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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羞愧混着难以置信的羡慕,在玉脂般的凝肤上聚成久久不退的红晕,含水的大眼儿始终盯着手上的纸张,那上面龙飞凤舞的一等草书,怎么看也不像出自一个八岁孩童的手中,更别提那字句间惊人的独到观点和丰富的汉学修养了,真是让人汗颜!

 颐竹惊叹着继子的才华,本已准备好的溢美之词全哽在喉咙,吐不出来。

 她做贼似的从眼角偷瞥站在一边等她“指教”的赫克律,求助的眼瞪向罗袖。怎么个点评法啊?要是从头赞到尾,克律会不会以为他阿玛娶到的女人是个草包呢?

 “额娘不必顾忌,尽管畅言,克律一定受教。”赫克律站在堂下,认真地望着颐竹。

 “啊!我…”颐竹默默叹口气,再次扫一眼手中的文章。

 赫克律之作将宋朝欧修的讽谏之法学得唯妙唯肖,她实在挑不出毛病,正想开口认输,惋惜一个接近继子的机会被搞砸时,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罗袖却上前轻拍了她一下“福晋,王爷回来了。”

 “王爷吉祥。”

 “嗯,都起喀吧!”赫廉腾大步跨进书房,探寻的眼光瞥到堂下站着的儿子,微皱眉头“律儿也在这里。”

 “阿玛吉祥。”赫克律对着阿玛行了个标准的问安礼,欣喜的光不自觉地划过期待的瞳子,他躬身立着,希望向来少见的父亲可以给他一点训示。

 “廉腾,你回来得正好,你看,这是克律在太学被纪夫子盛赞的那篇汉赋,你来评点看看。”颐竹高兴地从书桌旁走下来,将手中的墨纸递给赫廉腾,依在夫君身边,正好看清赫克律眼中的感激。

 赫廉腾接过儿子的作品,看了一遍,淡淡地点了个头,望着子热切的脸,严肃的语调里有丝压抑的无奈“仿欧修之风是不错,可惜对实事了解太少,律儿,在故纸堆里是翻不出济世之能的,你还是多去翻翻市井之文,别太骄傲的好。”

 “是,克律谢阿玛教诲。”被父亲重言自身缺陷的赫克律醒觉地点头,渴盼的眼仰慕地望向赫廉腾,努力保持平静的音调,却仍不小心了激动的情绪“阿玛,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下去吧!”看也不看儿于一眼,赫廉腾以指轻弹一下手中的卷宗,薄薄的墨纸被他的指力弹飞出去,正落在书桌上。

 “是,克律告退。”恭敬地弯下身子,赫克律向颐竹也行了个礼,便与其他一同被挥退的下人退出了书房,小小的身子动作却十分优雅,只是步子略显僵硬。

 颐竹看着他的背影,抿起了,抬起头看向赫廉腾,直觉地说出心中的疑问:“廉腾,你不喜欢克律。”

 “他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教导他。”赫廉腾淡淡地笑着,回避着子的问题,深邃的眼穿过颐竹的头顶看向书架上多出的几个卷轴。

 他状似随意的话语,却让颐竹僵起了身子。

 “竹儿,你的那些陪嫁品中有不少本朝前期文人的墨宝,我总觉得他们的东西不值得珍藏,你可别被那些二的赝品了眼。”

 “哦,我知道了。”勉强地应着,颐竹紧张地注意着赫廉腾伸出的手,他在书架上随意地翻拣着那些被皇上定为品的卷轴,如果让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他会不会因为愤怒而休了她呢?颐竹担忧地想着,委屈地眯起大眼儿,有一刹那的冲动想向赫廉腾坦白自己奇怪的爱好。

 可是,恐惧他不能接受的情绪占了上风,她只能抿紧了,退缩地偎在渐熟悉的膛里,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赫廉腾收回翻拣卷轴的手,抱着颐竹在书桌旁坐下。

 听出了夫君语中的不安,她挣扎着想要开口,但,还来不及张口,红已被猛烈地噬。

 她早已经熟悉的火热带走了她的清明神志,然而一股她不熟悉的恐惧也通过赫廉腾的薄,植进了她的心里。

 颐竹感受到了丈夫的情绪,那是一种接近绝望的恐惧,可是为什么昨天他还好好的,今天却…她不安地动着身子,在火热的锢中传达出不安的疑惑。

 不安的预感始终笼罩着她的心,最初的疑惑经过时的沉浸,慢慢地变成隐隐的醒悟,像有一刺牢牢地扎在心版上。

 赫廉腾开始早出晚归,而且渐焦躁,他拒绝了她的亲近,存心阻断两人碰面的机会。可是,为什么?

