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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泳毅,你昨天跑哪儿去了,手机也不开机!”韩秦蓉一进吴泳毅的公寓,见面劈头就问。

 “没,有一点事情南下。”吴泳毅开门后,直接再回到电脑桌前,继续自公司带回的分析工作。

 “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的婚事更重要?下个月我们就要订婚了,我们女方的婚宴也在订婚当宴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忙?为了礼服、化粉、造型、宴请名单一大堆事情忙,还有,我们的婚纱照忙到现在还没去拍,你到底哪时候有空,我好跟婚纱公司约时间。”韩秦蓉拉拉杂杂的数了一堆准备工作。

 “我会再告诉你。”他专注地盯着电脑,忙着做笔记。

 “你别老对着你的电脑!”她将他的笔记型电脑合上。

 “秦蓉,我正在忙。”他蹙着眉,微微不悦的抬起头。

 “忙?这些事有比我们的婚事更重要吗?”

 “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哪里无理取闹?还有,你还没代你昨天一整天到底到哪儿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谁在一起,我全部找过了,连林静蕾那老女人昨天也失踪一整天。说!你们两个昨天是不是在一起?!”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得事事都向你代吗?”吴泳毅抚了抚发疼的太阳

 “我胡说吗?那为何我问你的行踪你都含糊以对?别以为我不知道林静蕾那女人在打些什么主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还有,别老林静蕾那女人那女人的称呼,这样很没礼貌。”

 “你倒帮她说起话来了!怎么?对她余情未了?”韩秦蓉气势更为咄咄人。

 “我…懒得理你!”吴泳毅觉得有理说不清,干脆逃离。

 “怎么?被我说中了?你真的对不起我?”韩秦蓉紧跟不舍。

 “我没有做什么事对不起你。即使我跟静蕾真的如你所说有什么的话,你我现在仍是单身,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说毕,拿起巾就往浴室走。

 “吴泳毅,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韩秦蓉歇斯底里的拍打着浴室门。

 吴泳毅在浴室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他昨天是跟静蕾在一起没错,但两人光明磊落,并没像秦蓉说的如此暧昧。昨天他紧抱着她许久,而后她主动挣开他的怀抱,步离他几尺远,坐在堤防上,不说话,就这么望着远方的夕阳。

 他就在离她几尺远的原地坐定,默默地陪着她看了大海一整天,直到天暗。她有事继续留在家中,而他先行回台中。

 心里的一个角落偷偷的希望,他真的跟静蕾“有什么”但现实不容许他这么想。

 冲浴后,一打开门,电话出现在眼前。

 “你的电话,你心爱的林静蕾打来的!”末句从韩奏蓉的牙蹦出。

 “喂?”他将电话拿到角落接听。

 讲了约莫三分钟后才收了线。

 “那女人有什么事?”韩秦蓉眼带戒慎的靠了过来。

 “没事,只是我送她的数位摄影机有些问题。”

 “光只有这样?”韩秦蓉显然不信。

 “信不信由你。”吴泳毅踅入房中拿起外套及车钥匙。

 “我送你回家。”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吴泳毅叹了口气。

 “秦蓉,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那简单,我今天留在这里过夜好了。”

 “不行。”吴泳毅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他是柳下惠不成?从交往至今除了拉手拥抱外,什么事也未发生。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语气不容拒绝。

 “好嘛。”韩秦蓉瞄了瞄他的脸色。

 看来得适可而止。

 “泳毅,你说咱们何时去拍婚纱照?”在车上韩秦蓉问道。

 “看看吧。”吴泳毅若有所思。

 “泳毅,你到底怎么了?自从宣布我们的婚讯后,就见你愈来愈冷淡。”韩秦蓉扯着他的手。

 “啊!”吴泳毅自沉思中回神。“没什么。”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韩秦蓉的眼神透着狐疑。

