你烧什么,我吃就是了。”他抓着她的肩头,不觉出了蛮力,压抑着声音道:“你跟我一起出门,我要你在我身边。”

 悦眉眨了眨润的羽睫,有如红花初绽,柔柔地层娇美的笑靥,瞧见叔儿一家还在看,脸颊立即飞上两抹羞涩的绯红。

 “九爷,你想看着我,带我在身边,我很快,可就算是夫,也不可能随时随地伴在一起,以后我可能怀孕了,或是在家养娃娃…”

 她的话语、她的娇羞、她的柔美,在在令他狂热欣喜,双掌捧住了她的脸蛋,切切地道:“我会留在家里陪你!”

 “九爷,你这样说我很开心。这里有婶儿陪我,还有伙计大哥家里那么多的嫂子和姐妹。九爷,你做的是送货的营生,该出门的时候还是得出门,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可是…”

 “以前,有个人让我等待,可我落空了。”她脸上泪珠晶亮,眸光熠熠生辉,凝视着他道;“这回,我相信九爷一定会回来;同样的,我也希望九爷相信,眉儿在家等你,眉儿不会走,更不会变心。”

 “眉儿。”

 “九爷,该去睡了。”她放开他,退回房里,又柔声道:“叔儿、婶儿、祝福,抱歉,吵了你们,我很累,要先睡了。”

 房门关起,祝和畅只觉得怀抱空的,孤独而苍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明明知道她就在门后,他就是好伯她会不见了。

 他在害怕什么?他是否失去了相信自己、也相信她的信心?

 “九爷,男人不能总是用那话儿想事情的啊。”祝婶摇摇头。

 “我没有!”

 “九爷,去睡了。”祝添作个眼色,要祝福一左一右搀走九爷。“你明天就要上路,再站下去就干脆等啼了。”

 “九爷,你别拔头发了,要是拔成了和尚,大姐只好嫁别人喽。”

 “祝福!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祝和畅恼着就要文卷袖子。“正好,你过来陪爷儿我练个两招再睡。”

 “你子掉了!”祝福指着他的下,大叫一声。

 祝和畅一惊,马上拉住头,子本来就没掉,祝福倒是跑掉了。

 “可恨啊!”祝和畅挥着拳头追了出去。

 “所以我说啊,”祝婶出疼惜的眼神。“九爷老是长不大。”

 “是孩子就得给他找个娘。”祝添笑眯眯地点头附和。

 “没想到悦眉比九爷还成视诋事呢。呵呵,以后这宅子就交给她管了,婶儿我只管负责照顾他们的娃娃就好了。”

 “你照顾娃娃,那谁烧饭洗衣?”

 “还谁!当然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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