 颐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不想理会府问的传言:她这个嫁进来不到两个月的克穆亲王福晋就要失宠了。

 “将军。”

 执着将旗的玉手轻巧地将旗子放在棋盘上,再一次结束了棋局,也拉回对方不知神游到何方的神志。

 “啊!我…噢!又输了。昶璨,你的棋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苦笑着,颐竹放下手中的棋子“我们再来一盘吧!这一次我…”

 “也一定会输的。”昶璨摇了摇头,绝美的脸上是无奈的了解。

 轻接住颐竹收拾棋盘的手,她望着垂下眼睑的好友,还是不忍心拆穿她苦心经营的表象“算了!我也累了,颐竹,别下棋了,我们在这里坐坐吧!”

 “嗯,好。”招呼下人来收了棋盘,重新上茶,颐竹随昶璨坐在凉亭边。

 花园中秋海棠开得正,大红的颜色像一片燃烧的海,壮观而且漂亮,颐竹入神地瞧着,几乎忘了身边的好友。

 “今年的中秋宴名单已经到礼部了,你我都在被邀之列。颐竹,荣太妃今年代皇上主宴,好像是有意为皇十二格格挑女夫子,你若有兴趣,不妨从此时开始准备,你知道的,若成为皇格格夫子,便有权任意借阅宫中与太学监藏书,那可是一项难得的权利呢!”

 “是吗?”无打采地回应昶璨好心的内幕消息,颐竹期待的眼望望天色,已经是黄昏了,落霞映天,她凝望向后花园的入口,不知被自己派守在前厅候着的罗袖今会带来怎样的回讯。

 昶璨轻摇手中的团扇,暍口茶润润喉,迳自讲着宫中的消息,对颐竹的心不在焉毫不在意“皇十二格格映兰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虽然只有四岁,可据说已显出聪颖的天资。皇上有意将她指给最宠爱的侄子宗亲贝勒,也好与自己的心腹爱臣亲上加亲。”

 “宗亲贝勒?不就是克律吗?皇上开玩笑的吧?他们两个一个八岁,一个才四岁,两个小娃娃而已,就要指婚吗?都不知道他们自己是不是愿意呢!”颐竹奇怪地瞪大眼,不相信地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好友“你骗我的吧?”

 “你就当是吧!皇上只是私下跟几个近臣提过,真要指婚,也会等格格满了十五之后,倒是你,真急得像人家的额娘了。”

 “我本来就是他的额娘嘛!”颐竹直觉地嘟囔,认真地回着好友的调侃:“我一定要问清克律的意思才行。”

 “如果皇上硬指,赫克律又另有所爱呢?”

 “那我就想法子让皇上改变主意,总之我支持克律的决定,他只有娶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幸福。”

 “是吗?那嫁了自己喜欢的人以后,你幸福吗?”昶璨平静地问着。

 颐竹身子一僵,慌乱地躲避着她探寻的视线,喃喃地结巴着:“我…我…”

 “福晋吉祥,昶璨格格吉祥。”罗袖适时地从凉亭后走出,解了自己主子的围。

 “罗袖,王爷他今晚回来用饭吗?”颐竹焦急地问着,看着贴身女侍垂下为难的脸庞。

 “王爷说有事要与其他大人商议,今晚会在宫署里用饭,请福晋晚上也不用等了,早些睡。”

 “是吗?”她强作欢笑地点点头“也好,昶璨,今晚就晚些回去,和我一起吃饭吧。”

 “好啊!反正今晚阿玛与额娘去参加德王府的寿宴,我回府也是一个人吃饭。”昶璨点头,故意加重自己的语音,在说到德王府的寿宴时刻意地低头,瞄到颐竹错愕的眸子。

 “德王府的寿宴?”