 “没。”吴泳毅驶入台中郊区的一处高级别墅。

 “好了,我由自己进去就好。泳毅,你小心开车,明天见。”韩秦蓉下了车,给了他一个飞吻。

 “等等。”吴泳毅也下了车。

 “怎么?舍不得我?”韩秦蓉勾着他的手,笑得灿烂。

 “不是,有些事想跟你爸说。”他跟她步入灯火通明的豪华别墅中。

 “什么事?”韩秦蓉的笑容僵住。

 她有不好的预感。

 一进入公寓,吴泳毅自冰箱中拿出冰块,制成了临时冰袋敷在脸上。

 秦蓉真是不可理喻,还好她的父亲甚为明理。

 打开了工作台上的电脑,打开了E-mail信箱先收信,而后打开他的作业程式,今晚预订开夜车将之前落后的工作进度完成。

 有四封信。

 先阅读已下载的三封,都是客户的连系信。

 第四封信有些大,收信需要点时间,他趁隙为自己倒了杯水。

 回来后。

 “静蕾寄的?她从不曾写E-mail,今天怎么心血来?”况且刚刚才通过电话,还发信,有些怪。他将信打开,看到信头的署名不是他。

 泳梅:

 在美国可好?

 台湾的天气最近一直下着雨,

 正如我的心情。

 毅昨天陪我度过生日,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更不知道昨天的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不管那些,

 对了,我决定到德国念书。

 苞你一样,我也该努力充实自己的人生才是。

 顺便录了段问候语给你,

 看看效果如何,

 若不错,我到德国后,将会录下那边的美丽风景与你作换。

 你的好友静蕾

 这分明是给大姐的信,怎么会寄到他这里?静蕾这个糊涂蛋,吴泳毅笑了笑。糊涂加上机械白痴,一定将他与大姐的mailaddress搞错了,迷糊的她会出这样的错绝非偶然。

 她信中说她录制了段问候语,想必是用他送给她的DV录的,看看她录制的效果如何。

 他开启了附加档案。

 几秒后,熟悉的她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我是林静蕾,今年三十二岁,未婚。慢着,先暂停你脑中那丰富想家力的运作,这不是征婚广告,别理所当然的将我归在待婚行列中…

 这是…吴泳毅看完了整段影带,被内容惊吓得呆愣住。

 猛然跳起,他拿起电话。

 他得求证,得问个清楚。

 他翻了记事本,找到电话号码,拨了几个数字后又垂下手。

 “不行,现在美国那边的时间是中午,大姐还在上课。”时差的关系,打过去也找不到人。

 “只好等了。”

 他一夜未眠等到清晨,等到差不多是泳梅下课的时间,便迫不及待地拨了电话。

 “Hello。”电话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泳梅的声音。

 “大姐,是我。”

 “阿毅,不错嘛,知道大姐我正患思乡病,特别打电话来慰我的相思。”

 “不是,大姐,我想问你关于静蕾的事。”

 “死小孩!就知道突然打来没什么好事。”吴泳梅翻脸跟翻书一样,高声吼道。

 “大姐,先别忙着发火,让我问问。”他紧张不已,迫切想知道答案。

 “什么事?”

 “静蕾…静蕾她爱我八年是真是假?”

 “废话!当然是真的,你这小子何时开窍的?看出来了?”泳梅笑着道。

 “但…但她不是有个姓邱的男友?”

 “吱!你哪只眼睛看到静蕾与那个姓邱的交往?”气不过,泳梅话立出。

 “难道没有?但那姓邱的不是追静蕾追得勤?”他以认静蕾会接受他的情意。

 “追得勤就得接受啊?静蕾拒绝了,谁叫她的心陷落在一个不知惜福的傻小子身上。”

 “她对我…为什么她都不肯说?”

 “我想她表现得很清楚了吧。”

 “但她半真半假的,我怎会知道?我一直以为她偶来的示爱仅是恶作剧。”

 “这我也说过她了啊,但她有心结嘛。”

 “心结?”与她的伪装有关吗?

 “阿毅,初出社会时,她本着最真诚的心来面对这个社会,也相信别人会真诚以待。她应该向你提及她有一个唐氏症的弟弟吧?她从不在朋友面前隐瞒这个,在她看来,看不起唐氏症儿的人才是值得羞的人。在她认识你之前,她也认识几个受她吸引的男生,但总在接触后就打退堂鼓。据我侧面得知,是因为她弟弟的缘故。几次下来,虽然她表面上不说,但多少还是受了伤害,尤其是邱言瀚,当初他可是直接以她家世配不上他及她弟弟而拒绝了她,其实原本没那么严重的,只是这次加上她一个不错的朋友从中作梗,感情加上友情双重伤害,使得她彻底对人感到失望。”

 “邱言瀚?那他现在又为何出现?”

