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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气吗?

 有些不舒服倒是真的,但怒气…还不至于,他并非不明是非之人。

 笔意把话说重了,就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僵了那么多天,也该够了,他无法忍受旁人对他的子有意图,而他还温温晾在一旁,又不是笨蛋!

 被了,他决定到此为止,不想再让人一天到晚怀疑他不能人道、不然就是指控他子,冤得要死。

 长指轻敲桌面。晚膳过后回房就一直等着,看她哪时会忍不住。

 直到夜深人静,身后传来稍的脚步声,他连头也没回。“你来干么?我还在生气,不打算理你。”

 “别气、别气。”软玉温香由身后将他扑抱住,淡淡酒香拂面而来,他微微蹙眉,回过身。

 “你喝酒?”

 她步履不稳,踉跄了下,他及时伸臂扶住,她也大大方方地顺势赖进他怀抱。“不喝点酒,我没勇气来找你啊!”才“一点”吗?连站都站不住脚,分明比以前还要醉,以她的酒量,要喝成这模样,怕是得好大一坛吧!

 唉…

 “站好,你这小醉鬼。”瞧这娇憨醉颜,他又是气,又是怜,又是无奈。

 “站不住嘛。”决定不再让地板晃得她头昏,双臂攀住他,一下,又一下地亲吻他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亲,我还没原谅你。”

 “那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要怎样,你才能不那么笨?”他没好气反问。

 “我不笨,我后来想明白了,你爱我,对不对?”

 “有吗?”他故意挑眉质疑。

 “有!”双手贴在他颊边不让他躲,偷了好几个吻。“你很爱我,所以才会那么生气,气我辜负了你的珍惜…”

 “嗯哼。”本想听听她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生领悟,等了半天,她却只是盯着他傻笑。“笑什么?”

 “呵呵,你说你吃醋…其实我好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这表示你很在乎我…”

 “我同时也说了我很生气。”凉凉泼了桶冷水,存心不让她太得意。

 “没有关系,你不会气很久。”

 “是吗?”那她又何必把自己灌得醉醺醺才敢来找他?

 “君遥,你真的不要再碰我了吗?”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滑动起来。

 “别脚。”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他?“说清楚,那葯你还喝吗?”

 “没。你那么生气,不敢再喝。”

 “那以后呢?还敢不敢瞒我?”

 “不会了,再也不会。”

 “很好。”伸手要抱她,留意到她怀里揣着东西。“这什么?”伸手取出,竟是…宫册?

 她微微脸红。“你不是说,要拿册子练习吗?我就…找了很久。”

 陆君遥闭了下眼,哭笑不得。

 他顺口说说的,她还当真认真看待他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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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睡得好安稳。

 梦里,有久违的柔情相伴,有温暖厚实的膛护怜,那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梦境里,满满、满满都是他…

 角勾起甜美笑意,下意识里张手揽住锦被,颊依恋地蹭,好似这动作能够挽住美梦,在有他气息的地方里多待一会儿。

 终于甘心睁开眼,眼前所见,并非自个儿房内的摆设,她坐起身,被子滑落,出雪白香肩。

 “啊!”莫非她昨晚又…

 四处张望,不见陆君遥,她急忙下穿衣。

 “娘、娘…”远远传来焦急的呼唤,祈儿在隔壁房没找着她,又绕到这儿来,门推开时她正好披上外衣。

 “怎么了,祈儿,慌慌张张的?”

 “当然慌,娘,你快去阻止啊!”祈儿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跑。

 “阻止什么?祈儿,你得说清楚呀。”孟心芽一头雾水,儿子做事向来不会这样莽撞的。

 “爹、爹和师父打起来了,怕是不见血不会罢休了!”

 她脚步顿住。“你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打?”陆君遥情极佳,向来不爱与人计较,她不认为昨三言两语的挑惹就会令他大动干戈。

 “他们是因为你才会起冲突。师父说,要爹证明他更有资格保护你,那他就无条件退出…”虽然他希望爹像男子汉一点,但这会儿…也太男子汉过头了,高来低去、空中错的剑影、凌厉的招式,看得人心惊胆跳。果然啊,女人是祸水,就连不顶国天香的女人,依然很祸水。

 “胡闹!”这是什么笑话?他俩是名正言顺、拜过天地祖先的夫,有没有资格还轮得了旁人置喙吗?陆君遥怎么也跟着瞎搅和起来?他的个性向来不会去做那种无聊事的…

 “祈儿,他们在哪里?”孟心芽满腹气恼,待会儿绝对要好好骂一顿这两个爱逞血气之勇的笨蛋。

 “就在练武场…”最后一个场字方落,孟心芽提着裙襬,人已不见踪影。

 远远地,孟心芽便见到两道疾风般的身影在空中错,忽高忽低。纵使再不懂武艺之人,都不难看出这场比试里两人武学修为之高深,辗转斗了半个时辰,过上百来招,依然不见胜败。

 孙无涯冷汗涔涔。打一出招开始,他便惊觉自己严重低估了这名看似温文无害的男人,然而他话已说了出去,基于侠士尊严,他咬牙撑着,不能输、也不敢输。

 他招招凌厉、气势万钧,陆君遥回剑承接,在空中迸出点点火花,同时眼力极佳地瞥见远处奔来的纤影。一掌近,他避得开,也可以回掌应对,然而在那极短瞬的转念间,他移开手,暗运内力承受掌力…

 那一掌,不偏不倚拍落他肩胛处。

 唉赶至的孟心芽,见到的就是丈夫挨上一掌,跌落地面的情景。

 她倒一口气,无以名状的怒火窜烧心头,面狠狠一巴掌就往孙无涯脸上招呼过去,没留意到对方盯着自己左掌,满脸的错愕与不解。

 “孙无涯,你太过分了!”