 “是啊!德王爷今晚大宴京里的同袍,贺他七十大寿,听说连皇上也要亲临到贺。你知道的,德王爷可是皇族中与皇上最亲的一支,今晚的寿宴一定很热闹的。”昶璨装作不经心地解释着,注意到颐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是吗?这么重要的寿宴,我都不知道。下午廉腾特地穿了御赐的袍服,就是为了参加寿宴吧?都没有人告诉我。”颐竹低下头,止不住的水珠一滴滴地从眼角落下。

 赫廉腾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吧!情愿一个人出席德王爷的寿宴,明天,消息也许就会传遍京城了,连阿玛都会知道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才嫁人两个月便失了宠。

 “他骗我…”颐竹委屈地嘟嚷,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入膝间,小声地泣起来“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唉…”昶璨摇摇头,放下团扇的手伸向颐竹,轻拍着她的背。

 懊做的她可是都做了,可是颐竹哭得这样伤心,看来是真的对赫廉腾动了感情。她心疼地搂着好友,微微责难的眼神与站在一旁等唤的罗袖相对,传达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讯息。

 计划已经开始了,她的责任也尽了,下面就看颐竹自己的了。

 天边夕阳下了,落霞余晖散尽,天就要黑了。

 德王府内,灯火通明,忙碌的家仆?勤而又周到,平里稍嫌空旷的府内,此时却热闹得如同市集。

 “克穆亲王爷到…”随着大门口客家仆的一声长报,身着暗金色御赐王袍的赫廉腾跨进德王府,高昂的伟岸身形,让随同各位大人们前来贺寿的女眷们看媚了眼。

 “赫王爷大驾光临,真让德王府蓬华生辉啊!”负责客的德王府二贝勒德钰示意旁边的家仆进去向父亲通传,一边热情地拉过赫廉腾,带他往内堂走。

 “德钰贝勒客气了。赫廉腾一向久蒙德王爷照顾,这次恩师大寿也没什么好送的,这里有一份薄礼,还请贝勒先代王爷收下。”赫廉腾朝身后一挥手,跟着他的仆人立时奉上礼盒。

 德钰贝勒恭敬地收下,感觉到手上的沉重“这么重的心意,阿玛一定会收到的,谢王爷。”

 “正红旗贝尔萨王爷同额真贝勒到…”

 “呦!贝尔萨王爷也到了,赫王爷…”

 “德钰贝勒不必管我,先去贝尔萨王爷他们吧!”

 “那…赫王爷请自便,德钰告退。”

 “嗯,贝勒请…”赫廉腾看着德钰匆忙地往大门口赶,与几个相的大人打过招呼后,迳自沿着长廊向内府走。他默念着上次见面时宣瑾说过的地址,熟悉地转向,顺利地到达德王府中大贝勒的独院。

 “赫王爷总算到了。”西跨院的主房中,宣瑾早坐在一边等待着主角到场。

 赫廉腾向宣瑾点头示意,将眼光对着背对着他坐的另一名男子,狐疑地挑起眉,淡淡地打着招呼:“律聿贝勒怎么不在前堂帮忙?今儿个人可是多得很呢!”

 “有二弟他们在,不需要我出面的,赫王爷,您多虑了。”懒洋洋的回答从侧面传出,从背着光的软榻上坐起身子的律聿对赫廉腾笑着,满意地看到黑眸中的惊讶,掀开的角含着张狂的恶意,等着看好戏地指指赫廉腾之前错认的人“好心”地提醒:“王爷,这儿有个故人可等了您很长一段时间了。”

 “是吗?”赫廉腾的眼渐冷,盯着眼前这看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沉下心神,叹息着转向宣瑾“怪不得宣瑾贝勒对之前的计画那么有把握,也不怕赫廉腾同时在两地出现而穿帮,原来是早找好了替身。阿跃,你还不转身来见见大哥吗?”