 “其中道理我也不清楚。不过你谈到邱言瀚与静蕾之间,我可以断定不可能。静蕾那傻女孩从那之后,就不再轻易将自己的真实面示人。”

 “原来如此。”

 “嗯,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怎么打算?静蕾爱你是一回事,你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别忘了你现在有婚约在身。”

 “姐,那不是大问题。”

 “什么不是大问题?好!那你打算怎么做?”

 “静蕾打算到德国念书。”

 “你就任着她去?”

 “为什么不让她去?”

 “吴泳毅,你真是没血没眼泪的人!我这个热血美少女怎会有你这么个冷血的手足!”

 “过奖。姐,我希望今天打电话给你的事你能保密。”

 “保密?为什么?”泳梅疑惑。

 “反正就请你帮帮忙就是。”吴泳毅故弄玄虚。

 “随你,反正你老大高兴,从小到大你要做什么,没有人管得动你。算了,电话费很贵,顺便向爸妈问声好,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不用担心。”

 “我会的。Bye。”

 “Bye。”

 “毅,你怎么来了?”林静蕾打开们,意外见到应该忙得不能身的毅。

 “没事不能来吗?”他出难得的笑。

 “当然可以。我刚做好晚饭,进来一起吃吧。”她回以微笑,却笑得牵强。

 “嗯。”吴泳毅直接走进餐厅。

 “最近忙吗?”她问。

 “还好。”

 “婚事忙得如何?”

 她有段时间没遇到他及秦蓉,半是刻意回避,半是自己也在忙着办理德国留学申请。

 “都解决了。”

 “哦,那就好。对了,”林静蕾站起身。“我买了分礼物要送给你跟秦蓉的。”她转入房中,拎出了个大袋子。

 “希望你们用得到。”她递给他。

 “离婚礼还有一段日子,现在就送?”他接过礼物。

 “嗯…毅,我可能无法参加你们的婚礼。”她坐定,低着头哑声说道。

 “为什么?”他噙着笑问道。

 “因为我将到德国念书,时间冲突,所以无法参加婚礼。”

 “啊!”他故作讶异。“那很可惜。”

 “嗯,真对不起。”她抱歉的鞠了个躬。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脸上仍是诡异的笑。

 她直起身。

 “毅,你的脸怎么了?”他俊脸上有三道抓痕,红中带肿。

 “哦,猫抓的。”他笑着调侃道。

 “你不养猫的。”林静蕾拧着眉显得不悦。今天的他怎么看来与平时不同?嘴边老挂着神秘的笑。“不好好处理会留下疤的。”她赶忙拉着他到客厅坐下,转身拿医葯箱。

 “身上的疤痕是男人的战绩。”他说。

 “但这伤看来分明是女人抓的,留作战绩光采吗?”她驳斥。

 她悉心为他上葯。

 “跟秦蓉吵架了?”她猜测。

 “没有。”他眼神紧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要不怎会有指甲抓痕?”

 “我自己洗脸不小心刮伤的。”

 “骗人!你指甲有那么长吗?”她拉起他的手,秀出短而洁净的指甲。“连手也有!”她惊呼。起他的衬衫袖子,发现手臂也有同样的抓痕。

 “别看了。”他拉下衣袖。

 “不行,得上葯!”不顾他抗议,她拉起衣袖,细心的将手臂上大大小小为数不少的抓痕上葯。

 “还没结婚就这么吵闹,结婚后怎么办?”她边上葯边数落。

 “没有吵闹。”他否认。

 “还说没有!秦蓉还小,你就不能忍着点,让让她?”