 “我…不是的,我是…”孙无涯有意要解释什么,然而怒气攻心的孟心芽已听不进去。

 “我敬重你是祈儿的恩师,你却伤我丈夫,是谁给你的资格!请你离开陆府,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

 “芽、芽儿…”陆君遥捂着口,脸色煞白。

 “君遥、君遥,你怎么样?”她急忙上前扶起陆君遥,眼眶盈满了泪水。“很痛吗?我马上叫人请大夫…”

 “别…哭,没事的,我没事…”靠入娇怀中,眉心凝着痛楚,畔却带着浅浅笑意。

 “你、你还笑得出来,我、我…”

 “嘘,芽儿,我爱你。你知道的,对吗?”他依然浅浅地笑,笑得如许柔情。

 “你、你、你…”紧紧抱住他,脸庞埋向他颈际,泪水直掉。

 呆立一旁的孙无涯,完完全全被遗忘。这一瞬间,他似乎领悟了什么…

 原以为陆君遥答应比试也是傲气作祟,如今才看清,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赢吧?

 向来为一身好身手而自豪,多年未遇敌手,便忘了人外有人,自以为无敌。为了好不容易建立的江湖名声,他输不起,陆君遥怕是也懂得这一点的,然而,他却不在乎颜面,不怕被人笑话,自甘落败,为对手保住了骄傲,这是怎样的襟怀?

 这场比试,不为一较高下、不为争强斗胜,更不是为了争取守护孟心芽的资格,若真要说陆君遥想从这当中得到什么,也只是孟心芽的怜惜,并且要他看清,他们夫之间的恩深义重。

 很清楚,真的很清楚了,除了陆君遥,她眼里根本容不下其它。

 孙无涯悲哀一笑,满心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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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才一移动,端了人蔘汤进来的孟心芽马上上前。

 “别动、别动,你别下,要什么我来就好。”

 陆君遥失笑。“我只是要倒杯水。”

 “我炖了汤,先喝一点。”端来前,舀了匙吹凉,细心喂到他嘴边。

 陆君遥顺从地喝了几口,才道:“你不骂我吗?那种意气之争的行为极蠢。”受伤其实活该。

 喂食的手一顿…“我忘了。”见他受伤,一颗心已拧疼得难受了,哪还骂得出半句?

 “听说孙公子今儿个要离开?”

 “那又如何?”

 “你当主人的理该送送他。”

 孟心芽脸儿一绷。“不要。”看都不想看到他。

 这招…下得过猛了。陆君遥在心底为孙无涯感到抱歉。

 “我受伤,你很难过吗?”长指闲闲无事,挑弄爱鬓发。

 “那是当然。”

 “那么,你懂我的心情了吗?”

 喂食的手一顿。“早就懂了。”她要好好珍惜自己,才能爱他好久、好久。

 喂完汤,孟心芽端着汤碗离去,没一会儿,祈儿牵着盼儿一同前来。

 “爹…”小盼儿撒娇地扑抱上去,他伸手抱上,笑搂着。

 “笨爹!早说你不是师父的对手了,还硬要讨皮痛。”这是儿子表达关心的方式,他懂得,笑而不语。

 “爹还痛不痛?”小手忙不迭着他口,表情满是忧心。

 “小盼儿也会心疼爹啊?”伤得真值得。

 “对呀,爹受伤,盼儿会难过。”她和娘一样,都不想理孙叔叔了。

 “盼儿可以担心,但是不可以对大人没礼貌,知道吗?”

 “可是…他欺负爹!”

 陆君遥笑女儿皱成一团的脸蛋。“爹被欺负得很开心啊!”祈儿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师父说,以后不需要他再教我功夫了,你可以将我教得更好。”可他不懂,爹明明输了啊,师父的武艺在爹之上,不是吗?

 “哦?还有吗?”

 “他还说…你拥有真正的侠士襟度,他心服口服。”这句话,祈儿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陆君遥拍拍边的空位,要他坐下。“祈儿,你一直说,想成为最了不起的侠士,那么,要令人折服,究竟以德服人好?还是以武降人?”

 始终钻研在浮面的成败上,心又怎能开阔?

 “记住一点,祈儿,没有人是永远不败的,即使你未曾败过,也不代表绝对不败,天下某个角落一定还有你超越不了的人,只是你没遇到而已,那么成败又何需太过拘泥?你只要拥有不败的志气,不需坚持不败的志向,懂吗?”

 “…不太懂。”

 “没关系,慢慢思考,有一天你会懂的。”

 “所以爹,你…败了吗?”

 “是啊,我早就认栽了。”不过,是栽在子的似水柔情,痴心无涯中。遇上这样的女人,想不认栽都不行。

 “祈儿,你很喜欢我那把剑吧?”早看穿儿子眼中的向往之情。“那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他曾说,有朝一我能打败他的话,就可以离开去找儿团圆。现在,我也要告诉你,哪天你能打败我的话,那把剑就送你。”

 “真的吗?”

 “嗯,真的,无论以任何形式。”真正的输赢,不在形式上的,而在比试人心中的认定,就不晓得儿子懂不懂了。

 以德服人?以武降人?呵,那都不比红颜绕指柔!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能令硬汉折,教他一心求胜归来,也教他自甘挨掌落败,究竟,这场武艺较量,胜出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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