 “不愧是克穆亲王爷,大哥,好久不见了。”背对赫廉腾的男子笑着,缓缓转过身子,一张略嫌苍白的脸出现在亮堂的烛光下,深遂的眼与深刻的冷峻气质,竟与赫廉腾长得一模一样!

 “听说就连老克穆亲王与福晋都无法分清你们兄弟,再加上现在知道赫廉跃将军的人都不在京里,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了。”宣瑾望着赫廉腾,朗地笑着。

 “是啊!的确可以放心。就算有人知道阿跃,也无法分清我们两个。”赫廉腾目光紧盯住弟弟。

 “我会很伤心的,哥哥。”赫廉跃回应着哥哥的瞪视,不示弱地笑着,两个兄弟胶着的目光,就像前世的宿敌般。

 “既然一切就绪,计划便可以开始了。”宣瑾平和地开口,与律聿换了一个眼神,感兴趣地翘起角,深思的目光在孪生兄弟的身上连。

 汉人们传说长得一样的兄弟是前世仇怨的今生延续,看这一对满人兄弟的情况倒是有趣得很,这一次的行动,应该很好玩!

 匡啷!

 重物落地的声音,将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颐竹猛地惊醒,张开眼,她迷糊地看着眼前一切。

 主房里被仆人重新点燃了灯,端着热水,捧着茶壶的家仆们来来回回地急走,一面花棱铜镜不知被谁碰到了地下。

 “罗袖、罗袖…”她搞不清楚状况地喊着贴身侍女,哭肿的大眼酸涩地疼痛着“发生什么事了?”

 “福晋,王爷回来了,他…他喝醉了。”罗袖从前的架子上取下外袍,替坐起身子的颐竹披上“王爷醉得很厉害。”

 “喝醉了?”颐竹披上袍子,穿上绣鞋站起来,听到房外渐近的喧哗声,一个嗓音低沉地嚷着:“别管我,来,再敬德王爷一杯…”

 “福晋吉祥!”家仆们看到颐竹,马上躬身行礼。

 “别多礼了,快将王爷扶到榻上去。”

 “是。”搀着赫廉腾的三个男仆合力将主子推到杨上,颐竹焦急地坐到丈夫身边,看着他暗红的脸,酒气顺着他的呼吸弥漫在空气中,暗金外袍上净是点点的酒渍“拿热巾来。”

 “福晋,给您。”早候在一旁的丫头伶俐地递上巾,颐竹细心地擦拭着丈夫的脸,柳眉担忧地蹙起。

 “廉腾、廉腾…”她轻喊着。

 “拿水来,我要喝水。”赫廉腾闭着眼,不舒服地低喃。

 “好,好,你等着。”颐竹急急地答应着,转身要水,想了一想,她又改口“不,拿碗醒酒汤来,快点儿。”

 “是,福晋。”将水撤下去,端着醒酒汤的仆人气吁吁地跑进来“福晋,醒酒汤。”

 “嗯。”伸手便去接汤碗,冷不防被烫了一下,指尖立时红了一小片,颐竹忍住痛用巾裹了手,端起汤碗,吹了两三次,才送到赫廉腾边“廉腾,小心烫,来,慢慢喝。”

 赫廉腾微仰头,一口气将醒酒汤喝干,便又躺回榻上呼呼地睡去。他的呼吸已不像刚回来时那般,醒酒汤的香味冲淡了酒气,颐竹望着他的睡容,放松地舒了口气。

 “福晋,您还要什么吗?”

 “不用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可是王爷他…”

 “我来照顾就,你们都下去吧!”

 “是。”仆人们依令捧着空碗和巾退下,颐竹站起身去关了门,将灯蕊掐暗。

 她走到前看着赫廉腾,他好像很热,额头上都是汗。颐竹了鞋,轻巧地坐上,伸出手去解赫廉腾袍上的襟扣。

 扣子都是玛瑙制品,用极细的五彩丝系着,解起来十分费力,颐竹费尽力气也难以解开扣子,偷瞥了一眼赫廉腾,他因为醉酒而睡着,一双凌厉的眼紧闭着,微皱的眉配着梢撇的角,看来就如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