 “但也不是事事都能将就忍耐,像人生大事就不行。”

 “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林静蕾嗅到怪异的气味,狐疑的盯着他闪烁的眼。

 “没什么意思。静蕾,你还没祝福我呢。”他顾左右而言它。

 林静蕾别过脸。

 要她祝福他,是何等难的事。她没有这等襟,又不得不为。

 “毅,恭喜你。”她勾起牵强的线,看向别处。

 “静蕾,你是真心祝福我与秦蓉?”他问道,脸上仍是那抹诡异的笑。

 “嗯。”她点头。

 “是吗?”

 “是…是呀。”林静蕾看着透着诡异气味的吴泳毅。他到底怎么了?

 “这个学校不好。”

 “为什么不好?”

 “太郊区了,生活不便利。”

 “那这一间。”林静蕾拿着另一间位于德国柏林的学校。

 “不好。”吴泳毅手支着下巴,再摇摇头。

 “又哪里不好了?”她皱起眉头,这已经是他淘汰的第六所学校了。

 “生活费用过高。”

 “毅。”林静蕾放下学校简章,望着他。“是我在选学校还是你啊?”

 他的婚期将届,理应在婚事与工作之间忙得不可开,最近他却老出现在她公寓,要不就与她在她最近常去的地方巧遇,留学说明会、短期德语课程,甚至今天她要决定学校,他还特地跑到她的公寓来参与决定。

 “当然是你。”他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情。

 “那你怎么意见比我还多?”

 “我想帮你出些意见。”

 “那你说,选哪间好?”既然他的意见比她还多,干脆将一叠学校简介推给他,由他决定。

 “这间不错。”他不多看,出了张简介。

 是一间位于汉堡市的学校。

 “这间学校位在都会中心,生活费用也很高呀。”他刚刚才以这个理由淘汰了间学校。

 “这间地点确实不错。”他点了点头。

 “但是…生活费用那么高…”她考虑着。

 德国可不比其他国家,其学术研究之兴盛大过美国,虽然学费免费,但是因其学术要求扎实,若非天资聪颖或是苦下工夫,很难在短期内拿到学位。

 虽然她曾与泳毅在大学时候一起修过德文,但当时是在泳毅的护航下低空飞过;她的德文没泳毅流利,至于读写方面还得再加强,所以现在才在短期语文补习班加强德文。

 正因如此,她想要在短期拿到学位几乎不可能,光是再去修习语文就得花不少时间。她的存款有限,才会偏爱偏远的郊区学校,现在毅所选的这所住于汉堡市的大学,生活费用之高大约连语文‮试考‬还未通过就将她的存款花光。

 “就这间了。”他帮她代为决定。“明天我就去帮你办理申请事宜。”

 “毅,真的要选这一间吗?”她做最后挣扎。

 她不想选这一所大学,但看毅如此坚持的样子又不敢辩驳。

 “我说你选这一间铁定没错。”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

 “走吧。”他搭着她的肩。

 “去哪?”

 近来他对她常有亲昵动作,像之前老是她主动拉他的手,最近却是他拉她的手,亲密地十指错。

 “德国不比台湾,那里的冬天可不像台湾这样气温顶多低到十几度,那边的冬天可以冷到你盖八条被子都盖不暖,当然得先去采买些御寒衣物。”

 “但是你有空吗?”

 “现在不是站在你身旁,还这么问?”他轻敲她的额。

 “不是。”她抚着微疼的额,毅最近老爱这么敲她。“现在的你应是个大忙人才是,怎么有那么多时间帮我申办这些烦人的留学手续?”

 “不是说过了,该做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至少你也该陪陪秦蓉吧?”

 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要结婚的新人,他下班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她这里,她想不出他哪来时间陪他未来的新娘。

 “她自己会打发她自己的时间。”他拿起门边的遮伞,拉着她往外走。

 “没见过比你更不体贴的情人。”她咕哝道。

 “你未来就会发现我有多体贴。”他眼带深意的望着她。

 她的心噗通噗通的跳,那眼神令她痴恋不已。

 “毅,我要出国时,你会不会来送机?”她出国的当天,是他订婚的前一天。

 “不会。”他想也未想的说道。

 “不会…”她心里彻底的失望。

 难道他连临别的祝福也不愿给她?

 “有什么问题?”他转头看着她,眼神饶富兴味。

 “没什么。”

 她落寞的低下头,不愿让他看到不争气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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