 “噗哧--”忍不住轻笑出声,颐竹将身上的外袍挂在架子上,跨坐在赫廉腾身上,微趴着身子,这才看清丝扣的解法。

 扣子被一颗颗小心解开,暗金色的王袍随颐竹的动作微敞,出古铜色的赤肌肤。

 “呀--”颐竹惊讶地轻唤,手指因为与滚烫的肌肤摩擦而略微颤抖,她没有想到赫廉腾居然没着中衣,王袍下的身子没有一点别的遮盖。

 不安地动动身子,颐竹忽然觉得口发闷,这才发现因为怕惊动睡梦中的赫廉腾,自己一直憋着呼吸。

 好笑地摇摇头,她解开王袍上最后一颗扣子,高兴地轻拭额头的微汗,正准备悄悄地从赫廉腾身上下来…

 “怎么?点了火就想溜了?竹儿,这样可不好吧!”

 突然的男声吓了颐竹一跳,她微愣地抬头,濛的大眼望进盯着她看的眸中。

 “廉…廉腾,你醒了!”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颐竹看着丈夫眸中的火花,不解地侧头,关心地询问:“你好一点了吗?还要不要喝水?我去拿。”

 “竹儿,我早说过了,点了火就想溜是不好的。”赫廉腾对着颐竹摇了摇头,亲热地低喃着,原来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手袭上了颐竹的身,紧紧地锢住她“竹儿,你真是漂亮。”

 “啊!我…我…”被丈夫的动作惊得忘了挣扎,颐竹小心地看着赫廉腾的眼,确定地见到与以前相同的宠溺“你不生我的气了?廉腾,你…”兴奋的语调被气声打断,颐竹顺着丈夫的眼光看向自己。

 习惯只穿中衣睡觉的她在了睡袍后只着一件薄纱里衣,因为之前趴着身子而掉下肩头的纱衣半褪在间,她等于是赤着半个身子。

 “别看…”困窘地低喊着,颐竹伸出手就想掩丈夫的眼,却被赫廉腾轻松地制住没有多少力气的小手,一个翻身,她被在丈夫身下。

 “廉腾…”她怯怯地低喃着,感觉到本放在间的一只大手正滑向颈后,解了里衣的扣子。她惊慌地看着身上唯一的屏障被丈夫扯开,扔在下,白玉般的身子泛着娇羞的粉光。她闭上眼,急得就要哭了“廉腾…”

 “嘘…乖乖的,竹儿,你真是个漂亮的小东西。”赫廉腾用一只手阻止了颐竹的挣扎,恋地看着眼前的美景,他伏下身子,用指尖代替视线膜拜过玉般的肌肤,从颈间到肩头,在小巧的浑圆下轻绕着圈子,地笑着,然后在颐竹的惊呼中埋下头。

 “呀!廉腾,不,你不可以这样…”颐竹被强烈的刺得浑身颤抖,她被迫睁开眼,挣扎着想摆丈夫的钳制,感的触觉被醒,她能感觉到丈夫的一切动作“不、不要…廉腾…”

 “不要这样,那这样呢?”赫廉腾将手从颐竹前移开,轻划过平滑的小肮,察觉到颐竹一僵,他的手指探向颐竹的腹下,灵巧地动着。

 “廉腾…廉腾…”颐竹焦躁地扭动着,细密的汗珠从额角不停地滑落,她哭叫着丈夫的名字,心底里却有着小小的快。

 廉腾又这样对她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不再生她的气、又重新喜欢上她了呢?她模糊地想着,感官随着丈夫的‮弄抚‬而反应着,无法深入地思考。

 “真是个热情的小东西。”赫廉腾爱怜地亲吻着颐竹,手指摩挲着她浑圆上自己的齿印,叹息地呻着。他除去了自己的外袍,覆上颐竹热的身子“你是我的!是我的!”他焦虑地大喊着,像是被什么困扰住似的发誓“是我一个人的,竹儿,你是我一个人的。”

 “是,我是你的。廉腾,是你的。”颐竹随着丈夫的节奏舞动着身体,顺从地承诺着。

 氤氲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屋子,四散在地的衣物让收拾的婢女意会地弯起角。

 颐竹羞害地将头埋在水雾里,看着婢女拿起她的贴身衣物偷笑着退出去。

 唉…让她羞死在浴桶里算了。

 “福晋,还要再加些水吗?水有些凉了。”

 “嗯。”低低地应着,颐竹坐在浴桶里,一大桶热水倒下来,水面升高了好几分,正掩住她布满紫红痕迹的身子。

 赫廉腾不再生她的气了,今天说不定还会早回来…她娇羞地笑着,从罗袖捧着的一叠锦衣中选出最喜欢的颜色,站起身子,擦干了水珠,穿戴起来。

 “福晋,今天真是漂亮呢!王爷回来见了,一定会高兴的。”巧手的侍女不住地赞叹着。

 他们这些克穆亲王府的下人,可都喜欢这个不骄纵的福晋,更乐于见她给王爷带来些改变。

 暧昧地盯着颐竹的领口,丫环不好意思地拿出粉扑“福晋,您侧一下头,奴婢帮您补点粉。”

 “嗯。”颐竹不解地看着她,从镜子里望到自己颈间的青紫“噢,好。”立时红了脸,她依言侧头。

 “好了,福晋,您看看。”以粉扑掩过脖间的痕迹,丫环举起铜镜请颐竹细看,颐竹点了点头,正想称赞她几句,就看到老管事穆尔泰急奔的身影。

 “福晋、福晋…”他惊慌地喊着,连问安礼也没行。

 “怎么了?老管事,你不要急,慢慢说。”颐竹不在意地从镜前起身,招过罗袖往前厅走。

 “不、不是,福晋,不是…”老管事急得一头是汗,他拦住颐竹的身影,深了口气“福晋,大、大事不好了,宗人府的军围在王府周边,领军的额真贝勒说…说…”

 “说什么?”

 “说要搜府。”老管事勉强镇静下来,恢复流利的言语“王爷不在,小王爷又拦不住,福晋,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搜府?克穆亲王府是御赐一等候爵府,就算是宗人府也不能随意搜查,穆尔泰,你快派人去找王爷。罗袖,你跟我去前厅,看看怎么回事。”颐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忙下令后,穿过穆尔泰的身边,往前厅跑去。

 罗袖与穆尔泰跟在她身后,穆尔泰边跑边断断续续地喊着:“福晋,小王爷之前已经吩咐人去找王爷了,但是听说王爷正在宫中,没法子立即赶回来。”

 这么说,宗人府是特地挑这个时候入府的了?颐竹心头一凉“罗袖,你快去书房,把那些书画藏起来,或者烧了。”颐竹心疼地下了决定,她绝不能让克穆亲王府因为她而出事。

 “是,福晋。”

 罗袖从另一个方向转去书房,颐竹在前厅后的长廊处停下脚步,整了整衣冠,深口气,走进前厅。

 “额娘!”赫克律第一个看到颐竹的身影,轻喊了一声,放松了些。

 他已经快撑不住了,额真不愧是四府的贝勒中最会袭人的,挑了个克穆亲王府中最弱的时辰来搜府,宗人府权力又大过他的身份,他实在是无计可施,颐竹出现,至少能多拖一会儿吧!

 “克穆亲王福晋吉祥。”宗人府军中身份低的军士都依礼向颐竹问安。

 挥手-不意他们免礼,颐竹深口气,硬着头皮看向一边站着的红衣男子“额真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颐竹,我今来克穆亲王府也实在是不得已的,你就不要怪我了。宗人府得到密报,克穆亲王赫廉腾秘密收藏了许多被明令销毁的书字画,我这可是奉命行事。”

 额真慢慢地踱到颐竹面前,不动声地看着她,细长的丹凤眼没有一点女子的媚态,反衬出他肆的气质。

 “来,别闹了,乖乖地让我搜府,完成任务后,我们两个表兄妹还可以叙叙旧。”他轻佻地说着,手一挥,身后的军就要行动。

 “不行。”颐竹张开双手,阻挡在众人身前“这里是御赐的一等候爵府,就算是宗人府军也无权搜查。根据大清律令,除非皇上圣旨,否则克穆亲王府有权自卫。额真哥哥,你不要我!”颐竹颤抖着说完心中的话,固执地瞪着额真。

 “不错,额真贝勒,我额娘说的是。按大清律令,宗人府无权擅入一等王府,您还是请回吧!”赫克律察觉到颐竹的恐惧,走到她身后站着。

 “噢!你们看我这记,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额真一拍后脑,装作懊悔的样子“是了,我做事啊,就是这样,老忘了些规矩。颐竹妹子、宗亲贝勒请原谅额真的大意。”

 “没、没事,额真哥哥,只要你退回去,今之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颐竹感觉到身后赫克律的支援,信心大增地说着,收回张开的手,她叫着老管事:“穆尔泰,送客。”

 “等一等,颐竹,不要急嘛!嘎尔多…”

 “是,贝勒爷。”

 “拿圣旨来让克穆亲王福晋和宗亲贝勒看看。”

 “是。”军军士从贴身的锦盒中拿出密封的皇绫圣旨,小心地打开,他把它捧到颐竹面前“福晋请看。”

 颐竹颤抖着接过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特命宗人府额真率军搜查克穆亲王府,不得有误,钦此。

 “真的是圣旨!?”她气地闭上眼睛,不想再去看额真像捉到耗子似的笑容。

 “颐竹妹子过了目,相信宗亲贝勒也没什么疑问了吧?好,打搅了,嘎尔多,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做事吧!”

 “是。”军得令,从前厅直涌向王府内部。

 颐竹和赫克律站在前厅,无力地垂下肩膀,她听到军整齐的脚步在后院回响,心里祈祷着罗袖的速度能比他们快一些。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被分派各处搜索的宗人府军士一个个回来回报情况。

 “西院没有违字画。”

 “东前院也没有。”

 “南堂前有一本明史,但是是太学监用的教材,不在违之列。”

 “北院也…”

 军士们一个个空手而回,颐竹渐渐地放下心来,正要开口请额真停止行动,却见嘎尔多押着罗袖从后堂回来,手里还捧着一堆半毁的卷轴。

 “贝勒爷,我在后花园逮到这个侍女,她在烧字画。”将一摞卷轴递给主子,嘎尔多指着罗袖大声地说。

 “嗅?烧字画?”额真戚兴趣地扬起眉,打开卷轴“朱彝尊的《雁》临摹画,克穆亲王府的女婢还真是有学养啊!”轻轻以手指摩着纸面,他看着颐竹担忧的眼,猛地用力一擦,薄薄的纸层起了一点皱褶,他用指尖挑起一撕,撕去了画上的盖模,原本的作品被撕毁,出真迹来。

 “就是嘛!怎么说都是顾炎武的《满江红》比较值得珍藏,克穆亲王爷的嗜好还真是有些危险呢!”满意地点头,额真让手下收起画作“都带回去,你们也退回来吧!”

 “是。”训练有素的军们将画作收起,一个个从王府中撤退。

 额真瞥一眼颐竹发白的脸,笑得更加猖狂“颐竹,这次的收获颇丰呢!你可千万别太替克穆亲王爷伤心,或者,你回几天娘家好了,你阿玛惦念你惦念得很。”

 “额真哥哥,你等一下。”颐竹鼓起勇气,挡在额真身前“那些画作品都是我的,跟克穆亲王府无关,你不要诬赖廉腾。”

 “颐竹…”额真怜悯地看着她,轻拍拍她的头“夫情深也不是这样表现的。”

 说完,他走出克穆亲王府。

 震天的马蹄声由近而远,赫克律皱着眉看向颐竹“额娘,你在府中待着,我这就入宫去见皇上。”

 小男孩急急地叫人备马,也跟在额真身后冲出府去,他一定得在额真上言之前向皇上求情。那么多品字画,阿玛怎么从来没表现出来他对品的兴趣呢?

 “是我…都是我…”颐竹怔怔地站在前厅,愧悔地低下头。

 “福晋,对不起,罗袖实在是来不及…”罗袖担忧地轻扶住她,小声地抱歉。

 “不怪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颐竹不停地喃喃着“廉腾…”她低声地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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